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一双眼睛,每次看着他的时候,他心里都会有种异样的情感。黄药师笑了笑,在软塌上坐下。见他坐下,江清欢雪白的赤足想往红裙里缩,可惜慢了一步,被男人的握住她的脚踝。
黄药师的手心温暖,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脚踝上游移。江清欢虽然乐于接受两个人如今的关系,可她还不习惯两人这样的亲密,不由自主地要将脚往回缩。
黄药师却不容她躲避,“别动。”
江清欢大概是经历了上次在东厢跟黄岛主唱反调的“后果“,居然也就真的不动了。毕竟,她是不太可能打得过黄岛主的,最后的结果说不定还是她虎头蛇尾地反抗,然后不由自主地沦陷。
“你怎么知道白飞飞不是白静的女儿?”黄药师沉声问道。
江清欢脚抽不回来,只好努力忽视黄岛主在她脚踝上造成的酥麻,笑着说道:“我只是在想,血浓于水,即便父亲千般万般不是,又怎会有母亲如此狠心逼着女儿弑父?”
黄药师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眼神波澜不兴。
“你的雕儿呢?”黄岛主忽然又问。
江清欢:“雕儿在屋顶看月亮啊。”
黄岛主:“它看到了白飞飞来,怎么也不管管?”
江清欢一愣,抬眼,她总觉得黄岛主这句话问得有些奇怪。可月光下的黄岛主朝她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十分自然地俯下上身,男人的吻已经落下。
江清欢微微一怔,随即十分乖巧地仰着头,与他唇舌交缠。黄药师似乎是十分喜欢她这样的乖巧,可惜四姑娘的乖巧总是表象,她开始的时候十分顺从,模仿着男人的节奏回吻,可就在她觉得来黄岛主大概是没什么防备的时候,攀在黄岛主肩膀的双手忽然一推,想要将黄岛主推开。
然而她不仅没推开,黄岛主动都没动,就将她的双手制住了。
“别闹。”
黄岛主惜字如金,跟江清欢讲了两个字之后,又将她扯到怀里,将她吻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就在江清欢觉得自己快要在黄岛主怀里化作一滩水的时候,黄岛主忽然说:“清欢,你是不是能跟雕儿和白虎说话?”
江清欢吓得一个激灵,什么情迷意乱此刻都已跑得无影无踪。
第083章
黄药师看着在他身下瞪大着眼睛的姑娘; 一双眼睛波澜不兴。
江清欢很快地反应过来,笑着说道:“黄岛主知道自个儿在说是什么吗?”
黄药师挑了挑眉,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江清欢不用抬头,也知道此刻黄岛主那双桃花眼正打量着她。她心里很清楚; 这些话除非是黄药师心里早已有了定论,否则不会轻易说出这些话来。毕竟,能听得懂动物说话这样的事情; 太过匪夷所思; 被别人知道了,说不定要将她当妖怪拖去浸猪笼的。
黄药师的手握着她的手腕; 拇指在她的皮肤上轻轻摩挲; 透着几分亲密。
黄药师问:“你以为你能瞒我多久?”
