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白墨所不知道的是,在这群小蚂蚁、毒蝎子的背后,其实还隐藏着一条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巨蟒,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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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平的授意下,黑冰台已经加强了对关中商家的监控。'~'因而各类消息便如雪片般飞到了陈平的案头,听闻以吕家为首的勋戚贵胄也已经介入其中,陈平感到事态严重。赶紧连夜前来相府,与白墨密议。
“这就是一群唯利是图的小人,他们眼里根本就没有大汉国的利益!”陈平说着说着便来了气。拍案怒发冲冠道,“丞相,不如伱我连夜进宫觐见大王,请求大王下诏,敕令这些小人开仓放粮,谁若不从,则严惩不贷!”
陈平说的自然是关中的世家豪族还有勋戚贵胄,尤以吕家势力最大。
“不妥,太师此议大为不妥呀。”白墨摇了摇头,沉声说道。“若以铁腕整肃,势必会造成局势动荡,一个不慎还会动摇国本,大汉国正是需要励精图治、休养生息之时,委实不能够再出什么大事了。所以此事还需另想对策。”
陈平闻言默然,他知道白墨说的是事实,以铁腕整肃这些囤积居奇的世家豪族以及勋戚贵胄,固然可以消心头之恨,也可以解一时之困,但是后果无疑也是极其严重的。因为这样一来,关中将会大乱,甚至连军队都会军心涣散。
当下陈平又问道:“丞相,那伱又有什么良策?”
白墨沉吟着说道:“太师,此前是本相小觑他们了,本相的确没有想到这些商贾联合起来竟然会产生如此之大的影响力,还有那些世家豪族、勋戚贵胄,没想到他们竟然也会跟商贾沆瀣一气,而跟本相做对。”
陈平道:“这就叫利令智昏。”
“没那么简单。”白墨摆了摆手,冷然道,“这次世家豪族以及勋戚贵胄之所以出手,逐利只是次要原因,其实,各大世家豪族以及勋戚贵胄才是盐铁产业的真正掌控者,因为本相推行的盐铁官营伤及了他们的根本,所以他们才会群起反扑。”
陈平闻言苦笑,沉声问道:“丞相,那现在又该如何应付?”
饶是陈平智计百出,可在怎么对付这些商家的问题上,却是束手无策,因为这个层面已经超出了他的学识范畴。
“本相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太师且看。”白墨说着从案上拿起两封书信。
陈平匆匆看完书信,顿时两眼一亮,道:“请求赵国、韩国紧急调运粮食?”
“对。”白墨重重点头,狞声说道,“他们不是想通过粮食跟本相以及大汉国打一场商战吗?行啊,本相奉陪到底,本相倒要看看,是他们的钱多,还是汉国、赵国以及韩国太仓的储备粮多,看最后谁先撑不住,哼哼!”
陈平道:“可是从安邑运粮到咸阳至少需要十天,邯郸则要更久!”
白墨道:“无妨,咸阳太仓还足够支撑一段时间,只需减少每日的放粮额度就可以,等到安邑、邯郸的粮食运到了,再大开仓门、全力放粮,本相撑死他们,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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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张敖将密信递给白宣,说道:“上将军,伱先看看这个。”
白宣接过书信匆匆看完,讶然道:“白丞相要借粮?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张景说道:“上将军最近忙于整军,所以不知道关中发生了什么,据说关中因为粮食欠收已经引发粮荒,所以才需要借粮。”
白宣蹙眉道:“可白丞相一张口就要借一百万石,邯郸太仓也没这么多呀?何况邯郸太仓的粮食是战备粮,不到十万火急时绝不能轻易动用,又岂能外借?”
赵王张敖道:“那就给白丞相回信,就说咱们也缺粮,无粮可借。”
“这也不妥,这回汉国有难,咱们若是袖手旁观,岂不违背了连横之约?”白宣沉吟了片刻,最终说道,“这样吧,借五十万。”
赵王张敖道:“善,就依上将军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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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屈不才兴匆匆地进了项庄书房,禀报道:“大王,刚收到安邑、邯郸的飞鸽传书,韩王韩信和赵王张敖已向汉国施以援手,分别借粮三十万以及五十万石,现在正派兵昼夜兼程、解往咸阳呢。”
“好,好!”项庄狠狠击节,兴奋地道,“决战就要开打了!”
说此一顿,项庄又手指着屈不才吩咐道:“马上通过地下渠道再给乌木崖咸阳分部送十万两黄金过去!”
给乌木崖咸阳分部准备黄金,自然是用来借贷的。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通过这场商战项庄要达成三个目标,一是洗劫汉、韩、赵国太仓中的储备粮,以缓解楚国缺粮的窘境;二是洗劫关中世家、豪族以及勋戚的财富,极大地充实楚国国库;三是让关中商贾欠楚国一屁股债,从而暗中控制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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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丞相府。
陈平冲白墨揖了一揖,语气凝重地说道:“丞相,黑冰台已经基本查清楚了,参与囤粮的关中商家、世家、豪族以及勋戚贵胄计有五百余家,若是把他们名下的田产、房产全部变卖掉,差不多可以凑出二十万万钱。”
“没那么多。”白墨摆了摆手,冷然道,“这么大规模的变卖,势必会造成田产、房产价格的暴跌,他们最后能凑出一半就顶天了。”
陈平轻轻颔首道:“倒也是,别人也不是傻瓜。”
白墨又道:“赵王张敖和韩王韩信已经答应借粮,大约八十万石粮食正在运来咸阳的途中,这八十万石再加上咸阳太仓以及各郡各县的余粮,总数大约在两百五十万石左右,以每石五百钱计算,价值大约十二万五千万钱,已经足够压垮他们了。”
陈平道:“保险起见,是不是将粮价从五百钱提高到一千钱?”
