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天子恍然大悟,但只是略一思考便挥手道“就是它了!”
第一第二十一节 两手都要抓 两手都要硬
秋天,金黄色一般的季节。
李云栽种下的南瓜与冬瓜相继结出了大量的果实,圆圆的南瓜,长长的冬瓜,令四周乡邻好奇不已。而红薯藤则爬满了几亩地,绿油油的。李云带来的种子,终于将有收获的时候了!
李云却又有了新的烦恼,不知是因为受到了杨谋榜样的影响还是司马相如真的想学的什么实用的东西,总之这位名闻历史的大诗人,死乞活赖般的留在了李云身边,每日与杨谋一样口必称老师,言行恭谨,这让李云哭笑不得,不明白自己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学的?直到很久以后,才从这家伙嘴中套出,原来他是在听说了李云和太子有交情,才私下定的主意,但时间一长,这家伙也真心的叫起了老师来了。
这日,刚刚开始学习医术的司马相如正与早已名满河东的“神医”杨谋给一个病人诊治。而李云则在屋子里用木炭在地上画着一张张看样子是什么东西的结构。李云忙活这东西已经有大半个月了,却似乎并无所得,每日抽声叹气,说什么后悔当初,什么物理,化学的东西。
杨谋心中暗道“怕是老师在埋怨当初在山中与师公学习时没有尽全力吧!”却不知李云最初是有着雄心壮志的,想着怎么着也要搞个蒸汽机出来,孰料完全没门,接着退而求其次,那些什么机床之类的东西应该可以吧?结果依然不行。
李云现在老实了,只好着眼于现实,乖乖的琢磨起水车之类东西的构造,相对于复杂的现代机器而言,水车无疑是非常现实的机器,它原料只是普通的木头,对工人的要求也不高,而且水车特别是人力水车造价低廉,实用性强,李云现在正在研究的是一种他曾经在小时候见过的,据说是唐代时候发明的链斗水车,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但是勉强还是画出了个大概,剩下的就只是实际制作的问题了。
李云估算了一下,一辆水车成本应在六百到七百钱之间,制作者赚一点,价格就应在七百五十到八百钱,目前大汉水车需求量至少在一百万辆左右,每辆水车赚五十钱,那就是五千万钱的赢利,相当于河东郡今年全部赋税收入的九成,假如折合成黄金的话,那么起码可堆积成山。
李云想着想着,口水哗啦啦的直流,随即他又懊恼了起来,若没有流水生产线,怕是自己怎么也造不了这么多,而且这玩意科技含量实在太低,大汉现在学习墨家的人才也是不少,只怕随便一人拆开一辆水车就可仿制出来。
正胡思乱想之时,门口传来了爽朗的笑声,抬起头却是满面春风的河东郡守杨泛,说起来李云挺可怜这些现在大汉的郡守的,他们饱学诸家文化,见识远比后世的官员宽广,而且他们还难道的清廉,因为这时代的学者大多还未从战国时期那种学术氛围中走出来,他们真正的视名声道德为生命!
李云见到父母官来了,忙站起身来洗干净手,走到前院笑着道“杨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蜗居啊!想必是想念爱子了吧!”
杨泛笑着对李云摆摆手道“本官今日是来恭喜李大人的!”
“哦?”李云疑惑的问道“鄙人有什么好恭喜的?”
杨泛笑着从怀中取出一份竹简交给李云道“这是太尉袁大人,大司农窦大人签发的任命书,恭喜李大人任临邛县县令!”
一边的司马相如显然在长安时听说过临邛县的大名,闻言脸色大变,颤抖着插嘴道“临邛县?蜀郡的临邛?”
杨泛已知司马相如拜在李云门下,闻言奇怪的道“是蜀郡的临邛啊!怎么有问题吗?”
司马相如苦笑道“问题大了,这个临邛县在蜀郡可是大名鼎鼎啊!”转身对李云劝道“老师还是请太子换个地方吧!”
李云接过竹简,虽早有心理准备,却不知太子的承诺来的如此之快,虽不是诏入长安,但也是任为一方官员,这意味着自己清闲的日子一去不复还了,心中略有些伤感,等到听得司马相如的话,心中不免疑惑,便问道:“相如,这临邛县难道还会吃人不成?”
一边的杨泛也赞同道“是啊!临邛县可是在富庶的巴蜀,再怎么穷也不会比豫章,玉林等地穷吧!”
司马相如解释道“老师有所不知,这临邛商贾云集,其地富户最是擅长买低卖高,自孝文皇帝时就未有官员在那地方任职到满,无一不是辞官引退收局,而且据学生所知,临邛县的不少大户皆与庙堂之上的尊贵人物有关系,是动也动不得,劝也劝不了!”
杨泛闻言脸色大变,大汉为官最忌到一个富户猖獗的地方,因那里你不但做不出丝毫的政绩,而且一不小心就可能被人暗中陷害,正要劝李云回复太子拒绝此事之时。
李云却是哈哈大笑“我正愁到那里去找一个商人最多的地方,这下我就可以大展身手了!”
杨泛以为李云是想对那些富户用强,忙劝解道“李先生无须为这些商贾毁了自己的前途,此事还可从长计议!”