江清欢抬头; 对上黄药师那双深不见底的桃花眼。男人的眼底此刻带着几分戏谑。
江清欢一看黄岛主这样; 原本吓得扑通乱跳的心; 忽然就安定了下来。她十分温顺乖巧地依偎进男人的怀里; 隔着薄薄的夏衫; 感受着来自他的体温。
她的声音半是撒娇半是委屈; “我没想瞒; 可从小到大; 没人往这方面想过,连师父都没有。”
黄药师一手揽在她的腰上; 自己鸠占鹊巢; 将一身红色衣裙的娇媚姑娘横抱着,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
江清欢的个子在姑娘中算是高挑的; 可她此刻这样蜷缩着被男人抱在怀里,竟显得十分娇小。她被黄药师身上那股淡淡的草木气息环绕着,心中难得生出了几分缱绻之情。而且这样的月夜这样的亲昵气氛,总是很容易让人撤下防备。
她乖顺地将头靠在黄药师的肩膀上,一只手指还不安分,抠着他衣服上绣着的暗纹。
她本想对黄岛主扯一个小谎,将她能通兽语这个技能掩饰过去,但话到嘴边,发现自己的内心并不想这样搪塞黄岛主。
黄药师就那样抱着她,什么话也没说,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动作温柔,似是十分有耐性。
她被男人十分温存地抱着、默默地纵容着,心里忽然就释然了,觉得既然黄药师都发现了,她何必再隐瞒?于是,她就那样被男人抱在怀里,在他耳旁轻声说着自己的秘密。
黄药师一开始并不觉得江清欢能通兽语,可白虎和白雕到底是畜生,即便天生特别聪明,能通人性,能将江清欢指示的命令执行得丝毫不出错,黄药师觉得十分匪夷所思。他也曾见过有灵性的动物,可不管是什么样的动物和主人之间,都并不能这样完全默契。
尤其是好几次他和白虎白雕大眼瞪小眼时发生的事情,事后江清欢竟能知道。黄岛主思前想后,总觉得其中又蹊跷。
更何况,每次黄药师单独与江清欢相处时,白雕那小样儿,黄岛主每每看见,都要无语一番。那白雕,似乎是故意要跟他作对似的。而且那大白雕每次蹲在江清欢的肩膀,叽叽咕咕的,虽然很多时候江清欢并不说话,可黄药师心中总会有种感觉,其实江清欢和白雕之间的交流,是有来有往的。
他一开始刚冒出这个念头,就觉得过于荒唐。
可荒唐的事情总是层出不穷,发生得太多,荒唐都变成了正常。
黄岛主开始觉得要是江清欢能通兽语,也并不奇怪。
后来种种事情表明,她确实是通兽语。但凡是黄岛主花了心思,就没有捉摸不透的事情,就是怀中的这个姑娘,即便是她足够聪颖狡黠,她依然是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黄药师冷凝的眉眼,在听到怀里的姑娘慢声细语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变得温柔。
江清欢还靠在他的怀里轻声说道:“其实一开始我以为自己撞邪了,自从师父带我会冥岳之后,我就能听各种各样动物说话的声音,也可以跟它们交流。听得懂各种声音,就好像是时时刻刻都有人在跟我说话一般,有小半年,我怎么也睡不好,幸好师父不嫌我烦,带着我睡。”
黄药师知道她从小身世坎坷,原本以为到了冥岳之后,这姑娘就被聂小凤宠上天了,谁知能听得懂动物说话,对幼时的江清欢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她得学着怎样与自己的这项技能和平共处,至少黄岛主想象了一下,一个年仅两三岁的小女娃,无时无刻不生活在各种声音当中,没有错乱已经算是十分不容易。
黄药师伸手摸到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捧了起来。
低头,接吻。
他的唇舌喂入怀中姑娘的嘴里,在其中与她亲密交缠。直到她被吻得喘不过气,伸手轻捶他的肩膀,他才放开她。可两人的额头依然相抵,男人的鼻尖碰了碰她的,温声问道:“如今还会睡不好吗?”
