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yù尹这才醒悟过来,忙翻身坐起。
昨夜回家时,燕奴便和他商议这件事。
说是已经打听清楚了陈希真的住处,要yù尹和她一同前去拜访。
yù尹昨晚也是有些疲惫,躺在chuáng上mímí糊糊便答应了……可现在,真要去拜访陈希真吗?
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陈希真那干枯瘦小的形容,yù尹jī灵灵打了个寒蝉。
总觉得陈希真给人一种yīn森森的感受,yù尹说实话,心里面对这个人有些畏惧……
“九儿姐,下雨呢。”
“奴知道啊,所以师叔这时候一定在家。
奴打听过了,师叔平日里并不住在御拳馆,而是住在他徒弟的家中,便离此不愿,开宝寺旁边……小乙哥,你莫不是要反悔吗?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食言而féi。”
“呀,九儿姐连食言而féi都能出来,却是长进不少。”
“那当然……小乙哥,你休要岔开话题,快起chuáng洗漱,穿好衣服,咱们早先过去。”
燕奴一声娇喝,yù尹心知是躲不过了。
苦笑着摇头,从chuáng上下地,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mén口洗漱起来……
!@#
第一六八章 教不得你(三更)
细雨靡靡,东京开封进入一个多雨时节。
清晨,雨雾笼罩开封,远远看去,一派míméng。长街上,车水马龙,行人步履匆匆。
正是忙碌的时候,即便是这靡靡细雨,也无法阻拦住人们的热情。
玉尹突然想起一桩事。
后世开封多水患,为何北宋却没有这种状况出现?
至少重生这许久辰光,开封城从没有出现过大规模的水患。
有心找人请教,却又不知道该请教何人。也许李逸风能够知道一二,回头找他打听一番再说。玉尹总觉得,后世开封之所以水患连连,甚至来北宋都城开封也被湮没在尘沙之中,必然有一些道理。只是水土流失的原因吗?怕也不太尽然。
“小乙哥,前面就是开宝寺了!”
就在玉尹思绪飘飞的时候,燕奴清脆的声音响起。
抬头看,只见méngméng雨雾里,隐约可见一座巍峨的寺院。
开宝寺到了!
其实,提起开宝寺,也许很多人都不清楚。
但提起开宝寺里的一座建筑,想必便有不少人知道,那边是开宝寺塔,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开封铁塔。
宋太宗赵光义时期,吴越王钱俶将阿育王佛舍利送至开封。
太宗也许是为求乞免灾去难,也许是心怀别念,便在开宝寺中把佛舍利埋在地下,并让当时著名的工匠喻浩在佛舍利上方建在木塔。木塔建成后,共十三层,高约129米定名福胜塔。然则庆历七年,这座历时七年建成的木塔早雷电轰击焚毁。
皇估元年,也就是公元1049年,朝廷又下令命工匠按照木塔式样,改用铁sè琉璃瓦,在开宝寺福胜院东边上方院内的夷山重建主塔,改名为灵感塔。又因塔身琉璃砖瓦的颜sè混入铁铸所以开封人又把这灵感塔,称之为“铁塔”
前世,玉尹也曾参观过铁塔。
不过那时候的铁塔,并非而今这座铁塔。
勿论是从规模还是格局来看都远远没有而今这种神韵。
玉尹突然停下了脚步,驻足观看良久,才随着燕奴绕过开宝寺山门往永兴坊走去。
“师叔怎地住在这边?”“却不知道,只说是他早年曾收了个徒弟,便定居永兴坊。
这次师叔出任御拳馆天字房教头本来可以住在御拳馆安排的住处可他却执意在这边安家。不过,他那徒弟已经过世,留下一子,住在这边…对了小乙,说不定你还认得师叔那个徒孙便是之前负责给咱家里送草料的齐掌柜,齐龙腾。”
“啊?”
