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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浅烟悠然道:“你不提,本王都险些忘了这茬了。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好汉不提当年勇。你这个巡捕营统领做的不称职; 难道立过军功就能成为你不称职的理由?”
马峰道:“至少卑职是有能耐统领巡捕营,面对京城地痞恶棍的!”
“哦?是么?”沐浅烟凉凉道,“那本王就给你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凉玉; 你去和马统领过上两招。”
“是。”被点到名的凉玉; 稍微一怔,很快就应下。
马峰却有些愕然; 不悦道:“殿下让卑职和一个女人打架; 这是侮辱卑职!”
凉玉泼辣的笑道:“马统领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奴婢不才,还请马统领手、下、留、情。”说罢将越女双剑取下,往身后的侍卫手里一甩; “马统领空着手,奴婢自然也要空着手,帮忙拿着!”
马峰只觉得是受了奇耻大辱,脸色如腌菜般。众人也纷纷私下议论; 表情各异。
凉玉行了个抱拳礼,“马统领,请吧!”
马峰黑着脸道:“我不屑打女人,就让你先动手。”
“好,这可是你说的,一言为定。”
凉玉狡黠一笑,下一瞬,便如闪电般杀到了马峰的面前。
马峰完全没料到凉玉会是这个速度,刚要招架,就被凉玉化解了动作。
凉玉一个扫堂腿,令马峰摔得仰面朝天,再一旋转,稳稳的站在马峰面前。
“马统领,承让了,没想到您这么不禁打!”
“你……”马峰在众人的哗然声中,爬起身来,不甘的盯着凉玉,“小娘皮,你耍诈!”
凉玉冷笑:“明明是马统领让我先动手的,这么多大老爷们都听到了,马统领还想颠倒黑白不成?”
“你……”
“殿下。”凉玉转身,朝沐浅烟走了两步,福了福身,“恕奴婢直言,马统领的功夫怕是都荒废得差不多了,连基本的反应力都退化得与普通人无异。”
“你胡说!”马峰不堪侮辱,这回真急了,气急败坏之下,冲向凉玉,扬起拳头就要往凉玉的背后砸。
一时间,周遭一片倒吸凉气声。
却见秦素鸢步法如燕,翩若惊鸿,一下子就插到马峰和凉玉中间,一手在马峰肩膀上一按,手臂一翻,竟是将马峰一个偌大的男子撂翻在地。
当马峰吃痛的摔在地上时,周遭的倒吸凉气声齐齐加剧,甚至有人惊呼出来。
再接着,全场鸦雀无声。众人不敢相信,秦素鸢一个看着纤弱的女子,竟然用单手,就把魁梧的马峰掀翻了。
“不堪一击。”秦素鸢冷冷道。
凉玉忙扶了秦素鸢,退回沐浅烟的身边。
沐浅烟拉过秦素鸢的手,一边揉着,一边说道:“原来马统领所谓的能耐,就是接连被王妃的贴身丫鬟和王妃一招就撂倒。”
马峰瘫在地上,浑身都痛,跟骨头散架了似的,半晌也没爬起来。
副统领何强因为总被马峰欺压,见他吃瘪了,心中不由得畅快了几分,看向沐浅烟的目光也多了些复杂。
沐浅烟道:“有些人就是不能享福,一享福了就会堕落。马统领,这些年你坐着巡捕营统领的位置,在其位不谋其政。事务都是何强和别人做的,功劳全都是你的,你那一身武艺也全都荒废了。”
马峰艰难的喘道:“卑职……卑职没有荒废武艺!分明是王妃娘娘和那丫鬟是……是秦将军家的!本来就难对付……”
“你错了,马统领,都到了这个份上,你还不承认自己早就没了能耐。”沐浅烟的视线,落在了马峰的手上,“既然本王感觉到你手指上带着铜油,又怎么会没注意到你手指和掌心的茧子?”
