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夜色深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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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夜色深处来-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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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无月觉得不能再同她说苏幕的事情,话锋一转道:“这三年里死了很多人,十二神启都阵亡了,北冥依靠着天池圣水,打赢了这场仗,宫上月带着众妖从尸魃手里夺回了疆土,我总觉得,他很快就会成为北冥新的君主。”
  叶柠似乎在听,又似乎没有在听。
  镜无月又道:“这间客栈本来是保不住的,可是当这天地阴阳逆转的时候,我们见到了死去的宗山雨,他带了很多死去的战士帮了我们。雪妖后来就跟着他一起走了,她选择了自尽,但她走的很幸福。”
  叶柠忽然问了一句,“死了的人,还能再见到吗?”
  镜无月摇头,“能遇到宗山雨完全是因为那时阴阳逆转,生者和死者的世界相通,而且宗山雨的元神也没散。”她大概知道她想什么,“苏幕希望你好好活下去,再说你现在有孩子了,伤害自己的事情就别想了。”
  叶柠闭了闭眼,没说话。
  这次的灾劫让凡世元气大伤。
  好在虚无之门被及时打开,这样的惨况只维持了三年,再加上他们找出了对付尸魃的办法,凡世倒也没有被吃干净,怎么说也留下了些香火。
  叶淮带着她回了泽川郡。
  马车在午后的阳光下晃晃悠悠的将她带进了那个她一直向往的地方,叶淮说泽川郡是个让人内心宁静的地方,不过灾后的城街看起来却有些冷清荒凉。
  街上的人来去匆匆的走着,一切都没有了原来的模样。
  叶柠从马车上被扶下去时,一眼就看见了一户高宅大院,大门外站了一个面容温婉翘首等待的姑娘,这时凡世已是深秋了,风里还带着凉意。
  那姑娘似乎久病缠身,一边往路上看,一边裹紧衣服轻轻咳嗽。
  叶淮早就修书给家里了,叶柠直觉这位姑娘应该便是她的嫂嫂。
  果不其然,那姑娘见到了下了马车的叶淮,清澈的眸子微微发亮,随即便朝他们奔过来。
  “怎么不在屋子里候着?”叶淮见到她这幅模样,面色便有些不大好看,“你这身子日日调理都不见好,如今还在外面吹风,是想气死我?”
  那姑娘低头支吾了一声,“外面现在还是不怎么太平,我担心你,而且我很久没见你了。”大概还是怕叶淮训斥她,她转头看了看叶柠,问,“这个姑娘就是咱们的妹妹么?”
  叶柠低头柔声道:“嫂嫂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太短小,灯灯很自觉,今晚双更~另外幕哥必须要死啊,不然只有恶的那一面谈恋爱怎么行,而且他杀孽太重,所以安排了最惨的天罚→_→

  ☆、飞鸟传信

  那姑娘大概是从叶淮那里听了她的事情; 见她喊嫂嫂眼眶便止不住的红了; “在外舟车劳顿可是辛苦了吧; 家里的饭食都备好了,房间也收拾出来了; 可别委屈了肚子里的小外甥啊。”
  说罢便扶着叶柠; 看了看她的肚子,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进去了。
  叶柠能看出这位嫂嫂的穿着用度; 应该从小就是个锦衣玉食的大户千金; 但她身上半点娇奢之气也看不出,面对叶淮的时候还是有着少女的天真,她那时想; 她的哥哥找到了个好姑娘。
  ……
  深秋的时节; 泽川郡正逢雨季。
  夜雨每晚敲打石阶,她都辗转反侧,孤枕难眠。
  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全是他的脸,有时候梦见他吻她,有时候梦见他在和她说话。但最后; 他都会浑身是血四分五裂的看着她,喊她的名字。
  夜晚对她来说既甜蜜; 又是噩梦。
  她在梦醒后的深夜时分,常常睁眼看着手腕上的那几颗符珠——那是他很久以前给她的护身符,他什么都没留给她,就连尸身也没有; 沾有他气息的只剩下这几颗符珠。
  那串符珠已经可以从手腕上解开了,但她却再也不想解开它。
  她的嫂嫂每天都带各种补汤给她,照顾她的胎,一段时间后,她开始孕吐。
  一闻到那些汤的味道她便会扶着柱子吐得昏天黑地,反应强烈到令大夫都束手无策,偏偏她又强迫自己每次都把那些汤喝完。
  她整日不说话,心情郁结,叶淮和她嫂嫂便轮流陪她说话,直到有一天,她在宅子里看到了舒洄。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小灰找来了,叶淮一见他就说了她的近况,最后下结论道:“前辈,这样下去孩子会出事的,不能想个什么办法让她忘了那个人吗?”
