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夜色深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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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夜色深处来-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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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那扇门,里面是一片地狱般的漆黑,最深处隐约亮着灯火。
  周围血腥气蔓延,令人作呕,让她想起在神庙的那个晚上。
  一个牢门一个牢门的看过去,死牢里什么人都有,她走的越来越深,走到那座牢狱最尽头的时候,她终于在最后一个牢门里看到了白慕楚。
  他整个人都被吊了起来,衣衫因受刑而变得破碎不堪。
  叶柠吩咐狱卒将牢门打开,她劈开了吊着他的锁链,将他艰难的扶了出去,白慕楚意识不清,整个人都靠在了她的身上,嘴里不清不楚的喃喃,“阿柠,别管我,快走……”
  她吃力的撑着身子,一步一步出了死牢,等到离那些魔卫们越来越远时,终于再也忍不住,她将白慕楚和自己捆在一处,御风向着无回城的边界处飞去。
  只要找到了无回城的边界城墙,飞出去应该就可以下往凡世了吧?
  她想的很理所当然,然而事实时,她几乎绕着无回城飞了一圈,直到回到了原来的起点,都没有见到所谓的边界处。
  不管是用御风,还是用走的方式,来来去去怎么看都是一个圆,她似乎鬼打墙般的被困在了这个世界当中。
  她仔细分析了一下,大概猜想出来——除了赤月之夜人们才能看到并接触到这座无回城之外,其余的时候,这座城和凡世的那个世界根本就不是相通的,压根就逃不出去。
  正觉得绝望,忽然天边被什么人撕开了一个口子,天空上多了一个门出来,门外一个月亮,门内一个月亮,明显是两个世界。
  叶柠不觉松了一口气,也不管是谁帮了她,生怕那门晚一刻便会彻底消失一般,抓住白慕楚腰间的衣带便动作迅捷的御风飞了出去。
  息重羽站在城门下远远看她离去,不自觉皱眉,“希望你把我的话带到。”
  ……
  从那个虚拟的门中飞了出来,叶柠再回头去看的时候,九天夜空之上,哪里还有什么城池的影子,夜云从身上穿过,月光清晰的洒在脸上。
  眼睛可以看见的感觉真好。
  叶柠定了定神,不知道如今下方是什么地界,但总归逃出来了,沐守郡便是再远也能回去了。
  她随意找了个灯火稀少的地方,落下了凡世——机缘巧合的是,他们正好落到了离沐守郡边境不远的迁风镇上。
  她之前来过迁风镇,这里的居民不多,看起来颇有点冷清。
  扶着白慕楚进了镇里唯一一家开着门的客栈,掌柜的正在打瞌睡,听到了动静睁开眼时一眼就看到了奄奄一息的白慕楚,他似乎吓了一跳,“姑娘……这位公子……”
  “他不会有事的,请给我们两间上房,再送些热水来吧。”
  见女子抬头,疲惫至极的脸上带了一点歉意,怎么看也不像是杀人放火的恶人,掌柜的应了一声,喊小二上去带路。
  末了又加了一句,“客官,要不要帮您去给这位公子请个大夫?”
