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之下,浓雾中有几个惊叫声,看来是被鬼魅吞噬了。扈长老脸色可就不好看了,手中数道白光奔射而出,身边的鬼魅瞬间消逝无痕,他压抑着怒气道:“谢长老,你有些过分了吧?连个招呼都不打便对我出手,别仗着自己是个晚辈便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
这白衣人看上去年纪轻轻,却以自居长辈,语气十分老成。
黑衣人轻轻一笑,道:“扈长老,就你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儿子呢。”接着话锋一转,“不过。。。。今天你便把命交代在这里吧,我会尽量为你在族中立个衣冠冢的,对了,长老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原来亡客一族中有数位长老,而那扈长老辈分高,年纪其实也不小,但他却不知从哪儿找来些奇异的法子,将自己的容貌保持年轻模样,让外人摸不透他的真实年龄。
扈长老则被这话气得跳脚,秀眉一竖,便挥袖灭掉了一群鬼魅。
黑衣人说罢,喝道:“走!”便带着众属下一起撤离。
身后是扈长老大喝一声道:“好小子!以为这个便能杀了我?!可笑!”
果然,不知那扈长老做了什么,不过片刻,那重重鬼魅便消散了。
紧接着衣袖一挥,数道微芒袭向正往外跑去的众人。
迅速避开后,原本众人站着的位置生生出现了个深深的坑洞。
老板娘看得心一痛:这可是她的房子啊!这得花多少银子才能修好啊!
“主子,快走!”一个侍从见扈长老似乎又是要动手,忙道。
黑衣人眯眼冷笑:“走?走什么走,这老东西不死,我便是逃了也不放心!此次一定要将他弄死在这里!”
说罢猛一挥袖,迎战而上。
其余众侍从也跟着冲过去,瞬间场面便变成两团混战。
追风看这战局激烈,一时间也有些跃跃欲试,一爪挥向离自己较近的人,这个倒霉蛋便被黑气击中,立时便晕死了过去。
不知激斗多久,便见黑衣人忽然腾空而上,带领自己属下从屋顶处突破,与此同时,大喝道:“娇娘,快!”
在他们飞离屋顶处的瞬间,整个客栈却忽然应声炸裂,天色一阵昏暗,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紧接着一团漆黑浓雾从地底下弥漫开来,逐渐包裹住整个客栈,与此同时,客栈里面一阵鬼哭狼嚎之声越来越大,仿佛无数只来自地狱的恶魔重生,在客栈中不断肆虐,既为有新鲜的人肉可吃而感到兴奋,也为这短暂的自由而激动。
而客栈外面,则是早就跑出来的叶定榕和追风,还有客栈老板娘和病弱的相公以及店小二,看着客栈逐渐被吞噬,这几人倒是毫发无伤。
静了半晌,那小二磕磕绊绊道:“那些人。。。。死了吧?”
老板娘一声冷笑:“能不死吗?我连这东西都用上了。”末了感叹一句,“可惜我们的客栈就这么毁了。。。。。”
那病弱相公安抚她:“娘子,不要紧,我们还可以重建。”
老板娘忽的灿然一笑,这一笑不是平日里对客人娇媚的勾引似的微笑,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开心:“傻相公,我们再不用开客栈了!以后相伴游山玩水,自由自在地生活。”
他们在这里设下陷阱,将许多路过的行人的生魂留了下来,以此来养这病弱男子的魂魄,这才使他的寿命得以延长。可也因此不能断了魂魄的养分,他们不敢在人多的地方生活,便只能年复一年地在此处守着,今日可算是能离开这里了,这让他们如何能不欣喜若狂?
叶定榕猜测那黑衣人恐怕是知道扈长老在偷偷尾随,便与老板娘商议,在这里合作杀了这个人,只是。。。黑衣人到底给了老板娘什么好处呢?
