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漠然道:“你们真的不再这里多住几日了?”
慕怀玉笑道:“不了,我们要早些赶回流云宗。”
卫麒瞥了一眼慕怀玉,不再多做寒暄了,却是对着卫麟极仔细地说了许久,来来去去便是那几句半冷淡半是担心的话,卫麟却也是听得认真。
而他肩上的那只小白貂则是随着卫麟不时的点头而指手画脚的,爪子有两次险险从卫麟的耳旁划过。
城主大人最是见不得弟弟有危险,冷冷地打量这只白貂片刻,又继续道:“这白貂身上有毒,不过毛皮倒是不错,还不如把它剥了皮做件衣服,想必是十分保暖的。”
卫麟:“。。。。。”
小黑:“吱吱吱!”它怒目而视,这只白貂很是机敏,知道这位城主大人十分的小心眼,因此受了生命要挟也不敢反抗,只敢骂回去——虽然别人听不懂,即使它很想上去在卫麒那白皙如玉的俊脸上狠狠的挠一把。
这厢城主大人用一双眼角微挑的丹凤眼冷冷地瞪视小黑,另一头的慕怀玉则是不断从怀里掏东西给他徒弟。
叶定榕哭笑不得地接着慕怀玉的所谓捆仙之绳,破天雷,以及诸如此类的法宝,据说。。。。很值钱。
没办法,慕怀玉心中也有许多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幸酸啊,他在外行走多年,从来没有将银钱放在心上,便是偶然挣了些银子亦是毫不吝啬的花了出去,根本就存不住,现如今碰上这种事,也是没有办法了。唯有先回去流云宗,将叶定榕已经安然无恙的事告知众人,好让他们放心,再另作打算了。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这位城主大人终于舍得松开自己小弟了,将手中的包袱递过去,目送二人远去。
卫麟一边走一边挥手,道:“我走了,你们回去吧。”肩上的白貂亦是一同作挥手状。。。。
这时正值晌午,天色却是黯淡,灰白的天际延伸地渐远,细看之下渐渐显现出或深或浅的暗影,是层层阴云铺垫,缓缓压下来,天空几乎阴沉地快滴下水来。
风声渐渐大了,山雨欲来。
风盈满袖,众人目送那二人身影远去,随即呼啦啦随着卫麒转身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卫麒粉面含着点怒气,心中对慕怀玉今日离开很是不忿,不满地抱怨道:“看这天色分明便是要下雨了,你师傅为何要今日走?”
叶定榕道:“今日不走明日亦是要走的,况且过几日便要到了梅雨时节,只怕要会连续下半个月的阴雨,到时恐怕更不好离开,况且师傅遇上下雨天身上便酸痛不已。”
卫麒倒惊奇了,“你师父瞧着挺年轻的,怎么会跟个老人家似的?”
一阵凉风穿过,叶定榕感到寒意,边裹紧了衣衫一边没好声气道:“我师傅前些日子受了重伤,现今才好没多久,以致遇到下雨天浑身痛楚难耐。”况且,慕怀玉此人在外常常漂泊,遇上不知多少危险,身上受伤更是家常便饭。
卫麒听着这话没说话,他的目光有些涣散,思绪又跑到自己弟弟身上了:慕怀玉此人,遇上的麻烦事不断,小弟跟在他身边,岂不是有很多危险?
叶定榕仰首看向天际,嗅到空气中潮湿的水汽,道:“师傅他们该带伞了吧。”
卫麒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半晌,一丝微凉落在了鼻尖上,他伸手一抹,赫然是一滴透明的雨滴。下人们迅速撑开一把伞为城主大人挡雨。
长长的人马一阵细微的骚动后,便恢复了平静。
叶定榕接过一把桃花水墨,撑开来。青丝飘扬,伞面上浅粉的桃花画的极逼真,灼灼似要绽放,散发出一阵淡淡花香。追风本不怕雨淋,却硬要和叶定榕挤在一把伞下。
叶定榕怒目,追风这货却装起可怜来了,道:“榕榕,要打雷了,我怕。。。。”
叶定榕:“。。。。。。。”
雨丝细细,清清凉凉,落在人的身上倒也称得上享受,追风比起叶定榕高了近半个头,便撑起起了伞,粉色的微光落在叶定榕的脸上,皮肤上也似带着光芒,从追风的角度看去,便见她的脖颈皮肤细嫩柔韧,再加上二人离得这样近,叶定榕身上的气息如影随形,追风觉得他的目光无法从叶定榕身上移开,胸口似乎也有个奇怪的东西在不断躁动喧闹。
他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在他看着叶定榕的时候常常会出现这种状况,难道是。。。饿了?