  舒洄道:“我就是为这件事情来的,虽然冒险,但也许,只有让她忘记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她的嫂嫂出声反对,“孩子没出世就丧夫已经很可怜了,你们怎么还能忍心再把她的记忆拿走?”
  “……”
  外面又开始争论了什么,她已无暇再去关注。
  正在院子里争论的众人,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那个已经微微显怀却身型瘦削的女子正悄无声息的收拾了东西,从后门出去了。
  她不想忘记他,所以她给叶淮留了一封书信。
  孩子她一定会好好生下来。
  因为这是他唯一的血脉。
  为了让心情放松下来不影响孩子,她去了很多地方,路过了很多的村庄,她在寻觅一个能让她感到宁静的居所。
  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好人,他们送她蔬菜,鸡蛋还有一些补品,后来,她终于找到了一个让她感到宁静的地方。
  之所以会在这个小村庄定居下来,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再也走不动了。
  善良的村民们接纳了她,为她找到了一个旧房子,房子的主人年前刚因为灾祸搬离去了别的地方,这房子不大,但能遮风挡雨,很多东西原主人甚至都没有带走。
  她要给那些村民们钱,但没有人肯收。
  她想,是不是因为一个身怀六甲,流落在外的女人,总是让人忍不住怜悯。
  这里吃的很少,而且并没有什么补品,不过总有人在夜里接济她,在她的窗前放上捆杀好的鸡,还有煮好的蛋。
  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因为要想怎么在这里生活,所以她每天只有很少的时间想他。
  心情没那么郁结,孩子应该会长得很好吧?
  叶柠在这个小村庄里熬过了冬天和春天,夏天刚刚降临的时候,某一个露雾重重的清晨,一声痛苦的呻…吟打破了小村庄的静谧。
  早几日前就被她请来的稳婆此刻满头大汗的看着下方,一脸的手足无措——她难产了。
  身下一直在出血,脸上的汗水润湿了她的眉眼和发丝,她手里紧紧攥着那几颗符珠,稳婆问她话的时候,她一阵恍惚。
  “姑娘,情况棘手,我接生了二十年,这样的情况只怕是……”那稳婆眼角微红,“您的相公是不是也不在,你看这保大还是保小……”
  “小。”她没有犹豫,却似乎哽咽了一下,“婆婆,我死了后,能不能帮我把女儿送到泽川郡沈家,我给你钱。”
  那稳婆虽然对于她知道孩子的性别感到奇怪,当下却也因为她的话生出无限凄凉,话语间多了三分怜悯道:“姑娘放心,这种事儿便是不给老婆子钱,我也是要帮忙的。”
  叶柠似乎觉得可以瞑目了,便沉沉闭上眼,任由稳婆用淬了火的剪刀轻轻划开她的下腹。她感觉生机从她体内迅速流失,耳边的声音也模糊了,门外传来的敲门声也被她隔绝在外。
  舒洄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没有生气了。
  稳婆颤抖着抱了一个没有心跳的死胎递给她,语气似乎很愤怒不齿,“你是她的相公吗?作孽啊……那姑娘死的时候,我都没敢告诉她孩子已经没了。”
  舒洄定定看着那个死胎,整个人都怔住了,“怎么会这样?”
