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人自重。”
魏善看着秦素鸢,绝望的眼底又猛地窜起一抹火苗。
他突然抱住秦素鸢的手臂,呼道:“宁王妃,就看在你我也曾相识的份上,帮下官劝劝惜华郡君吧,下官对郡君是真心的!”
“放开我家小姐,你连王妃都敢抱!”凉玉冲上来。
魏善躲过凉玉,死死抱着秦素鸢,“宁王妃,求求你了,帮下官劝劝郡君吧!”
那媛媛本就悲哀,再见魏善这个样子,只觉得悲从中来,失去了吵闹的精神,绝望的滑靠在柱子上。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穿堂而来,同时一位红衣斑驳的男子走进来,那双媚人的长眸此刻淬着深井的寒冰。
“放开素鸢,本王的王妃也是你能碰的?”
沐浅烟的突然到来,让魏善一怔。他记得,他见过这个雌雄莫辩的绝美男子,自己和秦素鸢相看那次,这男子百般捣乱,言词犀利,对他十分的敌意。
可这男子方才说什么?他自称“本王”,难道……
魏善倒吸一口气,整张脸都给吓白了。这男子是宁王!他是宁王!
“还不松手!”沐浅烟骤然大喝,吓得哭泣的媛媛都是一噤。
魏善一个哆嗦,还没等松开秦素鸢,沐浅烟就已杀到他的跟前,握住他的手腕。
顿时一阵热烫烧得魏善惨叫出来,他想拔。出手,但沐浅烟偏是握着他不放。
魏善松开了秦素鸢,趔趄着后退;沐浅烟就跟着前进,非死死扣住魏善的手腕。
魏善惨叫不止,看向沐浅烟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深深的恐惧。
沐浅烟蓦地一甩手,魏善踉跄的跌出去,难堪的摔在地上,那只被沐浅烟烫过的手腕,竟已经红肿起皮了。
“六哥。”秦素鸢不由得唤道。
她被揽进熟悉的怀抱里,稍抬眼,就见沐浅烟笑吟吟的,如温和的花瓣那样,柔声对她说:“让王妃受委屈了,待本王替你狠狠教训他。”
第55章 替你出气
魏善捂着烫肿的手腕; 慌张的行跪礼,“下官鸿胪寺少卿魏善,参见宁王殿下。请殿下息怒; 适才都是误会。”
“哦?误会?”沐浅烟凉凉道,“本王亲眼看见你拉扯本王的王妃; 这也叫误会?素鸢是宁王妃,一品舒国夫人; 你冒犯到她,本王该如何罚你?”
“下官……”
“杨刃。”沐浅烟不给魏善任何讨饶的时间。
杨刃走进药铺; 秦素鸢朝着外头望去,这才发现,外头来了好多宁王府的侍卫,已经将药铺给围起来了。
“杨刃; 去请京兆尹白大人过来。这事; 我们听听按照衙门的例律,该怎么判。”
魏善登时面色惨白; 他好歹是从五品的命官; 若是被交到衙门的手里,那还有何面目在官场继续混下去?
魏善磕头叫道:“殿下息怒,请饶恕下官。下官也是一时糊涂; 并非有意的,下官只是想请王妃娘娘帮着劝劝惜华郡君,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
沐浅烟冷笑:“怎么,听你这意思; 是冒犯到惜华郡君了,讨饶不成,就把主意打到了素鸢的头上?”
“殿下,下官只是想告诉郡君,下官对她是真心的,希望郡君不要抛弃下官!”
“真心?”沐浅烟念着这两个字,语调里淡淡的讽刺。他虽然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单看关如眉失望的表情,就能猜到个大概。又瞧见了媛媛,见她怨念悲痛的靠在柱子上,双手却无意识的摆出护着小腹的动作,沐浅烟一下子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他冷笑道,“魏大人自己造的孽,还指望谁都能容忍你不成?连个家都管不好,父皇倒放心让你管着鸿胪寺那么一大摊子事。”
魏善打了个寒颤,央求起关如眉:“惜华郡君,您真的不相信下官了吗?下官不会忘记见到你的那天,你穿着绿色的素罗长裙,袖口还绣着粉色的荷花,你当时清澈的目光和温柔的笑,让下官一下子就怦然心动,怜惜不已。惜华郡君,求您帮下官说句话吧,下官真不是有心冒犯宁王妃的!”