追风并没有“嘴馋”多久,便被远处猛然炸开的打雷声吸去心神,身体下意识重重一抖,身体更是僵硬地不像话——他是真的怕雷。
但在这时,他却觉得手上忽然覆上了个温暖柔软的物体,他一顿,知道那是叶定榕的手,反手一转,将叶定榕的手握进了自己手掌心。
伴随着雷声阵阵,风雨之势渐渐猛烈,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们为之惊恐欲绝的僵尸,正在被那微不足道的雷声吓得噤若寒蝉。
耳际是细密嘈杂的雨声,而追风的脑海里仿佛有什么剧烈碰撞,轰然作响中,炸出无数夺目的火花。
察觉到追风似乎有些不对劲,叶定榕侧过头看他,以眼神询问:怎么了?
她的瞳孔清透如水般润泽,脸上肌肤如玉般光滑细嫩,追风的视线稍稍下移,便见她的朱唇纹理细腻,他的心神剧动,匆忙间避开眼,他觉得自己很想不顾一切地咬下去,让里面滚烫的鲜血溢满口腔,温热滑腻,可除了饥渴以外,还有一种奇怪的感受,似乎。。。。也不是那么迫切地想要鲜血,或许是对另外的东西更加渴望。
可是什么呢?他也不太明白。
☆、第66章
墙头处的藤蔓青翠欲滴,在连日的雨水洗刷下闪耀着银色的微光,今日刚刚放晴,便见四处皆是一番清新之气,让人见之便心内快活不已。
叶定榕刚从书房内出来,见屋外放晴,呼吸间只觉雨水的凉爽带走了连日以来的不能出门的烦闷。
便转身将埋在书房里的追风喊了出来,追风一听到解禁的话便化为一道虚影,从房内跑了出来——实在是憋得很了,下雨天又怕打雷便不敢出门,叶定榕见他无聊便教他学了几日的书法,每日要他学两个时辰,着实是种折磨。
一个虚影掠过,案上雪白宣纸被风带的飘飞起来,散落一地。
叶定榕无奈,懒得理会他,伸手从地上捡起一张宣纸。
上面赫然是一页字迹未干的颜真卿的书法临摹,字体秀气端丽,竟与叶定榕的字如出一辙,毫无疑问,追风学了一手秀丽的颜体。
她将地上四散的宣纸拢起来,叠起来随手放在砚台附近,这时她才发现桌案上墨汁淋漓,便是宣纸后面亦是墨迹宛然。
叶定榕额上青筋一跳,压低嗓音,怒道:“追风!”
屋外的追风耳尖,听到声响立马跑得比兔子还快,片刻便跑远了。
只剩下叶定榕脸黑地跟桌案上的墨水似的。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叶定榕十分有耐心地等着追风自投罗网。待抓到了追风,便凶狠地罚他再将整整一本颜体临摹集给抄写完了,不写完不许出门,说罢也不管吐着舌头呼哧呼哧喊着不要不要的追风,便独自出门,那啥。。。挣钱去了。
看着叶定榕渐渐消失的身影,追风耷拉着脑袋,带着满脸的哀伤地回了书房。
在卫府的一所高楼之中,有人位于最上层,于漫天霞光中身影黯淡,不甚清晰,这人从窗户处俯瞰而视,似在出神,身边是数只飞鸟掠过,其中一只信鸽扑腾着翅膀降落在窗台,咕咕咕地叫个不停。
这个声音并未引起这人的注意,倒是屋内有人大声唤他,“来信了,不打开看看么?”
“有什么要紧的,不过是父王起疑,催本王快些回去罢了。”这人背手冷笑,。
“看来殿下对圣上很是不满啊?”屋内人笑道,对这人不敬的话语并不感到惊奇。
他冷笑不答,却是不再看外面,而是转身看向屋内,那信鸽则是被他一手抓了进来。
取下信鸽脚下的信筒,抽出一个白色的小纸条,这人看了一会儿,忽而抚掌大笑,道:“他们终于送来了个好消息。”
“怎么?”
