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成长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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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成长记事-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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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与她一起回去?”
  “你不也没去?”公孙常摇开扇子,大片的海棠花铺满扇面,开的旺盛,红的扎眼。
  长了副风轻云淡的公子模样,偏爱浓艳的海棠,乐衣瘪瘪嘴,嘀咕道,“我不是看你没动,不敢擅自出现么。”
  “我就不去了,府里的事你注意些就好。”折扇微摇,扇面上的海棠似风吹过,栩栩如生。
  “站在。”见公孙常转身要走,乐衣连忙拉住他,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急切道,“陛下信上可说的清楚,让咱凡事不要瞒她。”
  “的确如此,我也没得算瞒她。”公孙常收起扇子,用扇柄敲敲乐衣的手背,笑的依旧让人如沐春风,“可信上没写立刻不是?等时辰到了,再说也不迟。”
  “你这是钻空子。”乐衣收了手,又嫌弃的蹭蹭手背,“到时候你别怪陛下怪罪你。”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说谁知道?”乐衣刚要回口,又听公孙常淡淡补充道,“她要是死了,这件事就变成你我之间的秘密,她要是活着,证明我晚上几天的举动也无过错,对么?”
  呵呵……诡辩之言,也难怪公孙训那么火爆的性子,对着他也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恨不得夹着尾巴逃跑,“笑面虎。”
  “我都听到了。”
  “我故意的。”乐衣嗤鼻出声,这才捋捋头发去追元容的马车,不管怎样,她都得听话的留在元容身边不是。
  元容到府邸的时候正值晌午,太阳暖的人昏昏欲睡,车帘刚撩起,就听见熟悉的嗓音,“小姐,您回来了。”
  接着一张小小的圆脸盘就这么俏生生的出现在了元容眼前,看的元容心下大喜,声音都带了颤,“勺儿,我回来了。”
  “奴婢就知道您会回来的。”勺儿伸手搀元容下马车,“您走后,奴婢天天都在院子里掰着手指头算日子,日日夜夜盼着您回来,前几天,公孙公子一把奴婢接到这,奴婢就知道,肯定是小姐您要回来了。”
  “我家勺儿真聪明,让我看看。”元容捏捏她的脸,又伸手点了下她的鼻尖,“长高了,也胖了。”
  “可不,每天都被圈在院子里不让出门,整日吃了睡,睡了吃,屠户家养猪也不过如此。”勺儿见元容眯着眼笑得开心,心里也美滋滋的,一边扶着元容进院子,一边道,“以后您可不能一个人走了,奴婢都快担心死了,下次说什么您也要带上我。”说着说着竟然有些感伤,“没有我伺候,您都瘦了,这肉长奴婢什么有什么用啊。”
  “别说了,再说你又要掉金豆子了。”元容见勺儿说着说着红了眼眶,只笑着打断她,问道,“府里还有他人?”
  “有两队护卫和几个小丫鬟,其余的就没了。”勺儿来的晚,那几个丫鬟比她来的还晚,嘟着嘴道,“那几个丫头也不知道手生不生,会不会伺候的不周到,咱们小姐打小宝贵,哪用过这么没经验的丫鬟。”
  宝贵,那都是以前了,元容看着绣鞋一步步踏过曲径小道上的卵石,那么好看的鞋子,那么好看的衣裳,还有勺儿,她被迫跟着顾子期逃难的时候,连想都不敢想。
  很好的,真的很好了。
  “夫人。”元容和勺儿还未进屋门,就听身后传来飞快的脚步声,小丫鬟裙摆跑的乱晃,看的勺儿眉间微皱,搭眼一瞧就知道是个规矩没学好的。
  “何事?”元容伫足开口,金步摇微颤,更衬得元容眼波动人,小丫鬟被这回首惊艳到,一时有些语塞。
  “夫人问话呢。”勺儿当然知道自家小姐好看,可也不是这个看法。