  “不用了,谢谢你。”
  掌柜的看了看白慕楚浑身泛着黑气的诡异模样,摇了摇头不再追问,而是继续拖着脑袋打瞌睡。
  夜色渐渐深了,小二放好热水,在茶壶里也添满水后就退出去休息了。
  叶柠仔细帮白慕楚擦完脸后,这才把自己从那个密室里拿的解药喂给他吃,她其实是有些顾虑的,但看白慕楚这个样子,不管她拿的是毒…药还是解药,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好在似乎有些用,他的脸色看起来好一点了,呼吸也平稳下来。
  叶柠放了心,又喂了他一些水后才帮他掖好被子出去了。
  她的房间森黑,没有点灯,她就那样直接躺倒在床榻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一闭眼就是苏幕窒息痛苦的表情。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心莫名其妙的烦躁,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是在担心。
  毫无睡意的起身出了客栈,她漫无目的在夜色下游荡,思绪乱的像一团扯不开的线。
  子时已经快过的时辰,叶柠在街上走着,忽然在夜色深处看到了一条巷子,那里有亮着灯火的酒馆,还不止一家。
  这么晚几乎已经没有开门做生意的了,但叶柠不知怎么就恍恍惚惚走了进去。
  她进了那条巷子里的第一家酒馆,忽然想知道父亲说的借酒浇愁是什么滋味,虽然她并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发愁。
  但她从没喝过酒,在她的礼教观念中,妇人也不应该夜半出来饮酒。当老板笑眯眯的问她要点什么时,她吞吐了半天,说了自己唯一知道的酒名,女儿红。
  桌上很快上来两样下酒菜。
  叶柠端着杯子,小酌了一口,有些辛辣,她咳嗽了一下,逼着自己一饮而尽,呛得她满眼是泪。
  忽然有人从另一个桌子移到了她的对面。
  是个黑纱遮面的女子,这样的打扮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姑娘一个人出来喝酒,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女子很自来熟的给自己的酒杯也满上了。
  蹭酒喝?
  叶柠定定看着她,忽然想起什么,讷讷,“啊,你是那个送我褪忆铃的姐姐……”
  女子将脸上的黑纱取下来,露出一张美艳端庄的脸,“可惜那串铃铛,大概没能为你带来什么好的回忆,也没能消去你不好的回忆。那笔交易你有些吃亏呢。”
  叶柠垂着眼睫,握着酒杯的手轻轻摩挲杯缘,“姐姐,你的夫君康复了吗?”
  “谢谢你挂念,他康复了,不过我当初骗了你,他只是我的心上人。”女子喝了一杯酒,微笑,“我不是他的妻子,他娶了别人。”她沉默了一下,又给自己盛了一杯,“你呢小妹妹,你为什么来这里喝闷酒?”
  “我啊——我从小就喜欢一个人。”两杯酒下去,叶柠的脸已经红了,她望着对面坐的女人,发现她的脸慢慢成了苏幕的样子,声音一下子变轻了,“我们分离了很多年,长大后终于重逢了,我发现我更喜欢他了。”
  “这是好事啊,他不喜欢你了吗?”
  “不。”叶柠摇摇头,手指推着酒杯在桌子上来来回回的转,“后来我发现他根本不是我小时候喜欢的人,我喜欢的人已经死了。”
  “那现在这个人呢?你喜欢他吗?”
  “他是个恶人,罪孽深重,但他总是在我危难的时候救我,我没办法恨他。”她用筷子戳着酒杯里的酒,语无伦次,也不知道把谁当成了谁,“就算他变坏了,我还是喜欢他……要是他没有告诉我他是另一个人就好了。”
  她闷闷的将杯中的酒饮尽,看了她一眼,“我今天还刺了他一剑,他却把唯一的解药给了我,你说我过分吗?”
  “不,不过分。”女人噗嗤一声笑出来,“原来你还刺了他一剑啊,啧啧,天道好轮回,他也有今天。”
  叶柠的眉皱起来,“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吗?”
  “不光知道。”女子微微凑近了她,“我还认识。”
  叶柠茫然的看着她,越看越恍惚,眼前似隔了一层水雾般,忽然整个人趴倒在桌子上,再也没动静了。
  “三杯就倒?”
