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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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未-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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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他总喜欢不分场合地做些亲密的举动,容佩玖颇有些无奈,好歹是女儿家,也会觉得难为情; 却也无法,总是不忍心驳他高昂的兴致。否则,他若是变了脸,再要哄回来那真是难于上青天。遂心一横,随他去了。
  她有时也会纳闷,不过三十年的时光,他的别扭脾气竟然如同发酵的面团,成倍膨胀。幸好,幸好,幸好她回来了……
  天一亮,趴在褚清越背上的容远岐也睁眼了。
  容远岐睁眼,还是晏侬最先发觉的。她记得处尘长老说过,这位美人姑父只在夜晚才会陷入狂乱,便无比好奇美人姑父不发狂时的样子。从天边才将将泛出鱼肚白时,便不时回过头看一眼。
  终于等到这位美人姑父睁开眼,晏侬激动得“嗷嗷”大叫,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些甚么。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容远岐的睁眼便只是纯粹的睁开了眼而已,一双形状美好的眼眸虽然不再泛红,却是空空洞洞,没有波动,没有反应,木然地趴在褚清越背上一动不动,就如……就如……晏侬忽然想起了处尘长老说过的“死鱼”……啊呸呸呸!
  同样失望的,还有容佩玖。
  褚清越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温声道:“无事,回家就一切都好了。”
  她明白褚清越的意思,回到龙未山,他便会给父亲解阴化术。只是,容远岐这副木木痴痴的样子比之发狂更让她心中滞闷。她的父亲在她印象中,似乎未曾过过几天舒心的时日。还有母亲,自己与父亲同时归来,她心中又作何想?可是会有一丝高兴?
  她闷头想着,任褚清越牵着她往山上走。忽然,被几声高喊打乱了思绪。
  抬起头一看,迎面慌慌张张跑过来几名身着粗布衫的人,边跑边朝他们摆手,口中嚷道:“诸位可是要上龙未山?快就此打住,别上去了!”看装扮,应是散居于龙未山附近的猎户。
  晏侬好奇道:“此话怎讲?”
  “你们是不知道,上面打起来了!好大的动静,地动天惊的,忒可怕了!我劝诸位还是快些离开,以免遭受牵连。”一位老者道。
  “甚么?打起来了?!”处尘长老中气十足地一声大喝。好啊,小兔崽子们,趁他不在竟敢窝里斗,长本事了啊!
  “老伯,”容佩玖却不这么认为,容氏禅修是不会做出窝里斗这种不雅之事的,便上前一步,温和有礼地问老者道,“谁和谁打起来了?”
  “容家和景家!”
  容佩玖不解,“容家和景家怎会打起来?”容家与景家虽非世代交好,却也从未起过龃龉,更别提容氏在东陆的尊崇地位由来已久,备受追捧。
  “这就不知了。”老者摇头道,“听说是景大公子亲自带着景家的刃修上门来讨说法的,这不,说法未讨着,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了。我说你们还是先别管这么多了,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罢。”
  容佩玖拧眉,看向处尘长老,“讨说法?景攸宁要讨甚么说法?”她才将将从天地树上醒来,她猜,容家与景家在她醒来之前,必是发生过甚么。
  “是我的错。”容舜华走了过来,叹了口气,“不过,景家会因此上门兴师问罪,我实在是没想到。”
  紫衣禅修一直默默地站在后面,那几名猎户因此并未第一时间未注意到他们,忽然见到一袭紫衣的容舜华,这才目露恍然,“原来你们是龙未山的禅修啊,那确实是不能不管了。既然如此,我等就先告辞了。”说罢,匆匆离去。
  容佩玖挑眉,“此事,与大姐又有何关系?”
  “应该也与我有关。”褚清越忽然开口道。
  容佩玖诧异地看向褚清越,越发不解,正要问个明白,山上突然发出一声巨响——灵力相撞才会发出的巨响。
  处尘长老白眉一竖,怒火喷薄而出。好啊,竟敢找上门来欺负他的小兔崽子们,这些温顺乖巧的小兔崽子,他自己平时都舍不得欺负好么,真是岂有此理!无耻之徒,欺负龙未山现如今只有禅修没有杀修,软弱无依?老夫这就带个顶级杀修回来,揍得尔等屁滚尿流!
