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摩言微微傻眼,拿起来掂量,感觉十分轻快,非是自己期待的重量级神兵,当下也没时间研究如何用途,只拿葫芦收了。得了一件宝贝之后,他复又坐下,回想方才一步的变化,做到心中有数之后,便站起身,朝一个方向行去。
前三步四周无有变化,第四步的时候,空间猛然一震,便又回到星河之中。
康摩言方才到过的星辰此时已然不见,他瞅准另一道星光,像前次一般,每踏出一步,便坐下体会一番变化,三步之后,四周景致又是一变,到了另一空间。这一次,他拿到手的是一柄三尺多长的宝剑,剑刃上有北斗七星的图案,隐隐泛出青光,入手有些分量,估摸有五六百斤重,以康摩言此时的臂力,刚好舞动。
颇有些欢喜的收好之后,康摩言再次回到星河,这一次瞅准方向,行了四步,到了另一星辰所在的空间,寻到了两杆雕龙图案的黄旗,不知用途如何,被他收在黄皮葫芦之中。
下一次用了四步,得到两根四尺长的金锏,锏身有节,分量极重,康摩言勉强拿起,感觉每根在一千五百斤往上。收入黄皮葫芦之中后,那葫芦也是一沉,竟是到了极限。
康摩言不去多想,又行了两步,来到一处空间,这次入手是一条金鞭,三四百斤重,一丈多长,无处收取,本想把另一葫芦空出,又怕酒水流出,引动阵势变化,便把这条金鞭盘了起来,当成腰带。
又行了三步,到了另一座空间,见是一件宝箱,没有上锁,打开后发现一件白色的衣衫,瞧来不甚起眼。康摩言伸手去摸,发现十分轻柔,便取了出来,直接换在身上,因怕暴露行藏,不敢把旧衣服丢弃,便塞入怀中。只这一掏摸,忽然觉得衣服胸口的夹层似是有东西,翻看一下,一时找不到缝隙,便不去管它,打算出去之后再细细查看。
再次回到星河之后,康摩言暗暗计算,发现一共走了一十八步,用自家掌握的一十八种变化恰好能够化解,再往前,一两步间还有把握,行得远了,便要陷入这道星河大阵之中,失去对这道阵势的控制。
康摩言立在原地远远瞧看整条星河,入眼尽是各种星光,不由得在心中暗暗赞叹龙宫宝贝之多。只是最近一座星辰也在三步开外,他心知自家无法拿到,便收回心思,盘膝坐下,开始琢磨走出这道星河大阵的方法。
第六十四回 西海摩铁
阵势的变化,复杂无比,牵一发而动全身。身在阵中,前进一步所引起的变化,并不是直接后退一步便能化解。
康摩言此时的状态,便如同一台功率全满的超级电脑,正在反复计算先前走过的每一步变化,进而推演出自家该如何动作,才能全身而出。这一过程,不能有任何差错,错一步,变化骤生,满盘皆输。
康摩言在修习阵法之前,从来不曾想过,人的思路可以清晰无错到堪比电脑的地步,他先前一直以自家财会毕业,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引以为傲,但在他研究透彻符篆内第一道变化之后,才知晓,什么叫做真正的算计,什么叫做推演。他以前的小算盘,都是白打的,瞎打的。
以此类推,康摩言联想到小说之中大能之人,号称算计无穷变化,想必大脑的功率比他的要强出千万倍,能将各种变化琢磨的一清二楚,进而推演过去未来,乃至无穷。
康摩言在闭关时曾有过一个念头,如果把三界理解成一道充满无穷变化的阵法,那么会不会有人掌握了推演这些变化的能力呢?
当然,这只是一个念头而已,康摩言如今所掌握,不过是一道阵势之中的一十八种变化,想那些还远远不够资格。
好在他引动的这道星河大阵,产生的变化亦是不算复杂,尚在掌握之中,按着他目前的推演能力,不有任何问题。
一个时辰之后,康摩言把各种变化算计结束,心中有了十足的把握,便长出一口气,站了起来。
“修炼一道,果然是晦涩艰深,复杂无比,我闭关五十年,不过才掌握阵法之中的九牛一毛,想要真个推演世间之事,只怕要在千万年后。也不知道那些仙佛巨擘是一群怎样的变态!”