  女子叹了口气,慢慢将剩下的女儿红独自品完。
  她每年这个时辰都会来这喝次酒,这家酒馆的酒虽然不如宫中的工序考究,滋味却也不遑多让了。
  等到差不多了,才慢悠悠站起来走到柜台的位置,轻轻将黑纱重新戴起来,“别让人靠近这个姑娘,等会儿会有人来接她,明白吗?”顿了顿,唇角弯起,“她这瓶酒,算在我的账上。”
  “放心吧,您都是老主顾了,这瓶酒我请啦。”老板爽快道,“卯时后我们就打烊了,要接人可不要误了时辰啊,我看这姑娘醉成这样,自己肯定也走不了了。”
  “放心吧,他肯定会来。”女子回头看了一眼瘫倒在桌上的人,心情颇好的踏上了云轿,“苏幕啊苏幕,你欠我两个人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来,干一个。。。花生米还有凉拌肚丝什么的都端上来,,,大半夜的我饿了。。

  ☆、醉酒风波

  
  无音殿里; 一个红衣女子伏跪在地上; 漂亮艳丽的脸上表情扭曲; 正慢慢爬过去攥住了男子脚边的长衫,她似乎想说什么话; 但一开口嘴里便咕噜噜不断冒血流到了地上——很显然舌头刚被人割掉了。
  男子后退了一步; 避开了脚下的血迹,微微俯身看着她; “西罗; 我说过,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奴才。”
  女子双目含泪,不断摇头; 她往前爬过去; 不要命的将头磕在地板上,一下接着一下,有血珠溅到了那人的靴面上,男子神色冷漠,慢慢皱起了眉。
  红衣女子显然看到他眉眼间的变化了,立刻爬过去用袖子擦上他的靴面; 紧紧闭着嘴,眼圈又红又肿; 目光流露着乞求。
  但似乎越擦越多,到最后变成了晕染的一大片。
  “留着你,脏了我的地方。”他垂眼看了脚边的人一眼,眼神淡的瞧不出一丝情绪变化; “拖出去,送到五月坊。”
  红衣女子顿时如同晴天霹雳般僵住了,她拼命摇着头,嗓子发出呜咙的模糊声音,两只手紧紧抠着地面,但仍是被两位皇侍快速且毫不留情的拖出去了。
  镜无月上来无音殿的时候,正好看见苏幕半靠在软榻上看一本晦涩难懂的咒文羊皮卷,月光从他身后的月窗照进来,甚至盖过了两侧七宝灯树的烛火,整个画面沉静异常。
  两个侍女正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仔细的擦着地板上的血迹。
  镜无月袖袍一拂要将她们遣下去时,两名侍女却明显不敢动,双双大气不敢出的看向榻上的人。
  苏幕眼都没抬,目光依旧落在羊皮卷上,“继续收拾。”
  殿内的血腥气还没散,脏的让人恶心。
  侍女得了吩咐,低着头继续一点点擦起来。
  镜无月知道他素来对洁净的要求程度几乎接近变态,尤其不喜欢看见血,倒也没说什么,他既然觉得脏,那就随他去了。
  “苏皇阁下的这具肉身恢复的简直神速。”镜无月看了一眼他与往日无异的模样,日常感叹了一句,“难怪都说圣元珠是魔族不世出的宝物,苏皇阁下可要好好爱惜啊。”
  “应该的。”苏幕礼貌性的抬眼,不过片刻却又垂下目光看着手中的羊皮卷,就在镜无月严重怀疑他是不是在研究什么上古邪术时,才又听他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镜夫人哪天若是有空,能否带我去一趟你们巫族的曰归客栈。”
  “去那里做什么?”镜无月起疑。
  “聊聊你们巫族的最高术法——回溯之术。”
  镜无月的目光微闪,难道他手中的羊皮卷还记载了巫族的术法?她记得回溯之术可以让时光逆流,是个相当彪悍的术法,历来只有巫王才有力量施展,而且代价相当之大,他关心这个做什么?
  镜无月猜不透他的心思,不过好在他无论多天赋异禀,也是修炼不了这回溯之术的,便也懒得去想这些。
  骤然想起自己的来意,镜夫人脸上虽有些醉意,但还是秉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真理试探了一句,“你殿中那个抢来的小美人可是逃回家了?”
  苏幕缓缓翻开下一页的动作顿住了,“她是无音殿的人。”他眼眸深黑,目光依旧一目十行的落在卷上,神色不见波动,微笑的解释,“只是有些不太听话而已,我会慢慢的教,教到她听话为止。”
  镜无月眯起眼,似乎有些茫然,“可我刚刚才撞见她在街边喝闷酒,难道是我看错了……”
  苏幕的目光终于从手中的羊皮卷上移开,静静落到她的脸上,“她不像是会去喝酒的人。”
  “喝酒怎么了,这就是苏皇大人的不对了。”镜无月嗤笑道:“不过她确实不会喝,三杯就倒了。”
  苏幕看着她,“你灌的?”