“王安有了前朝国师的消息,说是有希望请他出山。”这人的目中放出夺目的光彩,说着哈哈大笑,一手搭上另一人的肩头,“卫兄,若是有了你的帮助,我更是安心了。”
卫麒借着喝茶的动作挣开他的手,笑道:“我不顶用,况且我们相识已久,殿下也是知晓,我不爱打打杀杀的。”
这人不置可否,“不需你出多大力,只要稍微帮衬着我便好。”
卫麒笑着摇摇头。
这人见卫麒灵顽不灵,只得摇摇头,心中有些不耐烦,却忽而微笑起来,意味深长道:“那这件事你还得帮帮我,否则我可不会轻易走的。”
室内静了一静,徒剩满室熏香,淡淡的龙诞香流转在二人之间,时间仿佛凝固住了。
短短半盏茶的时间里,二人的脑中思绪便转了千百回,最终,卫麒垂下眼,唇角勾出个勉强的微笑来,“不要在卫府动手,还是等等,寻个好时机吧。”
背对着窗外的康王的脸色隐藏在阴影中,他不动声色地微微笑起来了,温声道:“好,听卫兄的。”
夜色渐渐弥漫,叶定榕踏着余晖带着银子回来了,一路不停歇地回到卧室,打开房内一个朱红色匣子,将银子数了数便放了进去。
她扳着指头很严肃地算了算,惊喜地发现银子快凑够了。
身负数千两的银子的幸福感还未褪尽,小荷便布好了菜,招呼她出来吃饭,叶定榕只得将匣子收好,起身出门。
饭厅内,叶定榕发现追风的胃口被养的刁了,饭桌上的猪血竟看都不看,叶定榕想了想,又觉得他最近身上腥气加重了,体谅他可能是每天都喝猪血,导致心,便给他换了个口味,去找了些野味。谁知竟半分吸引不了追风,他将面前的鲜血推开,很严肃地表示自己不饿,却是目光灼灼地看着正在吃饭的叶定榕。
叶定榕夹起一块肉,追风看着她;叶定榕吃了一口饭,追风还在看着她;叶定榕喝了一口汤,追风仍在看着她。。。。
叶定榕:“。。。。。”
她终于吃不下去了,将竹著放下,面无表情道:“追风你给我把脸转过去。”
追风蹲在地上,身后似乎化出一只尾巴摇的正欢:“榕榕你别理我,快点吃完,我带你出去玩儿!”
叶定榕闻言很是讶异的一挑眉:“你晚上不去做任务了?”原来这些时日以来,叶定榕比较喜欢白日里去捉妖,而追风则是喜爱夜间活动,末了一人一尸便渐渐分头行动,倒也无甚大碍。
她十分怀疑追风这话的真假性,然而追风并没有多做想法,只喜滋滋且真诚地想表示带着叶定榕出门。
叶定榕一头雾水,手被追风握的死紧,很快便出了青元城一路狂奔而去。
这时暮色渐现,天幕已然被无数的星星点点占据,只有四处青山掀起夜幕一角,有远有近有深有浅。
叶定榕不知道追风要带自己去何处,但是,她一点都不慌不忙,甚至还有有闲心思去想:她记得青元城的告示墙上似乎有一个任务,赏金挺高的,上面提示需要夜间去做,而且,目标是。。。。僵尸?
想到这里,叶定榕就没有再想下去了。
而在不知不觉中,追风似乎已然到了目的地。
叶定榕随着追风停下,眼前赫然是个。。。。破山洞?
她还未反应过来,却下意识感受了一番四周的气息,然而汹涌的腐尸腥气让她震惊了。
她拉住追风,皱起眉,带着怒意道:“你最近和僵尸混在了一起?”
一人一尸顿住,良久,追风缓慢且带着点疑惑道:“我。。。。不也是僵尸吗?”
