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觉得有些心寒。
叶凌和叶婉婉，对别人如何无情都无所谓，可他们对自己叶家人，这些那么忠心耿耿的叶家鬼魂，竟都可以这样冷酷。
咳咳……叶风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嘴角是无奈的笑容，容祁，这些年来，你还是那么尖锐。
风。看见叶风战栗的身体，程媚儿露出担忧的申请，赶紧又靠过去。
慕桁的动作更快。
他迅速地点在叶风的完整的那个肩膀上，就跟点穴一样，叶风身子一软，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风！
程媚儿更担心了，但慕桁很快道：别担心，他只是需要休息。
程媚儿这才冷静下来一些，看着慕桁，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刻拉住慕桁，乞求道：你就是慕家少爷对么？你是不是有办法救叶风？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他这样下去……真的会魂飞魄散的……
慕桁有些嫌恶地看着程媚儿拉住的自己的衣角，身形一闪，程媚儿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我没有办法救他。慕桁面无表情道，他的魂魄和身体都损坏的太严重了，现在不过是靠药物和阴池水死撑着，你心里应该明白。
程媚儿整个人仿佛被人抽走了魂魄一般，瘫坐到地上，失神了好几秒，掩面痛哭起来。
她哭得太过凄厉，慕桁有些不耐地蹙眉，斜眼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忍不住道：我劝你平静一点，不然你肚子里的孩子，会受影响的。
第396章 人和鬼生孩子
我呆住。
什么？
程媚儿坏孩子了？
程媚儿猛地止住哭，怔怔地伸手，覆上自己的小腹。
孩子？一旁的容则也是猛地反应过来，大呼小叫，谁的孩子？
叶风的。程媚儿轻声答道。
我的眼睛瞪得更远。
叶风的？
怎么可能！
程媚儿虽然是鬼女，但依旧是活人，叶风是鬼。容祁明明跟我说过，活人和鬼是不可能有孩子的啊。
我迅速地看向容祁，就发现他正低眸看和程媚儿，眼底竟然有几分悲悯。
疯狂的女人。他低声开口，你用禁术，怀上孩子，你知不知道自己要付出什么代价？
程媚儿身子一颤，眼底露出惊慌的神色。
但很快，她又挺直了腰身，倔强道：为了和叶风的孩子，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说着，她踉跄地从地上站起来，低声说了一句：麻烦你们帮我照看一下风。
话落，她直接咬着唇，走出了房间。
我心里有点不放心，迅速地跟容祁说了一句我去看一下她，便不顾容祁瞪圆的眼睛，马上跑了出去。
我在甲板上，找到了程媚儿。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甲板上没有什么人，只能听见海风里，程媚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看记忆里笑嘻嘻的程媚儿，哭成这样，我也有些于心不忍，但又觉得，自己的立场去安慰她有些奇怪，只好走到她身边，从口袋里拿出餐巾纸递给她。
她倒没有拒绝我的餐巾纸，接过后，狠狠地擦了擦鼻涕，声音大的，一下子有些破坏原本悲伤的气氛。
或许是自己也意识自己擤鼻涕有点太用力，程媚儿止住了眼泪，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
我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程媚儿红着眼睛，也立马破涕而笑。
我突然又想到，她离开我们家之前的那个晚上，我们两个也算是真诚相待过。我始终相信，就算程媚儿一开始接近我的目的不单纯，但那一晚，她是真心实意的。
所以她才会鼓励我去追求容祁，还好心提醒我小心陆亦寒。
你好点了么？想到这，我放柔了语气问。
嗯，这几天一直忙着照顾叶风，都没有时间好好哭一场。程媚儿靠在甲板的栏杆上，夜里的海风将她的大波浪吹得散乱，现在哭一场，感觉舒服多了。
我看着她明媚美丽的脸庞，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你怪容祁么？
你说叶风的事么？程媚儿反问，出乎我意料的是，她竟然摇了摇头，之前跟你们说的不过是气话，说真的，我不怪你们，叶家和容家斗了那么多年，容祁那么做不过分。我要怪，也是怪叶凌和叶婉婉的无情，竟然丢下他们，自己一走了之。
说到叶凌和叶婉婉，程媚儿的眼底闪过冰冷的光芒。
很快，她又抬头看我，有些歉然地笑笑，道：说起来，我还欠你一个道歉，当初来你们家勾引容祁的事，是叶凌故意安排我去的，是我骗了你。
我其实早就已经从叶凌那里知道了这事，但还是问：你帮叶家做事，是因为叶风拜托你的？
算是，也不算是。程媚儿有些自嘲地笑笑，叶风根本不会找我帮忙，是我自己找上门，叶婉婉和叶凌他们，当然不会放着这么好的一个棋子不用，就让我去了。
我蹙眉，似乎有些不明白叶风对程媚儿到底是什么态度。
我并没有将心理的疑问问出来，但程媚儿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主动问：你是不是在奇怪，叶风到底喜不喜欢我？
我还没说话，程媚儿又自问自答道：刚才在房间里你也看见了，他根本看不上我，都这副模样了，还想让我走。
