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妻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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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妻入瓮-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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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到了梁盼玉的身边,梁盼玉一双眸子如长在他身上似的,充满了桃花般的春。情。对她来说,一个凉玉根本不值得她放在心上,是她姐姐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要嫁给敬王殿下,这和凉玉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她甚至不想让梁夫人纠结于凉玉。何必纠结呢?就当没这个女儿又如何?陈年旧事过去就过去了,现在扯出来,不是会惹爹生气吗?
  梁夫人根本坐不住,抹着眼泪,频频望着后殿的方向,多想去凉玉的面前问一问。这世上哪有人会长得这么像她?不是母女还能是什么?那一定是她的女儿,一定是!
  她要带她回北疆去,要把这些年欠她的都补给她!
  “给我坐好。”梁国公按住梁夫人蠢蠢欲动的双腿,低声呵斥。
  梁夫人哭道:“老爷……”
  “把眼泪抹干净,先给我笑着,别给盼玉拖后腿。等宴会结束了,我再和你算账!”
  秦素鸢带着凉玉走进仪元殿的后殿。
  后殿里静静的,青铜鼎炉里正焚着上好的安神香,乳白色的轻烟从镂空的顶盖中向外溢出来。主仆两个走进后殿,秦素鸢挥退了当值的宫婢,这里只剩下她们二人。凉玉蓦然就失去了满脸的血色,腿一软,身子歪倒在一张桌子上,勉强站住。
  “小姐……”这一声,已带了哭腔。
  秦素鸢轻叹一声,从衣襟里取出了包裹着翡翠玉佩的帕子,递给凉玉,“你看吧,这就是梁国公夫人说的东西,是我爹当年捡到你的时候,从你的衣服里翻出来的。”
  凉玉颤抖的接过,打开一看,双眼顿时湿了。
  写着她生辰八字的素色手帕,贴身的翡翠玉佩,玉佩上的小马驹,还有那“梁”字和“玉”字……
  原来真的是这样,她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女,她有名字,她叫“梁玉”,是梁国公的嫡长女。
  “凉玉,我也是前些天刚知道这件事,想着寻个机会告诉你,不想竟横生事端。”秦素鸢抚上凉玉的肩膀,“冷不丁获知这些,换作我也难以平静,你好好冷静一下吧。”
  “小姐,谢谢你把奴婢带出仪元殿……”若不是秦素鸢故意泼湿了自己,将她带离仪元殿,她怕自己承受不住那些光怪陆离的目光。
  “嗯,去吧,我也更衣了。”秦素鸢温声说,“这些年我们也经历了不少风雨,我相信你能够调整好心态,做出最合适的应对。你去吧。”
  凉玉抹了抹眼角的潮湿,转身出了后殿。踏出门槛的一刻,她流出眼泪,近乎仓皇的逃离这片辉煌的琼楼玉宇。
  脚下的路仿佛没有尽头,身后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凉玉疾走着要将它们抛在身后。
  她走到了太液池边,冰冷的风夹杂着凉透了的水汽扬到她脸上,一下子就将她冻得清醒无比,眼泪却如涌泉般止也止不住。
  这些年,她曾不止一次的想过,她在被秦家收养前是哪家哪户的孩子。她的爹娘是不是穷死了,饿死了,病死了,所以才把她孤单的留在世上。
  原来并不是。
  原来她的爹娘是那般煊赫的人,而她一母同胞的妹妹,更是一颗璨如星辰的珍珠。
  她是被庶母抛弃的,因为她娘和庶母争宠,导致了她被抛弃进横江。
  而现在,那些为了自身利益而害她流落十几年的人们突然来到她面前,口口声声的哭着要认她。他们凭什么?
  凉玉歪倒在一棵树干上,对着萧瑟的太液池掩面而泣。
  这时她听见有人唤她:“凉玉。”

  第99章 珍贵

  夜色沉重; 冰凉刺骨。凉玉循声望去,透过泪眼看见了张慎思。他拂开一丛垂落的柳条,停在不远处。
  凉玉抹了把眼泪; 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嗯,梁国公抵京是我去对接的。我见到梁夫人就想到你了。”
  “所以呢?你来笑话我了?不在仪元殿吃酒; 来这儿做什么?”
