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蝶诗抬起头,因为哭过,那双眼眸越发的亮晶晶,“我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即使不能嫁给海丰,但她也不想嫁给一无所知,甚至是连面都没见过一面的人。
这说说简单,但要说服母亲,只怕没那么简单,但不想妹妹失望,段晋辰笑道:“这个我会去劝母亲,你放心。”
“真的?”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段蝶诗到底没什么心思,刚刚被海丰拒绝的阴霾,因为和哥哥的一番开解,被驱散了很多,面色也好了不少。
段晋辰沉思片刻,还是道:“阿诗,以后若是没什么特别的,你还是和柳如烟少些接触。”
段蝶诗是知道柳如烟喜欢哥哥的,上次还特意帮她去问过哥哥的情景都还历历在目。
她记得她当时说:“我看那些世家公子都是有妻有妾的,哥哥想过娶谁为妻吗?”
“你特意跑书房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嗯,哥哥可以回答我吗?”
段晋辰当时走到自己妹妹面前,表情格外严肃:“阿诗,不要有退而求其次的想法。即使海棠做不了我的妻子,我也不会随随便便选一个人,特别是这个人的父亲,有不该有的野心。”
所以这就是哥哥不会娶柳如烟的原因吗?她当时从书房回到亭子,碍于母亲在场,没有告诉柳如烟,但这样会让人伤心的话,她估计也不会告诉对方的。
看到她有些疑惑不解的表情,段晋辰又加了句:“她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可哥哥说的肯定不会错,她还是点了点头。
几日后。
这天一早海棠就和杨氏一起去溪边清洗昨儿个买回的两筐鸭蛋,准备盐渍第二批青蛋。回来的时候遇到了隔壁的王婶。
“海家的,洗蛋去了啊。”听杨氏说,以前海棠刚和离回来的时候,这王婶可没在背后冷嘲热讽的,总是瞧不起他们家,就是住在隔壁,两家也很少往来。后来在海秋丧礼上,盛睿泽当众扶棺,又说出那番话来,补下话,王婶第二天就送来一只杀好的老母鸡,然后时不时的就来找杨氏唠嗑。
因着这个,王婶虽然热情,但杨氏也总是淡淡的,当下也淡淡地应了声“嗯”后,就没再多话。
那王婶看杨氏这模样,有些讪讪,又转而对海棠道:“小娘子可真有本事呢,这青蛋做得,前儿个我家那位路过德胜楼,说这蛋儿生意可红火了。”
“借王婶吉言。”海棠笑笑,捧高踩低的人甭管什么朝代有的事,不过小人还是能不得罪尽量不要得罪,不然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在背后狠狠捅你一刀。
海棠又道:“上一批林老板要的急,我就没给婶儿送过去,等这批做好了,我给婶儿送几个过去,尝尝味道。”
王婶顿时笑开了花:“这如何当得,你我都是邻里邻外的,哪用得着这么客气。”话虽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副,快拿给我啊,多给点啊。
“这哪是客气,婶儿平日里待我们也好啊。”笑面虎多简单啊,还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王婶乐呵呵地走了,杨氏皱眉道:“就这势利眼,搭理她作甚,当初可没少说你什么不好听的话。”当初若不是海秋拦着,她指不定都得和这王婶打一架了。
海棠道:“母亲别看势利眼,有时候啊可管用了,再说了,远亲不如近邻,多个好邻居,总比多个仇人好啊。”
“就你最有理。”杨氏虽这样说,但她也不得不承认,现在海棠懂得这么多,做事有条不紊,待人有自己的章法,不经意间,已经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了。
有几个小孩迎面跑过来,后面跟着个胖乎乎的大婶,看到王婶道:“春花,今儿个咋不去看热闹啊。”
正文 【186】青樱有难
“有啥热闹好看啊。”
“听说啊侯府门口有银子可以拿呢。”
“咋有这好事啊?”
“那长公主要休个姨娘,让那姨娘在侯府门口站着,有人能说出她一句不好,就给一两银子,说得越不好给的银子就越多。”
她们的对话海棠也听到了,她心里咯噔一声,直觉她们口中的姨娘就是青樱,顾不上其他,把篮子往地上一放,“母亲,我出去下。”
等海棠气喘吁吁的赶到侯府的时候,果然热闹一片,有不少人都笑得脸上都乐开了花,她走近人群,就听到一个年过五十的庄稼汉道:“这不守妇道的娼妇,外面人都被玩烂了吧,瞧瞧这粉嫩的脸,可不是男人滋润的?”
