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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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森林-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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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急忙爬下来,穿上斗笠和油布雨衣,提着两盏油灯。一开门,一阵狂风裹着雨滴扑在头上身上。屋檐下仿佛瀑布。
  他们赶快跑去窝棚取草帘子。
  小麦也跟着从自己的小木屋里跑出来,跟在他们身后在雨里奔忙。
  这时的雨茫茫一片,雨丝快有手指那么粗,被风吹得几乎呈四十五度,油灯灯光所及的地方只有一米左右。
  到了窝棚,两个人的腿全都湿了,雨水滴滴答答顺着裤腿流在地上。
  他们抱了几幅草帘子,盖在苗圃的架子上,刚一放上,帘子就差点被风吹走,得赶紧用绳子捆紧。
  盖好苗圃之后,两个人赶快跑去水池边放水。
  还没走到,易弦就说,“不行了。”
  确实是不行了,山涧中的水已经漫出来,流的满地都是,靠近山涧的地面,即使是斜坡,也有一脚深的积水。
  可是易弦还是让何田提着灯,自己跳到水池边上,打开水闸,再捞出挡在出水口的落叶。
  再一看五只鳖的窝,更是损坏严重。墙缺了一个口,泥坑里的水满了上来,搭在坑上的木板也不知去向,积水很深,看不清还有几只鳖在里面。
  何田跑去拿了捞鱼的网兜,和易弦胡乱在泥巴水里乱捞,还真的捞出来了三只鳖。
  另外两只只有自求多福了。没准雨停了,天亮了,还能从林子里爬回来或者被找到,也有可能被冲到山下的河里了。
  现在只能把这三只鳖暂时放到了鸭兔窝棚里,等雨停了再说。
  回到屋子,两人从头到脚都湿透了。
  易弦让何田先上去换衣服,自己把炉火升起来。
  他坐在炉子前,刚点燃引火的柴草,身上的雨水沥沥地在地板上流了一滩。
  何田从棚板梯子上方探出头,扔给他一块布巾,“先擦擦。”
  易弦把布巾蒙在头上,脱掉上衣,又用竹管吹了吹火,再解开鞋子扔在门口。
  何田胡乱抓了件衣服穿上,把湿衣扔下来,就看到易弦赤着上身,那条恶龙的眼睛在跳跃的炉火下似乎闪闪发亮。
  她正愣着,易弦忽然抬头看向她,笑了,“你看什么?”
  何田脸红了,“没看什么。你来换衣服吧,我下来烧水。”
  他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给铜壶添上水,放在火上,“你别下来了,我烧上了。”
  他说着,站起来,走到梯子前,何田觉得自己喉咙忽然很干,“那、那我去看着火,加点柴。”她正要扶着梯子下来,易弦往她身前一挡,看着她微笑。
  为了节省空间,梯子带上扶手也只有半米宽,一边挨着墙。
  何田向墙边缩了缩,小声说,“你让一让。”
  易弦低声问她,“要是我不让呢?”
  何田心砰砰乱跳,抓紧扶手,小心地抬起眼皮看向易弦,“那……那……”
  来了,来了!又来了!又是那种又害羞又害怕、让肚子里不知什么地方好像在抽搐的感觉。
  就在何田觉得自己下一秒就有可能要哭了,要么就是要打人了的时候,易弦身子往前一倾,左臂往她腰上一拦,轻轻巧巧就单手把她抱起来,往棚板上走。
  他还穿着湿透了的裤子,胸口和手臂的肌肤也是冰冰的,贴在何田身上时让她像打寒颤似的轻微地抖了一下,紧接着又全身都热起来。
