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兰达和勒戈夫对视一眼,朝那几个人说,“我们接下来会开盖给人鱼更换海水,你们可以选择留下来或者出去。”
“留下来的,不负责安全保……”
话音未落,那些人简直是忙不迭一股脑地冲出去了,开玩笑,之前人鱼多凶残他们又不是没看到,现在还不赶紧跑路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
依兰达、勒戈夫:“……”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勒戈夫、依兰达还有塔维尔……什么你说为什么教皇不在?
先不说按照约拿之书教皇需要经过三日的净身绝食,根本不会到这里来,再说了,他当然不会和人鱼说话,你会和自己即将屠宰的畜类说话吗?
显然不可能。
依兰达和勒戈夫合力把水箱的盖子打开,锁链刚一开,塔维尔登时龇牙咧嘴地露出了威胁的声音。
依兰达:“……是我。”
小人鱼登时收了那副凶神恶煞的神情,简直分分钟要喵喵叫,开始撒娇般抱怨,“海水都不新鲜了!我很饿!皮肤都皱了!”
因为上一个水箱被塔维尔徒手撕了,这一个可没有之前准备好的换水口。
可怜塔维尔在水箱里闷了一天,又没有新鲜的海水及时更换,身上的皮肤都有些发白,整条鱼都有些蔫蔫的。
依兰达心疼的不行,“吃的我马上给你拿来,我先抱你出来活动一下?不过估计住还得继续住在这,为了晚上怕他们来查探看出不对劲……”
小人鱼大声地叹了口气,“好吧……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吃的呢?饿死我了!”
勒戈夫:“……”
这条人鱼上次见到的时候还不是这样,依兰达到底教了它什么东西!
塔维尔也的确是饿狠了,可惜它打出生就从来没上过陆地,刚才还是仗着一股子气嗷嗷叫,那股子气一散了登时开始惨白着脸蔫吧了起来。
阿尔夫当然是做最娇贵的准备给它,目前摆在塔维尔面前的可谓是市面上所有的新鲜海产,但人鱼看了一眼之后,蔫吧着又沉了下去,咕噜咕噜吐了好几个泡泡。
“怎么了?”依兰达问它,“你还没吃什么东西呢……”
“我觉得我可能晕陆地……”小人鱼娇娇弱弱冒出头道,“这里一点都不晃,我有点晕。”
依兰达:“……”
这什么奇怪的逻辑脸它总是疼'穿书'!
不过她知道人鱼说的是真的,这里的确和一直在动荡的海底有着极大的不一样,只能把食物先拿开,等晚点它好一点再说……紧接着,女海盗就打算把它从水箱里抱出来。
塔维尔趴在水箱边沿左右打量着自己未来几天的住处,它好奇地张望了好一会,目光登时被那个巨大的水池吸引住了。
“那是什么……”
“这个是给你这几天住的地方,会有源源不断的新海水引进来,”依兰达本来准备把小人鱼抱过去,可一上手就被那沉甸甸的分量给坠的差点闪了腰……这条人鱼看起来娇滴滴的,其实全是肉。
“我来吧,”勒戈夫在一旁看着,见到依兰达有些吃力,皱了皱眉走过来,朝小人鱼道,“我抱你,依兰达抱不动。”
塔维尔登时露出了如同被雷劈过的表情,湛蓝的眼睛里浮上了一圈泪水,泫然欲泣道,“我很重吗?卡诺比都没这么说过。”
“你不重,只是结实……”依兰达龇牙咧嘴地揉着腰跟人鱼商量,“你愿意自己蹦跶过去还是他抱你?蹦跶可能会磨损鳞片哦……”
小人鱼委委屈屈看了依兰达半天,确定她是真抱不动又不想磨损鳞片……因为它爱美。
最后只好朝着勒戈夫伸出手,还要别开脸一副屈尊降贵的模样……也是微醺。
不过讲真,卡诺比能抱得动它?
依兰达表示很怀疑。
这是阿尔夫特意为人鱼准备的地方,塔维尔既然是依兰达的心头宝,当然条件不可能太差。
只是为了迷惑教廷起见,还得在人鱼尾巴和手腕上各套上镣铐。
塔维尔虽然哼哼唧唧表示了不乐意,可配合还是很配合的。
“三天以后,他们就会让你上祭坛。”依兰达跟小人鱼轻声道,“还是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记住了么?”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我会保护好你。”
小人鱼有些懵懂,可还是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我相信你。”
三天后。
最后的工作已经准备到位,依兰达和勒戈夫奉命最后将人鱼从密林卡夫卡运送到祭坛,途中一应全部戒严,确保这当中不会出现任何失误。
但是这其实是建立依兰达和人鱼在密林卡夫卡被封锁了整整三天的基础上的。
艾尔这段时间其实等同于被扣作了人质,根本没法露面,如果不是勒戈夫提供消息确认艾尔平安的话,讲不定依兰达当场就能翻脸不干了。
她归根到底是为了干掉教皇,可不是为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其实本来一应的准备工作还不会这么快完成,但是这段时间塔兰朵思已经开始传起了莫名的谣言。
……说什么教皇已经彻底被恶魔所迷惑,为了延长自己的寿命,做了很多邪恶的实验,甚至还开始吃那些奇奇怪怪的丹药企图延寿,整个人的神智非常的不清楚,不然为什么他不在奥斯公国,反而要来塔兰朵思?