侯府门口临时搭建了一个极小的棚子,千兰就坐在棚下的一张太师椅上,听到这话面露满意,对喜丸点点头,后者拿了一锭银子,丢给了刚刚那庄稼汉。
庄稼汉手舞足蹈地接过后放在嘴里咬了咬,确定是真的后又对千兰磕头,千恩万谢地走了,其他人看到他拿了那么大一锭银子,说话越发地肆无忌惮。
海棠挤开人群,看到青樱被绑在侯府门口的柱子上,神情淡漠,眼神空洞,好像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无关。
那些无耻下流的话飘入海棠耳朵里,她听着都难受,更何况是当事人呢?可为何青樱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够了!”海棠大喊一声,身边的声音骤然停了下来,她环视了一圈,来凑这热闹的,清一色的都是汉子,还有几个孩子在捡着地上的铜板,她冷冷道,“这边轻贱一个人,你们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千兰看到海棠来了,冷眼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自从上次服软和蒋文华和好后,她就日日与他换着法子恩爱,各种姿势都尝试了遍,两人都有些食不知味,也都乐此不彼。
千兰走到海棠面前,目露鄙夷道:“怎么,难不成你觉得你在侯府还有发言权?可别忘了,如今我才是这蒋文华的妻子!”
“我当然没有忘。”海棠语调平稳,不卑不亢,“就算你是蒋文华的妻子,也不能这样糟践一个人,青樱好歹还是他的姨娘!”
“那她倒是谨记自己姨娘的身份啊,背着沛之和府里的小厮厮混,难道这是姨娘该有的行为举止?”
“不可能,青樱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侯府大门哗啦一声打开了,蒋夫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狠狠扫了海棠一眼,“如果不可能?整个侯府亲眼所见,难道我堂堂侯府,还会冤枉一个姨娘吗?”
海棠也冷笑:“侯府冤枉一个人,找人做替死鬼的事,还少吗?”
蒋夫人一噎,她当然清楚海棠说的哪件事,她为了护住自己的侄子,愿望平春,把她活活给逼死了,可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质问自己,丝毫一点面子都不给,她越发的恼怒起来:“我如今留她一条命在,已经是格外开恩了,难道你觉得对一个不守妇道的人,侯府还有当作佛来供着吗?”
“供着倒不必了,只怕青樱也受不起!”海棠虽然面上看着冷静,可心里却焦急不已,她们这样大声说话,青樱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你……”蒋夫人差点被她这话给气出吐血了,果然是乡野丫头,该有的礼数一点也没有,当初休了她真是最正确的决定。
千兰道:“你是不是想救她?”
海棠对上千兰的双眸,她很清楚自己如果说是,就意味着什么,就千兰这性子,能放过自己?
可那是青樱,在她被整个侯府唾弃,当她走投无路的时候,是青樱给她雪中送炭,若不是那些银两,她哪有后面那些顺心的日子?
“是。”海棠毫不犹豫的回答。
千兰顿时露出鄙夷的目光,无知的村妇就是这样,自以为自己是什么救世主,她道:“那你跪下来,从这跪行到侯府门口,在夫人面前说声我错了,然后磕三个响头,我就把青樱放了。”
“小姐……”妙竹惊呼出声,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喜丸一把拧住了胳膊。
所谓狗仗人势就是这样,喜丸对着妙竹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公主在说话,岂是你这等贱婢可以说的吗?”
“别忘了你也是婢女!”海棠猛然将头转向喜丸,那目光凌厉地让后者不由松开了手。
触到千兰投来的眼神,喜丸又强自镇定道:“长公主身边的婢女,岂是这种贱婢可以相提并论的?”
“看门狗再高级,那也是狗,总不能变成龙吧。”
人群里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喜丸一张脸涨得通红,她怨气十足地瞪着海棠,却也不再开口,她知道自己主子早就恨极了海棠,哪里用得着自己动手?
果然听得千兰漫不经心道:“别在这逞口舌之快了,你若是想救,就按照我说的来,若是不想做,那本宫也自不会强迫你。但这姨娘是侯府的人,怎么处置就是我侯府说了算,对付这样不守妇道的妾室,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浸猪笼。”
海棠绝对相信这种事千兰做得出,说不定自己今天没了,明儿个就在城外的河边看到青樱浮起的尸体了,她眼珠子一转,道:“不如公主再加一条,民女当即做到。”
“再加什么?”
“休了青樱,既是这样不守妇道,留在侯府不是给侯府抹黑吗?”
哼,这个人她早就看得碍眼了,就她这样即使离开了侯府也没几日好活的,她有何畏惧?只要能让海棠受辱,出了心中的恶气,她就开心。
“依你。”
海棠道:“你先停止这些,休书什么时候给?”
“自是等沛之回来。”
“那我就等他回来把休书写好了我再跪。”要不然她跪了磕头了,对方赖掉了,她岂不是傻掉了?
“你以为本宫会欺骗你?”
正文 【187】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海棠别过头不说话,听得千兰道:“笔墨拿来。”
喜丸连忙进了府里,没一会儿就捧着一套笔墨纸砚出来了。太师椅旁边还放着一个小案几,是千兰放茶壶的,她示意一个高大的侍卫把案几端起来,喜丸把笔墨纸砚放到了案几上,砚好了墨,恭敬地站在一边。
千兰这才走过去,提笔极快地在宣纸上写着,没一会儿好了,又掏出自己的印章,印了上去,对海棠冷笑道:“我以沛之嫡妻和长公主的身份写的休书,够吗?”