关如眉冷冷一眼扫来,“好笑,我为什么要帮你说话?你已经不是我的未婚夫了,对我来说,就是个路人。”
“郡君,你怎能这样绝情?”
“是你先不守承诺。在我这里,机会只有一次。我给你了,你寒了我的心,我便不会再和你浪费时间。”
关如眉说罢,盈盈给沐浅烟施礼,“宁王殿下,如眉给妹妹买了药,想快些交到妹妹的手上,就先告辞了。”
“郡君慢走,本王不送。”
“如眉姐姐,慢走。”秦素鸢又给凉玉使了个眼色,低声道,“送郡君回府,别让她太难过。”
关如眉带着紫苏和凉玉离去,药铺外的宁王府侍卫们,自觉的让开一条路。
她走得坚定决绝,冰冷的眼底却蕴着让人心疼的凄凄。
此刻魏善家的那些小厮,全都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媛媛从柱子上滑落在地,惧怕的望着沐浅烟。沐浅烟也不看她,揽着秦素鸢,走到旁边一条长凳上,带着她坐下。
“素鸢,我们等京兆尹过来。本王不想轻饶的人,那就务必不会轻饶。”
秦素鸢沉吟片刻,道:“也好,算是给如眉姐姐出气了。”
沐浅烟笑问:“你就不问问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想你了。”沐浅烟说的温柔无比,食指挑起秦素鸢的下巴,贴近了她的脸,“你不在家,本王好生难过,干脆带着人出来寻你,接你一同回家去。”
秦素鸢温暖的目光从浓密的睫毛探出来,没有说话。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不敢动,包括药铺的掌柜和伙计们。他们偷偷望了眼沐浅烟,不由觉得,这宁王果然和传闻中的那般,特立独行,根本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沐浅烟收回了手指,改握住秦素鸢的手,低低道:“还好,当初你和此人的相亲,被本王截胡了。要真让你落到他手上去,今天这一出,岂不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秦素鸢道:“我本来也没看上他。”
魏善听言,心里又是一阵叫苦。
京兆尹白大人很快就来了,先给沐浅烟和秦素鸢行了礼,接着看向魏善,疑道:“这不是新上任的鸿胪寺少卿魏大人吗?宁王殿下,不知这里出了什么事。”
沐浅烟道:“白大人统管京城大小事务,该是熟知大陈的律法。本王想请问,这位魏大人公开冒犯了本王的王妃,药铺里的伙计们都能作证。此种罪行,该如何处罚?”
京兆尹回道:“不瞒殿下,魏大人是朝廷命官,怕是不归京兆尹衙门来定罪。”
“皇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又何况是领着朝廷俸禄的魏大人?”沐浅烟闲闲的拨弄起秦素鸢发间的夜合花,“白大人说说吧,这要是庶民冒犯了亲王正妃,该是怎么个惩罚?”
京兆尹一字字道:“男,二十大板;女,二十鞭子。”
魏善吓得直战栗。
“魏大人身为朝廷命官,更当以身作则,自然是不能和庶民受一样的惩罚。”沐浅烟冷笑,“改打三十大板吧。”
“宁王殿下!”魏善差点跪不住。三十大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却正好能把人打得半残不残,不得不长期休养。
他才升任鸿胪寺少卿没多久,要是去长期休养了,他这还没站稳的职位,要怎么办?
魏善只能跪求:“殿下手下留情啊,下官当真不是有心的!”
“魏大人,不想再多加十板子,就不要鬼哭狼嚎的。惊扰到本王的美人,仔细你皮开肉绽。”沐浅烟看向京兆尹,“白大人,行刑吧。”
“这……”京兆尹如实道,“殿下,不是下官忤逆殿下,实在是京城府衙没有这样的权力和规矩。”
“权力,本王给你,你只管让人动手,出了事算本王的。至于规矩……”沐浅烟讽刺一笑,“本王自身就是个例外,想怎么来就怎么来,谁能奈我何?”