江清欢被吻得七荤八素,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听到黄岛主的话,有些反应不过来。
黄岛主那细长的双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带着几分逗弄的意味。
江清欢:“……”
她觉得黄岛主先前在她心里那清高孤傲的人设,已经开始崩塌了。可她从黄药师的眼里,竟然十分默契地看懂了他的暗示,脸上微微一红,想要离开他的大腿,可揽在她腰身的那只手臂却不放开她。
江清欢:“我如今已经不会睡不好了,那个……黄岛主,你腿要是麻了,就放我下来吧。”
不是她怂,而是自从上次之后,两人私下相处的时候,黄岛主的存在感已经是强烈到她都无法忽视,虽然黄药师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可每次的接近或是碰触,那种热度都能让江清欢觉得自己会随时随地被他点燃。
那种感觉过于失控,江清欢并不是特别喜欢,她甚至觉得有些危险。
说起来也是奇怪,长相清艳无双的四姑娘,看着性情也是活泼开朗的。在旁人看来,四姑娘是个作天作地的小妖精,大概是没什么害怕的。她确实也好像是天不怕地不怕,初见黄岛主时,也是作死地想要掳人家去给包惜弱治病。
如今两人关系比那时不知亲密了多少倍,四姑娘心里竟开始对黄岛主有种想逃的冲动。那是一种很危险的感觉,她不想泥足深陷,可她已经不由自主地沦陷在其中。
黄药师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笑了笑,反而将她锁在了怀里,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语气竟然十分温存,“即便抱着你一天一夜,我的腿也不会麻。”
四姑娘发现自己在调情上不是黄岛主的对手,可武力上也不是他的对手,于是只能乖巧地随男人抱着,她靠在他的肩膀,心不在焉地想着怎么将幽灵宫收入冥岳。
白飞飞是可以用的,就是她要听到白静亲口说出事情真相这件事情有点难度。这些冥岳的事情,江清欢并不是那么想麻烦黄岛主,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大概是男人的怀抱太过舒服又令人安心,江清欢想着想着就靠在黄药师的怀里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她已经是在自己的床上,跟平常不一样的是时常跟她睡一起的白虎不在。大概是昨晚黄药师抱她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把白虎关在了门外。
江清欢起床梳洗,正打算去厨房觅食。谁知才出门,就看到陈玄霜红着眼睛跟着梅绛雪进来,两人脸上的神情都不好。
梅绛雪一看江清欢,就说道:“清欢,玄霜的义父失踪了!”
大早上的就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江清欢摇了摇尚且不太清醒脑袋,“你说什么?”
梅绛雪见状,深吸了一口气,将刚才的话再向江清欢重复一遍。
陈玄霜在旁边吧嗒吧嗒掉眼泪,声音既无助又难过:“朱爷说已经派人去找我义父的下落,可我心里觉得很担心。昨晚沈浪跟带走我义父的那个人交过手,说是沈浪都受了伤,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就来找你们了。”
陈玄霜一边说一边擦眼泪,“最近义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神秘兮兮的,问他有什么事情,也不跟我说。”
江清欢看了一眼正在掉眼泪的陈玄霜,心里有些莞尔。
这个姑娘被陈天相养的跟一张白纸似的,跟她说什么冥岳、幽灵宫这些事情她能理解吗?
江清欢觉得不一定,从她跟陈天相的接触下来,她发现了陈天相这个男人,其实并不是那么可恶。江清欢有时候甚至觉得,陈天相也并不是不能理解聂小凤,他只是在聂小凤和罗玄之间,选择了站在罗玄这边。
对于陈天相的选择,江清欢也没有觉得天理难容。毕竟,罗玄对他有养育之恩,他觉得养育之恩比儿女之情更加重要,这也是个人选择。于是,这些年来在仁义山庄的陈天相,果然是按照先前罗玄的意愿,将陈玄霜培养成了一朵不涉江湖恩仇的小白花,他选择了不将幽灵宫那些人的存在告诉陈玄霜,也是十分正常。
江清欢平时最烦哭哭啼啼的人,但如今这个陈玄霜是师父的女儿,爱屋及乌,江清欢对她也多了几分容忍度。
她十分淡定地将陈玄霜招呼到用早膳的地方,并亲自煮了一壶花茶,然后慢条斯理地问陈玄霜对陈天相失踪之事到底有什么蹊跷。
第084章
什么人会去仁义山庄将陈天相掳走?
