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樱脸上浮现起一抹决绝:“将计就计。我绝不会再把小香儿送回侯府,既然他们都把她丢出府外,我只当孩子真的没了。”
这无疑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但关键是孩子该送到哪里去好呢?她倒是很乐意收养这孩子,可千兰对自己百般刁难,她怕孩子跟着自己反而不安全。
盛睿泽这才把来意说出来:“李老没有家眷,但他很喜欢这孩子,不如养在李老膝下。”
青樱瞪着美目,有些不可置信:“盛大人,你……你说的是真的?”
盛睿泽点头,他不过是来传达李老的意思,“但李老希望孩子可以入族谱,跟李姓。”
片刻的震惊后青樱才反应过来,她没有一丝的犹豫:“李老两次救了小香儿,孩子养在他身边我这做娘亲的最是放心,入族谱跟李姓,从此和侯府蒋姓没有任何关系。”
海棠有些不忍心:“可你以后就不能在侯府那样时时见到小香儿了。”
青樱笑道:“只要孩子能平安快乐长大,就算不认我这娘亲,我也毫无任何怨言。”
这就是母爱的伟大,一切为了孩子,为了孩子的一切。
“好,剩下的事我来安排。”既然青樱答应,要找具相似的小孩尸体瞒天过海,这对卫禁军指挥使来说不是难事。
青樱不放心小香儿又回了侧厢房那边,她已经从侯府出来一天了,她本是抱着和小香儿同生死的决心出来离开侯府的,可如今既然有了应对之策,她一颗心也算是安定下来了,再者说了,小香儿这苦也不是白受的。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小香儿就是她的命,既然有人要取她的命,她也不会让那人好过!
青樱是傍晚时分回的侯府,海棠看小香儿脸上的血色也逐渐恢复了些,也告别了李老准备回家,哪曾想还没走远就听到后面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海棠的心也不由跟着加速。
这脚步声……
下一刻,果然就看见盛睿泽出现在自己身侧,他看了海棠一眼,看她身上穿着那件狐狸披风,衬得她更显娇小可爱,他眉目柔和,语气放缓道:“你穿着很漂亮。”说完又觉得好像有些不自在,别过脸去,还假意握拳在唇边咳嗽了几声。
海棠都脸热到了耳根,被人夸了,还是被自己想掰直的人夸了,她不由摁着胸口,这颗心可千万别蹦出来啊,跳这么快。
海棠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稳住情绪,淡淡问道:“盛大人是回府?”
“嗯。”盛睿泽面无表情往前走着,顿了顿又说道,“先送你回去。”
啊,又要炸天了,又要炸天了。
海棠忽然想起了前世读书的时候,那些暗生情愫的男女同学,男同学总是在放学后悄悄在校门口等着,然后两人并肩而行,送女同学回去。
她悄悄睨了盛睿泽一眼,看他虽然面无表情,可唇角微微上扬,昭示着此刻心情还不错,然后她的心情也跟着大好。
转眼就到了元宵节这天,大奉朝的元宵花灯节很是热闹,官府取消宵禁,民众狂欢达旦,可谓百无禁忌,万人空巷,处处都是一副花灯如海,人流如潮的景象。
杨氏说不凑热闹,和海秋两人在家就不出去了,海棠带着海丰一起走出院子,就看到段晋辰兄妹二人站在不远处的树下。
段晋辰今日一身深蓝色长袍,衣襟与袖口处都用极细致的银丝绣着云海翱翔仙鹤图,配上镂空金缕腰带,再饰以通体碧绿竹节佩,看起来风姿潇洒,卓然而立。
他正含笑看着不远处的海棠,她着雪白的对襟旋袄,杏黄的裙面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紫鸯花鲜眉亮眼,唇红齿白的模样,让他心动难忍。
海棠走近几步,自然也看到了段晋辰眼里的热情,她低垂着头避开他的视线,然后才抬头对段蝶诗道:“你们早就来了吗?怎么不进去。”
段蝶诗悄悄看了海丰一眼,身穿白色衣袍的他修长的身躯挺直如松,丰神俊貌中透着独有的气质,她的耳根悄然浮现一抹粉红色,连忙收回视线对海棠说道:“我哥说你肯定快出来了,就不进去叨扰了,果然,你看我哥了解你吧。”
