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 江清欢正懒洋洋地靠在白虎的背上,手里还拿着一个书卷。她对陈玄霜什么的,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兴趣。倒是朱七七; 江清欢是想见一见的。朱七七可是长得国色天香的姑娘呢; 也不知与上官飞燕等人相比,谁更美一些; 就是脾气不太好。
可江清欢觉得; 若是有资本; 脾气坏一些; 也是难免的。天之骄女嘛; 也没什么; 只要别蛮不讲理就行。
梅绛雪看着江清欢那神游太虚的模样; 忍不住叹息; “清欢; 有没有听我在说?”
江清欢:“有啊; 师姐不是在说朱七七和陈玄霜吗?她们都跟你一起到了门口,怎么不邀请她们进来做客啊?”
梅绛雪无语片刻; 然后有些无奈地提醒自己的小师妹:“你怕是忘记了如今我们落脚的地方是黄岛主租下来的。”
江清欢眨了眨眼; 然后笑了起来,说:“其实也没关系; 黄岛主也是挺好说话的。只要我们这边别太吵闹,他应该不会在意。而且,师姐不要觉得我们是白住啊,就在你去市集的时候,我跟黄岛主说好了一人一半分摊房租的。”
梅绛雪愣住,有些怀疑地看向江清欢。
黄岛主会舍得收江清欢的银两?
她才不信。
经过了一年多,梅绛雪在某个程度上,确实也十分认同江清欢刚才说的话,譬如说黄岛主也是挺好说话什么的。但是,那不过仅限于对江清欢而已,梅绛雪在归云庄的时候,没少看黄岛主和陆乘风相处,就是对徒弟,黄岛主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哪里好说话了?
觉得黄岛主挺好说话的人,怕是个瞎子,所以看不见黄岛主的脸色。
江清欢迎着梅绛雪那怀疑的视线,笑了起来,“师姐别那样看着我啊,我说的都是真的。”
梅绛雪不想再跟师妹胡扯,她不由得想起今天在市集上看到陈玄霜时的场景。
她那时候正在一个小摊上看着几尊模样十分可爱的泥娃娃,想着买回来给江清欢当个纪念品。虽然说江清欢已经不能算是小姑娘了,如今冥岳的四姑娘也算是名声在外,是有着不少武林才俊爱慕的美人,可她对一些看着可爱美好的事物,依然是爱不释手的。
梅绛雪正想着江清欢会比较喜欢哪一个的时候,忽然听到朱七七与陈玄霜二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心中有些莞尔,想着这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久不出门,所以才这样兴奋。原本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头也没回,后来听到旁边的胭脂店一阵吵闹,便看了过去。她一眼就看到了一身白色衣裙的陈玄霜,大眼睛,秀发如云,脸上的神情有些着急,似乎是不知道该扯住快要发脾气的朱七七好,还是要跟胭脂店的老板赔罪好。
梅绛雪看到陈玄霜那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想都没多想,就踏进了那胭脂店中为她们解围。
谁知这一解围,便认识了。
朱七七得知她的名字的时候,还拍着手笑着说:“你们一个叫玄霜,一个叫绛雪,霜和雪,真有缘分。”
梅绛雪想着先前的事情,眸色变得柔和,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真是奇怪,人与人之间,真的会有这样的缘分吗?
江清欢等了半天,没得到梅绛雪的回应,侧头瞥了她一眼,却见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愉快的事情一般,脸上的笑容都格外柔和动人。
江清欢:“师姐,在想什么呢?”
梅绛雪猛地回神,随即笑着跟江清欢说道:“我在想那个叫陈玄霜的姑娘。”
江清欢眨了眨眼,望向梅绛雪。
梅绛雪双手抱膝,跟江清欢一起坐在草地上,她微微侧头,轻声说道:“我只是在想,那个叫陈玄霜的姑娘,看着与朱七七性情相差甚远,两人竟也能成为好朋友。”
江清欢瞥了梅绛雪一眼,忽然问道:“朱七七是朱富贵的女儿我们都知道,那陈玄霜呢?她是什么人啊?”