  他本是感应到有神力即将在凡世消失,才会匆匆赶到这里,却不想会听到这样的噩耗。
  小灰在他小腿肚上抓挠,叫的撕心裂肺,“快些做决定吧,不然她回不了善见城了。”
  舒洄看着她元神未散的躯体,闭眼叹了口气,用指尖抵上她的眉心,语气悲悯的说了一句,“太阴,忘了他,跟我回家吧。”
  ……
  扶桑树下,天阙的水还是百年如一日,不知疲倦的流着。
  重建的善见城依旧迤逦壮观,但自从因缘墙坍塌以后,羲上便在那个地方建了一座七层的天机塔。
  天机从塔里出来时,瞧见她还是在树下坐着,便问羲上,“今儿又在那里坐多久了?”
  羲上摇了摇头,“小半天了。”
  天机道:“这都多久了,日日如此。你不是已经用了逆轮回将她脑子里关于他的记忆都消除了吗?”
  羲上苦笑,“这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我的术从来没有失灵过。”
  天机又看了看树下的人,见她神色如常,只是常常兀自迷茫的模样,便微微放心,“只要别想起来就好,记忆的力量是很强大的,当然,反噬的力量更强。”
  羲上叹道:“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道?”他脸上难得露出烦恼的表情,“那孩子的魂魄还被我养在莲花镜内,如果她永远也想不起来,就交给你养吧?行么?”
  天机陷入了沉思。
  两人正在这里愁眉紧锁,极昼之地的尽头便忽然传来一声破鸣。
  那是一只浑身乌黑的鸟儿,它的翅膀占了身体比例的四分之三,羲上在永夜之地见过这种鸟——掷翅一飞九万里。
  它嘴里叼着一卷什么东西,朝着扶桑树这头飞了过来。
  羲上伸出手,它嘴里的东西便落到了他的手上。
  打开之后匆匆浏览一遍,羲上整个人都变得松快了,似乎所有的烦恼都在那一瞬间被他甩了出去。
  天机见他这幅模样便有些看不惯,“做什么这么高兴?”
  羲上弯起唇角回头看她,表情深不可测,“羌无回来了。”
  天机正要凑上来看,见状忍不住一抖,“你怎么知道?”她又戳了戳他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羲上看了扶桑树下的人一眼,波澜不惊的说了两个字,“婚书。”
  天机仿佛被雷劈了一般愣在那里,“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开始征集女儿的名字,,,今晚不卡耶耶耶耶,一口气可以码接近六千字的我今晚简直6的很,虽然现在两点半了。。。感谢Lonerい,柠檬不酸,神枪老芒苟,Tincol,小荷生,茶色,越过谎言拥抱你,花绘,啾啾啾啾咪!!,这几位小天使这几天灌溉的营养液~感谢漫步乌龟这几天的地雷



 ☆、凤冠霞帔

  
  天机仿佛被雷劈了一般愣在那里; “你说什么?”
  大概是这一声音量过高; 坐在扶桑树下发呆的太阴也被这一声惊到了; 不明所以的看过来。
  天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掩唇咳了两下; 压低声音道:“那你会同意么?”
  “又不是和我成婚; 我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羲上犯愁的摸了摸下巴,“你该问的是; 以太阴现在这个什么也想不起来的样子; 她会不会同意。”
  天机被逗乐了,感慨道:“善见城从来没有嫁过神,这回倒是稀奇了一次。”
  羲上深有同感; 把婚书丢给她; 大手一挥,“想看热闹?那你去和她说,看她同意不同意。”
  天机道:“她要是同意了,你就允许她嫁吗?”
  羲上笑了笑,“她若同意了,我现在就提笔回信。”
  天机对嫁娶的流程显然不怎么熟悉; 不解的问他,“回信干嘛?”
  羲上道:“要聘礼; 定婚期。”
  天机,“……”
  这么直接不做作真的好吗?