  镜无月觉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冤枉,“我没事灌一个小姑娘做什么?是她自己说今天对你做的事情太过分了,所以一边喝一边后悔,我拉都拉不住。”她有意气气他,话锋一转道:“不过她今日对你的评价,倒令我印象深刻。”
  “什么?”
  “她说你是个恶人,罪孽深重。”
  苏幕的目光沉寂,静默半天,笑了,“很中肯的评价。”
  他放下了羊皮卷。
  “她现在还在那家酒馆,你要送她回去吗?”镜无月微笑,“这个机会我可是特意留给你的哦。”
  “她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他问,眼底没有起伏。
  “那就让她在那待着好了,反正我和她非亲非故,也没什么义务去送她回家。”镜无月有些诧异他不冷不热的态度,加了一句,“不过深更半夜,又是子时街这样的地方……”
  苏幕抬头,沉郁的眼里笑意全无,“她在子时街?”
  镜无月噫了一声,“是啊,一个小姑娘跑到子时街那样的地方喝酒,估计也是对人生不抱什么希望了吧。”末了末,补充道:“她在离五月坊最近的那条酒巷,第一个酒馆就是,你对那里那么熟,应该知道我说的位置吧。”
  ……
  已经丑时了,仍旧不见有人来接这位姑娘,酒馆的老板自顾自做起了生意,也没再管她。
  叶柠迷迷糊糊站起来的时候,他自然什么也没有留意到。
  虽然喝的东倒西歪,但叶柠潜意识里还是很清楚夜晚是不能在外逗留的,她要赶紧回去,不过走着走着,就觉得不对了。
  这不是迁风镇,这是子时街吧?
  叶柠甩了下头,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是怎么不小心走进来的?
  兀自在街边站了一会儿,她看到一个漂亮的车撵从旁边经过,里面传来哐哐的撞击声,有血顺着轿撵的缝隙流了出来,她眯着眼看过去,正好见那车撵慢悠悠停在了五月坊旁一个隐秘的胡同里。
  车上下来两个男子,进了五月坊,似乎是去找什么人。
  叶柠觉得那两个人影颇有些眼熟,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掀开了车撵的幕布朝里看了一眼,只见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被锁链一圈圈缠着,动弹不得,头上还套了一个黑色的布袋子。
  她认出了那身露骨的衣裳,酒一下子清醒了大半,“是你。”
  说起来,她能顺利救出白慕楚并且逃出无回城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但她刚逃出来,西罗就变成这幅模样,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看出西罗是被她给牵连了。
  叶柠爬到车撵上摘掉了她头顶的黑色布袋子,西罗看见是她,目光乞求的将她望着,嘴里小声的呜咽。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这群小妖精,既然明天是咱们滴女王节~那我爆肝给小天使们送个福利吧,二更嚯嚯嚯!!但是注意,是热腾腾的刚出炉的稿子,我把给明天准备的都传上去了,所以来不及修改抓虫了,作者君以前都有强迫症的,不改了五六次绝对不上传,然而,没有了存稿以后……每天裸更都在放飞自我,如果哪里崩了你们要及时提醒我,让我及时正回来啊喂!

  ☆、偷梁换柱

  “别担心。”她废了好一番力气才拆开了她手脚上的锁链; “可以了; 快走——”
  一抬头; 却对上了西罗血红的眸子,阴狠的似要吃人。
  她只觉得肩上一痛; 便彻底没了知觉; 头一歪倒在了车撵里。
  西罗动作迅捷的将自己和叶柠的衣服脱了下来,帮她穿上了自己的红色衣服; 自己则在地上将她的衣服滚成土灰色穿在了身上。
  恰逢五月坊里有人出来; 西罗趁机隐入胡同深处的黑暗里,眼见车撵上的人被拖走,血糊糊的唇角露出冷笑——苏幕啊苏幕; 我跟了你五年; 为你舍生忘死,你居然要把我送到窑子里。
  我倒要看看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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