李云楞了一楞,看看周围,俱是要劝解自己的目光。随即明白了,道“你们是担心我与那些商人冲突吗?”
三人齐齐点头。李云飒爽的一笑道“非也,非也,那些商人在下可宝贝的紧,鄙人是想借用商贾之力,为我大汉的强盛再添加上那么几块微不足道的砖头!”
杨泛闻言脸色大变,道“先生可是想学那齐公重商?”
李云一看心知齐国因为重商导致数度亡国的历史教训已被这时代的学者牢牢的紧记了,而商鞅耕战强秦的成功使得社会和统治阶级对农业极为重视,所以鄙视商人是学者的本能,但李云并不希望日后的历史依旧如故,在他看来任何事情走到了极端,都有可能导致悲剧。
便解释道“非也,那齐侯重商之法非我所想!在下在深山时常听老师言‘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又言‘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在下这些日子读史得知,齐侯重商,未尝没有恒景之霸,商鞅耕战岂不闻苛政苦民,以至秦国崩溃,任何事情走到了极端都会产生严重后果,重商不重农,其民懒惰,不习刀兵,则国亡。重农不重商,则其国之货物无以流通,其民之所需无以可得,正如重文不重武,其国亡,重武不重文亦亡一般道理!”
“老师曾言世分阴阳,故人有男女,故有天地,故有文武,无男有女,世灭,无女有男亦灭,有天无地,有文无武皆此道理!”
李云这番绕口令直把三人绕的胡七胡八,不知所云,只觉得李云说的有道理,非常的有道理,看着这三人呆滞的目光,李云在心中一拍手,搞定,洗脑完毕!
良久司马相如与杨谋齐齐恭敬的鞠躬道“老师大才,学生谨受教了!”司马相如更是在心中暗暗的赞叹自己,果然没选错人,看来前途是光明的!
杨泛想问题显然想的远些,问道“那么敢问李先生,以先生之见到底该偏重那方多些?”
李云早有准备,闻言立刻回答道“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庙堂之上不可偏重其中任何一方!”
众皆拜服,数月后李云这番话辗转传入长安,一时间李云声名鹊起,隐隐间盖过了许多当世学者的名声。
天子令人亲自到河东取得了河东守杨泛记录下竹简。阅后天子对太子称赞道“彘儿找了个好臣子!”。
第一第二十二节 新官上任
临邛县西依邛崃山脉,东瞰川西平原,实是当之无愧的成都西出第一城。
秦惠文王时,蜀守张若在此筑城,此后临邛便开始兴旺起来,特别是在始皇帝时期,在此发现了大规模的铁矿矿藏之后,临邛的富户们可开始肥的流油了。
依靠着冶铁和铸钱发达起来的富户们,自然而然的开始兼并其他农民的土地,到现如今整个临邛县的土地已经集中到只占人口不到百分之一的富户商人手中,其余的人不是给这些富户当了佃户就是成了雇工。
阳光透过邛崃山脉的缝隙斜照在临邛那高大的城墙上,落日的余辉映的整个城市宛如一副秀丽的画卷。
临邛的大小商人们个挨个的排着队,两三人一组嗡嗡的议论,这回朝廷会派谁来挂职?
他们一点也不担心朝廷会派来一个严格打击和控制他们敛财的官员来,临邛的商人能从高皇帝时就一直在这片土地上兴旺发达,未尝不是没有他们自己的生存方式。
庙堂之上可以威胁到他们的官员早已不是被黄金变成了他们的保护者,就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只能纵容他们。
所以每年派来临邛任职的县令,都是那些被上所不喜又或者得罪了某人的不得志者,他们在临邛这块地上,根本就不可能做出政绩来!
临邛最大的铁器商人卓王孙回头看了一眼他的死对头,靠贩卖盐,丝绸起家的张正范,斜着眼睛,鄙视这个令他厌恶的家伙。
卓,张两家的恩怨在临邛可是家喻户晓。
本来卓家主要经营铁器和铸钱与那张家的丝绸,盐买卖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但是卓王孙有三女一子,独子卓正君自小身体不怎么样,一直是在家休养,三个女儿已嫁出两个,都无不是嫁给了当世名流显赫,最小的女儿卓文君更是生的国色天香,更难得的是文才亦与她相貌相匹配,当真是羡煞不少乡邻。
可惜这女子命不好,自小就许给了蜀王的幼子,当今天子的皇侄孙,但谁料尚未成亲,那皇侄孙便一命呜呼,他这小女儿也就守起了活寡。
也不知是哪天,这张正范偶然在街上见上了平日一般不出门的卓文君一面,立刻便引为天人,只觉得自己那些小妾什么的和这女子一比那简直是母猪和凤凰之间的差距,便立刻令人打听这是谁家女儿,到知是卓家小女之后。
这张正范仗着自己有钱有人,便使人提着千金重礼上门求亲,说是要纳这卓文君为妾,却不料碰上个大钉子,给卓家连人带东西扔到了大街。
这卓王孙可不是吃干饭长大的,他的名字可是连天子都知道,当真是大汉数一数二的大商人,而且这卓家怎么说也是大门大户,想那皇侄孙也是以正房之理定下的婚约,当世又有多少名流在向卓家求亲?而这个张正范年纪都可以做卓文君的父亲,家中更是有十几名小妾,奴婢无数,让卓家的女儿给人做小妾,这事要传出去,卓家的面子可就丢大了去!