  “小九儿,走,去看看!”
  龙未山。
  一条细细长长的吊桥贯通两岸,桥下是万丈深渊,深渊之中常年氤氲着白茫茫的云烟。
  吊桥的一头连着龙未山的支脉,另一头连着龙未山的主脉。
  此时,吊桥的两头正成对峙之势。
  容氏禅修站在主脉这头,初阶黄衣在后,高阶紫衣在中间,白衣长老在最前方,将弟子们护在身后。景家刃修站在支脉那头,清一色藏蓝袍服的高阶刃修,手握三尺长剑。
  方才的巨响,便是白衣长老合力结出的灵力壁与蓝衣刃修的剑气相撞发出的。白衣长老修为再高,也只是没有攻击力的禅修,在景家刃修面前,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好你个景攸宁!趁我族宗主养伤之际,上门挑衅。”镜缘怒骂道,“道义何在?!”
  “你要讨说法,也得等到我族宗主伤好之后,何必急于一时?”大敌当前,含章长老仍是笑得弥勒佛一般,“莫非,是成心想寻我龙未山的麻烦?”
  “呵!等?等到甚么时候?等容大小姐与褚清越成亲之后么?到时还有我们景大公子甚么事?”蓝衣刃修的为首之人回道,此人名唤景山。人如其名,长得粗壮,是景家的顶级刃修。“尔等今日若想善了,便将容大小姐与褚清越的亲事退了,改应我家公子,否则,没甚么好谈的。”
  含章长老笑着道:“景家好没道理。已经定下的亲事,无缘无由,如何退得?”
  “别和他们啰嗦。”
  蓝衣刃修之中,有人淡淡出声,透着股不耐烦的意味。嗓音不大,却让景山神情一肃,朝那人一点头,恭敬道:“是,公子!”
  那人手执一把折扇,面如冠玉,眸如秋水,如墨的青丝以一只洁白莹泽的玉簪束与头顶。
  景山手中长剑一挽,一道凌厉的寒光在空中画了个圈,“是你龙未山出尔反尔,毁我家公子声誉在先,你们不仁,别怪我们不义!我们公子看上的人,还没有得不到的。上!”
  蓝衣刃修齐齐举剑,催动咒术,剑啸长空,无数道剑气合成一道,如同一条怒龙咆哮着朝灵力壁飞扑而去,将灵力壁撞得后退了三尺。怒龙长尾一甩,转身回到蓝衣刃修的头顶,在其上盘旋。
  “你们还有两次机会。”景山道,“要么将容大小姐嫁给我家公子,要么,便让我们踏平龙未山。”
  “我呸!”
  “我呸!”
  “我呸!”
  几位白衣长老齐齐怒喝,就连含章长老也敛了笑意。
  怒龙瞬间将身一扭,又朝灵力壁冲去。又是轰轰烈烈的一撞,那张金色的灵力壁如同一张脆弱得的纸,豁开一个大洞。剑气从洞中直穿而过,猛地一扫,便将白衣长老掀翻在地。
  没了阻挡的怒龙,如入无人之境,直直朝前冲去,将紫衣禅修与黄衣禅修扫得七零八落。
  黄衣禅修不比紫衣禅修皮实,可以说得上是毫无抵抗之力,被顶级刃修的剑气扫到,便是一阵难忍的剧痛,一个个地忍不住哭爹喊娘。
  处尘长老心中的小兔崽子便是这些黄衣禅修,都是些才将将入得龙未山禅修门的新弟子,尚未学会紫衣禅修虚伪浮夸的一套,也还未被紫衣禅修仇视红衣杀修的风气所浸染,个个如同兔子一般天真纯善。
  “呜呜呜呜,好疼好可怕。”
  “呜呜呜,我也好疼,说好的容氏禅修备受尊崇的呢?”
  “连容氏禅修也敢打!可恶!”
  “欺负我们没有能打的人么?”
  “哎,我们确实没有能打的人啊!”
  “可惜我大龙未的杀修都灭绝了,呜呜呜呜……”
  景山指着头顶蠢蠢欲动的怒龙道:“还剩最后一次机会,嫁不嫁?”
