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第二十二节 科举
第二日,董仲舒就气乎乎的背起背包走了,在李云看来,他所生气的不过是因为他知道李云明确的拒绝了他,假如李云对他表示点什么的话,恐怕董仲舒立马就会修改他的思想,自古文人多投机,董仲舒就是一个标准的投机者。似他这般的人,为了自己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不过相对的也最容易背叛别人,所以李云不敢收下他,他可不想整天还得防备着别人的暗算,而且还是来自他自己团体内的人的暗算。
没了他人打扰,临邛的官学很快就上了轨道,在各家典籍都通过雕版印刷出来后,这些质量与价格都极为便宜的纸张迅速的走进了千家万户,以临邛为辐射点,开始向四周传播,很快天子就来了旨意,要去了十几名工匠到长安为皇家制作典籍,顺手奖励了临邛那帮子干巴巴的望着希望得到社会承认的商人,按照他们的贡献度,依次授予了大小不一的爵位。
官学上了轨道后,李云自然又开始当起了甩手掌柜,将事情扔给已经越来越熟练的公孙鳌,自己每日带着卓文君潇洒的花前月下,当然假如没有刘陵时不时的蹿出来搅局的话,就更加的完美了。
很快的到了秋末,秋冬交替毫无疑问是伤寒的高发期,为了避免出现流行性疾病的传播,李云又开始操起自己的老本行,在县衙开起诊所,为临邛人免费诊治。
而《伤寒杂病论》和《千金要方》自然在李云几个晚上的奋斗后,成功的默写出来,并交付给印刷作坊,印刷了出来。
有了这两本书的出世,李云也算彻底的奠定了他天下第一神医的地位,甚至有医生大老远的从南阳等郡跋涉到临邛来,为的就是见见李云,李云自然是来者不拒。统统将他们招徕下来,他打算着在明年利用这些跑来的拥有着丰富经验地医师,成立类似于临邛官学的医学院,以此来系统性的培养医师,使得医师这一职业摆脱依靠家族传承的弊端。
而上了轨道的临邛官学,李云给它立下了一条令公孙鳌头疼的规矩:言者不罚,多问多看。
这条规矩在中国传统教育中很显然是一个异类,开始那些学子还没什么问题。还是老老实实的听老师讲,可偏偏其中有东方朔这样一个异类,很快的官学里面地情况就变得十分好看,东方朔首先掀起了对老师质疑的热潮,在他的带领下,同年的许多少年纷纷受到启发。他们纷纷提出了自己对问题的看法。
“老师,三代之治的时候,人口几何?土地几何?”
“老师,周天子既然仁义,那为何最后丧国?”
“老师,宋襄公仁义,为何依然大败,以至于灭国?”
“老师……”公孙鳌现在甚至听到这些学生地问题,头就开始大了,他也好几次与李云说过这问题。其实李云也知道站在老师的立场,特别是大汉现如今的体制之下,乖乖的学生才是好学生,可李云并不希望自己的学生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傻瓜,他并不希望就这样打击学生的积极性,因此直接的否决了公孙鳌的提议,甚至还专门为此找过所有的老师一起谈心,向他们解释一个好问地学生的重要性。
人毕竟是会变的。思想也是一样,虽然这么多年下来,一些思想已是根深蒂固,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不会改变,慢慢的习惯了这些地老师们也开始对历史上的事情和法,儒,道的典籍进行反思,甚至顺着学生的提问。对某些荒缪的事情进行质疑,这仅仅是开始,任何事情只要一开始,几乎就会瞬间泛滥成灾,这点李云自然相信。
不过当李云得知名动千古地东方朔居然也在官学,他差点把下巴嗑下来。
在得知东方朔今年才十四岁不到的时候,李云不得不佩服某些电视编剧超强的想象力,居然把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编纂成了一今年纪远远大于刘彻的智者,事实是刘彻比东方朔大了至少两岁。
有了这个例子,李云就不由的揣测着张汤,主父偃等人的样子,他们是七老八十似公孙鳌般的老人还是如东方朔般地小孩子?李云不得而知。
而李云一直想着的要修改或者自立一个学派,以为自己的政治目的服务,在得到了公孙鳌这个对儒学拥有最大发言权之人的支持后,终于进入到了实质性的准备阶段。
不过学说这东西,不动它的时候觉得它很简单,不就是几句口号以及纲领吗?
可到了实际纂写的时候,李云才真正知道这其中的困难,它要考虑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涉及的范围实在太广。
在李云的想象中,这样一个学说即要可以得到封建统治者的喜欢,暂时有利于他们的统治,而且必须迎合上位者的想法,又要可为日后的工业发展留下后路,为将来兴起的资本主义贵族提供崛起的机会,而不会似儒家那样硬生生的掐断资本主义的萌芽,以及断绝科学技术的普及机会。
这样的事情,李云在历史已经看过太多太多,见过的例子也实在太多。远的不说,就说东汉,张衡的那些发明,流传下去的有几个?