  他抱着她侧身半躺,把盖在头上的布巾随手摘下来扔在一边,小声问她,“你是不是一直想知道这条龙的尾巴在哪儿?我给你看呀。”
  何田这时很难受,她既想赶快捂住眼睛,可是又忍不住想要睁大眼睛。
  屋子里的光源有两个,一个是楼下火炉的炉膛,一个是棚板顶上挂着的油灯。
  这种微弱的火光下,一切都显得朦胧神秘。
  可红红的炉火也让一切都变得热烈,甚至是轻轻跳跃。
  那条狰狞凶恶的黑龙,身躯庞大,从他左肩向后,盘踞在他背部,又从右腰侧蜿蜒到小腹,最后缠在他右腿上。
  栩栩如生。
  作者有话要说:  哼哼哼,易弦这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田田在想什么。
  今天也祝大家用餐愉快。


第69章 番茄
  这场大雨之后; 秋天悄然到来。
  白天的时间还是更长; 从早上六七点直到晚上七八点都有日光,但是; 一场雨后,仿佛不约而同地,几乎所有的蝉都不再鸣叫了。
  林子里一下安静了很多。
  蝉鸣消失后不久; 树木的叶子也逐渐改变颜色。
  先变黄的是桦树和杨树叶。落叶起先还是绿色的; 然后就变成青黄色,再后来,连树枝上的叶子也变成青黄色了。
  阳光中的热度也与蝉鸣一起消失了。即使在正午; 也不会被晒得满头汗了,穿着单衣,走进有阴影的地方,还会觉得凉丝丝的。
  与此同时; 地里的各种蔬菜作物仿佛知道宝贵的温暖和阳光就要消失了,拼命吸收这最后的养分。
  何田每天都要收获一些蔬菜,再洗净晾干; 分别保存。
  今年她种了两种番茄,一种是藤番茄; 一串一串的红果子,虽然每一粒只有蛋黄那么大; 但是酸甜适口,可以切成两半和其他蔬菜一起凉拌吃,也可以成串地采下来晒干保存。晒到圆滚滚的果实瘪下来就行了; 采一些红辣椒,也晒到这么干,切成段,和番茄一起加上些盐搅拌好,放进玻璃罐或是陶罐里,往里面倒上油浸住番茄和辣椒。放上几天后,辣椒和番茄沉到罐底,油的颜色也加了一点点红色,就做成罐头了。
  这种油罐头番茄,可以在炒菜的时候取出几颗,加入菜肴,增添味道,也可以捞出来后和菜蔬肉类拌在一起吃。
  另外一种罐头是盐水罐头。把番茄放在碗里,浇上滚水,浸一会儿,捞出来剥掉皮,放凉之后就能装进放了盐水的罐子里密封保存了。
  这样的罐头番茄取出来时番茄还是圆圆的一粒,虽然多了些咸味,但是在冬天可是非常难得的,不管是煮面片汤,还是炖肉,加上一两粒,顿时让人食欲大增。
  何田种的另一种番茄能结出非常大的果实。今年,最大的那颗番茄足有两个拳头那么大。重得几乎挨着地。
  从它还是青色的时候,何田和易弦每次去菜地都要特别关注它,每次都要讨论一番:“天哪,还在长呢?”“会不会还没长红就掉下来啊?这么大。”
  果实开始变红之后,每天早上易弦都会先跑去看它,再跑回来报告,“还长着呢!”
  这种番茄成熟后,颜色也不是藤番茄那种鲜红,而是偏粉红,靠近果实顶部的地方有一个小凹坑,这里的果皮特别的薄,几乎能看到里面的果肉,还有果肉上细小的砂砾状的颗粒。
  味道也特别甜。
  成熟的大番茄几乎没有酸味,通体是种半透明的粉红,只在蒂的部分留着一点点青黄色,洗净之后可以直接当水果吃,咬上一口,涌进口中的汁水也是甜的。
  吃这种番茄时,要在第一口尽量吸光汁水,不然的话,酸酸甜甜的汁就会顺着手流得到处都是。汁水里带着黏黏的一小股一小股黄绿色的番茄籽,籽也不硬,稍微有点嚼劲。
  如果把一颗番茄放在碗里,洒上一勺白糖,再用勺子小心切开,和糖搅着一起吃,美味得简直停不下来。
  易弦第一次看何田这么吃番茄时还觉得新奇,他从前是不认为番茄可以当水果吃的,但吃了一个之后,连着好几天都要求晚饭后来一个当甜点。
  可惜的是,这么好吃的番茄却不太容易保存。