  “嫁你娘!”
  “嫁你爹!”
  “做你的春秋大梦!”
  “才不会把大师姐嫁给你!”
  “不嫁不嫁!”
  兔子们气疯了,纷纷从地上跳起来就骂。他们兔子虽然软弱,却也是有节气的好么!大师姐这么好的人,才不会出卖她!
  景攸宁眯着眼,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找死。”
  怒龙发出一声响彻长空的长啸,怒气腾腾地飞扑过来。
  白衣长老已经耗尽灵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怒龙奔腾而来。兔子们虽然有节气,却也挡不住心中的惧怕,忍不住瑟瑟发抖,害怕得闭上了眼睛。
  早知道,就不上龙未山了,呜呜呜……
  忽然听得砰的一声。
  兔子们一抖,还以为是末日来临。过了一会儿,却发现并不是,他们还活着!
  稍微胆大的几只兔子颤颤巍巍地将眼睛眯开一条缝儿,偷偷瞄了一眼……
  双眼猛地张到最大。
  甚么情况!
  她是谁!
  她竟然接住了对方的剑气!
  她又把对方的剑气逼回去了!
  嗷,她真厉害!
  嗷,她好帅!
  站在白衣长老前面、背对着他们的那个女子,一袭红衣似血,一头青丝如瀑,红衣与青丝在风中猎猎舞动,脊背挺得笔直,手握一根漆黑通透、盈着红光的骷髅杖。
  她将骷髅杖竖于胸前,咒术声响起,将骷髅杖猛地向前一指,便看到吊桥的另一头,蓝衣刃修所立之处,腾地升起一道耀目的赤色卍字光阵。
  “甚么声音?”
  “嗷!是敌人在惨叫!”
  “哈哈,他们也有今日!”
  “咦,这是什么阵法?好美!”
  “这是……天哪!这是杀戮之阵!顶级杀修的杀戮之阵!”
  “是杀修!她是顶级杀修!”
  “呜呜呜呜,我们有救了!”
  蓝衣刃修被逼得后退一丈,这才逃出杀戮之阵,却是元气大伤。
  景山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抬眼看着杀戮之阵的主人,中间隔着红光,那人的模样他看不分明,便问道:“阁下是何人?为何要插手多管闲事?”
  那人将骷髅杖一收,那红光大盛的杀戮之阵便如同火焰渐渐地熄灭了。
  景山看着她,一袭红衣比火还刺目,一张媚不可言的脸上泛着清清冷冷的蔑视。
  “容佩玖,”她淡淡地说道,“滚。”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没更,因为太累了,就睡了~
  为了补偿,今天送了将近1k字~
  大佬们,小的这两天放了防盗章,忘了在作者有话说里面告诉大佬们一声了,是我的错~
  以后还会时不时放防盗章,有时候懒得放就算了~
  还请大佬们谅解,放防盗也不是为了那俩钱,毕竟,小的是个默默用爱发电的作者~
  只是熏疼那些无数个深夜熬着码出来的字而已,嗷~
  爱你们~笔芯~
  感谢赤练君的营养液~
  读者“赤练”;灌溉营养液 +1 2017…05…08 07:10:51

☆、第57章

  清清泠泠的三个字; 好似一道激流; 飞溅在所有人心上。
  倒地不起的几位白衣长老不约而同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容佩玖——这个早已被容氏宣告陨灭的最后一位神道杀修。怎会是她?这一身烈焰般赤灼的杀修袍; 这高挑修长的背影,这般张扬恣意的做派; 不是她容佩玖又是何人?
  素来优雅矜持的紫衣禅修亦是瞠目结舌; 面面相顾。他们之中的许多人; 对于容佩玖的记忆,尚停留在三十多年前朝露台的问审之上。不是说……容佩玖走火入魔早已身心俱灭了么?为何她的修为反而比之三十年之前愈发精进了?
  黄衣禅修个个面上呆若木鸡,内心却已是巨浪翻涌。
  没听错吧?
  容; 容佩玖?
  容佩玖!
  容佩玖不就是褚宗主本来要娶的那位杀修姐姐么?
  天啊; 她竟然还活着!