稍稍联想一下,康摩言便收回心思,开始按着自家推算的方式,前后左右的移动身形。行出十八步之后,眼前忽然一亮,那道星河瞬间消失不知了去向,康摩言却已然回到了珍宝大殿的门前。
“修真练气,心态要放好,我总去比较那些仙佛高人,搞不好那天心境不平,走火入魔了也。今日这龙宫的一道星河大阵,我入得也出得,相较以前,实力已是长进许多,应当知足。而且今日收获丰富,正是回水帘洞显摆的时候,总想那些变态作甚,我还是先离了龙宫再说!”
康摩言不知自己在阵中呆了多久,查看四周,见几头水族还处于冰冻状态,想到自家应该未曾暴露,不由得大为安心,抹一抹脸,发现还是夜叉模样,便胆气一状,嘿嘿笑着,大摇大摆朝水晶宫前殿行去。
过了几处偏殿,忽然见前方甬道中间站着一人,金盔银甲,腰束宝带,手中一杆似枪非枪的兵器十分扎眼,见了康摩言,那人眼神一动,把兵器在腰间一横,便拦住了半条去路。
康摩言观瞧此人,见面容十分清冷,剑眉耸立,眼中精光四射,一身黑色披风立在前方,宛如黑色山岳,混有一股不能撼动的刚正之气,心中不由得暗赞一声“拉风”,忖道:“此人这般装逼,也不知道是哪家的龙子,他没到那珍宝库前堵门,想必是不知我做的勾当,且先哄他一下,若是能糊弄过去最好!”
这般想着,康摩言赶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拜道:“小的乃是巡海夜叉,奉了敖成太子之命,正在寻找敖青公主,不知这位太子可曾见过那公主?”
那人冷笑一声,叱道:“哪里来的妖精,如此大胆!敢把我当做肉眼凡胎之人!你变化之术不曾到家,却敢偷拿东海的宝贝,不消说,先试过我手中的三棱枪简再说!”
康摩言慌道:“小的只是巡海,不曾拿过宝贝,这位太子有何凭证冤枉小人,请说个明白!”
那人抬手一指,道:“你腰间所系,身上所披,俱是东海之宝,我怎会不识得,那怀中还鼓鼓囊囊,不知偷了什么东西,识相的赶紧自缚双手,我拿你去水晶宫,说不得还留一条命在!”
“大意!大意了!”
康摩言低头去看,果然见腰间别着金色长鞭,身上穿着崭新的白衣,不由得暗暗懊恼,出阵时居然忘了把身上宝物收去,以致此时被认了出来。当下知道再没有蒙混的必要,便咳嗽一声,冲对方呵呵笑道:“这位太子好眼力,不知该如何称呼?可真要看我怀中的宝贝?”
那太子冷笑道:“我乃西海龙太子摩……”
“摩……摩铁吧你!!”不待对方说完,康摩言忽然大吼一声,自怀中掏出换下的旧衣衫,朝那龙太子扔去,同手袖中葫芦一抖,落出那把七星图案的长剑,在手中一挽,便有几道无声无息的暗流涌出,朝那龙子撞去。
“好大胆的妖精!”
那太子吼一声,手中三棱枪简一抖,便把康摩言扔出的衣料搅得粉碎,一道道碎片在水中缓缓散开,被暗流一撞,携了龙纹拳法的力道一齐冲向龙太子。
嘭!嘭!嘭!
那龙子一手拿枪,另一只手掌缓缓伸出,与暗流一撞,发出几声闷响,便将龙纹拳法的力道尽数卸去。
康摩言嘴角不由得一阵抽搐,心道:“我如今修为已是不同往日,龙纹拳法的力道击出,连精通此道的猪妖王亦是不敢怠慢,眼前之人却轻轻松松便能化解。此人实力之高,只怕不是我能应付。而且他身为龙子,翻江倒海的功夫只怕比我高明许多,为今之计,还是得找机会溜走,斗得久了,早晚要被人擒住!”
