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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巨荼一时奈何不得对手,却也并不焦急,反而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只把手中折扇随意摇摆,天空中的桃花花瓣顿时密集起来,连颜色亦是变得更深,在天上连成殷红一片,缓缓朝着岑碧青压去。
康摩言在自家云头中观望,见到此处,便有些摇头,道:“此女剑法倒是不错,可惜未有领悟出剑气来,那白巨荼道行高她几分,她若是没有拿手的法术,只怕不久便要落败。”
水灵儿亦是用剑之人,闻言撇撇嘴道:“剑气岂是你说的那般容易练出?若非有人指点,很难体会到其中的玄妙。”
康摩言通过修炼六字大明咒,领会出一套剑术,后来融会贯通,可将体内真气转化为剑气来用,对于这一过程中的难碍,倒是没有多少体会,见水灵儿说起,便有些好奇,问道:“敖青当初也不过是结丹道行,却能把斩妖剑运使出七八道剑光,剑气纵横,此人同为结丹修为,何以不能把罡气裹住长剑,竟差了敖青许多?”
水灵儿翻了翻白眼,道:“你如今有法身道行,居然不知其中的关系,羞也不羞?修炼之人追求长生逍遥,便要好好保护自己,剑术同法术一般,都是修炼之人常用的手段。像那白巨荼运使的便是一招法术,而岑碧青使唤的却是剑术。若是普通法术,或者三五年便有小成,能试出来御敌,可剑术便没有那般容易,若是悟性不足,很难修成绝世的剑法”
“这岑碧青亦有结丹道行,必然能够运用真气,裹住长剑,化成剑光攻击,这是她道行足够,水到渠成。可如果她未有领悟更深的剑术,便无法使出剑气,威力也止于此”
康摩言虽然也领悟出一套青城剑术,却是半路出家,并不知晓这其中的关系,被水灵儿白了一眼,也不着恼,只讪讪一笑,又问道:“既然剑法入门这般困难,何以不转修法术,非要去挑啃硬骨头?”
水灵儿盯着康摩言,叹息道:“你有法身道行,想来是不有体会。法术剑术,对修炼之人来说,都十分珍贵,岂能由得随意挑选?我在青城后山修炼,同白姊姊亲如姐妹,尚且不能学到半手法术,这岑碧青若是没有师傅,只凭自己努力,能够修至结丹道行,又将剑术运使这般凌厉,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事情”
康摩言想到自家起步时的艰难,心中便有许多感慨,不过他毕竟比绝大多数妖怪幸运,初时便得了一套上乘的法门,后来更是有多个选择。至于法术也是不缺,覆海翻云化龙**本就带有许多御水的方法,七转玄水诀更是将这些本事威力放大无数倍。
康摩言见水灵儿说的可怜甚至有些凄惨,不由想起元神之中的敖青,心中一动,便道:“世间的法术剑术虽然珍贵,终归也不过是争斗的手段,既然水灵儿你修炼的这般辛苦,我回头便传你一道法术,好叫你也威风起来”
水灵儿歪头看着康摩言,笑道:“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康摩言你可有问过自家师父,所学法术是否能传?白姊姊同青姊姊都是梨山老母的徒弟,门规颇严,只能同我们传授经验,法术法门却是万万不能,康摩言你可不要一时心动,便自坏了师父的规矩”
康摩言呵呵笑道:“所谓法不轻传,不过是担心所传非人,惹出祸来,反而殃及自身。我手中法术大多不是从师父手中传下,倒是不须得事事问过师父,才能定夺。回头可让你也阔绰起来,从中挑选几道法术修炼”
康摩言虽然拜了北极大帝为师,一身道行却不是来自五雷正法,而是来自蛟魔王的覆海翻云化龙**跟相柳传下的七转玄水诀的法术。但这小白脸如今正自思量同北极大帝的关系,其中复杂之处,不好同旁人说起,故而他也不多提师父如何。
水灵儿听到此处,才自放下心来,眼睛骨碌碌一转,忽然跪在云头上,迎头拜道:“康摩言你既然如此好心,不如好人做到底,收我做一名徒弟如何?”
康摩言微微一怔,旋即笑道:“我既然答应传你法术,便不会反悔,何须非要挂上师父的名号?你是敖青的姐妹,我若是收你为徒,反而要占了她的便宜,怎能使得?”
