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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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仙志-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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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邪入脑,潘公子怕是中了脑风,这病来的如此之急,怕是不太容易医治,老夫回去开几付药试试吧。”大夫摇头晃脑的说。
    而此刻潘玉却醒了衣衫,还要没有褪去。拱手道:“谢谢先生了,我现在好些了,明天再吃您开几付想必就痊愈了。”
    大夫心中一喜,全然忘了刚才的诊断,拍着胸脯说潘玉无大碍,又说了几句体面话才离去。屋外夏子期拦住大夫道:“潘兄怎么样了。”
    “有老夫在此,自然无大碍,诸位请回吧!”
    诸人都松了口气,夏子期心中却隐隐有些失望。
    “明玉,真的没事了吗?可刚才那老头说。”许仙有些犹疑的问道。
    潘玉笑道:“你没听过,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吗?”看样子连酒都醒了,似乎真的没事了。
    许仙也明白古代的医疗环境,医生看病必要先把病人的病情说得极为严重,这样治好了当然是自己医术精深,治不好就是命该如此。但这句出自《扁鹊见蔡恒候》的话总让他感觉有些不吉利。
    许仙突然感觉手腕生疼,低头一看,被潘玉握住的手腕留下一排青色的指痕,略微有些浮肿。
    “汉文!”许仙回头见潘玉歉意的望着自己,许仙摇摇头表示没事,拉下衣袖盖住手腕,比起这小小的疼痛来他还是更担心潘玉的病。真的没事了吗,但那时候的痛苦可是清晰的传递到自己心里。
    晚风园,胡克的房间中,胡克熄灭红烛,盖好瓶子。王守义推门进来问道:“好了吗,那边都乱成一锅粥了。”
    “我这人头附肚童神从不轻易用,种子已经种下了,等着收获就行了,桀桀,用天朝的话说就是天妒英才,红颜薄命,死的早一点很正常。”胡克笑道。
    王守义也满意的笑了,潘玉死于隐疾,谁也算不到他身上。只是敌人像这样自己倒下,倒像是自己得了天命一般。不,这就是天命。
    第二天醒来,许仙看向潘玉的床铺,出奇的没有早起。
    昨晚睡的太晚了吧!许仙这么想着。出去带了早餐回来,潘玉却还躺在床上,许仙觉得有些不对,推醒潘玉,潘玉无力的转过头来,脸上的憔悴下了许仙一跳。
    他从没想过一夜之间,一个人能够憔悴道这种地步,本来温润白皙的脸色现在变得苍白,眼眶也透出黑眼圈,特别是眼神中那种深邃而清澈的感觉不见了,变得充满了疲惫。只是即便如此,依旧美的惊人。
    潘玉摸摸头发,道“可能昨晚喝太多了吧!”下床到桌边吃她的早餐。
    而许仙再一次又大夫了,桌上的米粥升腾着诱人的气息,但潘玉却感不到丝毫的饥饿。自从开始习武,已经好多年没有生过病了,这种软弱的感觉,让她有些讨厌。
    昨晚那个大夫又来了一次,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在没有昨夜的自信。开了一方即便无功也不会有过的药,就匆匆离去。
    觐天书院的同窗们纷纷来探望,但都被许仙挡在门外。夏子期拿着一些补品却被许仙挡在门外,不禁大皱眉头“潘玉是不是你一个人的朋友,我们都该进去探望,你偏偏拦着,安得什么心思。”
    “不宜见风,不宜见客,这是大夫的嘱托,诸位还是请便吧!”许仙只是面无表情的挡在门口。
    午时,潘玉的叔叔,潘总督亲自造访。许仙不便进去都站在门外,不久潘总督出来看着许仙,嘱咐道:“你好好照顾他,我保你前途无量。”他也是着急了,才会说出这种平日绝不会出口的话。哥哥将独子托付给自己照顾,若是真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以后恐怕都无颜相见。他本想安排些下人来侍候,但潘玉竟然执意不允,他知这侄儿性情,也无可奈何,只能托付给许仙了。
