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直接走人,别处寻一个结丹妖精不是什么难事。”
天底下有结丹水准的妖精,虽然不是漫山遍野,但也不能算少,车迟国有虎力大仙三头妖怪,数量可观,故而康摩言才愿意跟着唐僧师徒走上一程,顺手捞一把。如今这小白脸手中只差一头便要凑齐九名,他想得明白,倒是不必非得在西天取经的路上补充。
康摩言在岸边站了一会,便把前前后后考虑透彻,抱下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思。他琢磨来时的路程,猜想唐僧师徒须得有数月时间才能赶到,便合计趁了此处水气充盈,把七转玄水诀好生修炼一番。
康摩言所站,正在去往西天的必经之路上,他也不知那头金鱼怪在哪一处水段盘桓,琢磨片刻,便沿着河流往下游行了百里左右,这才扑通一声跃入水中。
通天河一泓碧水,生气盎然,河中有许多生灵,康摩言往河底沉去这一路,便有许多鱼虾蟹龟从身旁游过。他见其中并无修炼有成的精怪,便也不甚在意,不过片刻落到了水底。落脚处是一片方圆数里的细沙,沙质细腻,被水下暗流搅动,表面一层河沙游来荡去。
康摩言查看一番,见四周没有什么强大的气息,便把手掌朝下一按,戍土金钟头尾倒置的飞出,朝下一拱,便没入河底细沙之中,在深处撑出亩许大小的空间来,而从外面看也只瞧见隆起一座沙丘,随着暗流涌动,渐渐也变得平整。
康摩言正要潜下去修炼起来,忽然不远处一条三尺多长的青鱼,悠哉悠哉的游了过来。这小白脸心中一动,待得那条大鱼近了身边,将手伸出一抓,顿时捞在掌心,随手便是一记妙品莲花咒拍下,道:“我在此间修炼,正缺一名手下在外面瞭望,这道佛咒有许多好处,也是你的造化,你且记住,往上游行个百里左右,替我好生观望,若是见到有一名和尚带着三个变态,外加一匹白马经过,便速速前来报我知晓!”
那青鱼身形硕大,已经活了许多年月,此时又被妙品莲花咒印入脑中,顿时便生出三分灵透,把康摩言的话听得明白,挣扎两下,便一溜烟逆流而上。康摩言这才将身一晃,沉入沙中闭起关来。
百里的距离,对一条三尺大鱼来说不算什么,这青鱼被按下一道命令,也不知违逆,只加速朝上游疾行,不过顿饭功夫,便游出七八里的距离,正待再前行,水底淤泥中忽然晃出一道巨大的黑影,巨口一张,便将这条大青鱼牢牢叼住,吞嚼几下,吸入腹中。
这道黑影吞吃了青鱼,才缓缓蠕动,露出大半个身躯,居然是一头有着暗绿色甲背大鼋!这头绿背鼋的背甲足有丈余宽阔,显然不是普通的生灵。绿背鼋吞了美食,嘴巴嚼动几下,忽然张口吐出一团白光,白光被一股青气圈住,在水中跃跃欲动。
巨鼋顶着白光瞧了半晌,忽然口说人话,道:“这头青鱼却是古怪,居然被人下了佛咒!不消说,定然是那头金鱼精的手段,这厮不知又要如何祸害我族,且回去禀报父亲大人!”
巨鼋说了一句话,便将那团白光复又含回口中,四爪乱动,逆流而上,游过十几里的水程,见前方水底下有一团墨绿色的阴影,便把身一拱,没入其中。
这团阴影原来是一处大洞,巨鼋沿着洞口游进去,七拐八拐,深入河底不知多少距离,又到了一座巨大的石门前,这鼋开口叫道:“父亲大人开门!我在下游捉到一头青鱼,是那金鱼精派来打探消息的奸细!”
巨石大门吱呀呀向两边敞开,带动无数气泡汩汩冒出,门内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喝道:“进来说话!”
绿背鼋四肢抓水,缓缓游过石门,里面是一处数十丈宽阔,上下有十丈高的敞亮大洞,洞里面空空如也,只在当中有一头白色甲背的巨鼋,龟甲便有四五丈宽阔,伏在那里动也不动,见到绿背鼋进门,只缓缓问道:“奸细在哪里,可问过他有什么目的?”