  不过知道羲上对这桩婚事并没什么芥蒂,天机还是相当意外的,当下笑眯眯的揣着婚书去找太阴了。
  扶桑树下的天台并不大; 这里看起来云雾缭绕,拨开云雾也只能容得下两个人坐在这里。
  天机衣角飞扬,坐在太阴的对面,想来想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指着下界好奇的问她,“你日日都在这里看,看什么呢?”
  太阴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只是觉得奇怪,下界这人生百态,我好似都经历过……”正在说着话,下界似乎有个女人生孩子,疼得死去活来,她下意识摸了摸肚皮,只觉得自己的肚皮也跟着疼起来。
  “太奇怪了。”她迷茫的喃喃。
  “这有什么奇怪的。”天机心虚的抹了把汗擦在了怀中的婚书上,清了清嗓子道:“我来是有事情找你。”
  太阴觉得她的行径有些奇怪,“什么事?”
  天机在劝人这方面向来天赋极佳,当下腹稿也不打便同她道:“永夜之地和极昼之地三千年前那场仗有多惨烈还记得吧?现下虽然休战了,却还没有完全止戈……”
  太阴盯着她,“然后呢?”
  “如今正好有个和亲的机会摆在我们面前。”天机咳了咳,“你该猜到了罢?”
  “我?”太阴微微吃惊,“是要我去和亲么?”
  “人家点名要的是你,我想替也替不了啊。”天机佯装无奈道:“不嫁也是可以的,不过若又打起仗来……”
  太阴皱眉,“是哪一位魔神?”
  天机,“……”
  你到底是误会了什么啊。
  “不是魔神?”见天机这个反应,太阴一下子睁大眼,难以置信道:“难道是要我嫁给羌无吗?他可是和羲上同一辈的。”
  天机闻言表情不由有些复杂,“你是说……你觉得他有些老……是么?”
  太阴沉思了一下,“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我没有见过他,万一他心理年龄很年轻呢?”
  天机忍不住问道:“那你觉得羲上老么?”
  太阴沉默了一下,耿直道:“他皮相虽是年轻的,但操心的事情太多,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一个老父亲的形象。”
  天机忍不住笑出声,“你说的对!他现在就在操心你的婚事呢。”
  “对我来说,嫁与不嫁,也没什么大的区别,最多不过是一个人住变成两个人而已。”她表情很淡,目光重新落回下界,“如果局势真的需要和亲,那我嫁就是了。”
  “就这么同意了?”天机不敢相信。
  她似乎看得很开,无所谓道:“成了亲,也不过是换一个地方接着修行而已。”
  天机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她把苏幕忘得太彻底了。
  她这一点头,天机当下就去回了羲上,羲上提笔回了信,让信鸟送回了永夜之地。
  三日后,信鸟归来,带来了礼单。
  云雾升腾的善见城开始热闹起来了。
  太阴的神殿一天到晚不知道要被人踩过多少次,羲上也被缠的没法,只好将那个礼单打开,满足众人好奇心——那礼单太长,卷轴摊开能从神殿拉到扶桑树下面。
  而且送的全是六界难觅的稀罕物。
  就连太阴这么一个不怎么对这场婚事上心的主人公都不免动容起来。
  羲上也很诧异,不过他在反思是不是回信的时候为难的不够狠,他要的东西全在上面,按理都是寻不到踪迹的,怎么会被他搜集的这么快。
  婚期最终定在了三月后。
  神历五月初五,两界都是吉日。
  两月之后的某一日,天机见她还是什么也不上心的懒散性子,忍不住扯着她下了善见城。
  “去哪儿?”白昼之光在渐渐消失,太阴站在昼夜交接的边境处,问身边的天机。
  天机挥手施了个小术法将二人神族气息掩去,再换成一副普通的魔人装扮,答道:“自然是要去帮你掌掌眼看看你那未来的夫君怎么样,顺便再准备些成亲要用的东西。”
  太阴皱眉道:“永夜之地会有成亲要用的东西?”
  天机笑了一声,“不知道了吧?无回城和子时街重新相连了,繁华盛况比曾经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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