!!
“宫翎……”她看向宫翎,一脸难以置信。而宫翎也怔愣在当场,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宋夫人见他们一个比一个傻,直摇头,“这家中没个长辈还真是不行。还有你,怎么能如此粗心,身上有孕还玩蹴鞠,你也不怕!前三个月可是最危险!”
姜珠知道她言辞犀利却是关心自己,又羞又怕,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海棠却已是跪下,从来镇定的脸上也尽是苍白,“大人!奴婢有罪!是奴婢撺掇夫人玩蹴鞠的!还请大人责罚!”
她这一说,其他的丫鬟也都纷纷跪下,“请大人和夫人责罚!”
姜珠此时惶惶不安,可也见不得她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便忙又道:“海棠是见我百无聊赖想哄我开心,她事先并不知情,责任并不在她!”
“就算心存好意却也难免疏忽,这顿罚免不了!”宫翎还未说话,宋夫人却又冷冷道。
海棠脸上更加苍白,宋夫人可是说得一点都没错,她们这些贴身丫鬟本来就是为主子分忧解难的,想主子未想,做主子未做,结果主子有孕了她们都不知情,还真真是罪该万死!
“请大人责罚!”海棠再次磕头,心悸不已。
宫翎也自是后怕,姜珠如今是他心尖尖上的人,他实在不敢想她有什么万一,所以他当即便道:“你去自领十个板子,再罚奉半年。”说完,一把抱起姜珠便往内室走去。
姜珠知道他是手下留了情,暗自松了一口气。
而海棠跪在院子里,眼睛红红,一脸自责又一脸感激。
……
大夫很快就来,一诊断,姜珠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宫翎心情复杂,阖府却是一阵欢腾。
……
宫翎他确实想象过有朝一日会有自己的孩子,可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姜珠的小腹依然一片平坦,根本感觉不出什么来,可是他手掌覆在上面,一股热流却像是突然从掌心蹿出,然后一下涌入心底。
他觉得很神奇,就像是突然有一根线出现,将他跟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牢牢的牵扯在了一起,也将他跟这个世界牢牢的牵扯在了一起——他终于相信一切都已改变,他终于赢得了新的人生。
“你说这个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而在沉默了许久之后,他终于开口问道。
姜珠服下安胎药,此时正躺在床上,一点都不允许动弹,而宫翎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对于这个孩子,她很惊喜,却也很惶恐,她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内心,所以就只能沉默着,然后看着宫翎温热的手掌轻轻的摩挲着她的小腹,又轻轻的将耳朵靠上似乎想听出些什么。她不用问,都知道此刻的宫翎是紧张的,却也是高兴的,所以她跟着沉默着,只想看看他到底会说些什么。
可是谁想到,他竟然第一个问题会是问这个。
“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呢?”姜珠便忍不住问道。
宫翎没有立即回答,他盯着她的小腹看了许久,才郑重的回道:“我希望是女儿,这样我可以无所顾忌的娇宠她,若是儿子,那总要收敛着些,将来他保家卫国要承担一切,可不能长歪了。”
姜珠没想到他想得这么远,忍不住笑了起来,“如今才两个月,你想这些未免太早了。”
宫翎也意识到自己想多了,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而后却又突然将姜珠抱起,搂紧着贴着她的耳朵说道:“姜珠,谢谢你。谢谢你让我上辈子遇到了你,也谢谢你这辈子愿意留在我身边。遇见你,我何其有幸。”
姜珠有些愣神,可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后,一时动容也拥住了他,“上辈子我不知道,这辈子我也何其有幸,遇见了你。”
曾经一人众叛亲离不得善终,一人颠沛流离孤苦一生,而幸好他们相遇,一切都得以改变。
人生有幸,遇见你。
☆、52|222
姜珠安心养胎,因为胎像稍有不稳,再加时日不长,她也未作声张,只准备过段时间再跟父母报告这喜讯。至于那些邀约自然是通通推辞了,宋夫人知道后倒是来了几回,带些药材捎些吃食,尽是放心无虞之物。其中也有一些不俗之品,不过到底出自何人之手那就不得而知了。
——姜珠现在也懒得思考这些琐事里面的玄机。
现在整个宫府已是全神戒备,除了明里暗里多出的守卫外,日常生活间也是各种小心,住宅大夫又多加了一个,很有经验的婆子媳妇也被安排了不少,就是宫翎自己,如今也是家事为重,早早忙完政事就赶回家中,只陪伴着娇妻,与她共同感受着腹中胎儿一日日的变化。
日子过得充实起来,所有人紧张着,却也期盼着。
如此,寒冬很快过去,天气渐渐暖和起来。过了三月,胎位已稳,宫府上下都舒了一口气。姜珠最是高兴,胎儿安好最好,她也终于不用再整日喝那浓汤补药了。一个月内滋补不停,她的脸上都明显圆润了,照照镜子都不敢再看。可恨的是那宫翎每天晚上都要抱起她掂掂,然后兴高采烈的说一句——“呦,又沉了些嘛。”
沉你个头!