玉尹听罢不由得吃了一惊。
“我可记得,齐龙腾不像是习武之人。”“那我就不清楚了……”夫妻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不知不觉中,两人便来到了一座宅院门口。
燕奴上前叩响门扉,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紧跟着一个稚nèn的女声传来“谁在外面?”“敢问这里是老齐精料掌柜家吗?”
“我阿爹不在。”话音放落,门开了。
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粉红sè小袄的女童,梳着个双鸦髻,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打量玉尹和燕奴两人“阿爹一早便去店里了,你们若找阿爹,便去店里吧。”燕奴嘻嘻一笑,蹲下身子“你可是紫萱?”“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名字?”
小女童一脸好奇之sè,天真烂漫的回答。
玉尹眉毛一挑,看样子燕奴为了找陈希真请教,还真个是下了一番功夫。
就在这时候,院子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紫萱乖儿,又是哪个在门外面呱噪?”
那声音犹如破锣,嘶哑难听。
玉尹立刻听出来说话的人,正是陈希真。
虽然和陈希真没有过太多交道,但是对陈希真的声音,玉尹可是一点也不陌生。
小丫头回头道:“师爷爷,是来阿爹的。”
燕奴忙开口道:“侄女周燕奴,特来拜会师叔。”小丫头一愣,疑huò的看着燕奴。
而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半晌之后,便听陈希真说道:“丫头,既然来了,便进来吧。”小丫头让开了路,仍一脸的好奇之sè。
玉尹和燕奴迈步走进来,就见这院子不大,左右两间房,正〖中〗央是一个厅堂。陈希真正站在厅堂门口,看到玉尹,他突然笑了“小子倒是好耐心,居然现在才来。
丫头,上次见你时,你才刚出生。
这一晃十七年过去,却已经变成大丫头了来来来,让师叔看看,确是有你阿娘的模样。”燕奴的母亲,在她还没有记事的时候便故去了。
据燕奴说,她母亲是在四十多岁才生下了她,元气亏损极为严重。
当时安道全不在开封,以至于找不到好医生诊治。于是,生下燕奴没过多久,便一病不起,撤手人寰。
燕奴脸上lù出黯然之sè,上前与陈希真唱了个肥喏,而后招呼玉尹见礼。
“好了,休要客气。
这小子去踢御拳馆的时候,可是张狂的紧。学了些皮毛功夫,便要学人踢馆也亏得那天我拦住了周凤山,否则你这家伙,少不得要被教训一番。以后小心着点,莫要再那么莽撞。御拳馆建立百年之久,又岂是你个毛头小子能对付?”
陈希真倒是不客气,当着燕奴的面,狠狠斥责了玉尹一顿。
这老家伙恐怕也憋了很久了吧看他教训的这般痛快,玉尹也是感到有些赧然。
“紫萱乖儿,莫要忙了。
都是自家人,也不用客气师爷爷给你些钱,去巷子口买些粥水回来。”燕奴闻听,连忙道:“师叔休要这般,九儿想着师叔还未用饭,所以便准备了些,一起带来。紫萱也过来食,都还热着,再不吃便要冷了,便没了原来的味道。”说着话,燕奴朝玉尹努了努嘴。
玉尹忙把手中食盒拎过来,放在了桌案上。
食盒里有一盆麦粥,还有燕奴早上才烙好的肉饼。
香喷喷的肉饼,sè泽很是亮丽,配上旁边两碟小菜,顿时让人胃口大开。
紫萱闻到肉饼的香味,忍不住咽了。唾沫。
陈希真倒是不客气,起身走出去,不一会儿的功夫拿着碗筷进来,给紫萱盛了一碗麦粥,然后把肉饼切成小块,摆放着紫萱的面前。此时的陈希真,全无当日在御拳馆那威风凛凛的模样。他更像是一个慈祥的爷爷,给紫萱盛好了饭菜之后,这才用筷子夹起一块肉饼,放在嘴里咀嚼一番后,满脸笑容,连连称扒,…,
“九儿这手艺端地不俗,怕是比胡家铺子的肉饼,更有滋味。”然后给自己盛了一碗麦粥,喝了一口,更是点头表示满意。
玉尹早上没吃饭,眼看着陈希真吃的香神,也忍不住偷偷咽了。唾沫。
“这么早过来,想必你二人也都没吃,便一起用吧。
我和紫萱也吃不得太多,看小乙这样子,怕正是食肠宽大的时候,断然少不得吃食。来来来,你们坐下陪我一起吃,有什么事情,咱们边吃边说,都随便些吧。”
燕奴笑盈盈坐下,给紫萱夹了些小菜。
看得出,紫萱吃得很香甜,不时还发出咯咯的笑声。
“九儿,你的来意,我大体明白。”
陈希真吃下一块大约半斤重的肉饼,又喝了一碗麦粥,放下碗道:“是不是练功到了坎儿上,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修炼?”