梅绛雪一怔,“这个我没问,只知道她从小便是在仁义山庄长大的,想来应该是自由身,只是父亲在为仁义山庄效力,因此她才一直留在了仁义山庄吧。”
江清欢点头,“哦”了一声。她看着梅绛雪的模样,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像是开玩笑般地说道:“鬼面女不是说陈天相在仁义山庄吗?有没有可能陈玄霜的父亲,就是陈天相?”
梅绛雪被江清欢的这个猜想弄得有些惊讶,随即笑了起来,“清欢,瞎说什么呢。你不是说,当时陈天相被师父打落悬崖,已经重伤了。他即便是伤好后成家立室,生儿育女,女儿也不该是与我们相仿的年龄。”
江清欢却不以为意地看了梅绛雪一眼,“就算陈玄霜的父亲真的是陈天相,也不能说明陈玄霜就是陈天相的女儿。”
梅绛雪:“你的意思,是陈玄霜说不定是陈天相收养了掩饰身份的养女?”
江清欢闻言,颇有些无语。梅绛雪平时个那就冰雪聪明的模样,怎么这会儿就点不通了呢?
“养女确实是养女,却不一定就是收养的。说不定,陈玄霜就是师父的女儿呢?”
梅绛雪被江清欢的猜测震得目瞪口呆,“你、你说什么?”
江清欢也觉得自己的猜想十分离奇,毫无根据,可一说出来,她又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啊。毕竟,陈天相姓陈,陈玄霜也姓陈,他们有可能是父女,没毛病啊!
虽然觉得自己的猜想没毛病,但江清欢也觉得那不过是自己想象力有点丰富的缘故。她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的枯草,跟梅绛雪说:“我就是随便说说。”
梅绛雪:“……”
而这时,不知道跑去哪儿浪的白雕飞了回来,落在江清欢的肩膀上。
白雕见到了小姐姐,先是十分热情地用脑袋蹭了蹭小姐姐的脸,然后就站在她的肩膀,发出一连串叽叽咕咕的声音。梅绛雪对这样的场景,早就见怪不怪了,觉得纯粹就是向来高冷的白雕不过是向想来跟江清欢撒娇卖萌而已。
其实雕儿并不是去哪里玩了,是江清欢想起进城时在城外遇见的快活王座下色使的事情,那么多人护着一辆轿子,轿子里的到底是什么人呢?江清欢反正闲着也没事,就让雕儿去看看那色使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落脚,那个轿子里的到底是什么人。
雕儿得了小姐姐的指示,马上就去找色使一行人的下落了。找到了也十分自由自在地溜了一圈儿,回来后便跟小姐姐说那轿子里,坐着的是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人类雌性,那些护送她的雄性见到了她,几乎都移不开眼。还有,雕儿在回来的时候,发现惊然有鬼面女在尾随那队来自快活城的人马,不远不近,恰好就是那些人无法察觉的距离。
又是粉色衣服的女人?
江清欢眨了眨眼,看了那边又在走神的梅绛雪,带着雕儿和白虎离开了院子。
江清欢问雕儿,那个粉色衣服的女人长得漂亮吗?
雕儿拍了拍翅膀,叫了两声。在雕儿看来,那个人类雌性当然是不如小姐姐长得漂亮的,可它看到许多雄性看到那雌性,都移不开眼,像极了鸟类的雄性看上了对象的模样。
江清欢眨了眨眼,问:“那些鬼面女跟着他们做什么?”
雕儿表示它也不知道,但是听那些鬼面女都在说什么宫主宫主的。
江清欢愣住,宫主?难道色使带着那队人马,轿子里的是幽灵宫主?不对啊,幽灵宫主不是白静么?毁了容的白静能让男人看见了移不开眼?除非是那些男人眼睛都瞎了。
难道是白飞飞?
长得漂亮的,又能让这些鬼面女这么不放心的,除了白飞飞,还能是谁?
江清欢想了想,觉得要是可以的话,说不定晚上可以去色使那些人落脚的地方去暗中查访一下,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江清欢想着,转身,猛然发现黄岛主就站在她身后,她吓了一大跳,随即恼羞成怒,凶巴巴地瞪了黄岛主一眼,“黄岛主,你无声无息地在我身后做什么?!”