这番话说的狂妄而肆意,但京兆尹却知道,这是实话。
宁王本身就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嘉和帝又对他各种破例,导致许多规矩到了宁王这里,都被作废了。
京兆尹明白了自己该怎么做,对魏善道:“魏大人,得罪了。”
魏善彻底绝望,惊恐的被京兆尹带来的人提到药铺外头。他还在呼喊求饶,沐浅烟充耳不闻,只自顾自的嗅着秦素鸢的发香,玩着她的小手。
街上的人群全都过来围观,只见魏善被按在一方长凳上,左右站着两个衙役,抄起板子,就打了下去。
“啊!”魏善惨叫。
媛媛脸色煞白,爬也似的爬向沐浅烟,“宁王殿下,老爷他是书生,捱不住板子!求殿下开恩,放过我家老爷吧!”
“姑娘这是何苦?”沐浅烟淡淡道,“你和他是青梅竹马的情谊,他转手就能抛弃你们母子,你作何还要为他哭求本王?”
媛媛一怔,只觉得这个宁王思维太通透,明明没有经历来龙去脉,却将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
她求道:“不怪老爷,怪只怪婢子生来就是奴才的命,是婢子没有认清楚自己的位置,才连累了老爷。求求殿下,让他们别再打了!”
“姑娘,你还是顾好自己的身子吧,本王不是什么圣人。”沐浅烟道,“有句话你也记着些,你生来卑贱,不代表你就会卑贱一生。要想不被别人摆布,就想办法让自己变强吧。”
外头魏善惨叫连连,月白色的袍子,已经染了大块大块的血红色。
围观人群们指指点点的,议论着方才的事情,有为关如眉愤愤的,有为媛媛可惜的,更有偷着议论沐浅烟的,说这臭名昭著的宁王倒是挺疼老婆。
京兆尹立在旁边,不言不语,心里想着,这魏善也是糊涂,怕是往后再也没法出人头地了。
终于三十大板打完,魏善疼的都发不出声音,被手下的小厮们扶下来。媛媛跌跌撞撞冲过去,哭成个泪人。他们狼狈的离去,沐浅烟懒得多看,搂着秦素鸢,向京兆尹致意。
“有劳白大人跑这一趟了。”
“这是下官该做的。”
“嗯,你倒是个会权衡的。”沐浅烟又道,“杨刃,药铺的掌柜和伙计们今天受惊了,给他们些银钱,以表宁王府的歉意。”
掌柜的和伙计们忙磕头谢恩。
秦素鸢在回到宁王府后,始终挂心着关如眉。凉玉回来后,明说了关如眉情绪还好,倒是关跃,气得上蹿下跳,直接带了群家丁冲去魏善府上。
结果第二天,魏善家被砸得稀巴烂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关跃为羞辱魏善,还在他家里投放了一百只大公鸡。这些公鸡,各个都是斗鸡场上的好手,把魏善家弄得是乱成一锅粥。魏善本就躺在床上下不来,还被大公鸡给啄了脸。
接着康平郡王府就把退婚的帖子送来了,满城的人都知道,魏善为了个通房丫鬟,得罪了康平郡王府,而那通房丫鬟之前还跑去买堕胎药,显然是魏善不会治家,弄得两边不讨好。
魏善如今伤重,也上不了工了。屋漏偏逢连夜雨,上头又下来一道调令,说他不堪鸿胪寺少卿的职位,将他贬到外地一个小县城,再从七品芝麻官做起。此乃后话。
魏善的仕途,算是废了。
第56章 喜欢征服
诚王听说了这件事; 倒是一扫往日的阴霾,在院子里大口饮酒,说道:“不就是一个通房丫鬟怀孕了吗; 多大的事,也犯得着退婚?眉儿啊眉儿; 你那么想避开本王,却还挑三拣四。这样的你; 注定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
他喝下口酒,晃着酒杯里金黄色的酒液; 冷笑:“你以为本王只是想要康平郡王府?并非如此,本王也想要你。眉儿,你终究会是本王的。”
远处的一树栀子花后,穿着华贵的诚王妃; 捧着刚开封的好酒; 走近了诚王。
“你来了?”诚王看了她一眼,“眉儿要是能听话识趣些; 那就好了。不过这样的话; 她也就不是关如眉了。”
诚王妃叫汤春浅,是汤帝师在年近五十的时候,才得来的幺女; 自是汤帝师的掌上明珠。
她出嫁前,那是家里一等一的娇贵人,谁不是看她脸色,唯她的命令是从;哪想到嫁给诚王后; 表面风光,背地里却成天看着那些侧妃妾室作怪,一个个都想算计她。偏她还斗不过那些浪蹄子,只能跑去诚王面前发脾气,长久下来,诚王对她极为不满,不过是看在汤帝师的面子上,勉强与她装个夫妻和谐罢了。
汤春浅有时候安慰自己,说自己身份高贵,不要去和那些浪蹄子一般见识,就凭她们的出身,哪能威胁到她?