水灵儿这个时候却不肯起身,木兰莞尔一笑,道:“水灵儿妹妹可是十分聪明,道长反而有些糊涂,一旦收了这徒弟,不光要传下法术,连法门也要传授,最后还要继承道长的衣钵说不定这般大的好处,谁人肯放过?”
康摩言这才了然,看水灵儿眼睛眨也不眨满是期待的瞧来,便自呵呵一笑,道:“没想到我也是一时心软,到头来却被人赖上罢了,反正也不是头一遭,便是收下你又如何?”
水灵儿听得此话,不由得大喜,忙在云上磕了三个响头,疑惑问道:“师父说不是头一遭,莫非还有个师兄师姐排在前面?不知叫做什么名字,请师父告知,日后遇见也好相认”
“也不需日后,这便让你见她一面”
康摩言呵呵一笑,将袖子一拂,便把媚娘换了出来,伸手一指水灵儿,道:“媚娘,这丫头是为师新收的徒弟,也是你的师妹,唤作水灵儿,日后你姊妹要多亲近,可不能闹出矛盾坏了师父的名头”
媚娘娇笑两声,上前拉住水灵儿的小手,将这位师妹扶了起来,眼波流转,娇声道:“这位妹妹好生伶俐,师姊我亲近还来不及,怎会生出嫌隙之心?师父放心好了”
水灵儿却被这位妩媚的师姐吓了一跳,忍不住怀疑起康摩言的人品来,转念一想,才打消念头,忖道:“白姊姊跟青姊姊对这小白脸十分看好,想来他人品没有问题,况且我如今拜他为师,便不该多有猜疑”
媚娘同水灵儿说了几句话,眼光流转,早瞧见一旁的木兰,笑盈盈的问道:“这位漂亮姊姊却从未有见过,不知如何称呼?可是我师父的道友?”
木兰笑道:“妹子木兰,却没有两位妹妹这般运气,能拜在康道长的门下”
康摩言开口道:“木兰公主是我结交的好友,康某何德何能敢收公主为徒?”
媚娘同木兰跟水灵儿似乎有许多话说,三人凑在一处,便唧唧咕咕聊开了。王道灵心中有些发虚,便不太关心这种事情,反而玄武在一旁动了心思,忖道:“这女孩儿说了几句话,又有些耍赖,便让康摩言答应收他为徒,我如今虽然有结丹道行,却也没有多少手段,康摩言有法身修为,我何不也拜他为师,被指点几句,便能抵过数年苦修?”
这头绿背鼋也是缺少机巧,想到之后,也不犹豫,当即便在康摩言身前跪倒,连磕三个响头,直来直去道:“小鼋仰慕师父久矣,还请师傅莫要嫌弃俺蠢笨,收下俺这个徒弟吧徒弟定然跟两位师姐好生相处,不使他们受到欺负师父若是不肯手下徒儿,徒儿便长跪不起”
康摩言收下水灵儿,是看敖青的情面,已经有些破例,如今被玄武求肯,这小白脸顿时脸色一沉,二话不说,将袖一拂便把玄武收入元神,直接扔进九曲黄河阵中。
王道灵在一旁瞧了,心中暗暗发笑,忖道:“这头鼋怪实在是蠢笨,却不知道这小白脸的为人且看看他身边的人物,便知他是个好色之徒,那金眼雕跟了康摩言许久,也不见将其收入门下,如今被一漂亮女孩儿耍赖一下,便开了方便之门,这鼋怪却是痴心妄想,结果被弄回去做苦工”
王道灵心中想了一回,也不管一旁几个女子叽叽喳喳说话,转将目光投向广场的中央。
此时岑碧青同白巨荼的比试,已经到了数十招开外,白巨荼仍是一脸闲适,面上连半滴汗珠也无,手中折扇轻微一晃,便将满天的花瓣催出许多变化,牢牢缠住对手的剑光。
岑碧青此刻境况却不容乐观,这女孩儿虽然剑术了得,却一直全力防守,连半分反击之力也无,她也明白过来,白巨荼却是早有胜算,不过是戏耍自己,但她如今骑虎难下,胜之不能,败了更是难以承受,身上已经香汗淋漓,却仍是咬牙坚持,不肯放松手中剑光。
又斗了几个回合,白巨荼面露不耐之色,断喝一声,手中折扇一挥,天空中的桃花瓣陡然变化成一条龙蛇形状,被他手指一点,顿时绕开层层剑光,迎头扑在岑碧青的面上。这女孩只觉得鼻息之间刚嗅到一丝淡淡花香,便再无力气挥动手中长剑,脚下一软,跌坐在地
二三五 你去死吧
二三五你去死吧
“岑碧青,你以为自家万里迢迢赶来参加水神大会,我便奈何你不得么?你乖乖同我回去,做西湖水君的夫人吧”