  张慎思道:“你性子太烈,我不放心; 便过来看看。”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无非是一副哭相。”凉玉别开目光。
  “还有心思和我赌气。”张慎思语调温绵,带着几分如释重负,“还好,没事就好。”
  凉玉怔住; 缓缓的望在张慎思的脸上。她忽然就想起在夜合谷的时候; 远离尘世的纷乱,外界与内心皆宛如净土。那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每天和小姐一起练剑; 被慎思抱在腿上听他讲故事。随着他们年纪大了,称兄道妹的去外面闯荡,那段日子无忧无虑又充满了羁绊。后来慎思离开了夜合谷; 那年她还不到十四岁,还是个孩子……再后来她长大了,和小姐一起回到京城,和慎思又聚在了一起。不管世事如何变迁; 不管在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三个人之间的情谊却一直都在。
  小姐会设身处地的为她考虑,将自己的裙子泼湿,借此带她出仪元殿。
  慎思会不放心她,出来找她,看到她没事了才安心。
  他们总是在她的身边,他们才是她的亲人。
  心中涌上一阵又酸又暖的感觉,凉玉再也不想和张慎思怄气了,她扑向张慎思,泪如雨下。
  “慎思!”她扑进他怀里,惹得他微微吃惊。她哭着喊道:“什么梁国公梁夫人梁盼玉!什么劳什子的爹娘和妹妹!为了争宠害我流落横江自生自灭,这么多年也不派人找我,现在还好意思在我面前哭得悲惨流涕!我宁可当个孤儿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爹娘在眼前晃悠!我没有这样的爹娘!”
  她紧紧抱住张慎思,哭花了一张脸,把他的衣襟弄湿了大片。她生怕张慎思会推开她,把他抱得很紧很紧。
  她哭道:“慎思,慎思……”
  “我在。”头顶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温暖,她感受到身子被张慎思环住。
  “别难过,凉玉,我在这里。”
  凉玉顿时感受到无比的暖意和安心,她哭着道:“答应我,别丢下我,不要把我推出去……我不要姓梁,我和他们没有关系……”
  “嗯,你放心。”张慎思柔声说着,一只手沿着凉玉的脊背向上抚过,停在她的脑后,将她轻轻按在自己的胸膛,“放心,有我。”
  凉玉将脑袋在张慎思胸口蹭了蹭,抽搭着啜泣,缓缓闭上眼睛。
  她忽然就不想放开张慎思了,只想这样和他抱在一起。原来她也是个会贪恋他人温暖的女子,原来她也会觉得这份温暖和安心是那样的珍贵。
  就在此时,两人听见了一声倒吸凉气声。
  凉玉惊觉的睁开眼,和张慎思一同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望去,顿时和关跃吃惊的目光对上。
  不想关跃也跟了过来,他看着张慎思和凉玉,目瞪口呆道:“你们、你们这是……”
  凉玉松开了张慎思,对关跃道:“夜里风大,关世子怎么来了。”
  “你、我以为你有事,就过来看看,结果……”
  “奴婢没事的,害世子挂心了。”凉玉福了福身,“多谢世子留意了奴婢。”
  关跃激动了半晌也没说出句话来,他又看向张慎思,“张丞相,你、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张慎思道:“太液池露重,世子快回去吧。”
  “张丞相,你、你不能这样!”关跃扭着一张脸,眼中的惊讶慢慢化作怒火,“小爷看上凉玉姑娘的事没几个人不知道的!小爷早就决心纳她为妾了,你怎么可以……你们两个居然、居然……”关跃想着自己苦心练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打赢凉玉,他可是付出了许多心血和感情的,结果呢?不但看见凉玉被别的男人搂在怀里,自己还摊上蛮族长公主那个母夜叉。凭什么?!
  关跃怒了,冲着凉玉吼道:“是!我晓得你看不上打不过你的男人!但是张丞相武功高又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他是个残废,他的左腿根本就是——”
  啪一声,关跃被凉玉响亮的巴掌劈得整个人都愣了。
  关跃的脸迅速高高肿起,他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面前怒气冲冲的凉玉。
  此刻的凉玉就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厉声大吼:“你要是再敢说这样的话,我管你是谁,非打烂你的脸不可!”