但是关如眉不一样,汤春浅最是害怕诚王将关如眉娶进门。
关如眉才貌双全,康平郡王府又是煊赫的世家。如果关如眉进门了,假设未来王府里出点什么事,一个闹不好,说不定诚王会把关如眉抬成正妃。
这极有可能!
所以,一听见诚王又在说关如眉,汤春浅的脸便拉长下来。
“关如眉关如眉,殿下成天想的都是关如眉!她有什么好,不过是个自视清高的老姑娘罢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喜欢的是沐沉音!”
诚王的眼神陡然阴鸷下来,睨着汤春浅,“她自视清高,本王看你连她还不如。帝师之家教出来你这样的女儿,简直是丢汤家的脸!”
“我怎么啦!”
“跟本王说话,你不知道要自称‘妾身’?”
汤春浅一顿,暗恨道:“妾身失礼,但妾身说的话可没错,关如眉喜欢沐沉音,喜欢的老了都不怕。殿下非要娶个心里有别人的女人回来,这是要给自己添堵吗?”
诚王道:“比起你这样的,本王更喜欢征服关如眉那样的。她就是真嫁人了,本王也要把她抢过来。那种快感,可比跟你这么个蛮横大小姐在一起,要愉快的多。”
“殿下竟然拿妾身去比那些残花败柳!”
“本王喜欢的就是残花败柳,你再看看你自己!”诚王面色阴郁,“不可救药!要不是看在汤帝师的面子上,本王早把你废了,你什么德行,还以为自己这个诚王妃当得称职?你哪一点像个大家闺秀?”
汤春浅又恼怒又委屈,呜咽起来:“你说我不是大家闺秀,你怎么不看看秦素鸢?她舞刀弄剑,当街都能和人打架的,她又算是哪门子大家闺秀?”
诚王冷笑:“秦素鸢再没有女人的柔顺味,也架不住老六喜欢。你呢?不得本王的喜欢,还想让本王把你捧着?”
汤春浅跺脚道:“你还想让我怎么着?你三妻四妾我忍了,那些小浪蹄子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也给她们面子了。你搞清楚,我才是诚王妃,我就是把你那些侍妾都发卖了,我也没做错!”
“你说什么……”诚王的眼底倏地完全阴暗下去,他想到了府里的一个叫“琼姬”的侍妾,从前天开始,人就不见了,据说是逃出了诚王府。
但诚王不信琼姬会逃,只因琼姬是他宠爱的侍妾之一,他对琼姬很是大方,那女人没理由逃走。现在听汤春浅这样说话,诚王忽然就想,难道琼姬是被汤春浅给发卖了?
“琼姬呢?”他问。
汤春浅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不是逃走了吗?”
“逃走?”诚王顿时将酒杯扣在石桌上,发出尖锐的响声,“我看是你把她弄走的吧!”
汤春浅一窒,连番的怒火攻心,一时也不想憋着了,大骂起来:“对!是我把她发卖了!你不是说她在床上销魂,最懂得男人的心意吗?那我就送她去该去的地方,让她帮更多的男人排忧解难。凭她的技术,三年干到头牌不在话下,反正就是我——”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