    许仙皱了皱眉头,但还是低头说了声“是”。
    而后杭州府有名的大夫纷纷上门,但没一个能说定是什么病的。一下午几乎没捞着清净。总督大人开出重金,想冒险取功名的大夫倒不是没有,但开出来的药房拿给潘玉一瞧,都是嗤之以鼻。她虽然不懂岐黄之术,但医术倒是看过不少,基本的医理还是明白的。但即使她自己也说不出自己是得了什么病,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深渊在不断的吞噬她的精力。
    日渐消瘦的她已经不能下床了,再没有人来探望,连大夫也不敢来接她这个病人,万一治不好惹怒了总督大人,那可是担了天大的干系。只有一开始那个大夫被逼着没办法,依旧开出些无用的药来,现在医馆也不开,每天在家里后悔发愁。书院里渐有传言她招了邪祟,门前愈发的冷落。很多人都直接绕道,不从他们门前经过,反正一个将死之人是没有结交的价值的。
    还好他还在吧!她这么对自己说。
    “明玉,该吃药了。”屋里传来一阵药香,许仙端着熬好的药坐在床边,脸上还带着勉强的笑容。许仙将她扶起,她就这么勉强的靠在他怀里吃药,看他舀了一勺认真的吹凉,然后喂到她嘴边。药很苦,但同她所一直一来的忍耐相比不值一提。虽然知道没什么用,但就想暂且靠在他怀里吧!
    许仙皱着眉头,他感不到潘玉的求生意志,反而早早的就认命了似的,他虽然不懂医,但根据前世的知识,也知道病人的心理状态是很重要的。但他不理解,以潘玉的家世,衣食无忧前程似锦,怎么会这样呢?
    如同在冰天雪地里孤独的跋涉了许久的旅人,心中早就充满了疲惫和寂寞,而这跋涉却注定没有目标。这时候漫天的风雪中出现了一个温暖的小屋,似乎终于找到了可以停下的理由,即便小屋不过是死亡的代名词。但总算可以对自己说,我已经尽力了。
    病痛让这么多年积累的柔弱全部爆发,再也没有继续走下去的力量。不但没有对于死亡的恐惧,反而还带着“还好不用孤独的死去”这样的庆幸。
第四章 病危
    潘玉看着许仙“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许仙下意识躲开了目光,极有义气的道:“我们是朋友嘛,这时候不帮忙,要朋友有什么用!”
    “朋友吗?也好!不过要是别人,汉文也会这么做的吧!你再给我讲几个故事吧!”
    “故事?算了,我还是讲笑话吧!”上次的打击真是记忆深刻。
    潘玉摇摇头,坚持道:“是故事,像上次那样的故事!”
    许仙无奈,只能满足他毒舌了。,电视,漫画各种各样的爱情故事。
    只是让许仙意外的是,潘玉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听着,即使是女追男这种出自网络小说的意淫故事,也没有说出“这个女人太不知羞耻了这样的话来。”
    “如果我是女子也一定会追求汉文你吧,凰求凤,大概也很有趣吧!”
    许仙如遭雷击,大概宁愿听到恶毒的话来。心里泪流满面,我真的不是玻璃啊!
    潘玉一看他神色就猜出他在想什么,不由轻笑出声,那笑容极美,极淡。只是脸色愈发的苍白,仿佛透明。
    许仙清晰的感觉着,这块美玉在渐渐变得透明,变成冰,然后再慢慢融化成水,彻底的消散于这个人世。
    不行,得做点什么。许仙这么对自己说。现在他万分后悔让聂小倩独自离开,虽然那两颗舍利被她用了,即使不离开恐怕也没有什么办法了。苍生无奈,便只有求助于鬼神了。他突然想起,自己还认识另一个此道中人,虽然不确定有没有用,但也只有一试了。
    许仙用力的拍打着玄机观的大门,不一会儿,那名为笋儿的小道士打开门“师,许公子,你怎么来啦,从金华回来了吗?”
    许仙一把抓住小道士肩膀道:“快带我去见你师傅,我有急事找她。”
    笋儿轻轻挣脱道:“我师傅游方去了。”
    许仙大失所望道:“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笋儿摇摇头“这可说不准,少则三五天,多则一个月。”
    “你会治病吗?”许仙也知自己有点病急乱投医了,但总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
    “啊?我不会啊!”