  “你、我……”
  “关世子,你给我听着!别说是你要纳我做妾,就是你休了长公主要娶我做正妻,我也压根不会理你!”凉玉狠声道,“无关慎思,只因我就是看不上你这个人!”
  关跃彻底懵了,顿时如坠落深渊,整个人都跟陷入黑暗里似的难受。凉玉的话让他窒息不已,他养尊处优这么多年,这可是第一次被心仪的姑娘如此嫌弃。他、他……
  关跃颓唐的后退两步,仓皇的跑走了。
  夜色浓不可破,泼满了整个天空,冰冷的风像是刀一般的割在脸上,微微卷起衣角。
  凉玉回头看向张慎思,“慎思,你别理他,不用把那些人的话放在心上。”
  张慎思浅笑,望着远处飞过湖面的寒鸦,说道:“仪元殿的宴会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我陪你走走。”
  “你不回去可以吗?”
  “可以的。”张慎思温声道,“走吧。”
  “嗯。”凉玉忙快步跟上张慎思。
  他忽然偏头,笑意盈满双眸,还蕴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感动,“凉玉,谢谢你。”
  凉玉睨了他一眼,“有什么好谢的?”
  张慎思没说话了,心中却低低念着:谢谢你,能站在我面前那样维护我,谢谢。
  仪元殿的后殿。
  秦素鸢换好了衣服,知道凉玉在宫宴结束前是不会回仪元殿的,她便自己回到仪元殿。
  和沐浅烟交换了视线,沐浅烟垂下眼眸,有些无可奈何的叹道:“真是造化弄人……”他瞟了眼梁夫人,“素鸢,你知道么?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那梁夫人让贴身丫鬟来本王这里苦求了半晌,教本王务必劝服王妃把凉玉交给他们。要是梁夫人最终确定了凉玉是她的女儿,她无论如何也要把凉玉认回去。本王听着烦得慌,让那丫鬟走开了。”
  秦素鸢笑问:“你也会烦得慌?”
  “素鸢,瞧你这话说的,我自然是忧你之忧,乐你之乐了。”沐浅烟轻佻了一句,又肃了肃神色,“何况凉玉是个什么性子,本王心知肚明,怕是说什么也不会认祖归宗的。”
  “是。”秦素鸢道,“我也不会让梁家把她要回去的,他们没有资格。”言罢又问,“四哥怎么样了?”
  沐浅烟用下巴示意秦素鸢看过去,“还在漪容郡主身边坐着,看漪容郡主的样子,是瞧定四哥了。”
  秦素鸢不禁朝着关如眉所在的位置看过去,关如眉静静坐在那里,宽大的袖子如蝴蝶的双翼铺在两侧。她会偷偷的看向沐沉音,难掩浑身散发的悲伤和无奈。
  待宴会散去,秦素鸢在宫门口遇到了等待她的凉玉。见凉玉状态好了许多,秦素鸢也放心了,召她上车,一并回府。
  临走前他们和沐沉音打了个照面,沐沉音欲言又止。
  没过两天,市井里关于梁盼玉和沐沉音的事就传开了。百姓们都说,那漪容郡主非敬王殿下不嫁,估计嘉和帝要为他们赐婚了,只是听说敬王殿下不大乐意。
  又过了几天,沐沉音拒婚的消息就传遍了。据说沐沉音被嘉和帝狠狠叱骂了一通,走出仪元殿时,脸上甚至顶着一个巴掌印。
  于是就有人说,敬王殿下这么多年不近女色也就罢了,怎么连他父皇赐婚他都不接受,宁可挨一巴掌也还要当孤家寡人。再联想到之前被他拒绝了几年的关如眉……这敬王殿下不会是断袖吧?