我终于忍不住问：那你怎么会怀上他的孩子？
如果我说，我是给他下药了，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女人？程媚儿故作随意道，但眼底是化不开的悲哀。
我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要那么震惊。
虽然一直都知道程媚儿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人，但我还是没想到，她竟然霸气到，直接给自己喜欢的男鬼，下药强上的地步。
说起来，这个孩子。我又忍不住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人和鬼，怎么可以怀孩字？
程媚儿睫毛微颤，又伸手覆上了小腹，笑笑道：怎么？难道你也想跟容祁生一个？
我有些不知怎么回答。
和自己心爱的人，拥有一个孩子，创建家庭，这的确曾经是我最大的梦想，但这个梦想，在遇见容祁之后，似乎就被我封存在了心底。
我劝你，还是不要了。程媚儿又开口，看到我疑惑地目光，她继续道，我要这个孩子，只是因为叶风不属于我，我需要留一个念想罢了。但你不同，你已经有容祁了，你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可是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怀上的？我有些好奇的问。
需要一种药物。程媚儿简单道，只要服用药物之后，人鬼行夫妻之事，就可以怀上孩子。
我一愣。
就那么简单？
当然。程媚儿继续道，除此之外，母亲还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什么代价？
程媚儿看着远方的海绵，眼神突然变得黝黑。
母亲要用自己一半的阳寿，换来肚子里孩子的生命。这样孩子，就能活母亲一半阳寿的时间。
我彻底怔住。
一半的阳寿，这是何等沉重的代价，我没想到，程媚儿竟然会疯狂到这个地步。
程媚儿。我不由蹙眉，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对那个孩子，是否公平？
一个一出生，就注定短命的孩子，我真不知道程媚儿这样的母亲，是否可以说是心狠。
程媚儿脸色一白，苦笑道：或许是不公平吧……可我真的没办法了，我知道风一定会离开我，除了这个孩子，我不知道，我还能留下什么……
程媚儿咬着唇，语气蓦地变得强硬起来，无论如何，我都不后悔，特别是叶风现在就要魂飞魄散，我更不后悔，因为我至少为他留下了骨肉和血脉。
看着程媚儿一脸的倔强，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我不再说话，只是静静陪着程媚儿，站在甲板上，眺望着远处的海面。
可蓦地，我看见平静的海面上，有一团黑影靠近。
第397章 消失的巨轮
我脸色顿时变了。
那个黑影，绰约地看起来，好像是一只船。
那形状，很眼熟，我猛地反应过来——
这艘船，怎么好像是我之前在快艇上，看见的那艘？
那是什么？这时，程媚儿突然也在我身边惊呼。
我整个人一震，瞪着程媚儿，你也看得见？
程媚儿莫名其妙地看着我，那么大的一艘船，难道你没有看见？
我脸色一白，喃喃道：当然看见了。
程媚儿看着远处的船只，蹙眉：这艘船好奇怪，怎么一点灯光都没有。
经过程媚儿提醒，我这也才猛地反应过来。
的确，远处的那艘船夜晚在海里行驶，竟然一点灯光都没有，完全就像一个黑色的怪物一般。
说起来，我上次在快艇上看见这艘船时，好像也是没有灯光的。
船员之前明明说过，我们整条航路上，根本不可能会碰见任何船只，这艘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如果只是看见一次，还可以说是海市蜃楼，但两次看见海市蜃楼，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我正狐疑地盯着那艘船，突然又意识到一件事。
等等，这艘船和我们游轮的距离，怎么好像靠近了很多？
上次我是在快艇上看见这艘船的，那时候这艘船和我们的游轮之间隔了起码有好几百米，可现在，距离至少缩短了一半。
我都可以借着月光和水光，看清这艘船的样子。
这艘船似乎是货轮的样子，甲板上放着很多巨大的集装箱。
不仅如此，我还发现，这艘船看起来非常旧，样式也和现代的船不太一样，看起来倒是和工业时期的那种船很像。
我正诧异间，就突然听见程媚儿一声惊呼，那船怎么不见了！
我彻底怔住，才发现，就在我刚才失神的刹那，那艘船，竟然在海面上消失了。
静谧的海面一望无际，好像那艘船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只觉得，心里头，有一种巨大的不安，在不断地扩大。
……
回到我和容祁的房间后，我就看见叶风还躺在我们客厅的沙发上。
看着他支离破碎的身体，我都不由觉得有些同情，愣愣地多看了几眼。
可就在这时，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挡住我的眼睛。
紧接着，一个霸道冰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舒浅，不许看别的男人看的那么认真。
我立刻认出了那个声音，有些啼笑皆非地打开他的手。
容祁，你也太霸道了。我转头，就看见容祁的俊庞，正一脸不悦地看着我。
容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突然间，我的心里一软。