原来那黑衣人匆忙赶路,便是为了暂时逃离扈长老的跟踪,恰巧遇上这客栈,又见这里竟暗藏玄机,本是想离开,谁知这老板娘又偏偏设了阵法阻住去路,却没想到也帮他们隐藏了位置,扰得那扈长老按捺不住,竟追了上来,显出身形,这便是送上门来。
在和老板娘商议过后,黑衣人不知给了老板娘什么东西,竟治好了那病弱相公的病,老板娘自然心存感激,全力帮助配合他。
那黑衣人及其三三两两的侍从从屋顶处飞出,虽见扈长老等人被黑雾吞噬,自己却也是十分狼狈,不少侍从还落在客栈里面,此刻恐怕亦是死了。
黑衣人唇边溢出血丝,眼神中却有着十分兴奋光芒:这人终于死了,今后族中还有谁敢阻挡他的路!
然而他放松的太早了,因为很快他便注意到客栈中,一个黑影从屋顶处飞出!一团黑雾缠住了他,看不清这人的模样。
他们心中一惊,却来不及反应,这人便张狂大笑道:“谢小子,你以为这等小手段便能杀了我吗?我既然没死成,你就别想活命了!”
☆、第61章
原来那扈长老没有防备之下,中了黑衣人和老板娘的招,一时间气得头顶生烟,眼见着自己的属下们皆被那不知何时冒出来的魔物吞噬,霎时数人的骨肉分离,鲜血四溅,其场面可谓是令人见之胆寒,饶是扈长老见惯了风雨也不由一阵心惊。
到底还是见多识广之人,短暂的惊讶之后便毫不手软地大开杀戒,终是杀出一条血路,尽管魔物难缠,从破了个洞的屋顶逃出。
扈长老双眼一阵猩红;双眼狠狠盯住了黑衣人所在的位置:“谢长恭!我要你死!”
众人没料到在这种状下,这人竟还未死,一时间面上都不由带上了些惊恐。
黑衣人的神色一厉,暗道这老不死的东西当真有几把刷子,看来…这次必须要做个了结!
他这样想,扈长老又何尝不是这个想法呢,二人也算是心有灵犀了,眼中不约而同地泛起浓重的杀意。
不过眨眼间,这二人便毫不客气地出了招,挥袖时带动灵力流转,手中法宝也是不曾断过。
虽说扈长老辈分高,灵力深,但方才在那客栈内被那些个魔物缠上了许久,不多时灵力亦是不济。
叶定榕看着正在激斗的两人,眼中冷光一闪而逝,手上微动,一道金色光芒忽然投落映照而下。
这时那满面黑气的扈长老被一掌打飞出去,吐出一口鲜血,气息不稳面色灰白,急急地喘了一口气时,黑衣人则是缓缓走近,仿佛要给他最后一击。
风起,卷动地上碎叶,扬起阵阵灰尘以及细小的砂砾,金色光芒悄无声息地壮大,笼罩了二人,金光下的场景忽然一阵细微的扭曲。
然而黑衣人神色一滞,紧接着便消失在金色光芒之中。与此同时,消失的亦有那跪倒在地的扈长老。
叶定榕举起手中的“壶中天”,对惊讶过后猛然急急逼近的侍从们冷声道:“你们的主子在我手里,别过来!”
这时的人数并不多,方才在客栈内死了不少,这时只剩下三五人。但叶定榕很明白,尽管只是寥寥几人,也能轻易杀了自己,索性威胁道:“他们的生死在我手中,若你们敢对我们出手,他们必死无疑!”
几人面面相觑,虽着急,但还是先后停住了脚步。果然是叶定榕的威胁起了作用。
“你想做什么?快将我主子放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一个眉目狠厉的侍从口中说着狠话,心中亦是存了杀念,手上悄悄凝聚灵力,准备一击即中,毕竟此刻的叶定榕,并无一丝灵力,想杀她是易如反掌的事。只是,若是她没有灵力,她是怎么驱动这法宝偷袭主人的?莫非。。。。她已经偷偷解开禁锢了?想到这里,这个侍从有一丝疑惑,然而很快,他的思绪便中断了,因为他的目光触及到叶定榕身后那双慑人的眼,猩红,冰冷,里面凛然的杀意几乎将他冻住,而那锋利的獠牙外露,已然没了个人样。
迅猛的冷风扫过在场的数人,叶定榕身后纤长的发丝忽而被风掀起,几缕沁凉如水的墨黑长发掠上面颊,映在赛雪的肌肤,拂在她秀美的眉宇间,却丝毫掩盖不住她目光中的森冷。她勾起唇角,露出个冷冷的微笑:“你们大可一试。”
本来还有几分想杀了叶定榕的心思,此时竟迟疑了,若是真如同她所说,主子的性命握在她的手中,擅自出手岂不是害死了主子?他看向不知何时并肩而立的叶定榕和追风,衣诀飘动间,既有傲然亦有不顾一切的疯狂杀意,他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发怯。
叶定榕看出了他们的迟疑,当即淡淡道:“快滚,别逼我现在就杀了你们主子!”