马峰脸色一变。
“这些年你若是勤勤恳恳的,你手上因练武而形成的茧子,便不会褪掉。本王探了你的手,也探了何副统领的手。相比之下,何副统领才是没有荒废功夫的人。”
何强微微震惊,望着沐浅烟。
马峰只觉得在沐浅烟的面前,自己成了个透视人,被他全都看穿了。
马峰绝望的瞪着沐浅烟,沐浅烟冷笑一声,一挥手,身后两个侍卫冲上前来,押住马峰,将他按在了一方长条椅上。
接着又有两名侍卫抄起大木板,狠狠打在马峰的身上。
三十大板子,每下去一板,马峰就痛声惨叫。
落板的声音和他的惨叫声,回荡在静静的大院里。秦素鸢观察了一遍在场的人,发现不少人都对马峰的受罚露出畅快的神色。有人还看向她和沐浅烟,神色充满了认可。秦素鸢放心下来,看着沐浅烟,不禁浅笑。
三十大板打完了,沐浅烟让人将马峰送去大理寺治罪。
何强看着马峰被拖走,心中百感交集,忽然就被沐浅烟点了名。
“何副统领。”
何强回神,抱拳道:“卑职在。”
沐浅烟起身,走到何强面前,在何强正感到诧异的时候,朝着何强躬身,行大礼,深深的弯下腰去。
“殿下!”何强被吓到了,连忙去扶沐浅烟的双臂,又想这是皇子殿下,自己怎好碰到人家,只得双手虚扶在沐浅烟的双臂旁边,说道,“殿下这是做什么?”
沐浅烟行完了礼,直起身来,和颜悦色的说道:“本王知道,何副统领兢兢业业,为京城的治安辛苦奔走,不贪功,不诿过,是个忠厚称职的巡捕营将士。”
何强一怔,心中顿时暖了起来。
“何副统领铠甲下露出的衣领,是已经老旧的麻布,印证了你是个朴素节俭的人,这与本王的调查一致;方才你在靠近本王时,本王闻到你的衣服下有金疮药的味道,你带伤仍表现的若无其事,是真汉子。”沐浅烟说的真心实意,“难为你一直被马峰欺压,还能不忘初心,克忠职守。本王代表父皇,向何副统领致敬。”
何强眼眶微有些发红,腔调不由得有些沙哑:“殿下,卑职……卑职脾气不好,带着巡捕营的将士们闹事,卑职愧对京城的老百姓,更愧对殿下和陛下!”
沐浅烟摆摆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副统领言重了。如今本王撤了那条条罪状的马峰,巡捕营统领的位置就由你接任。本王希望看到巡捕营能团结一致,加强京城的治安管理,让百姓们都能安居乐业。”
何强吸了吸有些堵塞的鼻子,腾地一下跪下去,抱拳呼道:“卑职何强,听命于宁王殿下,忠于朝廷,誓要保护京城百姓安居乐业!尽忠职守,肝脑涂地!”
声音如洪钟般,响彻在所有人的头顶。巡捕营第一硬骨头何强,此刻跪在沐浅烟的脚下,信念坚定,心服口服。
众人眼中那些复杂的神色,渐渐的趋于一致的认可。随着何强的跪地高呼,众人心中油然而生出对沐浅烟的敬意。
所有人相继跪下,抱拳呼喊。
“听命于宁王殿下,忠于朝廷!”
“誓要保护京城百姓安居乐业!”
“尽忠职守,肝脑涂地!”
一地抱拳高呼的铁血汉子,阳光照落在他们的铠甲上,甲光如片片张开的金鳞,分外耀目。
沐浅烟立在众人之前,一片金辉斑斓,独他红衣似火,大袖微扬。
他的脸上也照落了阳光,斜照着他的半边侧脸,那黑如点漆的眸子里,也如同蕴了金色的光,高高在上,令人臣服。
秦素鸢望着他的背影,那袭红衣在日光中半明半暗,仿佛是世间最最刻骨的一抹颜色。
这一刻,他不单是绝代风华的沐浅烟,还是赢得崇敬的宁王殿下,赏罚分明,善思笃行,正直、聪慧,光芒万丈。
宁王仅用不到一天就收服巡捕营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不少等着看沐浅烟热闹的人,热闹没看成,倒被沐浅烟的手段和心智惊讶到了。尤其是吏部叶尚书,更是恨得牙痒痒。
沐浅烟在当天拔擢了何强之后,将巡捕营的所有事务都交给何强统管,自己只负责大事的决策和精神上的统领。
何强果然不负期望,将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每隔七天,沐浅烟会专程去巡捕营大院一趟,听何强汇报工作,并给他相应的指示。
何强也发现,沐浅烟每次的指示都能一针见血的解决问题,不由得更加尊敬沐浅烟。
此乃后话。
却道沐浅烟在摆平了巡捕营后,被秦素鸢扶着,上了回府的马车。
两个人刚坐定,沐浅烟强撑着的精神便垮了下去,身子摇摇欲坠。
秦素鸢忙把他抱住,他歉意的看着秦素鸢,身子沉沉的往下坠,最后倒在了秦素鸢的腿上,枕着她的双腿,仰面望她。
“六哥。”秦素鸢皱了皱眉,语调带着责备,眸中却漾出心疼的神色。
沐浅烟勾了勾嘴角,气若游丝的笑问:“素鸢,本王方才,是不是格外的令你心动?”