即使是那充满了神奇色彩的地震仪,这样一个于国于民都有好处的东西,却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以至于人们只能在博物馆中看着那个地震仪,从张衡发明它到外国人发明类似仪器,整整有一千多年的时间,可是在儒家的齐声讨伐声中,在那些名流的鄙视中,整整一千几百年,中国的地震学未进寸步,反而倒退不少,甚至连东汉人会制作的地震仪也无人会作,这若放在西方简直不可想象,说出来都是整个华夏民族的耻辱!
所以虽然李云明知道这条路很艰难。但他还是决定义无返顾的走下去,哪怕是要他花上这一辈子的时间,他也绝不后悔。
………………………
若论富庶,在大汉还当真没有几个地方比地是临淄,这个曾经的商业之都。
繁华是这里的真实写照,密集的人群是这里最贴切的事实。挥汗如雨这句成语说的就是婴子时期的齐都临淄。
虽然管子,婴子这样的千古贤相早已经做古,但临淄却依然矗立在大汉地东边。它依然是大汉最为重要的城市。
时到今日,临淄城的面积不仅仅扩大一倍,人口更是达到了骇人听闻的一百五十万之多,单单是临淄这样一个城,便足可抵的上其余地方数个郡人口的总和。
人多地地方,自然就有生意。说到做生意,临淄人向来是拍着胸脯说第一的,因为土生土长的临淄人,有着似临淄这样一个人口密集的城市做后盾,他们就不需要为资金发愁,只要能在临淄城中混出头的商人,无论拿到大汉的任何一个地方,那都是巨富。
而同时临淄也是学派最多的地方,这里不仅仅是儒学发源地,更加是战国时期苏秦与张仪的主要战场。在临淄的一些古老的街道,至今依然可听到老人们说起那两名凭借嘴巴周旋在诸侯身边,甚至恐吓诸侯地大人物的事迹。
毫无疑问,这样惊心动魄的故事对于年轻人来说。是最具诱惑力和向往的。
所以临淄到现在最活跃地学派并非是儒,也非是法,而是更加实用的纵横学,虽然现在天子并不怎么在乎这个学派,因为现在并非是战国时期。纵横学早已无用武之地,至少天子是这样看的,但这依然不妨碍临淄人学习纵横学的热情。
主父偃就是这临淄城中那无数热血时学习纵横学的人中地一个,不过今年他已三十余岁,却依然家徒四壁,老婆都跑掉了好几个,人说三十而立,可他却是空空如也。每当想起这些,他就唏嘘不已。
毫无疑问的,每一个学习纵横学的人都无不牙尖嘴利,擅长言辞的人,他们一个个都擅长审时度势的学者,都是最最现实的人。主父偃当然也不例外,而且更难得的是他还有着一副俊美的相貌,因此凭借这些优点,主父偃在临淄地大小妓院中混的十分吃香,甚至有姑娘不要钱财也愿与他欢好,当然这是他身为男人的骄傲,无论哪一个男人倘若可做到令女人倒贴的程度,那么他就会感到骄傲。
主父偃从身下的雪白肉体上爬起来,在这个无怨无悔的跟了他几年,并为他倒贴的女人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说说话她长的并不漂亮,仅仅是普通而已,但主父偃却相信,她才是他唯一的亲人。
“偃兄,快出来!”楼下传来了主父偃死党孔车的声音。
主父偃在那女子身上亲了一口,拍拍她额头道:“绿儿,我出下!”
那女子笑了笑,从自己衣服中掏出几十钱,放到主父偃手中,饱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主父偃感激的点点头,这个女人虽然出身风月,但对他实在是太好,谁说婊子无情?
主父偃拉开窗户问道:“孔车兄,什么事情?”
孔车高声欢呼道:“你下来看就是了,绝对好事!天子已经正式诏告天下,采纳临邛县令李云建议,将在明年于长安设下科举之试,广招天下有贤者!”