侍从终于一咬牙,心道,不久前收到丁护法的消息,人就在附近,既然如此,便只能先去找丁护法再做打算了。
这名侍从一声呼喝,率几人匆匆一齐转身走了。
待到几个侍从狼狈离开之后,叶定榕平静地看向在一旁看热闹看的正欢的一对夫妻,道:“你们还想看多久?”
两夫妻老脸一红,老板娘干笑,忙道:“不久不久。”一边说一边手上悄悄地撞了撞身边的相公,“姑娘你们随意,我们俩也该离开了哈哈哈。。。。。”目光仍是没敢离开叶定榕手中的“壶中天”。
乖乖,这玩意儿委实凶悍了些,竟轻而易举地便将两个厉害的人物收了进去,可别一个顺手,将自己和夫君也给弄了进去!
便携着正准备叶定榕作揖的相公匆匆转身,顺便点了点身边的小二,那小二立即化为一个小纸片,被塞进了包袱,连身后仍充斥着嘶吼声的客栈都顾不上了。
下山,必须下山!至于这个客栈,不管也罢,反正里面的东西也出不来。
眼见着二人身影渐渐消失在茂密的林木之中,叶定榕问追风道:“追风,附近还有其他人的气息吗?”
追风向来对人的气息格外敏感,便细细地在四周感知了一遍,摇头道:“没有了。”
叶定榕闻言脚下一软,身形一个踉跄,幸亏被身边的追风扶住了。
“榕榕,你怎么了?”追风一手撑住叶定榕的身体,为她的忽然虚弱而惊讶不已。
“我没事。“叶定榕闭上眼,长睫微扇,眉宇间陇上淡淡的疲惫,的确,她没事,只是要好好休息一会儿而已,她这些时日从未停止过运转体内那微薄的灵力,好不容易稍微多了一丝,而方才她强动用了灵力,虽是成功了,但是巨大的疲惫感呼啸而来,她几乎抵抗不了这强大的倦意。
叶定榕终于验证了自己的所思所想,她猜的没错,那丝魂魄,果然在那黑衣人身上,而他此刻在“壶中天”内,便是不用受灵魂撕裂之痛了。但现在还不能松懈,她手里的“壶中天”此刻便是个烫手山芋,当初她花了两日的时间才从里面出来,不知这二人什么时候会发现其中奥妙,她须得早作打算。
“我们先离开这里;其余的再做打算吧。”
话刚落音,便有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忽然冒了出来,“这不就是那个叫叶什么的来着?”
“。。。。。。。”
叶定榕抬起头,看向上方,正是一辆白色马车从空中渐渐显现并开始缓缓降落。
这么骚包的白色,这么不客气的称呼,她怎么觉得这样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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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红的屋檐边角,是凰鸟的尾梢,朝着湛蓝的天空高高翘起,数不清的琉璃瓦颜色润泽,在阳光下折射出微红光芒,流光溢彩,令人目眩。
叶定榕抬首看向满树梨花雪白,心中也不由赞叹此处庭院当真精美,她感受着略带梨花清香的风从脸庞掠过,只觉得十分舒适,当然,如果这个庭院的主人不是摆着张别人欠他几百万的臭脸的话,她的心情也许会更好。
“叶姑娘,不是我说,你在我这里住了几日,我找人解了你的禁锢,还为你稳固了魂魄,你可知我花了多大的精力物力财力?”