第71章 伺候
听他声音虚弱憔悴; 还有心情挑。逗她,秦素鸢哭笑不得,骂也不是哄也不是。
她板着脸说道:“你怎可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素鸢是不是很心疼我; 生怕我会出什么事?”沐浅烟笑意更深,大有一副不追问到底就不罢休的势头。
秦素鸢只好道:“是。”
沐浅烟笑的如花灿烂:“素鸢……”
“所以你更不该那样做; 害我担心。”
沐浅烟握住秦素鸢的手,“很担心吗?”
“是。”秦素鸢软下语调; “六哥,我不想看到你受那样的苦; 而我在你的身边,竟然还要眼睁睁看着……”
沐浅烟心一软,如浸在了绵。绵。春水中,充满了柔情; “我答应你; 不会再轻易有下一次的,好不好?”
秦素鸢点点头; 又顿住; 说道:“不是‘不再轻易’,而是‘不再’。”
沐浅烟揉着秦素鸢的手,嗅着她身上的夜。合花香; 缓缓闭上眼,“好,本王答应你。”
秦素鸢的心定下来,轻声道:“六哥; 你睡会儿吧。”
“嗯……”
他很快就睡着了,约摸真的是耗神过度,都没能再和秦素鸢说上两句话。
马车规律的颠簸着,车外是喧嚣的盛世,车内是宁静的脉。脉氛围。
秦素鸢因不愿惊动沐浅烟,便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的,即便腿有些麻了,也不在意。
她看着沐浅烟的睡颜,头一次在白天这样看他的睡颜。这么平静睡着的他,和醒着的时候倒是判若两人。
想他醒着时,单是那张脸,就足以让人屏住呼吸,只觉得搜肠刮肚的也找不出任何笔触来描绘他的风华。
也许美丽到了极致,就会变成令人心惊的妖异,沐浅烟便是这个样子。有时候他的妩。媚。妖。娆,甚至胜过那种令人赏心悦目的美。
他笑的时候,如天上的神仙,地下的鬼。魅。他眼眸流转的时候,一瞥便是倾国倾城,仿佛黑夜里唯一的星子,浓如烈酒,醇香醉人。
他又是犀利的,惯会不按常理出牌。
他又是将锋芒隐藏在外表下的,总是笑里藏刀,时不时泄露出高高在上的气质。
可他私底下,内心纯净,正义而良善,虽然轻。佻了些,却是真真正正为着她好的。
也难怪这样的人,在睡着时,会显得如此恬淡纯净。
因为,他本身就拥有一颗纯净而坚强的心,不会因为波折和苦难而变质。
这样的人,是她的夫君,是她喜欢的人呢。
当沐浅烟醒来的时候,仍旧在马车里。和睡前一样,他能看见秦素鸢的脸,还有那线型精致的下颌和锁。骨。
“素鸢。”他唤了声,因为刚刚睡醒,声音有点沙哑。
秦素鸢对上他的目光,他清了清嗓子,问道:“马车怎么停了,是到家了?”
“嗯。”
“刚到吗?”沐浅烟柔声问。
“是。”
沐浅烟缓缓坐起身来,搂着秦素鸢,一手掀开窗帘,看了眼外面。
外面已经黑下来了。
沐浅烟不禁心疼的叹道:“素鸢,既然早就到家了,你怎么不叫醒我?我睡了这么久,你就在这里干坐着等我?”