不过现在一切安好,她也应该回一趟永定侯府把这喜事告诉双亲了。
姜珠开始让手下人安排,只是刚把礼品备好,永定侯府倒是先来人了。
姜珠看着面前的丫鬟,却是大感意外,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姜溪身边的丫鬟。
姜溪派人来做什么?姜珠现在对这个八堂妹的感觉总有些复杂,所以乍一见到来人自然就心生警惕,而当她接过丫鬟递来的信时,她的眉头更是皱了起来。
姜溪给她写信?!写什么?!
姜珠满心狐疑的打开,一看,却怔住了。
信上说:三房要分家,长房沉默,二房大闹,她此次是来知会一声。
姜家闹分家倒也是有过的,当年长房暗中战队连累了整个永定侯府,二房的人心生不满就嚷嚷着要分家,四叔也是搅合其中,于他来说分得自己的那份家产后他就更加逍遥了,不过当时老侯爷还在,硬生生的给镇压下去了。而当时,他们三房可是一句话都没有的。至于之后,老侯爷驾鹤西去,长房袭了爵,整个永定侯府都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分家之事倒从未提起了。
那现在怎么突然就要分家了呢?还是她们三房……上次正月十五她回去,家里可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啊。
猛然地,姜珠突然想起一件事,在很早之前,还是去年中秋的时候,母亲是提过分家的事吧?只不过当时好像被什么事打岔了。所以这次分家是母亲的意思?
父亲从来以和为贵,自是不会轻易提兄弟分家之事的,可是母亲温和柔顺,又岂是站出来提出分家之人?要知道在现在提出这个分家,可以说是犯众怒的事啊!
现在整个永定侯府都依然处于低靡之态,也就她三房现在隐有飞腾之势,父亲在朝中任职倍受青睐提升有望,母亲也始终受到公主的尊敬跟喜爱,而她自然是不说了,他们一旦想要把自己摘出去,那其他是会遭到其他三房的疯狂反对。现在侯府有抬头之势可全凭的是三房的关系,如果不是他们三房,谁还理会他们永定侯府?他们不分家,得的好处所有人都能沾光,可一旦分家,那其余三房可就捞不着一点好了,到时候还不得白眼狼忘恩负义六亲不认各种罪名往他们头上扣啊。
而现在也不难想象他们三房此时的困境。他们三房势单力薄,长房阴险,二房胡搅蛮缠,不管是哪一个,都足够让人头疼呢,自己父亲母亲本都是良善之人,又怎么能够招架得住?姜溪写信过来提醒,不就是暗暗表示现在三房处境不妙么?