  可是; 褚宗主马上就要娶大师姐了!
  该怎么办?要站在哪一边?
  大师姐是个好人; 但容佩玖刚刚救了我们,而且; 她真的好帅……
  吊桥的另一头; 景山也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头一偏,看向景攸宁,本想向自家公子讨个示下,却不想景攸宁对他全然不予理会,唇角勾出三分笑意,一双见惯风月的眸子眯着,兴味盎然地看着容佩玖。景山便知; 自家公子这是又中意上了。
  知主莫若仆,景山追随景攸宁多年,对他的喜好可谓是摸得门儿清的。景大公子风流多情,爱酒也爱美人,却也不是甚么酒甚么美人都来者不拒的。
  景攸宁一扇轻收,以扇骨拨开挡在身前的手下,缓步上前,在离容佩玖不到两丈远之处驻足,极为潇洒的拊掌一笑。
  “原来是容九小姐回来了,有话好说,好说。”
  容佩玖不语,拧眉看向他,见他笑容满面,心下不悦,只觉得此人举止轻浮,自命风流。
  “一别三十余年,不想九小姐比之从前更……”景攸宁故作停顿,意味深长的一笑,却是将话锋一转,“在下景攸宁,曾于多年前贵派的进阶礼上,有幸一睹九小姐的英姿,深深折服。后来听闻九小姐陨灭的噩耗,也曾心痛惋惜过好些时日——”
  容佩玖心中烦他,粗暴地将他打断,不客气道:“公子要说的,我并无兴趣听。时间宝贵,公子要么留下来继续与我一战,要么,就请回罢。”
  景攸宁虽被公然驳了面子,却也不恼,面上的笑意未减,“还请九小姐耐心些。景某今日带着族人上山,所为不过是争一口气。毕竟,人活一张脸。九小姐才回龙未山,想必还不清楚容景两家的过节。景某便与九小姐简单说道说道,相信九小姐是个明辨是非之人,也请九小姐听完景某所述之后,评判评判,看看道理究竟是在谁手里。”
  “你说。”
  景攸宁不紧不慢地打开折扇,轻扇了几下,笑意减作两分,道:“与容大小姐订婚的,原本是景某。却不知为何,容宗主中途临时变卦,将景某的彩礼悉数退回星沙山不说,还另行收下了昆仑山的聘礼,大张旗鼓地操办容大小姐与褚宗主的婚事,致使景某沦为东陆的一大笑柄。景某纵使再通达豁朗,此等明晃晃打脸之事,却叫景某怎生忍得?九小姐且说,是与不是?”
  景攸宁这番话一说完,容佩玖凝眸一想,便将此时的来龙去脉理了个大概。怪不得褚清越在他的识海中曾说,他求娶大姐是为了她。也难怪处尘长老要他答应娶容舜华,才肯将她的下落告诸他。
  容子修竟然糊涂到要将大姐嫁给景攸宁。嫁谁不好,嫁这么一个浪荡子。
  也不知是从何时起,东陆人谈论褚清越时,必在其后加上一个景攸宁。久而久之,便成了与褚清越齐名,人称北越南宁。
  这位景攸宁景大公子,容佩玖是略有耳闻的,也曾听过他的风流韵事,桩桩惊世骇俗。他曾放言,酒,要喝醉烈的,女人,他要最美的。东陆不少美貌出众的女子,都没能逃得过他的柔情蜜意。偏生,此人又是个极度薄情寡性的,再美的女子,到手之后不过半年,喜爱之时如捧明珠,弃之如敝履。
  曾有一位女子,也是公认的美貌。景攸宁对她一见钟情,一番追逐之后终于打动佳人芳心。也曾蜜里调油,卿卿我我,情浓之时甚至为她建了一座高楼。然而,景攸宁的情来得突兀去得也突兀,忽然之间就不爱了。连声招呼都不打,便悄悄离去。女子寻到他,哭着求他留下,他却提笔在折扇上题了几行字,塞到女子手里扬长而去。
  他题的是:你自归家我自归,说是如何过。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与他人可。
  景攸宁便是这样一个看似多情却无情至极的人。
  容子修为甚么应下景攸宁的求亲她想不明白,但处尘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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