绿背鼋咳嗽一声,道:“那青鱼已经被我吃下肚去,倒是没法盘问目的是什么。只是它体内被人印入一道佛咒,想是含了什么命令。咱们通天河中,俱是妖怪一类,除了那头金鱼精,哪里还有人懂得佛法?定然是那厮搞的鬼!”
白鼋道:“此话倒是不假,不过我被他赶出府宅,不得已在此处安身,已经是狼狈不堪,他先前还伤我许多子女,抢了许多家眷,如今又派奸细过来,是要逼我到何等份上?唉,也是我道行不足,放着通天河这处大好场所,却没法全占下来,如今被欺上门,也无可奈何。”
绿背鼋叫道:“父亲有元神道行,不比那厮的金身差上半分,何以说出丧气话来?况且佛门中虽说普度众生,但得道的妖精又有几人,这厮想必是偷听得几句佛法,不知怎的走了狗屎运,练成金身,若是父亲抖擞精神,再前去邀斗,说不定便有六七分胜场!”
白鼋摇头道:“我儿,你不知他厉害,才敢这般胡说。罢了,此事不提也罢,那道佛咒你可有摄住?”
绿背鼋心中还有许多不服,但听父亲提起佛咒,便先收了心,把嘴一张,将先前那团白光吐了出来。白鼋见了,呵呵一笑道:“你做的甚好,这道佛咒不能轻易乱动,我跟那怪斗了几场,可是清楚明白得很,若是你这边不知就里,把佛咒炼化了,必要要吃一大亏,他那边立刻便会知觉!”
说话声中,白鼋张口喷出一圈白气,将佛咒牢牢裹在当中,这两道光气甫一接触,白鼋忽然发出一声轻咦,讶异道:“我儿!那奸细你是从哪里捉来?这道佛咒却不是那厮的手段,咱们通天河来了客人了也!”
绿背鼋惊道:“光那头金鱼精,便叫咱们吃了许多苦头,如今再来一个懂佛法的人,这通天河哪里还有咱们父子的容身之地?”
白鼋点头道:“这却不需担心,此人的佛法要比那厮弱上许多,甚好对付!不过也不能让他们两下里联合起来,否则咱们便要真个搬家才成!我儿,你快头前引路,看我将这新来的家伙拿下!”
这两头巨鼋商量一阵,便各自摆开四肢,七转八转出了洞穴,一路顺流而下,到得扑捉青鱼的地方停住,绿背鼋叫道:“我便是在此处捉到那头青鱼,彼时这怪正从下游逆流而上,想来给他打上佛咒的家伙,便在下游不知哪里!”
白鼋喜道:“甚好,甚好!此处距我原本的水府有百里远近,新来这怪想必没有跟金鱼精联合一处,你且在下方泥沙中寻找,我在水中施展,赶紧把他找出来才是正经!”
绿背鼋叫一声好,便将头朝下一拱,整个身子顿时没入河底泥沙之中消失不见。白鼋亦是断喝一声,浑身上下泛出一圈圈的白光,好似波纹一般,在水底荡漾开来,覆盖数亩的范围,一路朝下游而去。
康摩言在戍土金钟内修炼七转玄水诀,浑身上下都被一道无匹大力充斥,身上缓缓散发出一丝丝的浓黑煞气,在他头顶越聚越多,慢慢攒聚成一团风云形状。这小白脸正要尝试运使这团风云,忽然身外的戍土金钟猛的一声巨响,好似被重锤狠狠敲了一下,轰隆一声,余音颤颤,顿时把头顶的云团搅得散开,再难以聚团成形。
二一七 人齐
康摩言不久前将戍土金钟又祭练一次,把里面一百零八道禁制,掌握了七十二道,跟这件法宝之间的感应自然更紧密了几分,此时把心念一动,顿时发现是一头绿背甲的巨鼋撞在戍土金钟上。
这小白脸自语道:“真是晦气!竟然是一头王八龟,这么大的一口金钟竖在泥沙中,也不知它什么眼神,居然能撞上来!”