    果然,许仙只能希望而来,失望而归了。
    道观的后院,鱼玄机静静的坐在石桌前读着一本道德经,依旧是一身杏黄色的道袍,安静的如树上落下的黄叶。
    笋儿好奇道:“师傅,你为什么不见师叔啊!”
    “这是他的道,若想走就自己走吧!”鱼玄机放下手中的书“而且我有种感觉,那潘玉是他的劫数,死了倒也干净。”
    笋儿犹豫道:“可是,出家人不是慈悲为怀吗?”
    啪!卷起的书打在笋儿头上,鱼玄机盯着笋儿道:“小丫头学会教训我了,那是和尚骗人的话,我辈修行,讲得是舍弃,他又是个沾上就舍不下的人,刚好有这种机会,他不舍也得舍,岂不是两全齐美。”
    笋儿泪眼婆娑,不知道是打得,还是那些话“那师傅有一天也会舍弃笋儿吗?”
    鱼玄机瞪眼道:“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你丢出去。”
    笋儿委屈的抱着鱼玄机的纤腰,鱼玄机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小脑袋,心中问自己,你真的舍的了吗?还是非要到不得不舍的时刻。
    笋儿心知这师傅口硬心软。恩,按师傅自己的说法就是难得大道。
    时间如水流逝,转眼间就已经六天过去了。许仙喂药的时候感觉怀中的人已经轻如纸张,脆若琉璃。他每天下午都去玄机观,但却只得到一句话,师傅还没回来。
    许仙站起身要再去一次玄机观,本该睡着的潘玉突然轻声道:“喂,别走,如果你走后,我突然死掉了怎么办啊!”
    许仙这几日看她日渐萎靡,却毫无办法,心里早已烦躁不已,听潘玉轻易的说出这个死字,不由怒道:“你叔叔给你派人服侍你,你又不要,老子天天伺候你,现在还要出去想办法救你。你还说这种丧气话,不准死,我没回来,你就不准死。”
    小屋里的气氛凝滞了,许仙也有点后悔。
    潘玉捂着小嘴,瞪大眼睛,惊讶赞许道“汉文果然好威风呢!”
    许仙哭笑不得“威风你个头,我去去就回,不会化很多时间的。”
    “恩,我等你回来。”
    晚风园中,王守义问道:“怎么样了,最后一天了。”
    胡克冷笑道:“最迟今晚,就要了他性命,这里施法太不安全了,换个没人的地方吧!”
    王守义眼中掠过一丝喜色,但为了保持风范,强自抑制。这些天来,他同觐天书院的其他秀才们,饮酒作诗,互相试探。果然再没有一个能胜过自己的,眼看就能够实现目标,怎能不喜呢?
    玄机观中。
    笋儿轻声道“师傅,师叔又来了。”她看得出来师傅进来情绪不佳,想必心中也颇多犹豫吧!
    鱼玄机不说话,只是但如水的眼神却飘忽不定。
    “那笋儿就说师傅没在。”笋儿乖巧的说,然后一步一步向大门走去,敲门声愈发的急促了。
    鱼玄机放下书,轻轻叹一口气道:“罢了,让他进来吧!”