一行几人边走边聊,空气中似乎都涌动着热闹的气息,家家户户门前都挂出了不少花样繁多的花灯,略富贵些的人家还会做出高矮不等的灯树,枝头挂满大大小小的灯盏,街道被灯火映造得灿烂绚丽。
海棠忽然想起前世的一首诗:满街珠翠游村女,沸地笙歌赛社神。不展芳尊开口笑,如何消得此良辰。
可惜如此良辰,却没有想见到的那人。
那天盛睿泽送她回去的时候半路问了她一句,花灯节要不要出来赏花灯,她当时脑子短路了下,脱口而出道:“阿诗约我了。”说完就后悔了,心里却期盼着盛睿泽再多问一句,她马上就会说和他一起去。
可盛睿泽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有平治兄妹带你赏花灯自然是极好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果然对自己没那方面的想法,否则那有邀请了一次就没后话的,而且自己也没说不去,他竟连半点失落的表情都没有,连得她原本大好的心情又跌落到了谷底。
哎,果然人一旦陷入感情里,就会变成神经质。
“怎么不高兴吗?”段晋辰柔声问道。
海棠摇头,勉强扯起笑意道:“没有,很热闹。”
正文 【123】花灯节
可没想到走出北巷街的时候,海棠看到了迎面而来的盛睿泽,面露惊讶。
盛睿泽看到段晋辰也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平治?好真巧,在这遇上你。”
跟着盛睿泽身后的韩平一脸黑线,嘴角都要抽搐,他跟着自家大人已经在这等了一两个时辰了,他家大人在这街口来来回回地走,进去找人多好,非要在这装出一副偶遇的样子,真是够了。
“还真是有缘。”盛睿泽又加上了这么一句。
段蝶诗顿时如临大敌的挽这海棠的胳膊,眼神有些无奈的看着盛睿泽,乘风哥哥啊,我知道你喜欢我哥哥,可我哥哥心里喜欢的是海棠啊,你就放弃吧,别折腾大家了。
海棠在看到盛睿泽出现的那一刻眼睛一亮,他今日身着葡萄青四合云纹丝绸直裰,剑眉入鬓,清冷如昔,墨黑的瞳孔眼波在她身上驻足了好一会,然后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避开他的视线,又往后退一步。
要死了要死了,今天都没好好打扮自己,现在肯定很丑,啊,早知道就胭脂口脂什么的都涂一点。
而她这一动作落在盛睿泽眼里,却是她要避开自己,以免段晋辰误会的,他在这里等待着的满心愉悦,就这样被这盆幻想出来的冷水给浇了个彻底。
海棠这一路走来,看着眼前这歌舞喧天、换团锦簇的繁华胜景,心里却忍不住有些想苦笑。
段蝶诗一开始还紧张兮兮的看着盛睿泽,故意将他和自家哥哥分开,可走着走着,她想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见着心里的人,不多说几句不是亏了吗?当下松开海棠的手,不着痕迹落后一步,先是和韩平聊着,然后慢慢和海丰聊起来了。
海棠在中间,左右分别是盛睿泽和段晋辰,三人各有心思往前走着,两边的花灯和景色都没细细欣赏。
再往前走,一个杂耍团正在街中心表演幻术吞剑,那大汉正在把一把长剑慢慢从口中拔了出来,围观的人连声叫好,大汉忽然嘻嘻一笑,突然手上变出一点火光,一张口,一道长长的火龙对着这边就喷将过来,围观之人都唬了一大跳,纷纷往后直退。
这大街上的人本来就多,被这样一挤一退一冲,海棠就和其他人分散开了,她正要扬声大喊就感觉到有人拉着她的披风,她一扬头,看见那双平日里都淡漠的要死的双眼,此刻如点点星辰般带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海棠忽然就安静下来了,跟在他后面低着头一直望着前。
两人一路走到湖边都没再开口说话过,瞧着这湖面星星点点的河灯,海棠看这冰窖一直沉着脸也不说话,这才主动开了口,故意打趣他,道:“这么好的日子,盛大人怎么没约姑娘?”