这般想着,他便不再藏纳手段,扬手打出几道寒冰真气,四周的水域立马充满了细小的冰碴,密密麻麻,颗颗都有锋利无比的刃面,在康摩言同那龙子之间隔出一道屏障。
康摩言也不去管对方如何化解,只把体内真气催出,向水晶宫外冲去,呼吸之间,猛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怒喝:“哪里走!”那太子已然破开法术,刮起一道水流,追了上来!
第六十五回 戍土金钟
东海水晶宫
大殿之上,龙王寿宴还在继续,一队队宫娥,伴着声乐载歌载舞,一道节目落下,马上有另一段歌舞接上,间或穿插几头海将舞刀弄剑的演练一番。
敖广手中举杯,不时哈哈大笑一番,嘴角的龙须一阵剧烈的抖动,在他下首左侧是三海龙王,右侧坐着一名紫衣的道人,道人的下首是一名长眉僧人,不见有多老,两道眉毛却是直坠肩头。
众人欢饮了几杯,敖广忽然一叹,愁容满面的说道:“我龙宫宝库一向守备森严,不知是哪里的妖精这般大胆,敢打海藏的主意,难道我龙宫的名头这般不堪,如今连头小妖也震慑不住?”
西海龙王敖匡听了之后言道:“兄长不必担忧,咱们四海龙宫一向威名远播,又怎会震慑不住几头妖精?想是某些无名小妖,不知死活前来盗宝,我已着太子摩昂前去拿人。摩昂乃四海第一战力,想来片刻之后便会有结果。待得把人拿来,抽筋剥皮,尸体悬在海上风吹三月,也好让周围妖精见识一下龙宫的手段。”
敖广老龙王点点头,幽深的眸子闪过一丝怒色。
“嘿!龙宫哪里有什么名头?自从被花果山一猴子敲过竹杠,龙宫的名声便一落千丈,只怕许多妖精都敢打主意!”
寿宴上,冷不丁的下有人哼了一声,说出几句不合时宜的话,声音不大,但在座皆是仙家,耳聪目明,无不听进心中,四海龙王的脸色顿时一憋,无形的怒气便散发出来。只不过这四头老龙活了不知千万年,涵养的功夫不错,倒也没有直接发作,但下首十几头四海的龙子便按捺不住,纷纷呵斥。
敖成被自家父亲用法宝拿住,按回坐席,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气,此时见有人说风凉话,当即拍案,扭头一看,却是那紫衣道人身后一侍奉童子,不由得更加羌怒几分,斥道:“你这童子是什么身份?敢说我龙宫的坏话!今日宴席,满座仙家,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磕头赔罪,自挖舌头!!”
那童子毫无惧色,马上反唇相讥:“你这身本领,也敢称一声仙家,当真是好笑至极,如今的龙宫,除了西海摩昂,其余都不入我眼,你满嘴怒气,眼高于顶,还是少说话为妙,说不得哪天惹祸上身,被人抽筋刮骨!”
“混账!你说的什么话!”西海龙王敖匡猛的跳脚起来,怒骂一声。
这童子口气甚大,早已惹翻了一众龙宫人士,连下首许多江河龙王也是满脸怒气。其中排在宴席末尾处,有一长着血盆大口满头疙瘩的丑陋龙族,正是当日康摩言从泾河逃出时,瞧见过的小鼍龙,这泾河龙子自忖有些本事,听了那童子出言无状,便十分气恼,低声骂道:“这童子好生无礼,他说龙宫无人倒也罢了,我观瞧如今四海,能胜我者,也只有那摩昂太子。只不过他不该提抽筋刮骨之事,我那敖丙表哥便是被人抽筋做了腰带,他这般说,我便要让他见识一下我的手段!”
小鼍龙说话间,便去摸身后的竹节钢鞭,手臂忽然被人按住,扭头看,却是敖青。这为龙女不知何时回到了大殿内。
敖青道:“哥哥不必动怒,那紫衣道人乃是孚佑真人吕纯阳,怎会由得身后童子胡闹?想来是因这童子身份不一般,要说什么便由他去罢!”