  小丫鬟被勺儿这句唤回了神,行礼道,“门外有位姑娘来寻夫人。”
  来寻她?元容和勺儿相视而对,整个中都,该没多少人知道她才对,勺儿摇摇头,“今个第一次。”
  “她可说姓谁名谁?”元容再度开口。
  “她说与夫人是旧识,叫乐衣。”小丫鬟想了想确定道。
  “乐衣?”元容有些诧异,眼睛微睁,心里略微一怔,“让她进来。”
  “她不是死了么?”勺儿见人退下,才又望向元容,神色多少带着丝惶恐。
  朝凤殿的那场大火还历历在目,元容蹙眉,指尖习惯性的抚上胸前垂下的秀发,微微转着圈圈,这些年她经历的一切,都像个巨大的谜团,把她紧紧包裹在里面,她四处寻找出口,却怎么也找不到。
  只是这次,元容确定了,乐衣是赵衷的人,可他为什么要在她身边安插人手,那场大火之后乐衣又去了哪里?元容心里一点点的捋着那少到可怜的线索,更让她不解的是,乐衣隐了这么久,如今为何又出来了,赵衷又为什么把她送回了她身边。
  还有之前的那些事,从她入宫开始到现在,这一件件,一桩桩事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花厅内,乐衣方踏进去,就看到与勺儿说着什么的元容,偶尔说道开心的地方,只用袖掩唇浅笑,少了些年少的丰腴,多了点弱柳扶风的味道。
  元容远远就看见了那一抹青绿,可是乐衣不开口,她也就不开口,只当没看见的与勺儿说笑。
  “夫人万福。”熟悉的女声响起。
  “起罢。”
  勺儿最后才反应过来,看了眼面色不改的元容,又望望低眉行礼的乐衣,眼睛骨碌碌一转,知道有些话小姐不好开口,她却是好的,“乐衣姐姐消失了这些日子,究竟去哪了?让我这个做妹妹的好生想念。”
  勺儿这话问得不客气,乐衣见元容没反应,知她是故意,心里暗笑,实话实说,“当时大火已起,夫人身边又围着一群婢子,奴婢自然是想法子把人都散开,不然您怎么出来。”
  “蒲宁她们是你杀的?”元容冷眼看着面前得体有礼的女子,丝毫想象不到她能下手抹去那么多条人命。
  “不,奴婢杀只鸡都不敢,怎敢杀人?”乐衣摇摇头,面容不改,“是常公子。”
  公孙常?元容瞳孔微晃,怎么也无法把城门下那个清风明月般的人跟杀人死亡联系到一起,口上却笑道,“哦?公孙公子不是言他喜静么。”
  “人死灯灭,就安静了。”相比那个爱背地里算计的笑面虎,乐衣还是觉得暴脾气的二公子比较可爱。
  “我一直以为你是卫皇后的人。”想来也是,要公孙常是个软弱可欺的,依赵衷的性子,又怎会把整个中都交到他手上。
  “奴婢是卫后的人,也是您的人。”乐衣觉得并无不妥。
  “忠臣不侍二主。”元容指尖轻点着椅侧的扶手。
  “奴婢对夫人自然是忠心的。”乐衣双手端在胸前,盈盈拜下,“陛下说让奴婢对谁忠心,奴婢就对谁忠心。”
  “那晚朝凤殿的那个女鬼也是你了?”元容没接乐衣的话,也没让她起身,只是脑海中突然蹦出了那抹素白的影子,黑发飘在眼前,挂在树上随风摇摆。
  “正是。”乐衣见她忽然问这事情,有些微怔。
  “李姑姑又是谁?”元容记得,那晚多少宫女被吓破了胆,还有个年岁大些的骇言是李姑姑的冤魂前来索命,不停地求李饶。
  “宫中的老人了。”乐衣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思索了片刻,又想到赵衷说凡事不要瞒着元容,才道,“陛下曾在朝凤殿中过毒,事后虽然性命无攸,但总归是要严查的,李姑姑不知怎么那么巧的去小厨房熬过东西,对证时她一口咬死了自己是冤枉的,可人证物证俱在,最后被一尺白绫活活的绞死在了牢房里。”
  “她是被冤枉的。”听那个宫女的意思,也是心知肚明。
  “那又如何,证据确凿。”乐衣感到有股寒气从地面上慢慢传来,“总要死个人,李姑姑无依无靠,便只能是她了。”
  “那卫皇后知道么?”元容再度开口,问的越发的犀利,事情发生在她的宫里,依着卫子和的聪慧不可能不知。
  勺儿开始只是听着,这会听元容扯到卫皇后身上,心头一惊,连忙看向乐衣,暗自里轻拉了下元容的衣袖,有些话可以问,有些话可不可问,尤其是关于卫皇后的,那个仙去的女子,是陛下的心头的朱砂痣窗前的明月光。
  乐衣没吭声,只双眼微垂的看着三尺内的地砖,许久,久到元容都要放弃时,才听她缓缓开口,“那是卫后的寝殿,您说呢?”