  晒干的话,果实太大,往往还没干就晒坏了,切成块或者片的话,就不能像藤番茄那样保留住汁水。做成咸水罐头,又因为个头大,不容易浸透,一个罐子也放不了两个。
  唯一的方法,是把它做成番茄酱。
  把番茄放在滚水里过一下,撕掉皮,用手挖出蒂部,把果肉捏碎放进锅里,不用加一滴水,用小火煮,洒上盐、糖和其他自己喜欢的调味料,煮到水分都蒸发,番茄全都变成黏稠的泥了,就可以倒进玻璃罐里了。放冷之后密封,存在地窖里,可以一直吃到第二年的春夏。
  煮面条的时候,炒肉酱的时候,都能快速增加风味。
  烤燕麦面包时也可以加在面团里,再放上一些碎核桃仁,嚼起来有种醇厚的香味。
  易弦尝一小口做好的番茄酱,提议加进去一些野菌和香菇,何田试着做了,味道果然更好,于是又做了几罐这样的酱。
  长豆角也是很容易保存的蔬菜。
  除了可以晒干,还能和腌白菜一样发酵做成酸豆角,吃的时候从坛子里捞出来,放在清水里泡一会儿,沥干,切成碎丁,不管是直接这么吃,还是和肉丁一起炒,味道都很好。
  何田也腌了一些黄瓜。
  天气转凉之后,黄瓜藤就没什么精神了,结的黄瓜也越长越慢。
  何田摘下那些手指长的小黄瓜,用糖和盐腌在坛子里。腌好的小黄瓜脆生生的,是很开胃的小菜,陪着杂粮粥和杂面馒头吃非常鲜甜。
  还可以把它们切成小碎丁,和蛋液搅在一起煎蛋,蛋蓬松,小黄瓜丁的脆爽,配着米饭,或是包在饭团里外出时带上。
  腌黄瓜做成罐头的话,如果密封好,能放上六个月左右。
  去年,何田没有太多精力和时间照顾种植的作物,番茄和黄瓜都没能做成罐头保存,这是一大遗憾,今年要多做一点。
  南瓜现在最大的抱起来和一只鸭子差不多沉了,何田和易弦不知道这些瓜究竟会长多大,留了四五个观察,其余的都摘下来,切片做成干菜。晒干的南瓜干皱巴巴的,颜色也不大好看,是种土黄色。因为今年第一次种,所以不知道放久了之后这种干菜会是什么味道。
  整个八月,木屋前的空地上,全是一排排的架子、搭在两张凳子上的竹匾,上面晾晒着各种蔬菜瓜果。
  苹果树上苹果现在有拳头那么大了,枣树、柿子树上也果实累累,再过一两周,就可以采摘了。
  除了这些瓜果,何田家的主粮,小米,也长满了沉甸甸的谷穗。
  秋季是非常短暂的,它随着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到来,也可能会随着一场毫无预兆的雪离去。
  何田和易弦每天忙碌着,抓紧这最后一点时间,为冬季做好准备。
  现在虽然还能穿着单衣和草鞋,但是也许下一场雨后,就冷得必须要穿皮衣了。
  何田自己有往年的旧衣服和鞋,易弦可没有。
  夏天的鞋子倒好办。
  何田家,还有这附近的山民们,夏天穿的都是草鞋。
  从池塘边采来香蒲叶,晒干揉软,就能编草鞋了。
  不过,夏天的草鞋和冬天的是完全不一样的。冬天的草鞋用的是靠近根部的粗茎,每根茎晒干之后有半厘米那么粗,非常硬实。
  夏天的草鞋只用刚生的叶子编,草晒干揉好后,一根只有两三毫米粗,细细密密地编了鞋底,留出六股绳子。
  把鞋底放在木墩上用木槌敲软,再编鞋面。鞋脚后跟是一块,用留在鞋跟的两股绳子延上草绳,编到脚脖那么高,锁边收紧,从脚尖到脚背是另一块,两块都编好收紧了,六股绳子刚好汇集在脚踝,做成鞋带鞋扣。
  鞋带就直接剪短到合适的长度,鞋扣就做得稍微复杂点,一边续上草,编成一指粗的条,留一个洞眼,另一边编成一个小圆盘,刚好从洞眼中穿出来。
  何田小时候穿的草鞋,扣子是爷爷奶奶用木头削的,有的时候削成一朵小花,有时削成蜜蜂蝴蝶的样子,再涂上颜色,虽然小,可是花俏精致。
  草鞋里还得穿上袜子。虽然也有人不穿,但是何田家的人为了舒服不被虫咬,还是会做袜子的。