  一时间,各种对沐沉音的议论布满了大街小巷。梁国公也因此十分不悦,对梁盼玉道:“大陈的皇子殿下又不是只有他敬王一个,不还有颖王吗?颖王殿下也没有娶王妃。我看颖王比起敬王是知趣的多了,这些日子常来拜访我们。若是你实在看不上颖王殿下,也还多得是好男儿给你挑的。盼玉啊,你可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不要,我就是要嫁给敬王殿下!”梁盼玉和梁国公扛上了。
  梁国公便想让梁夫人来说教女儿,可梁夫人这些天满脑子都是凉玉,总去宁王府求着见人,基本都被宁王以“王妃带着凉玉去逛街了”这样的借口堵回来。梁夫人都没心思管梁盼玉了。
  梁国公对此很不爽,他也是当爹的,自然也牵挂凉玉。但是事情有轻重缓急之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给梁盼玉挑选夫婿这事,凉玉在宁王府又不会跑,就不能等等再去处理她的事吗?

  第100章 以身相护

  一连多日; 沐沉音都在抵抗这门婚事,没少挨嘉和帝的痛骂。
  嘉和帝觉得很丢脸,放言不许沐沉音再来仪元殿处理事务; 而要将监国的任务全权给颖王。
  沐沉音说:“儿臣并非垂涎皇位之人,既然父皇要赶儿臣离开; 儿臣听命就是。”
  嘉和帝气得七窍生烟,挥退沐沉音后; 吐了一地的血。卫焦连忙把药给端上来,伺候着嘉和帝喝药; 听嘉和帝拍着床板骂道:“逆子!这个逆子!”
  卫焦轻声说:“陛下息怒,敬王殿下恐是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
  “呵,他有什么苦衷?还不是为了一个女人就谁也不娶!”嘉和帝咳嗽,“卫焦; 你知道老四钟情的那个女人是谁吗?她已经嫁人了; 嫁给了燕国人!那是别人的老婆!”
  卫焦说:“敬王殿下很是痴情。”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他是要气死朕!咳咳、咳咳咳……”
  卫焦忙拍着嘉和帝的后背,“陛下息怒; 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在之后的日子里; 沐沉音依旧没有妥协,事情就这么僵持着。
  腊月十五日那天,沐浅烟和秦素鸢、沐沉音照例进宫; 探望肖贵妃。
  沐浅烟和秦素鸢先到的,两个人和肖贵妃围在一个火盆子周围,沐浅烟给两个女人剥瓜子,耐心的剥出一粒一粒的; 放进水晶盘子里。
  肖贵妃因着沐沉音的事很是烦恼,拉着秦素鸢说了许多。
  平心而论,肖贵妃并不想让沐沉音娶梁盼玉。在肖贵妃看来,沾上梁国公那样的封疆大吏未必是好事,且梁盼玉就是个被宠坏的大小姐,不比叶妗好到哪里去。
  肖贵妃反倒是很喜欢关如眉,她喟道:“祈国公主常来探望我,我们也聊得来。她是个好孩子,德才兼备,性子又温柔又有傲骨,对沉音又是一腔情意。我总想着,沉音心里的那个女子究竟是有多好,竟然让他看不上祈国公主这样的好姑娘。”
  秦素鸢慰道:“母妃不必忧虑,四哥做事自有分寸。至于感情的事,有时候无关谁好谁坏,只是缘深缘浅罢了。”
  肖贵妃说:“我常想啊,沉音定会在浅烟之前成婚,而浅烟怕是难娶到王妃。却不想,如今浅烟有了你,沉音却还孑然一身。”
  沐浅烟笑道:“母妃这话好生瞧不起我,儿臣有那样差劲吗?非得去给四哥垫底?”
  肖贵妃嗔他一眼,“你是个什么样的,你心里有数,也别沾沾自喜了,我为着你四哥的事,可都愁死了。还有那彭美人也是……”
  “母妃,彭美人怎么了?”沐浅烟问道。
  肖贵妃笑得有几分怨怼:“她不是把我的猫抱去养了吗?近来她时常抱着猫在御花园里转悠,每每与我碰上,都要拉着我说上许多的话,字里行间无非就是说你父皇很是宠爱她。我实在不想听她说这些,偏她没完没了。”
  沐浅烟劝慰:“母妃心宽些,别和她一般见识。她就是再受宠,也是资历浅、膝下无儿女,她除了能炫耀盛宠,还有什么能炫耀的?就当听个笑话了。”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这宫里的女人啊,话多起来真是让人烦的很。”肖贵妃说罢,又道,“沉音怎么还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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