  他们都知道的,元容觉得不可思议,她走到乐衣面前,然后缓缓蹲下,“这可是弑君!”
  赵衷得多爱那个女人,才能任由她挑了个替死鬼。
  “正因卫皇后知道,所以陛下才活着。”不管开始卫子和与赵衷有着多少的阴差阳错,那个女人终是护着他的,可当年的她是那么弱小,陛下又是多么的意气用事,她在皇权的争斗下不停地周旋,直到最后在甬城一命换一命。也许是那一刻,陛下才真的看清,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护不住,是那个女人,伸手把他从阎王殿里拽了出来。乐衣抬头看着元容,“夫人生了这么一张脸,会长命百岁的。”
  “是么。”元容不知道该不该笑,嘴角扯出个僵硬的弧度,又瞬间收了回去,“下去吧。”
  “谢过夫人。”乐衣跪了许久,却无半点的不适,起身后又对着元容拜了一礼,才迈着小步退下。
  “小姐。”勺儿见乐衣身影出了花厅,两忙上前一步扶住元容,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她们知道的东西,好像越来越多了,这很危险。
  “所以陛下才把乐衣又送回来的么?”元容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勺儿想了许久才顿悟,“小姐的意思是乐衣姐姐是用来监视您的。”
  “也许是为了护着我也说不定。”乐衣的出现和方才的话,都让元容心里升起一股浓烈的不安感。

  ☆、崖上青松

  九月初,元容已经入中都月余,明显的感觉到了府内侍卫的变动,她信不过乐衣,暗地里让勺儿偷偷出门打听过,却始终得不来什么消息。
  “那丫鬟又出去了?”公孙常把玩着折扇,听着侍卫回报。
  “说是出门采购脂粉,属下派人跟了她一路。”侍卫抱拳而立,声音低沉,“不过,消息咱们都封了,丁点的风声都透不进来。”
  中都已经有数日无人入城,但凡心思细些,都会嗅到其中的猫腻。
  “叛军到中都还有多久。”公孙常眯着眼,心里也在数着日子,西梅河岸已破,一路上再无更好的屯守点,赵涉不久便可直入中都。赵衷那边的消息早已传来,让他弃城退去开安府,皇城一弃,可就是向世人宣告天下易主。
  “泰京、宋府、惠城不战而降,迎叛军入内,依这速度,不出九月,便可抵达中都。”
  “中都的老狐狸们肯定看出了端倪,你派人把他们给我看的严严实实的,有异动的话杀无赦,反正这些老匹夫多一个少一个与咱们都无关。”
  “是。”侍卫应下。
  “等赵涉的军马过了易县,咱们立刻撤离。”公孙常盘算着时间,又提笔写了封信留给乐衣,至于元容,等赵涉入城,该知到的不该知道的,她便都知道了
  “小姐。”勺儿端着两盒从香宝阁带来的胭脂。
  元容心思不在胭脂水粉上,挥手屏退身边伺候的人,才道,“外边如何,可有什么消息。”
  “并无,跟往日一般,只是这胭脂越来越差了。”哪有什么消息?勺儿觉得自家小姐自从回到中都,就敏感了许多,说着顺手打开给元容看,色有点寡薄,味道也不及当初的浓郁,远不及当初,“香宝阁的老板直言如今出城不易,这已是顶好的了。”
  元容捏起面前的小盒,仔细端详,眉头微蹙,里面配了香露,老板显然用过心,可终究不是鲜物,味道成色差了原来一大截,“制口脂的花草都进不来了么。”
  如今赵衷还远在回廊,按着当下的局势,□□是不会回来了,那么她呢?手中的胭脂红刺的元容眼疼,她被送回中都,究竟是无心还是有意为之?还有公孙常,除去城门的匆匆一别,元容就再也没见过他,只知道他调派着府内的侍卫,层层替换。还有乐衣,元容暗自里试探过她,依旧如当年在宫中一般,不显山不露水,太怪了,所有的人都太奇怪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在这个并不寒冷的九月,元容深深地感到了外面危机四伏,风雨将至。