几乎不暇思索的，我伸手抱住了容祁。
我感到容祁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他很快低头，问：怎么了？
没事。我闭着眼睛，见他抱得更紧，只是觉得有你在身边真好。
或许是看见了程媚儿的痛苦，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幸福。
余光看见沙发上的叶风，我还是忍不住问：他真的会死么？
容祁也斜眼看了一眼叶风，眼神暗了暗，嗯了一声。
说起来，你是不是认识他？我突然想起之前叶风和容祁的对话，忍不住问。
嗯。容祁淡淡道，在叶家和容家闹翻之前，我们算是朋友。
我瞪圆眼睛。
我原以为他俩不过是有点交情，可现在看来，这交情还不浅。
要知道，从容祁这家伙嘴里，听到朋友这两个字有多难得。
后来呢？我追问。
后来我发现了叶家杀童男童女的事，要讨伐叶家，而他，则站在了叶凌那边。容祁低头看着叶风。
他难道不知道叶凌做的事有多丧心病狂么？
他当然知道。容祁的脸色多了几分嘲讽，可你也知道，对于我们那个时代的人来说，忠孝高于一切，他对叶家的忠心，早让他失去了分辨是非的能力。
我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容祁看见叶风时，会有些生气，他是气自己曾经的朋友不分是非。
我方想说什么，就突然看见，沙发上的叶风，身体颤抖了一下，突然剧烈地抽搐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赶紧想过去查看，可不想，容祁的速度竟然比我还快。
他迅速地走到叶风的身边，手覆在他露出了白骨的肩膀上，将鬼气缓缓注入。
在容祁磅礴的鬼气之下，叶风的身体，终于停止了抽搐。
我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舒浅你笑什么。容祁不悦地斜了我一眼。
我走到他身边蹲下，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我笑你口是心非，表面上一直说叶风，但其实心里头还是关心他的吧。
容祁冷哼一声，谁关心他了，他自己选错了人，死了也是活该。
容祁虽然说的无情，但眼里的担忧，还是暴露了他的内心。
我也不戳穿他，只是看着叶风在容祁的鬼气之下，慢慢平静下来。
片刻后，叶风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
他一醒来，看见的就是冰着脸的容祁，他愣了一下，容祁？
你的身体和魂魄，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容祁收回手，直截了当道，你劝你安排好后事，特别是你的女人和孩子。
叶风露出震惊的表情，孩子？什么孩子？
我一愣。
看来程媚儿并没有将怀孕的事，告诉叶风。
我自然不会多嘴，但容祁这个情商为零的家伙，哪里会想那么多。
就是那个鬼女肚子里的孩子。容祁嘴快，我还来不及阻止他，他就说出了口。
叶风破碎的脸因为震惊而僵住，紧接着，他用白骨的手死死地抱住额头，低吼道：该死！媚儿她是疯了么！竟然真的去尝试怀孕！
我看见叶风的反应，愣了一下。
叶风此时一脸的担心，而且他的第一反应，竟不是孩子如何，而是担心程媚儿。
虽然不想多事，但想到程媚儿在甲板上痛哭的样子，我还是忍不住问：那个……叶风，你其实心里面，是喜欢程媚儿的吧？
第398章 容祁醋意大发
叶风的身子一僵，过了片刻后，他苦笑道：喜欢又如何。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她？我有些急了。
我凭什么告诉她。叶风缓缓直起身子，曾经的叶风，不过是一个叶家的亡魂。而如今……
叶风突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苦笑一声，如今我连亡魂都算不上了……
我猛地明白过来。
叶凌并不是不喜欢程媚儿，他一直表现出的无情，不过是不想让程媚儿，在自己身上耗费青春罢了。
毕竟他们一个人是人，一个是鬼，怎么会有什么未来？特别是当初的叶风，一心一意只为了光复复叶家。
更不要说，如今的叶风连鬼都做不了了。
和容祁、叶凌的霸道占有不同，叶风对于自己的心爱的女人，选择的是守护。
我突然有些对这个叶风改观了。
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拼命地将媚儿推开，她也不会放弃。我轻声开口，正是因为你一直以来的拒绝，才让她做出生下孩子这种疯狂的行为。
叶风身形一震，将脸埋入两只手里，痛苦地喃喃：迟了……都已经迟了……
我听得心里苦涩。
的确是迟了，如今的叶风魂魄强弩之末，程媚儿也已经怀了鬼胎，就算他现在和程媚儿表明了心迹，又有什么用？
我求助地看着容祁，问：容祁，程媚儿说她的那个孩子，是用她一半的阳寿换来的，所以说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么？
并非没法回头。容祁淡淡道，那孩子在出生之前，那都只是一个未成形鬼胎，是在出生的时候，程媚儿的阳寿才会被夺走。
我面上一喜，所以说，如果叶风现在劝程媚儿把孩子拿掉，是不是她的阳寿就不会受影响？
理论上的确如此。容祁低头看我，可你觉得，就算是叶风去劝，她会听话么？
我如冷水浇头，顿时高兴不起来了。
的确，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