可是母亲提出分家,为什么不知会她一声?有她在,有她背后的宫翎在,就算其他三房再反对可总要顾忌着些。
再者,姜溪又为什么突然来提醒?她虽然含蓄,可字里行间却是意思分明,这是在提醒她现在三房有难呢。可是她能有这么好心?还是打着什么主意?姜珠已经不太敢相信这个八堂妹了,可再一想宫翎之前说的话,却又觉得应该不过如此。
成亲那日姜溪已经向她示好过一次,还带着认错讨好的嫌疑,那么这一次是不是又是在示好了?现在宫中要选秀女的事已经天下皆知,三月便要正式开始了,她身为永定侯府未出阁的姑娘也在备选之中,那她是不是已经开始未雨绸缪。?上辈子她是想尽办法被选入宫获得盛宠,那这辈子有宫翎这么一个得天独厚的条件在,她又怎能不加以利用?她暗中前来告知,应该也就是想在她跟前卖一个好。
而她应该也是想着分家的吧,与依附长房相比,三房显然更可靠,三房想要分家,她何不成全,宫翎能想到这点,她小心经营如斯,又如何会想不到。再者,一旦她被选入宫,迟早也会想要摆脱长房二房这摊烂泥的。眼下她人微言轻自然不能表态,所以就干脆借着她的势了。
一来能示好,二来能如愿,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姜珠想想真是后怕,这前后左右怎么尽是心机深沉之人,她怀孕多日脑子一直不动都快要转不过来了。不过不管怎样,永定侯府这一次她是一定要回定了。
她虽是嫁出去了,可是想要欺负她家人,那却是没门!以前没提分家是怕父亲为难,现在既然父母都开口了,那这个家是分定了!
马车一路行驶,很快来到了永定侯府门口。
姜珠有些时日没出门了,坐在马车里好一阵疲乏,不过等她一下地,看着永定侯府熟悉的朱红大门与鎏金匾额时,她头一抬,精气神就又自然而然的回了过来。她今日穿着身玫瑰红嵌金银丝云锦长衣,梳惊鹄髻,插云鬓花颜金步摇,往前一站,便只让人觉得端庄从容,贵气逼人。
守门的仆人看着,止不住的就低下了头。
姜珠率先到长房问了安,大伯父姜存孝看到这个六侄女突然回来,再想起这两天三房闹出的事,眼皮子就是一跳,怀疑这六侄女言笑晏晏的背后说不准就是藏满了祸心,不过他也懒得跟她说什么,只含糊的支吾了一声,就挥手让她走了。
姜珠先去长房自然不是为了守礼,她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家里发生了这些大事,她自然要看看家主的反应。不过现在看来,大伯父的态度有些微妙啊。
二房她是懒得去的,这一家子除了四堂姐姜丽她还能看上几眼,其他人要么冲动无脑要么自私无赖要么蛮横无理,总归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才懒得理睬,当然,也不是说姜丽就是例外了,只不过两人斗了几年倒也斗出了几分别样的情谊。
这姜丽也当真是个奇葩,她刚嫁入舅家时是各种得瑟,每次回来都是各种炫耀,可是等她得知她要嫁给宫翎时,竟然又气得一连三天没睡好,第四天回来就上门挑衅,说什么宫翎只是绣花枕头,人又那么坏,你嫁给他肯定没好下场。可是等到后来她跟宫翎成亲了,她竟然又突然写信过来,说让她给宫翎吹吹枕头风,好帮她丈夫谋个好差事,她当时看着都快要气笑了。不过这个忙她后来还是帮了,她让宫翎考察一下六堂姐夫的为人,要是适合呢就给他谋个职位,要是不适合呢就当什么事都没这回事。而她一提,宫翎倒是想起来了,上辈子里姜丽貌似也嫁给了这位舅家表哥,而这位舅家表哥呢,最终倒也坐上了礼部侍郎的位置。姜珠虽然一直觉得自己的六堂姐有些草包,可是对这位六堂姐夫却一直心存好感,这位姐夫学富五车,虽然迂腐,却极是本分。所以她后来听到宫翎这么说,倒是觉得姜丽挺是命好,寻得了这样一个好归宿。相较之下呢,她倒是有些郁闷了,她从来觉得自己比姜丽聪明许多,谁知道自己上辈子能这么眼瞎。