    天色将晚,西子湖上,漂泊着一只小船,船中正是胡克和王守义。胡克又穿起了家乡祭祀长袍。几只白色的引魂幡随风飘荡。似是经文,似是咒语的念叨声想起来,引魂幡剧烈的颤动起来。
    书院中,潘玉突然感觉脑海中嗡嗡作响,似乎有一种声音在劝自己离开这个尘世,离开这疲惫的生活。莫名间就想随那声音而去,但总还记得许仙让自己等他的。
    胡克的念叨声愈发急促,他没想到七天时间,潘玉还能如此抵抗自己的引魂。他却不知道,潘玉的意志力远超常人,若真下定决心做一件事,常人绝难以改变。
    许仙一路狂奔,心里狂喜着,他找到能够救潘玉的办法了。书院已经近在眼前了,不过旁人惊讶的眼神,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飞奔而去。那熟悉的房门,一推即开,那熟悉的人躺在床上对他笑了一笑,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胡克感觉心神一松,躺倒在船舱中,喜道:“成了。”
    许仙的手颤抖着离开潘玉的鼻息,心中满是悔恨。如果从头到尾都毫无办法,他或许能够稍微平静些的面对,但明明已经燃起了希望的火焰,却在转瞬间被打入深渊。
    不由这么想着:如果我能再快一点,是不是就能救他。
    “对了,道德经。”许仙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的拼命翻找着自己的包袱,一本精装的书出现在手中,正是他师傅留给他那一本《道德经》。
    在金色火焰一瞬间被融化消解,却有一只小小的玉牌落在许仙手中,竟然连太阳真火也无法融化。
    小小的翠绿色玉牌,似乎是石碑的微缩版。上书“功德”二字,功德下面是一排数字,“拾万贰仟捌百肆拾肆”,两边却写着两句话“有心行善,善而不赏。无心作恶,恶而不罚。”
    许仙无心细看,只按着鱼玄机教授的方法,握紧玉牌。心中只一个念头“我要他好好活着。”
    但毫无作用,潘玉静静的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对许仙的愿望毫无反应。神魂已离,就算有救命的仙丹也无可奈何。
    房间里渐渐安了下去,黄昏过后便是长夜。
    许仙渐渐绝望,颓然坐在潘玉的身边。
    是我的努力不够吗?是我的力量不够吗?是否我真的有了神仙的手段就可以避免这一切的发生呢?随遇而安的性格,从未有像现在这样渴望力量,只因无法面对身边的人就如此的逝去。
    这时,手中的功德牌闪烁着青色的光芒,上面的数字激烈的变换,一个劲的往下掉。许仙却如木偶般毫无察觉。
第五章 出窍
    终于,那数字定格在“贰仟捌百肆拾肆”上,整整少了十万。清光笼罩许仙全身,他的神魂前所未有的变化着。
    那一颗主星在渐渐融化,在整个魂魄中流淌,阴阳流转间,原本的魂魄渐渐被这光填满,而原本的魂魄则仿佛胎膜笼罩着内里金色的神魂,许仙没来由感到一阵气闷,挣动起来。仿佛破茧成蝶一般,许仙终于挣破了那一层胎膜,内里金色的神魂开始主导一切。脱胎换骨以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变化。
    许仙的身体突然倒在床上,然后他发现自己看到了自己,自己的身体如同没了线的木偶倒在床上,而现在的自己正散发着金色的光芒漂浮在半空中。
    “阳神出窍”,若是有修行者在此或可一口叫出许仙现在的状态,然后艳羡不已。
    练气化神的最大难关便是神魂从阴魂到阳神的转变,一谓之魂,一谓之神,一念之间,天地分际。若是许仙靠着慢慢修行,恐怕要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走到这一步,但机缘巧合之下,凭着那一块小小的玉牌,花费十万功德,竟然一步跨越天堑。
    只是就算是修成阳神,想要“出窍”还需许多时日的积累,但他凭着太阳纯阳之力,竟然一步蹴就,不能不让人赞叹造物之神奇。
    许仙浮在空中,静静的环视一周,心中无悲无喜,刚才的颓丧仿佛属于另一个人。他本该惊讶于自己现在的状态,可是现在的他连惊讶也无半点。那一颗心便如一片光之湖,平静的不起半点涟漪。
    若是自己修炼而成,本该带着本来的心性,但凭借外力促就,许仙所炼出的阳神却仿佛只有道性。
    在心理学上有所谓极端体验,那一刻感受到同世界融为一体或者内心的极度安宁,这种体验可与而不可求,就好像许仙点星时在小桥上悟道的那一瞬间,那一刻他是最接近所谓“道”,佛家称之为“觉”。
    但那种状态注定不可能持久,因为人总得回到现实生活中,而不可能时刻处于“觉”的状态。许仙后来在睡梦中修炼时,或者使用力量时,却是最接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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