黄药师被她那么一瞪,不痛不痒的,不答反问,“什么我无声无息地站在你身后,你不是在西厢的吗?无端端,怎么跑到我的东厢了?”
江清欢一愣,定睛看了看,也是无语凝噎。
她顾着跟雕儿说话,竟然无意中跑到了黄岛主的地盘,难怪他把她吓到了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关键是黄岛主得理不饶人,那双冷冷清清的桃花眼扫过江清欢,然后落在她肩膀的白雕身上,“你跟这白雕嘀嘀咕咕的,做什么?”
江清欢眨了眨眼,一脸无辜:“没做什么呀。”
黄岛主却不理江清欢,反而看向白雕。
白雕迎着黄岛主有些阴阳怪气的视线:=。=
第066章
黄岛主一直对江清欢十分好奇。
从第一眼在牛家庄看到她; 白雕引路,白虎护行,怎么看,他都觉得当初的那个红衣少女; 并非寻常之人。他果然没猜错,身为冥岳之主聂小凤座下最受宠爱的弟子,她得天独厚; 被惯得快能上天。可黄岛主一直觉得纳闷; 在她身边的这些小动物,尤其是白虎和白雕; 虽说能通人性; 可和江清欢的默契也未免太好了些。
黄岛主眉头微蹙着; 盯着江清欢肩膀的白雕。
他并不是一个迷信鬼神之人; 可他却觉得江清欢身边的白雕和白虎; 尤其是白雕; 透着说不出来的诡异。
难道不是一只不能说人话的猛禽而已?
黄岛主越想; 眉头就皱得越紧。
江清欢看着黄岛主的模样; 生怕他一个不痛快想要修理她的雕儿; 连忙伸手在黄岛主的眼前晃了晃; 大概是由于她猝不及防地抬手,黄岛主出于习武之人的防卫能力; 本能地抬手; 将她的手腕扣住。
江清欢“嘶”地抽了一口气。
黄药师在回神的那一瞬,就已经将力道收了回去; 他扣着江清欢的手腕,却没有放手。低头,那双桃花眼对上江清欢那双睁大了的凤眸,入鬓的剑眉挑了下,问道:“疼吗?”
江清欢眨了眨眼,“当然疼。”
黄药师:“可我都没有用力。”
话一说,黄药师有些走神。好像什么时候,他也跟她说过这样的话。对了,是一年前,这个姑娘十六岁生辰的时候,那时他在冥岳,见识了七巧梭主人聂小凤的武功之后,心情颇好,便答应了聂小凤要帮冥岳的后山设计机关。也是那天,郭靖出生了,江清欢还非拖着他去看小郭靖。不过就是个刚出生的小娃娃,皮肤又红又皱,像个小老头,有什么好看?不如陪他去山上看看地势,谁知她会因为后山路滑摔倒,还崴伤了脚。
少女坐在他前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娇声娇气说疼的模样,蓦地就跟眼前的姑娘重合了起来。
碰瓷没有成功的江清欢十分无辜的神情,理直气壮地强词夺理,“就算没用力,也是会疼。以黄岛主的功力,要是真用力,我的手腕骨头可就要碎啦。”
黄药师看着她一脸无辜的神情,忽然笑了笑,扣住她手腕的手随即松开,他的语气淡淡,可如果仔细听,能听出一点纵容之意,“反正强词夺理,你最在行。”
江清欢低头抿唇笑了笑,虽然不疼,但另一只手还是忍不住揉了揉刚才被黄岛主捉过的手腕。
江清欢:“我师姐出去逛市集回来了。”
黄岛主:“然后呢?”
然后四姑娘弯着那双清透的凤眸,十分好心情地跟黄岛主说:“我也想出去逛逛,黄岛主,一起吗?”