  九月二十三,赵涉铁骑踏过易县,直抵中都。
  元容是被外面震天的号角声惊醒的,此刻的天还未亮,牛角号声震醒了整座中都。
  “小姐。”勺儿只胡乱穿了件衣裳就冲了进来,连房门也未敲,“外面出事了。”
  元容反倒静了下来,勺儿怕她害怕,只握着元容的手安慰她,她的手冰的吓人,反衬得元容手温正常。
  乐衣晚一步而来,妆容依然得体,身后跟着的几个小丫鬟瑟瑟发抖,弱小的人总是本能的感受到危险,连手中的衣袍都端不稳,“天亮了,夫人更衣吧。”
  四目相对,空气一时有些凝结,又过了些时候,元容才就着勺儿的胳膊起身,展臂而立,凤眼半弯笑道,“今个可比往常早了些时辰。”
  “是。”乐衣应下,不再多言,挑了件素净颜色的衣衫给元容换上。
  “我向来喜绛紫嫣红,不爱这烟烟粉粉的,看着太清寡。”元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精致的珠缨轻垂而下,更显窈窕的纤弱之姿。
  婢子们相顾一眼,连忙垂下头没人吭声,衣裳是乐衣挑的,纵然她们知道元容的喜好,也不敢当面驳了乐衣的面子。
  “可夫人这身装扮,是极美的。”乐衣温和的声音响起在屋内,让人如沐春风。
  若不是外面兵器号角声不断,元容真要当今天是个平常日子了。
  赵涉骑在马背上,眼前是高高耸立的城墙,背后是他谋划了多年的万里江山,只要一步,眼前的身后的,都将是他的。
  十万兵马立于城下,兵将的高呼声响彻天际,如怒涛疯狂的拍打着礁石,豪放而热血,乌青的盔甲闪着冷冰冰的光芒,战刀被擦的雪亮,纛旗高高的飘在风中,猎猎招展。城楼之上只有几队士兵,公孙常不在,内部早已乱作一团,无军令,谁也不敢广开城门,中都和其他地方不同,中都,是皇城。
  “怎么样?”领队的士兵心里没底的很,赵涉只围,不攻,悬殊的军力让他越发的绝望。
  “昨夜数位大臣被暗杀于府内。”公孙常失踪,重臣被杀,带来的没有一条好消息,守卫看着城下黑压压的大军,声音都打颤,“现在可如何是好?”
  战,如蚍蜉撼大树,是万万不能;降,他们便要背负起世人的骂名。
  朝阳升起,披着金纱阔步而来,城下战士的声势也随着太阳的升起而越发浩大。
  “开城门。”领队下令。
  “是。”守卫挣扎许久,才抱拳,纵然心有不甘,可城下波浪般起伏的身影已经压垮了他们。
  同日,梁南王赵涉不费一兵一卒,军队高呼震天,中都广开城门,不战而降。
  “叛军入城了!痹莅簿驳淖诿倒逡紊希枵蹈盏阶毂撸址帕嘶厝ィ聪蚶忠碌难凵褚惨蝗缂龋缪俺O辛模肮锍F橇恕!
  要是公孙常还在,要是他下令护城,赵涉军入中都,怕是不会这般快。
  “前两日就离开了。”乐衣想起公孙常给她递来的信,恨不得撕碎了他,好人都让他做了,自己反倒要给他善后。
  “那我呢?”
  “夫人安心,先用些朝食不迟。”乐衣话音未落,就听见院内传来阵阵脚步声。
  赵涉入宫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他对诛杀太监和后妃没什么兴趣,只放手让下边的人去做,那些娇生惯养的女子落到粗鲁的兵将手里又能落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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