即使什么都不问; 江清欢还是能想得出来的。快活王那个变态既然派了色使过来,还打算逼朱富贵血池图和女儿只能选其一,那么不可能是快活王的人将陈天相掳走。
不可能是快活王,那就只有是白静了。
毕竟; 白静为了血池图,也曾派过鬼面女到太湖去偷袭江清欢,妄图从江清欢身上得到关于血池图的消息。
江清欢也没指望能从陈玄霜嘴里得到太多关于陈天相失踪的事情; 但她也是目击人之一; 说不定会得到些什么消息呢。
“昨天夜里,我听到义父的房中有异响; 以为是义父有什么事情; 过去一看; 便看到义父正在与一个蒙面人交手。义父本来没那么容易被打败; 他是因为知道我过去了; 担心那人伤了我; 才不小心被对方制服了。”
陈玄霜双手捧着杯子; 淡淡的花香并没有让她的心安定下来; 她想到昨晚陈天相和那人交手的场景; 依然心有余悸。跟陈天相交手的蒙面人武功很厉害; 察觉到她的出现,便一鞭挥了过去; 她还来不及反应; 陈天相就已掠到她身前,将她往外送; 就那一送,陈天相就被蒙面人一掌拍中了。
她吓得大叫救命,可陈天相和她的住处较为偏僻,等到沈浪到来的时候,那蒙面人已经软鞭缠住了陈天相,将人掳走了。
“沈少侠本想去将我义父救回来,但那人武功太过厉害,沈少侠回到仁义山庄见到了冷二爷,便已吐血昏过去,至今未醒。”陈玄霜红着双眼,泪光在眼里打转着。
梅绛雪见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着急,那人虽然将陈大夫掳走,但暂时应该不会伤他性命。”
江清欢看着梅绛雪安慰陈玄霜的模样,并未说话。
陈玄霜察觉到江清欢的安静,抬眼看向她,“清欢,我义父能找回来吗?”
她虽然涉世不深,但从朱富贵将朱七七放在清风斋一点都不担心这事来看,她觉得江清欢也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厉害的人,总会特别有本事。陈玄霜在仁义山庄看到沈浪重伤昏迷,冷二爷等人一筹莫展的模样,马上就想到了江清欢和梅绛雪。
她想到梅绛雪,是因为她心中对梅绛雪有一种特别的好感和亲近之情,想到江清欢,是因为梅绛雪曾告诉她江清欢是个武学奇才,还是七巧梭的唯一传人。陈玄霜不知道七巧梭到底是什么厉害的武器,但她觉得只要说是唯一的,都很厉害。她来清风斋是病急乱投医,并未抱有希望。
江清欢迎着她的视线,朝她安抚地笑了笑,“应该能的吧。”
陈玄霜没想到江清欢是这样回答,愣了一下。
江清欢忽然问她:“沈浪如今是在仁义山庄吗?”
陈玄霜点头,“他去追我义父,没追到,回到仁义山庄都来不及跟冷二爷说话,就昏迷了。冷二爷说他身上中毒了,时热时冷的。”
江清欢:“那白飞飞呢?白飞飞在哪儿?”
陈玄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江清欢会提起白飞飞,但还是回答说道:“飞飞姑娘在沈少侠的小木屋里待着,冷二爷看沈少侠伤势严重,已经派人去请飞飞姑娘了。”
至于如今白飞飞是不是在仁义山庄,陈玄霜也不清楚,因为冷二爷派人去找白飞飞的时候,她也从仁义山庄出来了。
江清欢点头,“哦”了一声,然后继续喝茶。
陈玄霜看着江清欢那气定神闲的模样,有些着急,可她到底不是朱七七,她知道有求于人的时候要客气一点,别人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于是按捺下心中的焦虑,咬着下唇坐在位置上。
梅绛雪见她那样的神情,心里也有些不安。陈玄霜是她的亲妹妹,据说孪生通心,梅绛雪觉得自己此刻似乎也能感觉到陈玄霜心中的那种焦虑和不安。如果可以,梅绛雪都想自己去打探陈天相的事情,但她不可以。和丐帮少帮主有交情的人是江清欢,只有江清欢去找丐帮的人,才有用。
梅绛雪抬眼,看向江清欢。
“清欢。”
江清欢微笑着说道:“师姐,别急,我心里有数。”
梅绛雪一听江清欢这么说,就没有再说什么。看陈玄霜还是那样忧心忡忡的模样,她伸手拍了拍陈玄霜的肩膀,问道:“你要去看看朱姑娘吗?”
陈玄霜本来是没什么心情要去看朱七七的,但此刻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要做什么。义父失踪了,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