秦素鸢淡淡道:“回府吧。”
沐浅烟心疼的看着她,不知道她的腿有多麻。他一把将秦素鸢抱到腿上,在她惊讶的视线下,大手缓缓的揉过她的大。腿,替她放松缓解。
他边揉,边笑道:“先让本王给你赎罪,好好伺。候你一番,我的美人。”
秦素鸢想说“你的腿肯定也麻”,但她现在就坐在沐浅烟的腿上,没法子替他揉,只好由着他伺候,心中想着,待进府了再帮他按。摩穴位,让他放松些。
瞥一眼沐浅烟的眼神,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里,蕴着认真,蕴着宠溺,蕴着心疼,无一不是真情实意,浓浓的教人心暖。
视线向下,看过他高挺的鼻梁,樱桃色的优美唇瓣,秦素鸢忽的又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
之前巡捕营的将士们朝他跪下、拥护他的那一刻,她的心便这般砰砰的跳着;而现在,则是他做完了那些事情,重新回到和她的二人世界中时,又这般体贴的令她动容。
秦素鸢不禁喃喃:“六哥,你真是个好人。”
“嗯?”沐浅烟暗示道,“这话说的,怎么听着有些生分?”
“要怎么说?”
“你该说:六哥,你真好。来,说一句给本王听听,我的王妃。”
秦素鸢感觉这话有点不好说出口,话在舌尖打转了良久,终于,还是柔声说了出来。
“六哥,你真好。还有,嫁给你,真好。”
听言,沐浅烟眸底霎时万分明媚,俨然是心情极好。
他就势吻住了秦素鸢,激。烈缠。绵,好一番揩。油。
秦素鸢想提醒沐浅烟,杨刃和凉玉还在马车外呢,然而对方并不给她说话的时间,反倒得寸进尺,一只手解开秦素鸢腰侧的衣带,滑了进去。
秦素鸢皱了皱眉,很明显感觉到热烫的大手抚上了她的肚。兜,一路向上,隔着肚。兜揉。弄起她的胸。
她皱了眉心,有些埋怨道:“六哥……”
“别怕。”沐浅烟在她的红唇上舔了下,手上的动作不停,时轻时重。
“唔……”陌生却甜蜜的感觉,夹杂着一种难以纾。解的肿。胀,让秦素鸢不禁叹气。
身子发软,她只好把双臂都挂在沐浅烟的肩膀上,埋怨道:“六哥,你做什么。”
沐浅烟边吻她,边爱不释手的揉。弄。手指有意无意的触到软。白上最敏。感的凸。起,秦素鸢娇。吟出声,推了推沐浅烟,“骚包……”
沐浅烟笑道:“也就只有你,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说本王。”
“你本来就是骚包。”
“这要是别的女人,我连话都懒得说,哪还有心情逗。弄?”见秦素鸢神色娇嗔,平日里的清冷被化去了不少,沐浅烟不由得满腹柔情。
私心里来说,美人在怀,如此销。魂,他自然不想下车去。不过,眼下该是用晚膳的时候了,他可不能饿着他的美人。
至于其他的,徐徐图之吧。
“饿不饿?”沐浅烟体贴的问。
秦素鸢靠在他怀里,坐在他腿上,脸埋在他的胸膛,低低回应:“还好。”
“我们进屋去吧。”
“嗯。”
秦素鸢是被沐浅烟抱下车的,车外凉玉和杨刃都在。杨刃看了眼他们,就老老实实的不乱看了。凉玉也撇撇嘴,见沐浅烟没有把秦素鸢放下来的意思,便跟在两人的身后,进了府。
今晚宁王府的厨房做了顿大餐,是秦素鸢的意思,说要“犒劳”殿下。
一桌荤素搭配的菜色,山菌野味都有,中间簇拥着一大碗的精致鱼面。
凉玉一见到这鱼面,便露出惊喜的神色。这鱼面竟然和她跟秦素鸢有一次行走江湖时,在云梦泽边吃到的一样。
鱼自然是取的云梦泽的青鱼烫熟,剔骨去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