康摩言当是一场意外,便不打算为难这头巨鼋,毕竟观瞧巨鼋的身形,可不是一二十年能够长这般大,这类长寿之物若是葬送自己手里,却有些不太地道。康摩言正要将其放过,多看两眼之后,忽的暗骂起来,这才发现撞到戍土金钟上的巨鼋,竟是一头妖精,有结丹的道行!
“这般道行,居然还撞上来,恐怕不是眼神的问题,且不管它有何目的,既然送上门来,我便笑纳了也!”一见是头结丹妖精,这小白脸顿时精神一振,把方才的顾忌全抛在脑后,伸手就要将巨鼋擒下,便在此时,头顶上忽然传来隆隆巨响,却是有人施展法力,在攻击戍土金钟的禁制。
康摩言本想把自身埋在泥沙下面潜修,浑不料这么做还有人能寻上门来,但他如今法力不凡,也不惧怕什么麻烦,当即便把戍土金钟往元神中一收,两手空空,破开泥土飞了出来。
还未露出头来,便有一道若有若无,不甚明显的白气,从头顶上方轻飘飘的圈了下来。康摩言如今法力自是百无禁忌,除非是道门大罗金仙,或者佛门证得菩提果位的大神通者,等闲人物他可不放在眼中,这圈白气颇有威力,却也入不得康摩言法眼,这小白脸耸耸肩便任由其落在身上。
康摩言飞身出来,定睛瞧看,见是一头身形更大的巨鼋,背驮白甲,正抖动身躯,发出道道白光,瞧来竟有元神道行。
这头白甲巨鼋见来人中了法术,顿时大喜道:“我儿速速出来,这厮托大,被我的法力圈住已经动弹不得,快快将他捆束了,带回洞去盘问!”
河底的泥沙一阵耸动,绿背巨鼋钻出身来,见状亦是大喜,赞道:“父亲大人一招之间便将这厮制住,法力果然不同凡响,想来那金鱼精也不会是对手!”绿背巨鼋张口喷吐一道青光,好似绳索落下,将康摩言身上的法力又加固三分。
康摩言被接连称呼了两声“这厮”,心底便有些羌怒,问道:“这两头王八,是哪里冒出来的妖精,竟敢在爷爷头上动土,可是活得不耐烦了么?我今日才到得此处,也不曾惹到别人头上,你二人如何知道我藏身之地,又何以要找我麻烦?”
巨鼋父子听罢勃然大怒,那绿背巨鼋叫道:“不知死的东西,我父子分明是鼋龟,却说什么王八,当真气煞人!你还敢问我父子二人的目的,实话同你说起,我父亲可是通天河的河君,你来到此处,便该先上门拜见,我父子瞧你顺眼,才会指一处地方供你修炼,哪容你这般随随便便挑拣地方?”
白甲巨鼋接口道:“况且你修炼佛法,跟那头金鱼精必然有些关联,我自然不能放任不管,你且随我回去,把来此的目的供出!”
康摩言听到此处,才自明白过来,竟然是那头青鱼把自家暴露,但他听到白甲巨鼋是通天河的水君,不由的忖道:“通天河这般大河,居然找一头巨鼋作为水君,虽然他道行已是不错,却不是龙族出身,看来龙族也非是遍布天下,这远离四海之地,便是另一物种做了水君!”
康摩言这般想着,便嘿嘿发笑,道:“说来也巧,我天生便跟水君相克,前段时间路过流沙河,便把流沙河的河君收做了手下,路过黑水河时,又将黑水河神收拾了一番,此番经过通天河,本想不惹事端,没想到你这河君居然撞上门来,也罢,我正缺一名妖兵操演阵法,便取你父子二人轮换着来吧!”
白甲巨鼋闻言冷笑道:“你这厮连金身也未修成,已经被我牢牢束住,何以还敢大言不惭?看来不吃些苦头,你是不知我的手段!”
白鼋说罢,猛吸一口气,欲要将康摩言身上的白光收紧,好叫这小白脸吃些苦头。但任凭这白鼋使力,康摩言却好似浑然不觉,直到这白鼋把力道使劲,这小白脸才鼓动法力,猛的一震,把圈在身上的白光和青光一同震散。
白鼋跟绿背巨鼋遭了法力反噬,顿时被掀翻几个跟头,这二怪稳住身形之后,再瞧看康摩言的眼神便已经变了,那绿背巨鼋叫道:“这厮法力深不可测,父亲大人可是确定他没有金身道行么?”