  在山路上行走,草鞋要结实,还要非常跟脚,所以何田家的草鞋里面,在大脚指和二脚趾之间的位置,还编了一条竖着的绳子,贯穿鞋底鞋面,穿的时候把绳子夹在脚趾之间,不怕滑。
  穿这样的鞋子,袜子当然也要特制的。
  袜子做着比鞋子简单,用三片布,大的那片是脚底,边上两片是脚背,缝合之后,刚好在大脚趾和二脚趾之间有个缝儿,脚穿在里面,脚趾可以活动自如。
  这样的袜子叫鸦头袜,是种很古老的样式。
  易弦看到何田编好的草鞋后,还让她专门给他做了双鞋面只有一个倒V带子的鞋,他一进屋子就提拉着穿,何田试了试他的,觉得确实舒服,就给自己也做了一双。
  其实,这就是草编的人字拖。
  草鞋虽然费点编织的时间,但是几乎没有成本。草鞋湿了也不怕,晾干就行,两双草鞋就可以过一夏天。要是再讲究点,在草鞋底下面安上木片和木屐齿,就能穿上几年。
  秋天的鞋子可就没那么容易做了。
  因为林中多露水,买布又要钱,山民们大多是用自己抓的猎物的皮子做皮鞋。
  皮鞋的样子可就多了。
  最简单的,是把皮子裁成一上一下的两个U型,从两个U型连接的地方一窝,边一缝,就是一个鞋子了,不过,有点像个拖鞋。
  这个何田去年就用兔子皮给易弦做过一双,只是冬天在家穿的,爬上棚板时一踢就掉,从梯子下来时脚往鞋里一拱就穿上了,十分方便。
  兔毛那面留在里面,挨着脚,就算脚上没穿袜子,也软软绒绒的,非常舒服,兔皮那面在外,要是蹭上了炉灰什么的,用布擦擦就行。
  何田自己在家穿的鞋更精致讲究些,是用一对驯鹿蹄子脚踝上的皮毛做的。驯鹿脚上这一块的皮毛,剪下来只要把缝儿缝紧,就是短靴子似的了,同样也是皮面朝外,毛面朝里,又软乎又暖和。何田这鞋就更方便了,可以当袜子一样穿在草鞋里,踩上草鞋就能出门走了。
  不过,秋天的鞋子得做的复杂些,毕竟是要在林子里走来走去的,可不能这么凑合。
  皮子刚一硝制好,何田就开始做鞋子了。
  她把家里关于做鞋子的书找出来,那上面讲了各种鞋子的做法,皮子裁成什么形状,怎么缝合,怎么打孔,皮鞋底要怎么做……
  她让易弦选,他就选了两个样子,一个是系带的,另一个是踝靴。
  做皮鞋的工具让易弦很开眼界,他从前的鞋子都是直接放在眼前让他挑的,从来不知道做一双鞋子有这么多工序,要用锥子、圆规似的定位工具,剪刀,钳子,顶针等等。
  做系带那双鞋,光是鞋面就要裁出七片皮子,何田在鞋尖那片用的是一块獐子皮,带毛的,说这样更防水。
  易弦觉得这么拼色更好看了。
  鞋面还算好做,鞋底看着是一片,其实是很多层皮子一层摞一层,用鱼胶黏合,再捶打,风干……几道工序才做成,又硬又沉的一大块。
  何田家有这么一块多年前做好的鞋底皮子,是用五张大小相仿的厚实鹿皮黏合做好的,快有手指那么厚了,沉得不得了。
  割鞋底缝鞋底全是很费力的活。
  易弦和何田把这块皮子从窝棚里搬出来,放在阴凉处吹了半天,用炭条在上面画出形状,再用刀口锋利刀身很厚的刀子割下来,钻孔,和鞋面缝合,再上一层鱼胶,风干,加上木鞋撑,和鞋跟,再用小木槌敲敲打打一番,总算成了。
  这两双鞋从夏天一直做到秋天才做完。
  两双鞋做完,还要做些秋天穿的衣服。
  山民们的衣服都比较中性化,老太太的衣服颜色也不鲜艳,可何田觉得,总不能让易弦一直穿奶奶的旧衣服改的衣服。
  她把今年春天买的布都拿出来,又翻出做男式衣服的书让他挑选样子。
  衣服也得做两件,总得有个替换的呀。
  于是,何田给他用厚实的布做了两件外套,两条裤子。毛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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