叶定榕一噎,却是说不出话来了,是啊,追风本就是只僵尸,为什么不能和其他的僵尸相处呢。
话刚落音,却是山洞里头有个黑黝黝的不明生物晃动动,迅速便出来了。
叶定榕这时也接受追风这货学坏了的事实,抬头想看清面前的僵尸看个清楚。只见夜色暗沉,这只僵尸。。。。也同样暗沉。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个黑色人形的模样。
那黑色的僵尸却是很惊喜地奔了过来,其速度相当。。。。缓慢。
只见这只浑身看不到除了黑色之外的颜色的僵尸上上下下打量了叶定榕几遍,想当开心地搓搓手(没错,就是这么人性化),对着追风点点头,然后朝着叶定榕。。。。扑了过来。。。。。
当然,追风不可能会让这只脏兮兮的僵尸靠近自己,结局则是以这只黑僵尸被掀飞出去而告终。
随着一阵黑灰漫天飘散,叶定榕脸色发黑的看向追风,“你是带我来这里,是让这只僵尸吸我的血吗?”
追风还是面无表情没说话,却是掉头走向了摔在数米远的黑僵尸,一双红眼冒出光来,提起拳头将它暴打了一顿。
僵尸的骨头硬,叶定榕在远处只听到一阵阵令人牙酸的骨骼撞击破碎声,以及那僵尸断断续续的嘶哑声。
叶定榕很不解,追风很气愤。
叶定榕不知道的是,前几日追风的确认识了这只僵尸,身为同类,他当然还是对这只僵尸的生活有些好奇的,而这只僵尸也他很感兴趣,恰巧两尸相遇之时正是夜里,都兴奋的很,便你一吼我一吼地对起话来。
追风有了个新伙伴很是开心,认为有必要介绍给叶定榕,却没想到这位新伙伴不仅不表示欢迎,甚至差点吸了叶定榕的血。
追风很生气,他生气的后果是将这只僵尸揍成只口鼻歪斜的黑脸僵尸,这下叶定榕彻底看不出来它的原貌了。
看不出来便不看了,叶定榕瞧着追风略带沉重灰暗的神情,有些好笑,她扯了扯追风的衣服,安慰道:“好了,我没事。”
追风僵硬的脸上有些阴沉,转向躲在一旁的口鼻歪斜的僵尸,目光森冷,这个时候,他已经一点都不想再让叶定榕认识这个新伙伴了。
躲在一旁的黑脸僵尸很委屈,心想我把你当好朋友,没想到你带了美食过来竟然不打算分享,而是独吞,自己连舔都没舔上一口,便被打了个半死,心中此时当真是透心凉啊。
它虽被痛打一番,但僵尸向来皮厚,况且僵尸有自我修复能力,它也并不担心自己会被毁了容。他不是不敢跟追风对打,只是当追风尸化时释放出浓重的尸气,被那既有些熟悉又有些感到恐惧的气息,吓得一时腿软反应不过来。
可看着叶定榕,它还是馋,它道行也低,在深山野林里住了多年,整日只能喝些野物的血,偶尔遇上个迷了路的人类便是顿极少有的大餐了,更是从来都没见过叶定榕这样灵力充沛又年轻的人类,当真是馋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只是,这个人怎么这样乖顺,竟丝毫不怕僵尸。或许,这个细皮嫩肉的人类是被这位僵尸兄弟(追风)蓄养的?
☆、第67章
那黑脸僵尸虽十分觊觎叶定榕,但碍于追风的凶狠,只得眼巴巴瞧着,心里对追风十分羡慕;同时也暗搓搓地问追风,叶定榕是不是他蓄养的。
追风听了黑脸僵尸的话直觉不对,可是仔细一想,似乎又解释不了。他努力想了半天,末了脑袋上橙色灯泡“咚”地一声亮了:是娘子!
没错,就是娘子!他还记得上回有人对他说过,叶定榕是他娘子!想到这里,追风便有了底气,挥挥手把黑脸僵尸给赶的远离了叶定榕。
这只僵尸住的山洞十分简陋,里头只有一个?竟撞模?故潜徊恋霉饪杉?耍?吹贸稣庵还撞牡闹魅硕运?嗟卑?ぁ?lt;br>
黑脸僵尸本想捕些猎物来招呼客人(追风和叶定榕),谁知看到叶定榕之后就没了这份心思,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