燕奴脸一红,但却没有隐瞒,大大方方道:“师叔果然慧眼如炬。”“呵呵,这很正常。
那日小乙在御拳馆和李宝交手,我便看出了一些端倪。
不过,小乙你虽然把第三层功夫练到了大圆满,可我仍然能够感觉到,你的招数并不算纯熟。不过你出手时杀气凛然,走的是刚猛路数,与周师兄那种中正平和的功夫,似乎有很大不同。”
“这个……”玉尹犹豫了一下,便把他在北疆几次搏杀的经过讲述一遍。
陈希真听罢,不置可否。
他转过脸来,看了看燕奴,笑呵呵道:“九儿这功夫,似乎也到了意气君来骨肉臣的大圆满,只差临门一脚,便能迈入第四层功夫这两日,我倒也没甚事情,御拳馆那边有周凤山他们盯着,也不可能出什么事。这样吧,从明天开始,你每天来我这边练一个时辰,顺便再指点一下我家这小丫头,让她把基础打好。
不管我与你阿爹之前有什么恩怨,周师兄的筑基功夫,却真个极好。
紫萱今年七岁,正是筑基的好年纪九儿若是方便的话,代我多多指点她一二。”燕奴闻听忙道:“师叔吩咐,九儿焉敢不遵。”
内心中,也是欢喜非常,若能有陈希真指点,想必很快就能迈过第四层功夫的门槛。
陈希真笑了笑,扭过头又盯着玉尹。
那目光犹如鹰隼目光,仿佛直透玉尹内心。
玉尹不禁有些忐忑,看着陈希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半晌后,陈希真却突然开口道:“小乙,非是我不愿意教你,而是实在教不得你。”
“啊?”
“你走的路子,既不是周师兄那种中正平和的路子,也不是我这种yīn柔功夫所以我的那些经验,恐怕与你也用处不大。不过,据我所知这开封城里,倒是有一个人能给你指点。只是那个人的xìng子古怪,
愿不愿意教你,我却说不清楚。
这样吧,你可以先去找他。
如果他愿意教你,便事半功倍。若他不同意,我在指点你,虽未必有用,但也能给你些建议。
玉尹听得一怔,忙问道:“敢问师叔,那人是谁?”
近来作息很乱,所以更新也有些不稳定。
俺会尽快调整过来,能早日恢复稳定更新!。
第一六九章 观音院,木鱼僧(一更)
“小乙打法中,有军中气!…,
这是陈希真对玉尹的评价。
所谓打法,并不是正常情况下的切磋,而是真正的搏命之术。按照陈希真的解释,江湖人自有江湖中人的打法,比如周侗那种中正平和,比如陈希真所走的yīn鸷诡谪,这都属于江湖人士的打法。江湖人士,若非生死仇敌,大都会留三分余地。
可玉尹的打法,却是一击必杀,不留任何后手。
往往打不死对方,他便要倒霉……
或许玉尹自己感觉不出这其中的差别,但陈希真却能够看出其中的奥妙。
换句话说,玉尹的打法,正在形成自己独特的体系。陈希真可以在修行上给予玉尹指点,但是在这打法上面,却真个不知该如何是好。
毕竟打法不同,修炼的模式和方法,也不会一样。这也是陈希真为什么说“我教不得你,的主要原因。
相比之下,燕奴的打法还属于纯粹的江湖打法。
不过,她虽得了周侗的真传,可由于是女儿身的缘故,所以周侗那种中正平和的打法,并不适合于燕奴。反倒是陈希真的打法,似乎和燕奴更加贴近,这也是陈希真为什么说,可以指导燕奴的原因。当然了,他也希望燕奴能为紫萱好好筑基。
“紫萱说起来,应该是师叔的曾徒孙吗?”