叶定榕点点头,“我知道,多谢卫城主了。”
卫麒的发上肩上有几片粉白的梨花,又是一张格外清丽绝伦的俊脸,手持一把折扇,看上去仿佛是从书中走出来的风流公子,可惜风流气质只一张嘴便毁了个干净,“这话我听得多了,真是没意思,我需要的可不是区区一句感谢,废话不多说了,卫管家,账本拿上来给叶。。。叶姑娘过目吧。”
叶定榕:“。。。。。”没钱。
叶定榕看了看精美的庭院,手中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的茶具,一时奇道:“你堂堂一名城主,怎么这么斤斤计较?”
只见这位外表风流的城主大人一边递过账本,一边十分不耐地翻了个白眼,“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城内上下开销可大的很,不紧着点过活怎么能行,你过目一下账目,我还有事要办,先出门一趟。”接着转过头对垂首侍在一旁的卫管家道,“你盯着他们,别让他们跑了。”说罢,一弹纤尘不染的衣袖,转身离开了。
叶定榕放下茶杯接过账本,立刻便被那长长的一串数目惊呆了。
追风很高兴看到了一本“书”,为了显示自己学到的知识还没有忘记,他嘶哑着声音艰难地将里头用朱笔写成的字念了出来——叶定榕:欠款五千四百二十两,附注:去掉零头五钱。
叶定榕在追风的念白中默默悲催了,这么多银子,她捉摸着自己应该。。。可能。。或许是还不起了。。。。
☆、第62章
叶定榕已经在卫麒的府中住上了一两日,这里景色极美,吃住也都不差,只是叶定榕住的越久,越是被那不断增长的欠款数目惊得心中直跳,照他们这么住下去,恐怕她就算是赚了钱也够不上这些日子增长的。便找上了卫麒,表示自己要出府住,不料卫麟却慢慢道:“若是你们还不上银子,逃了可如何是好?”
叶定榕眉角一挑,还未说话,便被卫麟截住了话头:“这样吧,你便把你的宝贝拿出来,且让我看看有没有什么我看的上的,便抵押在我这里,如何?”
叶定榕闻言稍一犹豫,随后点点头,干净利落地将自己手上缠绕的长鞭解下,放于矮几之上,道:“这个怎么样?”
卫麟摸了摸细长的辫梢,撇撇嘴道:“材质倒是不错,只可惜一看便知是女子用的,我要这有何用?”
叶定榕皱起眉,从乾坤袋里噼里啪啦倒出一堆东西。
“你自己选吧。”
卫麟还当真细致地比较起来了。
却见卫麟眼睛突然瞪大,惊道:“这。。。。这怎的这样熟悉?”
叶定榕一愣:“什么?”
只见卫麒从里面拿出个小葫芦状的东西,神色有些激动,道:“这。。。。这莫不是”壶中天“?”
“。。。。是啊。”
“这可是我先祖遗失的东西!”
“。。。是吗?”叶定榕一脸木然道,她可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卫麒祖先的东西,但现在。。。。这是她的,况且这那两人还在里面没有半分动静,可谓是一大隐患。
“怎么?你以为我在骗你?”卫麒看这叶定榕的表情,秀眉微皱,脸上戾气渐生。
“你不信我?”卫麟忽然扬声道,“卫侍,去祠堂将墙上挂着的,先祖遗留下来的那物,取下带过来。”
“。。。。。“她也没说不信啊。。。。
果然,片刻后,卫侍赶回来了,手中郑而重地捧着个东西,脸上的表情如同手中捧得是佛祖赐予的长生药一般,极是虔诚。
卫麒从卫侍的手中接过,拿给叶定榕看,“你看,这便是我祖先留下来的。”
这东西极为小巧,甚至头上还有个金色的绳须,叶定榕的眼角一跳,直觉不好。
“这和你的“壶中天”正是一套,便是“壶中天”的盖子,这盖子虽小,却是十分重要的一物,若是没了它,“壶中天”的能力便会大大削弱。多年前,先祖无意中丢失了“壶中天”,却保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