主父偃蒙了,全大汉的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蒙了。
然后就是一片沸腾声。
在此之前,大汉用人采用推荐制度,若想当官必须上面有人,或者品行端正,得到孝廉的推荐,否则任你如何厉害也是无用。
而科举一出,世家大族就得好好想想了自己的前途了,天子在没有和内阁商量的情况下忽然发诏,这在大汉还是第一次,长安城现在已经乱成一团……
第一第二十三节 秋冬
已亥年十一月初三,天子诏天下:朕尝闻,盖有非常之功,必用非常之法,故马或奔踶而致千里,士或有负俗之累而立功名。夫泛驾之马,拆跅之士,亦在御之而已……朕尝自问,无高祖之能,更无先皇之明,十数年来不敢有丝毫懈怠,恐有差池之危。然当今之世,异才能者,或隐于山林,或隐于市井,此朕之失也……朕决然,将于庚子年三月初三至三月十三,于长安广请天下有能者策士,其法者,道者乃至儒,墨等家,不以出身论士,唯在于有才也……
这样一道诏书颁布,顿时就令平静的天下局势一下子沸腾起来。
在广川,董仲舒收拾起自己的包袱,喜孜孜的踏上了去长安的道路。
在杜陵,张汤迅速的抛下手中的法家典籍,将家产变卖,独自一人朝着长安走去。
在临淄,主父偃手中紧紧的纂着他四处凑来的三百多钱,口中念着张仪苏秦的事迹,亦急急的赶往长安。
全天下的士子都紧紧的抓住了这样一个机会,或变卖家产,或四处借贷,向着长安的方向走去。
即使是在临邛,这次风暴的发起者,李云怎么也估算不到天子下手如此快,如此狠,根本未在事前透露半点消息,在世家大族还没来得及提出抗议的时候,天子就迅速的将生米做成熟饭。
本来李云认为科举之制,怎么着天子也不会出台的,这个政策牵扯到了太多家族的利益,甚至牵扯到了诸侯的利益,这些人都是需要安抚地。必须要在事前先给予长期的策划,缓解世家大族的不满,所以李云开始还认为这样一个政策至少需要十年的时间进行准备。
却不想天子几乎是没有和任何人商量,也没有做任何的策划,就这样的颁布了诏书,这令李云感觉几乎不可想象。因为天子早已不是似刘彻般热血冲动地少年,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照理来说,他是不会如此莽撞的。
可他还是依然出手了。
李云静下心来仔细想想,瞬间就又对天子更加崇拜,天子这一手,看似莽撞。实际上则正是他圆滑之处。
科举一出,虽然必然招致大量贵族的不满,但天子毕竟已在龙椅上坐了十几年,威压早已形成,在现在的大汉,天子想做什么,几乎没有人可对他形成压力。
所以世家大族虽然不满,但也只能打掉牙齿和着血往肚子里吞,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可要挟天子的地方。
而科举一出,那么这个先例就开了:而且还可培养出一批在这个新制度下诞生的官员,虽然天子在诏书中只是说“令有能者,选一县治之!”。但相信天子会给他们安排一个好地地方,这样一来这些新兴的官员势必从老势力中崛起,到时候世家大族更没有力量和天子唱对台戏,他们唯一可做的就是拼命拉拢那些科举考试中脱颖而出的官员,防止他们进一步冲击自己的势力,从此之后世家大族的作用将逐渐减少,天子也可正式的摆脱这些大家族的羁绊。不用再担心几个大家族的联手制衡。
倘若此事换成刘彻即位后再进行,李云已不敢想象,刘彻的性格冲动,带着所有少年共同地盲目,他一上位。用不了几天肯定就会耐不住寂寞来搞这科举,而那时候,皇后,太后以及联合起来的大臣将势必一起反对,主少臣强,刘彻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进行牵扯面积如此大的工程,也没那个威望来压制不满的声音,与其让刘彻撞墙。还不如让天子趁着他威望依然存在的时候猛然发力,快刀斩乱麻。
天子已没有多少时间了,这点李云清清楚楚,也许他坚持不过庚子年了,所以天子要做的仅仅是由他来承受那些世家大族的怨恨,等刘彻即位,那些世家大族也就将失去攻击的矛头,只能想想该怎么在这场风暴中最大程度的保留他们地利益。
高,实在是高!李云不得不对天子竖起大拇指佩服起来。
不过此事也给临邛的官学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得了消息的公孙鳌等学者无不是一个跃跃欲试的样子,李云费了好大地力气才挽留住了大部分人,但依然还是有几名师长毅然决定抓住这次机会,踏上了去长安的道路,对此李云也只能欢送他们的离开,幸亏现在已快到了放假的时候,那些学子很快就将离开官学,回到家中与亲人一同欢庆新年,勉强的挤挤时间还是可以应付的过来。
李云真正头疼的是明年,明年按计划,临邛官学将开始扩大,将招收大量贫寒子弟入学,并且还将正式开设医学与技术学院,这些都需要大量的钱财以及招聘大量地教师。
医学院的教师倒是现成的,可问题就出在技术学院,在大汉要想找到一名技术精湛又可识文断字的人,实在太难,李云没有办法,就从兵器监等作坊中抽出了几十名技术精湛的年轻工匠,将他们交给公孙鳌等人,务必在明年三月之前使得他们可简单的写写字,否则明年开设技术学院的事情,肯定泡汤。
而另一个问题钱财,也一直困绕着李云,毫无疑问办教育就是比烧钱。
虽然他通过将技术转换成干股,参与临邛商人的经商,并从中分到了巨额的钱财,水泥,书籍的印刷,还有铁矿和煤矿等项目都属于暴利性行业,但一来李云参与的时间不长,二来临邛商人还未真正的将他们的触角辐射到全国,乃至于塞外,真正的暴利时代还未有来临,所以李云现在不得不计算他口袋中的每一个铜板,节约每一个可能不必要花的钱。
饶是如此,明年的教育预算依然是一个无底洞,李云的那点分红连预算的三成也没达到,现在李云几乎快被那些庞大的教育预算给逼疯了。
幸亏这几个月好事连连,给了李云不少安慰,首先是有人在蜀郡发现了一个大型的碱湖,这个湖中蕴藏的碱已足够临邛未来玻璃与肥皂业十年的不断发展之用。
有了原料之后,第一块玻璃终于被烧制出来,这意味着单筒望远镜的可能,并将给李云的教育投资提供真正的资金来源。
而另外一个喜讯则是兵器监的几名工人在李云提醒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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