黄岛主想,小姑娘就是喜欢到处逛,既然喜欢,她还主动邀请,那当然是一起的。可黄岛主没想到,江清欢竟是半夜三更和他一起出去逛,而前方,是白雕引路。
黄岛主:“……”
显然这个姑娘要去逛的,并非是寻常地方。
果然,白雕带着江清欢和黄岛主到了一家客栈后院的一棵百年古树上,黄岛主一袭青衫,几乎要跟树的颜色融为一体,就是四姑娘的红色衣裙,好似生怕别人不能发现她似的,在月光下特别扎眼,黄岛主虽然不怕发现了要跟别人打架,可能不被发现当然算是最好的。
于是二话不说,将自己的青色外衫将红色衣裙的四姑娘一裹,“不许脱下来。”
四姑娘:“……”
客栈好像是被哪个出手阔绰的人包了下来,十分安静,院子中进进出出的,都是黄岛主先前在开封城外见到的快活王座下色使带领的那支队伍之人。
黄岛主转头,看向身边的姑娘。
江清欢跟他咬耳朵,轻声说道:“色使带着的那支队伍中,有一顶轿子,难道黄岛主不好奇那轿子中的人是谁吗?”
黄岛主移开了视线,十分孤傲的模样:“那轿子中坐着什么人,与我有何关系?”
江清欢觉得这人怎么到现在讲话还是这么欠揍的?她抿了抿唇,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拍了一下黄岛主的胳膊,“怎么没关系啊?难道你不好奇血池图到底在哪儿吗?”
黄岛主微微一怔,血池图?好奇倒是挺好奇的,但好奇得这么鬼鬼祟祟,那他还是宁愿不好奇地好。
可江清欢不管他,江清欢跟他说:“我觉得快活王座下色使带人护送的那抬轿子,里面的人有问题。”
黄岛主不吭声,等她下文。
江清欢:“幽灵宫的鬼面女,也一直尾随着色使这一行人,我觉得不是轿子里的人有问题,就是色使有问题。可幽灵宫和快活城不共戴天,白静见到快活王的人都想要杀了他,所以色使应该是没问题的,有问题的应该是轿子里的人。”
黄岛主皱眉:“你又如何知道一直有鬼面女尾随色使?”
江清欢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扯着谎:“冥岳在开封也有弟子啊,我在城外的时候,就让雕儿送信去联络点,让弟子留意快活王座下色使的。还有呢,洪七哥哥本来说要跟我一起到开封的,可他半路跑去了山西吃肉夹馍,大概是心里内疚,洪七哥哥允诺了只要我别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丐帮的兄弟都任我差遣呢。”
黄岛主默默地看了江清欢一眼,神情有些复杂。
不知道是在复杂江清欢居然能在他眼皮底下叫白雕送信去联络点,还是在复杂少帮主怎么老是做这种十分容易令人误会的事情。
江清欢这会儿正看着底下的动静,忽然一声门响,两人不约而同地看下去。只见快活王座下色使从一间房里走出来,随他出来的,还有一个穿着淡粉色衣裙的女子,那女子一直低着头,虽然看不清楚她面容,可看她体态婀娜,想来是个美人。
只听得那色使说道:“你的手铐我已经帮你打开,等到仁义山庄的时候,再戴上。你也就还有这两天的时间,我给你一点自由,可你也别想逃,你一个姑娘家又不懂武功,我带的这些护卫刀剑可是无眼的。”
那粉色衣裙的女子闻言,声音悦耳好听,语气顺从,“嗯,飞飞知道。”
色使低头看了看她,声音无波无澜,“白飞飞,你本是一名要卖身葬母的孤女,我将你买下来,母亲也安葬了,你想要的,我都替你做了,接下来的便该是你为我做事了。你还记得你去仁义山庄是为什么吗?”
江清欢听得两人的对话,有些无语,果然就是白飞飞。可幽灵宫做事情都是这样的吗?她们的少宫主出来当卧底,竟然连个名字都不改?
这时,白飞飞抬头看向色使。她一抬头,江清欢就忍不住惊叹,可真是长得相当美的姑娘了。一双美眸欲语还休,微蹙的眉头,微微垂下双眼,便端的是楚楚动人。白飞飞的美,跟梅绛雪有几分相似,但更胜一筹。
只听得白飞飞轻声说道:“记得,音爷送我去仁义山庄,是希望我能替代朱爷的结发妻子李媚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