白巨荼哈哈大笑,显得得意之极,将身一纵便跨出十几丈远,到了岑碧青的身后,这厮也不怜香惜玉,手掌猛然拍在岑碧青的后心,女孩儿原本软绵绵的身躯,顿时一震,猛的喷出一口血来,浑身法力便自散去大半
媚娘刚刚弄明白所在的地方,见到这幅场景,眉头一皱,道:“对付这般一个如花的女孩儿,居然下的去狠手,亏得这白巨荼还敢说出讨夫人的话出来”
水灵儿亦是十分不忍,道:“媚娘师姊所说正是,这般男人,便不该有什么夫人压寨,若是依着我的意愿,连水君之位也不该叫他夺去”
白巨荼制伏岑碧青,将这女孩的娇躯往肋下一夹,抬步便来到敖摩昂的面前,正要讨要西湖水君的令牌,猛听到半空中一声大喝,一团黄橙橙的风气,滚滚落下。
一头虎头人身的妖怪大喝一声,道:“哪里来的小白脸,还不把美人轻轻放下,本大王要替这小娘子讨回场面,顺道去西湖做二百年的水君”
这虎头怪足有丈许高下,四肢粗壮,身后还拖了一条如同铁棒一般的尾巴,浑身上下罡风咻咻旋转,显出不弱的修为。白巨荼见了脸色一沉,不理会这虎头怪,先转向四位龙子,问道:“我方才已经同人斗过一场,如今法力尚未恢复,这妖精却来趁火打劫,莫非水神大会,也允许用车轮战取胜么?”
敖成在一旁嘿嘿冷笑道:“到了此处,凭借的便是自家的本事,只要是一对一较量,我龙宫可不管你是第几个上场。你若是聪明,便该知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没人叫你先站出来”
白巨荼虽然傲慢,却不敢得罪龙宫,被敖成反驳回来,只得闷闷放下岑碧青,转将折扇打开,冲虎头怪阴恻恻的说道:“你不过是头弄风的虎妖,不在山中好生呆着,跑来争什么水君之位?莫非以为山里的本领,在水中也好使么?”
这虎头怪亦是结丹道行,方才在一旁观战半天,对岑碧青的爽利性情十分欢喜,加上这女孩儿长得清丽,便生出救美的心思,想着事成把女孩儿搬弄回自家洞府,做个压寨夫人。他虽然生得粗鲁,人却不笨,观战半晌,确认有六七分把握,见白巨荼要把岑碧青擒走,这才跳出身来邀斗。
听到白巨荼讽刺,虎头怪哈哈一笑,道:“有甚奇怪?你这娘娘腔都能跑出来讨夫人,我黄风山君怎的不能选一座水府作为修炼之所?况且这小娘子生得可人,你却粗手粗脚,实在叫人不忍,我黄风山君怎能容你好过,不消说,拿你命来”
黄风山君说动手便动手,大吼一声,双臂挥舞,顿时卷出两道黄橙橙的罡风,猎猎翻卷,一道扑向白巨荼的面门,另一道却直取这白衣秀才的下三路,手段十分卑劣。白巨荼见状不敢怠慢,折扇连挥两下,飞出数百朵桃花迎敌,二人立时斗在一处。
岑碧青中了白巨荼的法术,浑身酸软无力,后又被拍散法力,虽然不能动弹,意识却是清醒,见这二人说话粗鲁,心中又羞又怒,恨不得白巨荼跟黄风山君斗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转而想到自家处境,不由的心中冰凉,暗暗打定主意,不论落入谁人手中,拼了震碎内丹,也不能受人**
她正自惶急,猛听得东面角落中,有人大喝一声,道:“大胆妖精,竟敢觊觎我中土水君之位,可是不将道门瞧在眼中?识相的速速滚蛋,莫要待老道亲自动手”
抬头看时,便见一名鹤发童颜,面容冷峻的道人,从符箓三宗的阵营中缓步走出,一道金色的光气在他身前跳跃不断。老道士冷眼一扫,黄风山君同白巨荼心中便是一寒,赶忙收了法术,凝神戒备,同时忖道:“这老道却是个元神之人,我不是对手”
老道士一步踏出,便到了摩昂太子跟前,看也不看三名妖精,直接冲着四位龙子起手道:“苏杭一带人烟繁盛,西湖位于杭州府内,怎能让一头粗鲁妖精做了水君?贫道潘子真,乃茅山宗第十一代执法长老,特来向四位龙子讨要西湖水君的令牌”
敖摩昂冷冷道:“茅山派主修符箓,不善御水,何以要来争夺水君之位?”