那就是因为在国内已经瞒不下去了穿成总裁文女主怎么破!
人鱼?
那么美丽的生物怎么可能是妖邪?之前可没有听说过这方面的传闻,就算商船都没说过。
真要说起来,就算在海里的鲨鱼,杀人恐怕也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吧?何必跟一条动物去较真?
再说了,教廷的东征,引路的可就是人鱼……是恶魔要除掉教廷进一步东征的使者!
这样的谣言越传越是喧嚣尘上,甚至都还反传回了奥斯公国国内。
这当然和枢机团脱不了干系,就算枢机团团长巴里斯特大主教是教皇的心腹,但是在异地毕竟手段有限,加上现在温森神官也同样随同在列,甚至地位还相当不低,有些东西……也就不那么好控制了。
温森的好友莫里神官现在可还在奥斯公国,这边教皇在塔兰朵思干的什么好事,那边奥斯公国的消息可一点都不慢。
这里面你说没有几方的合作?
那绝不可能!
何况这谣言的目标非常明显,就是直指克莱门特和科拉尔两个大主教的接连身死!不然教皇为什么要紧急提拔两个红衣大主教取代之前的那两位?
原本科拉尔大主教那会就已经将消息传的沸沸扬扬,虽然后来科拉尔身死,教皇采用雷霆手段将这一系列事情给镇压了下去,但是,信徒们的怀疑却并不会这么轻易的消除。
因为教皇的举止实在是反差太大……当然这不过都是表面功夫,实际的原因在教皇这一次下手太狠,伤筋动骨的太多。
贵族们和教廷的高级神职人员从来都是同声连气,之前的教皇好歹会顾忌一下藤蔓关系,现在可好,连脸都不要了。
这种完全无视规则的举措当然不行,结合之前傻缺无比的风评制度,如果不把这个老东西弄下台,他们的日子也要过不下去了!
教皇当然不可能没察觉到风声鹤唳,但是他现在全心全意都只在约拿之书上记载的延命方法上,当然,鞭长莫及也是一个方面。
他很清楚,只要他人还在,那么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之内,如果真要有什么风雨欲来无法庇护的,那都得等他死后。
但是,他低估了人心。
但是他理所当然的安排了人进行看守,在前一天晚上,从来没有离开过大海的小人鱼已经表现出了害怕。
它毕竟是海洋生物,习惯了自由,就算在密林卡夫卡的条件再好,又哪里比得上食物链顶端的自由自在呢?
头一天晚上,依兰达陪了小人鱼到整整一夜。
“听着塔维尔,”依兰达再次跟小人鱼核对全过程,“明天我会送你到祭坛,然后会有铁链把你绑住。”
听到这里,塔维尔的尾巴下意识拍了拍水面,可它什么都没有说,但是竖起的耳鳍还是暴露了它的不安'足球'世界第一傲娇。
毕竟这是像生鱼片一样被摆上砧板,如果不是因为依兰达和卡诺比的后裔,它怎么会来冒这种风险?
其实流程已经重复了好几遍,依兰达都感觉自己像个老妈子,不过如果能平息人鱼的担忧……那有什么大不了?
“铁链固定会事先留好破绽,只要你不动就没关系,到了适当的时候祭坛会发生翻转,你下落的时候铁链会因为重量自行松开。”
“祭坛下面有挖好的地道,到时候阿尔夫会在下面准备好接你,”依兰达安抚地碰了碰它的耳鳍,“到时候你可千万别一爪把人给开膛破肚了。”
塔维尔点了点头,在不安之余还有满满的期待。
“等到教皇死了,我们就可以去航海了吧?”
依兰达摸了摸它顺滑的长发,难得的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梦魇号上已经给你准备了一个专门的房间,可以直接引入海水。”
小人鱼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它完全没有问适当的时候是什么时候,甚至没有担忧自己可能会受到的伤害……依兰达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出门的时候,勒戈夫已经在门外等着她了。
“一切都安排好了?”
勒戈夫点了点头,“艾尔还被教皇扣住,但是消息还是可以传递,这几天教皇的精神状态越发的不对了。”
依兰达冷笑了一声,那当然,一个老头儿,三天不吃东西,还在要渗杂了药物的环境下祈祷,怎么可能不变得严重?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众人该商量的早已经商量布置到位,现在等着的无非就是最后一课。
这一夜,不知多少人彻夜未眠。
等依兰达把小人鱼安顿上祭坛的时候,教皇还没来,尊贵的教皇陛下怎么可能把自己置身在险境当中呢?