海棠过去将那休书拿起,加下休书内容,点头:“当然,别到时候小侯爷又说不曾出过休书就好。”
海棠凝望了青樱一眼,又对妙竹摇摇头,然后裙摆一撩,就真的跪了下来,她边跪边双手合十,高举过头,然后行一步,嘴里轻轻开合,不知道在念着什么。
海棠心里却在想,不就是跪行和磕头吗?她就当是给恶鬼跪拜了,嘴里念着的却是:“菩萨在上,我跪的是你,菩萨保佑我合家安康。”
千兰若是听到,估计得气死了。
跪行到一半的时候,有道含着薄怒的声音响起:“这是在干什么?”
众人听出这是蒋文华的声音,纷纷让开一条路,只见他面有愠怒,视线牢牢锁在海棠身上,低沉的声音又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千兰走到他身边,语气柔和:“你回来了。你昨日不是答应我,让我来处置青樱的吗?”
蒋文华皱眉,昨日在性头上的时候好像是随口答应过的,他看着绑在柱子上的青樱,呆滞,再看看围在侯府面前的这一群庄稼汉,面色沉郁道:“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还有她。”蒋文华手一指海棠,“她怎么在这里?怎么跪着?”
千兰看到蒋文华一回来,反而先不看自己,第一眼竟然是看那跪在地上的海棠,眼里竟还有一丝疼惜,她越发的恼怒起来,也顾不上这么多外人在这里,当下就冷了脸:“怎么,小侯爷心疼了?”
“长芦,让他们都散了。”
“是。”
长芦和其他侍卫们一起将这些围观的人都赶得远远的,确定不会听到这么说话,甚至都看不清楚的距离,这才作罢。
蒋文华一听千兰这语气他心里就不爽,最烦用这样趾高气扬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他转身走到海棠面前,“你先起来。”
海棠从善如流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既然你回来了,放不放就一句话吧。”
“到底怎么回事?”
“公主说青樱不守妇道,如何处罚她是侯府的事旁人管不着。”海棠道,“但你知道她是怎么处置青樱的吗?”海棠将这些人如何辱骂青樱,如何得到银子的事简单说了遍,说到后面蒋文华脸色铁青。
“她是处罚到了青樱,可她把你的颜面,把侯府的颜面置于何处?”海棠再浇一把火,“这下好了,整个坪洲都知道你的姨娘外面偷人,你戴了绿帽子。”
蒋文华虽然不知道绿帽子是什么意思,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他冷着脸,对长芦喝道:“蠢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把人解开?”
海棠马上示意妙竹也跟过去,她又道:“公主出了份休书,自此青樱和你们侯府没有任何关系,我会把她带走。”
蒋夫人看到他们在这嘀嘀咕咕的,索性从门口走了过来,对自己儿子道:“沛之,这女人对你母亲不敬。”她将刚刚海棠怼她的话简单重复了一遍,只盼着自己儿子能给自己出去。
哪里想蒋文华却恍若未闻,他只看着海棠,低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像菩萨,要解救所有人,要表现自己的善心?”
“错,我本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海棠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双倍奉还,相反的,若是这人真心实意待我好,滴水之恩我必涌泉相报。”
蒋文华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那他对你好吗?”
海棠一愣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谁,毫不犹豫地点头:“自然,他待我,是你们都想象不到的好。”在她还没喜欢上他的时候,他派闽五保护海丰却说是段晋辰做的,他请来李老为自己母亲看病,一直在背后默默帮着自己。
她和他互诉情意后,他尊重她,敬爱她,将她如个小女娃一样放在手心里疼着,就这样还怕自己做的不够好,这样的情意,那是一个好字就可以概括的?
蒋文华的脸色更难看了,阴恻恻道:“所以你们一个个都想巴不得离开侯府?”
他话里什么意思,海棠怎么会听不出来,她反问道:“你有想过这是为何吗?青樱如何想暂且不论,就说我自己。我当初在侯府的时候,可有过好日子?若非被逼到了绝境,又哪里会自尽?”
“呵,那不过是你妄图引起我注意的又一个手段罢了。”
海棠瞠目结舌,这人还真是够自恋的,她摇头:“罢了,你既这般想,那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进去的。”
此时千兰走了过来,阴阳怪气道:“叙旧叙的如何?是否需要请海棠进去,好好聊一聊?”
“公主客气了,民女这就告辞。”海棠看到妙竹扶着青樱走了过来,连忙迎了上去,待看到她两眼似乎没有焦距,就是看着自己也好像在看陌生人一样,海棠越发肯定这里面有问题。
海棠拿着千兰写的那张休书,“小侯爷,这张休书是否作数?”面色清冷,柳叶眉倒竖,却给人一种独特的美。
蒋文华想起以前她还在侯府的时候,总是追着自己:“沛之沛之,我这件衣裳好看不。”抑或是“沛之,我们去放纸鸢吧。”到后来,她渐渐地不再这般活泼的性子,总是质问他,是不是得她死了,他才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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