盛睿泽止步,这才看向她,淡淡道:“约了,人家没同意。”
“哦。那你可以再约啊。”海棠随口说道。
“恩,刚刚又约了下。”盛睿泽看着她,忍着笑意,“这次比较乖,跟着我来了。”
嗯?
海棠听了一愣,之后才顿时,登时觉得耳根子有些烫,赶紧别过脸去,心跳如小鹿乱撞,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在撩自己?他不是都要娶媳妇了吗?还到处乱撩,难道自己看上的是个渣男?
盛睿泽看她又不说话了,可那脸色红的比上次看到的那辣椒还红,看得他心痒难耐,又看她披着这件自己送的披风,于是一本正经道:“这件披风很适合你,你穿了很好看。”
海棠很少被人夸,更何况是自己心仪的男子,刚刚盛睿泽逗她,她也决定逗一逗她,故意冷着脸道:“盛大人的意思是我平日里不好看吗?”
难道刚刚夸她不合她心意?嬷嬷不是说姑娘家都喜欢别人夸吗?他又想起,眼前这一位可不是寻常的姑娘家,行径胆大而欢脱,让人难以招架却又心生爱慕。
“乘风啊,有些话不如摊开了说,就你这深沉性子,哪怕姑娘家对你有意思,也被你吓跑了。今日花灯节,甭管对方心思如何,你就管你说自己的心思。杀敌都不眨眼的人,还怕开口?”
出门前苏嬷嬷的话又在耳畔响起,盛睿泽负在背后的手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气道:“好看,无论你什么样子,都好看。”
海棠彻底愣住了,她猛然抬头看向盛睿泽,那双如墨般漆黑的眸子里似乎有火苗在窜动,她手心开始出汗,有些想法就要从脑袋里蹦出来,下意识的就要避开他的视线,却才别过头又转了回来,总是这样躲避着也不是那么回事,不是要把他掰直吗?那么就来吧!
海棠以为盛睿泽会说点什么,可哪知这货就知道盯着自己看,却一句话也不说,最终还是她先忍不住,没好气道:“我脸上有花了吗?一直盯着人家看。”
“嗯,我在看海棠。”一语双关,既是看海棠花,也是看海棠这人。
炸了炸了,这冰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让人酥酥麻麻的,是谁说他不会说话的?这些哄人的话开口就来,哪里学的?
等等,会不会都用在别人身上过了?
这样一想,海棠又想起了李老口中的那个媳妇,声音里带着几分黯然,“你日子定了吗?”
“什么日子?”
“李老不是说你都要娶媳妇了吗?”
“没有没有,没有要娶媳妇。”盛睿泽连声否认,心想被李老给坑死了,这老头说话就不能靠谱点吗?
“真的?”海棠眼睛一亮。
“嗯。”盛睿泽看那双水润的眼睛看着自己,心痒的更厉害了,他索性上前一步,“李老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知道我心里有个人。”
正文 【124】我对平治没那意思
“是谁?”海棠下意识问道,又紧跟着追问了句,“是女子吗?”
盛睿泽一脸黑线,不可思议反问道:“难道你认为是男子?我好男风?”
海棠看他激动的样子,有点讪笑,不是我认为,是所有人都这样认为的好吗,指挥使大人。
盛睿泽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是这样想的,再想想自己平日里和谁处的最多,他顿时有些无力道:“你是不是还认为我心仪平治?”