在回去的路上,玉尹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燕奴点头说:“师叔的徒弟,当年从师叔较晚。
后来师叔和阿爹因分歧而产生冲突,便一气之下离开。所以,齐师兄也没得到真传。师叔离开后没几年,齐师兄在一次意外中丧生,只留下一子。师叔这次回来,听说齐师兄已经故去,而齐龙腾又因为年长错过了最佳的练功年纪,所以师叔便把希望都寄托在了紫萱身上。
若非紫萱,怕师叔也不会如现在这般好说话。”
玉尹恍然大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如此故事。
“师叔说的那人,真能有用吗?”
他突然询问,却让燕奴不知该如何回答。
“观音院,木鱼僧。”
这是陈希真给玉尹的〖答〗案。
观音院,不就是在自家旁边吗?
玉尹当然知道观音院,更知道那观音院里,大大小小不过十几个僧人,就东京寺观而言,规模很小。那么一个小寺院里,真的能有人可以知道他修炼这打法吗?
燕奴犹豫一下,轻声道:“阿爹生前常说,这东京城里,藏龙卧虎。
观音院有没有木鱼僧奴不知道,但既然陈师叔这么说,便绝不会是无的放矢不如这样,等明天奴去观音巷的时候,顺便去观音院走一趟,为小乙哥打听?”
玉尹笑了笑“些许小事,用不得九儿姐费心。
我得空时,自会往观音院走一遭。木鱼僧,木鱼僧这名字怎地听上去忒怪异?”
燕奴噗嗤笑出声来“你管他名字是否怪异,只要能指点小乙哥,便成了!”
“着啊,却是自家想的多了!”
玉尹闻听,也是哑然而笑。
自高园蹴鞠比赛后,高尧卿再没有和玉尹联络。
至于教那位“黄公子,学琴的事情,也随之搁浅,没有了音讯。不过玉尹倒也不急,这种事本就不是简简单单便能做成。那黄公子不是普通人家子弟,找个人便可以拜师。他的家世既然不凡,必然会有许多的规矩。便是寻老师,也要三思而后行,甚至有可能进行一番暗中查访。哪怕那黄公子认可玉尹,也要等他家人查访之后才能决定。玉尹的确是想搭上一个靠山,但也要保持一定的尊严。
否则的话,反而被人家看低。
得之我幸,失之娄命!
什么事情都看开了,便也不过如此。
本来,玉尹打算在拜访了陈希真的第二天便去观音院查访,哪知道却又临时发生了一桩事情。
这天一早,玉尹刚起chuáng,正准备前往观音院,却不想王敏求前来求见。
“哥哥,汴口田七十二郎,派人前来,说是有事情想要麻烦哥哥。”汴口田七十二郎?
玉尹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不过王敏求随后提醒,他立刻便想起了这田七十二郎的来历。
汴口田行建!
先前玉尹送罗一刀父子前往太原府的时候,便是这田行建送他们渡河。
这厮是汴口水军效用,同时也是当地的一个隐xìng水贼。披着水军效用的名头,干着水上无本的买娄。当初田行建待玉尹很不错,原本还说回来时找他,可不想后来玉尹被卷入了那场辽国国祛的事件当中,等帮助余黎燕站稳脚跟后,便从关中直接返回开封,也没有再与田行建相见。只是,这厮好端端来找我,又作甚?
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三身白huāhuā的肥肉,他那张颇有些猥琐的圆脸。
其实,玉尹对田行建的印象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