可是祭坛已经被重兵封锁了,她在故意和人鱼“搏斗”了一番之后才把它捆好,可当她再想出去的时候,两柄尖锐的长矛拦住了她的去路。
教皇抵达的时候,人鱼已经被牢牢捆在了祭坛上,嘴也被牢牢封住,以免打扰了贵人的雅兴。
老人几天没有吃过饭,可精神却是反常的亢奋,白眼球上全是猩红的血丝,脸色也有些发青,看起来简直不比一具死尸好看多少。
依兰达和勒戈夫对视一眼,发现跟在教皇身后的艾尔气色不太好,看见两人投来的关心视线,新任大主教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艾尔,你来把祭坛布置一下。”教皇的声音有些沙哑,可却带着异样的亢奋,“其他人全部出去!”
依兰达看了一眼艾尔,后者朝她炸了眨眼,示意她放心,但是在转身的时候,依兰达看见了他的手背过来做了一个手势。
有埋伏快穿之创造戏剧性。
依兰达心领神会,故意停下了脚步。
“冕下……”依兰达疑问道,“我也要出去吗?可是这条人鱼……”
“出去吧,”教皇难得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神情,朝着内室的方向指了指,“这次你立了大功,先去那里面休息一下,一会等到这边忙完了,我一定给你应有的奖赏。”
依兰达忍不住在心中冷笑,连出门都不让?那间所谓的“内室”恐怕并不那么简单,说不定一进门就是刀斧加身。
但是很不幸,这里是塔兰朵思,这个祭坛连图纸她都一清二楚,就凭教廷那几只三脚猫就想对付她?
勒戈夫在她身后轻轻地敲了一下,这是让她放心的意思,依兰达故意露出一副不甘不愿模样,“就我一个人去吗?”
这种时候任何人都会心生怀疑,依兰达的表现完全符合正常人的担忧,教皇本来还有些犹豫,但看到人鱼被五花大绑之后终于狠下了心。
“让勒戈夫陪你去吧。”
教皇收回了视线,勒戈夫和这个女海盗似乎也有交情,第八骑士团在之前的乱斗里面也捞了不少好处,这样让他们壮大可不是什么好事。
勒戈夫不是忠心吗,一个忠心的骑士当然理所应当要做出牺牲。
不是吗?
依兰达跟艾尔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后者示意她放心,依兰达这才不那么放心的走了出去。
一到所谓的内室,依兰达本来已经绷紧了神经,可入眼所见简直让她啼笑皆非。
遍地都是吸了迷烟昏倒的圣骑士,里头蕾拉朝她笑眯眯地耸了耸肩,“亲爱的,放心,这里早就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了。”
依兰达松了口气,“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忘了那条密道了?”蕾拉笑眯眯道,“我一直安排的有人在看守,就是防止这种事情。”
蕾拉忽然看向勒戈夫,神色有些微妙,“不过,勒戈夫团长,这些骑士接到的指令是杀掉进入内室的所有人。”
“看样子那位冕下还真是擅长过河拆桥,当然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弄醒一个审问……”
有了自己的事业的蕾拉仿佛一朵被充分滋润过的玫瑰,绽放出了完全不一样的光彩。
勒戈夫的神色有些难看,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不必了。”
“既然这样,”蕾拉道,“那恐怕我们还真得动手。”
她点亮了另一处的蜡烛,示意二人看那个遍布着黑褐色污迹的池子,“这是前三天沐浴熏香时候的血池,里面全是人血,一会老头儿就会过来,本来这里面打算是放你们两个的鲜血的。”
“至于杀人的,就是咱们面前的这几个,听说可是捞了不少好处呢。”蕾拉踢了踢面前的一个倒着的骑士,后者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的神色很坦然,怎么办?
出现在这里的没有任何一个无辜者,依兰达面无表情地将一个昏厥的骑士拖过来,割开了他的咽喉阿嫣。
那骑士抽搐了一下,鲜血汩汩地从喉咙中喷出流入血池中,她起身准备将另外一个人拖过来的时候,身边突然一暗,勒戈夫将另外一个骑士拖了过来。
鲜血四溅。
依兰达有些惊诧地看着勒戈夫,后者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这里流淌着的全是无辜者的鲜血,他们都是助纣为虐的刽子手。”
“骑士的剑所指向的不单单是敌人,也有为了权贵而荼毒百姓的伪善者。”
……
这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面目全非。
从教皇踏上这片土地的第一天开始,他们就已经注定是笼中之鸟,现在只是看是什么死法而已
教皇让艾尔站在旁边,其实本质上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这里和人鱼有交情的只有这一个阿尔贝托。
不留下来还等什么时候?
他不让艾尔动手,取过一把早就准备好的尖刀,手因为过于激动而微微颤抖,一步步朝着人鱼的方向走去。
塔维尔瞪圆了眼睛,鱼尾下意识绷紧,这和说好的不一样,这个老头想对它做什么!
铁链因为人鱼的动作发出哗哗的声响,这落在教皇耳中反而变成了极为悦耳的音乐,他仿佛看见了主在朝他微笑!仿佛看见了自己恢复年轻力壮后亲自东征,全大陆都跪倒在他的脚下!
教皇拿着刀走到了小人鱼面前,塔维尔更紧张了,扣着鱼尾的锁链甚至出现了轻微的断裂,眼看就要露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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