海棠连忙点头,“你和小国公男才男貌,十分般配,羡煞旁人,若是能携手到白头,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盛睿泽只觉得额头突突的在跳,看海棠越说越离谱,他忽然就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语气有点急:“海棠,我对平治没那意思。”
海棠被他陡然提高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再看他神情隐隐有点急切,抓着自己的手都有些用力,她挣了挣,“没有就没有,你先松开我。”
“不松。”盛睿泽终于还是在海棠面前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强硬,他那攒起的勇气若不一鼓作气说完,估计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我心里的那个姑娘,性子泼辣,张牙舞爪的样子比野猫还吓人,对我冷嘲热讽没好话,就算我帮了她,也没给过我好脸色。”
“那只野猫做事毫无章法,胆子不小,行事独具一格,抢我金鱼袋,还把我压在青石墙上捏我的手指,胆大妄为惊世骇俗,让人恼火。”盛睿泽说这些话的时候就这样一直专注地看着海棠,说道最后,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却又偏偏让人心动难忍。”
海棠此刻真的是呆若木鸡的状态了,直到盛睿泽说完了好久,捏了捏她的胳膊,她才回过神来,有些艰难地开口道:“所以,你心里的那个人,是我?”
盛睿泽有些无奈道:“我说的还不够明显吗?”
海棠好像还在消化他的话,心里的雀跃在一点点的扩大,她犹自沉浸在这个欢喜里,眼眸满满都是愉悦。
盛睿泽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却见眼前的姑娘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勇气散尽,心里有些苦涩,缓缓松开了手:“我知你心仪平治,我偏抱有一丝幻想,若今日这番话让你徒增烦恼,就当做了场噩梦吧。”
他将手收回拢在袖子里,后退一步,对海棠微微颔首,语气涩涩道:“唐突了。”他转身就走,才走一步就被人拉住了。
盛睿泽听得身后的人声音如清脆的百灵鸟一般,说道:“我并不心仪小国公。我心仪的男子整天摆着一张臭脸,看谁都好像仇人一样,半夜潜入侯府进我厢房,却总是在我有苦难的时候出手相助,冷冰冰的样子却又会带我去屋顶看月色。”
这下轮到盛睿泽出神发呆了,他也下意识反问道:“所以,你心仪的那个人,是我?”
海棠看他吃惊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她拉着他的衣袖,示意他低下头来,又垫起脚尖,才他脸颊上轻轻一印,无奈道:“这样够明显了吗?”
海棠看盛睿泽还一脸懵比的样子,彻底无奈了,丢了个白眼给他:“呆子。”正要往后退,腰间一紧,然后就跌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盛睿泽身后将她紧紧拥入怀里,下巴抵在她肩窝处,声音听起来竟是带着难以抑制的笑意和愉悦:“明显明显,海棠,我很欢喜。”听见他在自己头顶上满足地叹息了一声。
“真是个呆子。”海棠靠在他怀里,嘴角上扬,手也轻轻环上他的腰,或许是常年练武的缘故,盛睿泽的身体似乎有些硬邦邦的,但却带给海棠无限的安全感,让她心里某个空悠悠的角落突然安定了下来,她不想再说一句话,不想再去想任何事情,只是闭上眼睛,静静的听着他心跳的声音,那声音又快又强劲,就像鼓声,一声快过一声。
“你是不是早就觊觎我了?”海棠想起除夕那天的那首诗词,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还有除夕那天他含着自己的指尖……
盛睿泽轻轻“嗯”了声,脸上笑容变得更深了一些,“很早很早,在你还讨厌我的时候就觊觎你了。”
海棠有些诧异,抬头看了盛睿泽一眼,忍不住也被他脸上的那份愉悦感染,笑了起来,“藏得挺深的啊,一点都没看出来。”
盛睿泽久久的凝视着她的笑脸,声音变得有些发哑,语气里带着点不自觉的宠溺道:“你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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