康摩言笑道:“我虽无金身,却有法身,你二人没有眼力,撞在我手中可真是造化,乖乖受命吧!”说罢伸手虚虚一指,顿时有法力飞出把绿背巨鼋掀翻,康摩言又在他胸前降下一道力量,将其牢牢压住,任凭四肢乱抓,也翻身不得。
白鼋见状,这才有些慌了手脚,连忙刷出两道白光,一道袭向康摩言,另一道却飞出去,想要解救自家儿子。
康摩言伸手一挥,把两道白光拦住,同时又降下一道玄蛇煞气,牢牢缠住了白鼋。这头白鼋修为不错,康摩言不能像制服绿背巨鼋一般,一招将其掀翻,便由得玄蛇煞气把这老鼋纠缠住,这才沉声喝道:“我早已成就法身,不久便要踏入大罗金仙的境界,你二人不知死活,居然敢惹上门,我如今且问你们,是要死还是要活?”
康摩言本拟生死交关,这二妖立刻便要降服,不料那绿背巨鼋甚是硬气,竟是一句话也不答,颇有视死如归的架势,白鼋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方才开口问道:“不知这死活,有个什么说法,还请道友解释明白一番,我父子二人也好选择!”
康摩言冷笑道:“死字自不必说,你二人冲撞了我,坏我修炼,便是直接将你二人弄死,也说得过去!至于活么,却是我方才提过,你二人出一人做我手下妖兵,另外一人离开!”
绿背鼋叫道:“这却好办!我父亲一把年纪,又是通天河河君,自然不能替你做什么妖兵,我虽然修为不足,你若是看得过去,便由我来做好了!”
白鼋当即斥道:“说的什么话,为父岂能由你来替做妖兵?这水君便让你来做,为父去做那妖兵罢了!”
康摩言不耐听这父子二人啰嗦,抖手便把玄蛇煞气收了回来,还了白鼋自由,绿背巨鼋有结丹道行,已经足堪使用,康摩言便不想动这位河君,只是喝道:“休要啰嗦,你二人都有此意愿,我缺懒得全收,便由这绿毛龟来做我手下妖兵吧!只是这副样貌我瞧了十分不顺眼,这里有道化形的法术,你且好生修炼,先化出人形再说!”
康摩言伸手一指,将化形之术印入绿背巨鼋的识海中,有了这头新妖怪,他就已经凑齐九头结丹的妖精,九曲黄河阵的威力必然更上一层楼,同时推演下去也更加容易。
有了意外收获,这小白脸也不去管那头被人掳走儿子的百鼋心情如何,只是大手一挥,把另外八头结丹妖精连同蟹将一齐召唤出来,欲要把这些人修理一番。
这八头妖精当中,王道灵有案底在身,自是老实巴交,出来之后连眼珠也不敢乱动,只默默站着半句话也不多说;虎力大仙、鹿力大仙被康摩言拾掇过一遭,此时也本本分分,羊力大仙得了这二位兄长的授意,亦是十分安生。可来自碧波潭的那条蛟龙敖小巴跟另外三头长毛黑脸的妖精却十分跳跃,趁了康摩言眼光扫过的空当,忽然腾起水汽,便要逃离此地。
康摩言早在预料之中,见状把法力微微一震,四周河水猛的激荡起来,无穷巨压陡然生出,立时把这四头不老实的家伙,压趴在地。康摩言这才冷冷道:“你四头妖精看来是不知我的手段,且先在九曲黄河阵中呆上半个时辰再说!蟹将和在?!”
蟹将见说,忙将手掌一托,擎起一座巴掌大小的棋盘,康摩言伸手一抓,把敖小巴四人捞在手里,一齐扔进九曲黄河阵中。这四人一落入棋盘,盘面顿时风云变色,便是不懂博弈之道的人,也能瞧出无穷杀气正腾腾生出。
蟹将瞅了一眼,打了个哆嗦,道:“禀老爷,这九曲黄河阵自从由法兵操演之后,威力大了无数倍,只怕这四人支撑不过多久,便要被风刀割成千万块来!”
康摩言正想借这件事情杀鸡儆猴,见蟹将识趣,当即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我本要取他们性命,既然你求情,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