那小鼍龙按不住怒气,还待说话,上首紫衣道人吕纯阳忽然将袖子一摆,把身后的童子收入其中,随后做了个起手式,苦笑道:“四位龙王莫要恼怒,此乃纯阳教下无方之过,在这里向龙王赔罪了!”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敖广、敖匡尚有些怒气未平,却不敢不给吕纯阳面子,毕竟对方乃是东华帝君门下,虽然心中有气,仍是强自饮了一杯算是揭过这件事,各自呵斥了一干龙子龙孙,吩咐宴席重开,歌舞依旧。
龙族一向高高在上,傲气冲顶,此刻也只是强压下火气,那小鼍龙默默半晌,只觉得心气难平,正要转身同敖青述说一番,却发现这公主又不见了去向。四下去找,却发现吕纯阳也正瞧着身边空座,不由得怒目瞪了过去。
吕纯阳愣了一愣,随即大有深意的一笑,收回目光,忽然听得一丝声线传来,却是那袖中的童子在说话,道:“师兄,你答应我什么来着?如今把我收起来,又做何解?小心我把你调戏白牡丹之事告诉帝君,让他老人家好好处置你!”
吕纯阳亦是传一道声音,答道:“东方朔,你这家伙做人时便仗着小聪明,口不择言,如今拜在帝君门下,怎的还这般不知机?!若是坏了帝君大事,要你好看!”
这童子原来便是东方朔,如今与吕纯阳同在东华帝君门下修习,已然脱胎换骨,成了童子模样。
东方朔道:“如今龙宫,早无人才,帝君为何还要竭力拉拢?不如多收几个徒弟得力!”
二人争辩几分,吕纯阳面露恼色,把袖子一紧,再不管东方朔在里面叫嚷,只又融入一片觥筹之中。
……
康摩言并不知正在捉拿自己的,是大名鼎鼎的摩昂太子。
他现在的感觉很不好,相当不好!
他几乎把自家所有的手段都使了出来,覆海翻云化龙**,龙纹拳法,寒冰真气,噬阴骨杖,一道道暗流,阴风,一根根冰刺毫无征兆的出现,四面八方,各个角度去偷袭对方,同时竖起一座座冰墙不断地挡在身后,去阻拦那太子追来。
但这位西海龙太子却是十分强悍,手中三棱枪简一抖,便有无数的雷火出现,在这水下依然是犀利万分,能够轻易的轰开康摩言的种种法术。
康摩言被压制的十分憋屈,他手中的宝剑一阵舞动,另一只手却抽出了腰间的金鞭,双手同时使力,顿时把一个水底世界搅和的混乱无比。
康摩言此时已经发现,眼前之人,并不想取自家的性命,而是想要活捉自己,对方的每一招法术,都控制了力道,只破开自己的法术,同时阻住逃跑的方向,却不伤害自己。
“这就是差距呀,没想到一个龙子就这般厉害,看来我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这个时候,康摩言也不再担心被人发现,若是被眼前之人拿住,也会落在龙宫的手里,同样是挂,还管得了其他?
当即,他便把吃奶的劲儿用了出来,自身法力狂催,借着水下暗波,将一道道力量发出,海底顿时乱成一片,一旁几座大殿承受不住,轰隆几声,便被掀了顶,随后又是轰隆几声,塌陷下去。
“找死!”
摩昂勃然大怒,终于不再留手,将手中的奇怪兵器抡起来一转,数十里方圆的海水马上沸腾了起来,一道道紫色的雷火散发出骇人的高温,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将康摩言圈在了中央。
“好高的温度!这是要做烤水蛇吗?可惜,我不会束手就擒!”
康摩言心念一动,便有一道金色符篆自丹田飞出,这个时候,再保留后手,便是傻子的举动!
当!
一声清脆的钟鸣,戍土金钟起在空中溜溜直转,转瞬间变大千万倍,足足有水晶宫大小,钟口闪出一道灿烂无比的金光,忽悠一下便把康摩言吸入其中,随后生出一道道金色符篆围绕着戍土钟转圜,轻轻松松推开摩昂的雷火。
康摩言一入戍土金钟之内,便被道道符篆裹住,被吸入一座充满了十八层变化的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