至于二房的另一个堂妹,她现在是提都懒得提。蔡家被起复,一下就任重职,二伯母跟九堂妹姜艳就一门心思的想要与他们攀亲家。表舅母自然是不想跟这破落户做亲戚,所以也不管蔡文轩乐意不乐意,只捡了一家姑娘订了亲。谁知道二伯母跟九堂妹不死心,竟然从中作梗把落水之事告知了对方。对方姑娘是个柔弱的性子,双亲也是息事宁人的态度,一听其中还牵扯着永定侯府甚至监察司宫大人,当即就吓得退了亲。表舅母知道后气得不行,放出话来绝不与姜家亲上做亲,同时回家后又狠狠的打了蔡文轩一板子,然后一鼓作气,硬是再找了一家姑娘,三天之内就跟人定下了婚事。现在蔡文轩苦不堪言,只因那姑娘长得虽然不错,性子却极是泼辣,是十万分的不好惹,蔡小三郎简直不敢想三个月后成亲过后他会过上什么日子,他现在都悔不当初,早知道落到今天这下场,当时他就应该娶他珠珠表姐了。
姜珠可不管他死活,她现在可是有宫翎了,拿一百个蔡文轩她都不换。
总之,现在姜珠对二房恶感满满,见着人都恨不得绕道走的那种。不过这回她倒没有避开,而是特意绕了路从二房的院子前路过。而不巧,当时二房里的人正不知从哪回来。姜珠礼数不缺,可是有多诚意大家心里都清楚,她可不是来示好的,而只是告诉他们——我姜六回来了!你要再想闹腾,尽管来试试!当年他们三房没权没势,她都能因为大伯父想着给她爹纳妾而大闹侯府,更何况现在他们三房有权有势呢。
当年她娘数年无所出,好不容易生了却只是个女儿,大伯父生怕他们这支断了后,就一门心思想劝他纳妾。结果却被她发现他原来早已在外面私养了小妾。姜家没有纳妾的规矩,这是老祖母很早时就定下的,大伯父心中藏私却想借着三房为自己谋利,那简直是有多远滚多远。所以当场她就把这事捅到了老祖母那里,结果自然是大伯父被挨了好大一顿打,长房闹得个鸡犬不宁,而给她爹纳妾的事却是再也不敢有人提。不过自那以后,她跟长房的梁子却是彻底的结下了。
而果然,之前二房的人还对她敌视着,可在她的凌厉扫视下,所有的人都下意识的避开了。
呵呵,很好。姜珠很是满意,然后大摇大摆就回到了自己的三房。
三房内,夏氏正在刺绣,四周静谧,神态一片安详。姜珠本来是兴冲冲的回来,乍一看,倒是疑惑起来。
“娘,您没事么?”姜溪信上说二房大闹,那她娘亲不该是憋憋屈屈躲在家中么,怎么现在还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夏氏没想到女儿突然回来,一阵惊喜,再见她面色红润精神大好,更是开心的说道:“我能有什么事。你呢,怎么过来了?”
姜珠很是奇怪,“我听姜溪说咱们家提出要分家?”
夏氏一怔,转而又笑道:“倒还是让你知道了。”
听她这么说,姜珠便知道这事没跑了,可是她娘怎么还是这么个态度呢?还有,刚才二房见着她是看得出的愤懑,大伯父见着她怎么只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娘,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就又要分起家来?”想着,姜珠又问道。
夏氏也不再隐瞒,只拉着她坐下说道:“分家这事我早就想过了,其实你祖父祖母过世后我就这么想了,咱们永定侯府现在是貌合神离上下不齐心,混在一起不过是这家影响这家这家拖这家的后推,总奔不出一个好来。说我冷漠也好,说我自私也罢,这日子我真是过够了,之前也就是看在你爹的面上还忍着,可是去年中秋发生了那样的事,我真的是一点都忍不住了。
我总以为姜家的人自私,本性里都是好的,谁曾想不过一个小小年纪,为了一门亲事,竟能干出谋害自家姐妹的事,当时候得出是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