等到这张正范想通这理之后,再休掉正房上门求亲时,此事已经闹大,整个临邛都盯着卓家,卓文君的两个姐夫更是写来书信对此事表示了关注,在这些情况之下,张正范已是不可能有丝毫的机会成功。
由此之后这半年多来,卓张两家是斗的不亦乐乎,彻底的撕破了脸,再无半分同乡之情。
卓王孙翘了翘胡子,若论在长安的关系网,他卓王孙堪城临邛第一,不仅仅各级官员被他一一拉拢,就连那太后的深宫之中也有不少的中官,使女被买通。
所以早在旬前他便已知此次前来赴任的新县令乃是当今天子,太子所喜欢,就连太后也很想见的人物,此来临邛只为历练,已便日后太子即位便会起复重用。
卓王孙何许人也,在商场上打滚了这么多年,他那里不知道这位县令与以往的都不相同,这次这位的背后站着大汉天子,太子。他若是较起真来,恐怕即便是庙堂上的朝官一再弹劾,也对他无半点影响。
他在这临邛任上做好了,天子会乘机升他官职,作错了,太子可为他开脱,当真是可进可退。
再者说,做商人的谁没有点小辫子,以前是因为大家团结在一起,黄金铺路,所以任由历界县令如何上奏,那庙堂之上的朝臣也会一力掩盖。
但是这次,若让这新县令知道了临邛商人那些‘辉煌’的往事,恐怕想捂都捂不住。
想到此处,卓王孙更是得意,昨夜他就已想好了计策,那便是赶紧的结交此人,照例黄金开路,一百两不行就一千两,宁可将数年的收入交上也不可让这个新县令有什么责难。
卓王孙相信即使这新县令比那孔孟还贤,比商鞅还严,在堆成山的黄金面前他也得考虑考虑,更何况那孔孟不过是做做样子,商鞅更是数百年才出一个。
只要巴结好了这新县令,嘿嘿!卓王孙仿佛已看到了张家家破人亡,其产业被自己鲸吞的时候。
一想到斗了大半年的死对头就要倒下,卓王孙心情好到不行,一面与人说说笑笑,一面盘算着这张家的产业假如全部接受,那每年可赚点的钱财那可是会番上一番。那么在这临邛就再无可与自己家族相抗衡的商人了!
卓王孙却不知这消息不仅仅他知道了,几乎所有在长安有关系的商人统统都接到了长安的警告,要求他们老实点配合点,不要把事情弄僵。
因此在场的商人几乎都是怀揣着大包的礼物以及满肚打好草稿的恭维话,在这齐齐侯着。
夕阳陷在山腰的时候,一队轻骑护卫着新任县令的马车,出现在了那蜀地的地平线上。
第一第二十三节 群情激愤
马车停在了临邛这座有着浓厚商业气息的城外,那名负责护送的骑兵军官对马车里的李云告辞一声,便扬长而去,他这几年几乎年年护送一名新县令到任,总是不用一年就又得护送一名新的县令来这个注定是他们仕途的终点,可以说他已麻木了。
骑兵们刚一离开,早就准备好的商贾乡绅一涌而上,端的是个个久仰大名,人人佩服的如那滔滔长江,绵绵黄河。
李云与同车的两个便宜学生相视苦笑一下,便只得整理好官服下车与那些素不相识的临邛商人打起哈哈。
“李大人,在下临邛卓王孙,大人初到鄙县,一路车马劳顿,鄙人已在家设下宴席,为大人接风!”财产与身材形成和谐比例的卓王孙在两名骠悍的家奴簇拥下,硬生生的挤开一条路,走到李云跟前,满面的肥肉都快笑的堆在一起了。
“一定,一定!”李云看了看这个挤在最前面的胖胖商人,单单是他身上那套用上好丝绸做成的衣服就足以告诉李云此人家财怎么说也在临邛可排上字号,忙客套的回应。
张正范厌恶的看着死对头得意的笑容,心中恨的咬牙切齿,脸上却不便发作,只得挤过人群凑到李云面前笑着道“李大人新到鄙县,鄙人谨代表临邛四十二家丝绸商,一百三十一家盐商对大人来鄙县造福一方表示最真挚的欢迎,为此鄙人愿意为大人今年冬天兴修水利之事捐助一万五千钱,聊表薄意!”
李云心脏猛的一跳,一万五千钱!这可是好大一笔巨款,足够修上一条象样的渠道了!
无论是谁在大汉做官,民生问题总是他政绩最重要的组成部分,试想一下,若某位官员在任时,其辖地冬天兴修大量渠道,到得明年基本就可保证丰收。
忙向这名大气的富户表达自己的谢意道:“先生端的是心怀百姓,待本官上奏朝廷,为先生求得嘉奖令!”
接着眼睛一瞟四周各人惊诧的反应,不动声色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