老道士呵呵笑道:“贫道有元神道行,自问坐得住西湖水君的位子,先前太子也曾说过,水君河神之位,能者居之,贫道也不会坏了规矩,管叫所有争夺者俯首称臣才好”
敖摩昂早知道门欲要发难,只是对方凭借实力来取,他也不好阻拦,况且道门两位天师今日也来到会场,虽然他道行不惧什么天师,但张、葛二人地位却十分超然,不能轻惹,见老道如此说,敖摩昂也只能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潘子真嘿嘿一笑,目光如电,扫过眼前两头妖精,大声喝斥道:“不长眼的妖精还不速速滚开,莫非要道爷出手,收服了你二人不成?”
黄风山君脸上顿时露出怒容,但他心知自家不是对手,瞪眼半晌,也只能闷哼一声,卷起一股狂风,怏怏的回转西面角落。白巨荼眼中亦是现出阴狠的神色,只是摄于对手道行,也不敢轻斗,他本还想将岑碧青带走,被潘子真瞪了一眼,顿时息了念头,把手中折扇一摇,空中有万朵桃花盛开,托住他身形,飘飘荡荡的走了。
潘子真扫视全场,沉声喝道:“贫道茅山潘子真,欲要夺取西湖水君之位,不知可有道友要下场一斗?”
康摩言在云头中冷眼观瞧,向身旁的水灵儿问道:“此人可有害过后山的妹妹们?”
水灵儿眸中恨意汹汹,咬牙切齿道:“茅山拘魂法术,便是以此人为主,他在中央施法,把姐妹们的魂魄逼出体外,另外几位长老从一旁拘住,炼成阴魂,打入上清箓中”
潘子真连喝三声,无人应答,顿时面露得意之色,他突然伸手,把身前一道金光抓住,握在手中显出是一张金灿灿的符箓。潘子真口中默念一道法诀,符箓上连续爆出数团金光,朝着岑碧青卷去。
敖成早已把目光关注在这女孩儿身上,见黄风山君同白巨荼同时转头,只道自家机会来也,猛然见到潘子真亮出符箓,不由得脸色大变,喝道:“老牛鼻子,你要做什么?”
潘子真冷笑道:“降妖伏魔本是我道家分内之事,况且她亦是争夺水君之人,被我收伏是再应该不过的事情,敖成太子不该管这么多事”
敖成冷哼一声,心中十分不服,但他也不敢坏了水神大会的规矩,潘子真如何处置岑碧青不是他能够管得。这老道士将一口真气喷在符箓的金光之中,顿时有两头阴魂呼啸而出,径自卷向岑碧青。
便在此时,虚空中猛然一震,梵音四起,一道金色的剑气凭空飞出,堪堪迎上两头阴魂,只一绞,便斩成四段。剑气之中佛光弥漫,专克各种鬼魅阴祟之物,这两道阴魂被斩断之后,一时间竟然恢复不过来。被剑气赶上,又是一切,自上而下,分成八段
潘子真心疼万分,怒吼一声,忙将两道阴魂召回符箓之中。他虽是元神道行,上清箓中藏纳的魂魄数量却只有六头,没有圆满,而且都只是结丹的魂魄。潘子真方才见岑碧青奄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