白墨道:“恐怕不行,咸阳夫役和佣工的月钱也就八百钱左右,若是将粮价提到每石千钱,他们就养不活自己的妻儿老小了,夫役、佣工们养不活自己的家人,必定会骚乱,这一来,岂不显得本相无能,有些人在大王面前就有话可说了。”
这个也在情理之中,对手可以不管咸阳百姓的死活,白墨身为汉国丞相,却不能不考虑咸阳百姓的生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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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台神情阴沉,正望着窗外的暮色出神。
原本,吕台并不想跟白墨做对,既便是白墨剥夺了他的兵权,又将吕释之、吕产从郡守调为闲职,吕台也都可以忍,但是白墨要将盐铁设官专营却是触及吕家根本了,吕家若是再不反抗,不但会失去权柄,还会失去财势,如此不出两代就会彻底败落。
吕台是大汉臣子不假,可他更是吕家的家主,他不能不替吕家考虑,所以,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扳倒白墨这颗大树。
吕释之的神情同样阴沉,站在吕台身后低声说道:“将之,从安邑解来的三十万石粮食最多再过五日就能运到咸阳了,邯郸解来的五十万石也会在半个月内解到,白墨又正从各郡各县往咸阳调集余粮,再加上咸阳太仓,其总数恐将超过两百五十万石哪!”
站在另外一侧的吕产补充道:“按现在的每石五百钱的价格计算,两百五十万石那就是十二万五千万钱,就是将咱们这边还有司马家族那边的产业全部变卖,恐怕也凑不齐,因为变卖的产业太多,田产、房产价格已经暴跌近半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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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鼎
第518章 洗劫关中(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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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台长长地舒了口气,忽然问吕释之道:“老叔,那边的人能不能联系上?”
吕释之闻言不禁一愣,他当然知道吕台所说的那边是指楚国乌木崖的人,自从白墨大权独揽、吕家遭到打压之后,便不断有乌木崖的人前来试探,吕释之倒是不反对跟乌木崖的人接触,不过吕台对此却是坚决反对。
“将之,你想好了?”吕释之道,“乌木崖的人可没安好心。”
吕台重重点头,说道:“我已经想好了,我们吕家绝不背叛大汉,但白墨必须搬倒,白墨不倒,我吕家早晚会被他连根拔起,可是单凭我们根本撼不动白墨,要想赢得这场决定性的较量,我们就必须借助楚国的力量。”
吕产疑惑地道:“可是,乌木崖能帮咱们什么呢?”
吕台道:“二弟你傻呀,乌木崖的背后站着整个楚国,楚国从十六年前便开始大力发展工商业,其财富之丰又岂是我大汉所能比拟的?项庄随便拔根毛,就能把关中所有的粮食都买下来,只要乌木崖肯伸手,这次白墨就输定了。”
吕释之重重点头,说道:“将之,老叔这便去找他们。”
吕台叮嘱道:“黑冰台的人无孔不入,老叔你一定要注意保密。”
吕释之冷冷一笑,以笃定的语气说道:“将之你就放心吧,老叔别的本事没有,骗骗黑冰台的那群鹰犬却是绰绰有余。”
一转眼半个月过去,安邑、邯郸的粮食先后解到,白墨从各郡、各县调集的粮食也相继运到咸阳,前后两百多万石粮食投放下去,咸阳的粮价竟丝毫不见下跌就在今天上午,粮价甚至还出现了报复性的暴涨,从每石五百钱涨到了一千钱!
而且,坊间更有传言四起,说粮价还会继续涨到两千钱!
“平!”白墨劈手将案上的砚台扫到了地上,神情震怒。'~'
就在刚才,汉王刘桓将白墨急召进宫着实埋怨了一通还让白墨立即想办法平抑咸阳的粮价。
旁边陈平的脸色也是有些尴尬,显然,黑冰台提供的情报出现了极大的差错,原以为对方最多也就能凑出十万万钱,所以两百五十万石粮食投下去,就绝对能够撑死他们了,到时候只等粮价暴跌他们就能够低价回购了。
可结果却并非如此,他们这边的粮食都快卖完了,对方却似乎还有余力。
陈平道:“丞相,肯定是中间哪里出问题了老夫再让黑冰台去查一查。”
“太师,不必再查了。”白墨摆了摆手断然道,“本相可以肯定,此事必然有乌木崖的人在背后捣鬼。”
“乌木崖?丞相是说,楚国借了他们钱?”陈平蹙眉道,“这个老夫就不明白了,这可不是几十万钱或者几百万钱,而是几万万钱,按照楚国现在黄金跟五铢钱的比兑价格,那可是几十万两黄金哪,项庄就不怕打了水漂?”
“楚国富有几十万两黄金算得什么?”白墨冷然道,“只要能搞乱我大汉,哪怕是付出上百万两黄金,项庄多半也不会皱一皱眉头。”
陈平点头道:“倒也是那么现在怎么办?”
白墨冷然道:“关中已经无粮可支,所以还得向韩赵借粮。”
“还得借粮?韩国和赵国可是已经借了八十万石了他们还会再借吗?”
“好在这次所借不多,只要有三十万石就差不多了,本相准备亲自修书两封,分别送与赵国上将军白宣以及韩王韩信,问题应该不大。”
“问题是,楚国如果再插手进来,又该怎么办?”
“我们已经弄楚了事情的缘由,应对也就简单了,楚国要偷运几十万两黄金进来可说是很容易,但若想把几万万枚五铢钱偷运进来那就难了,所以到时候我们只需禁止上币与下币的自由兑换,他们就必死无疑!”
“哼哼,白墨还真是厉害。”项庄摸了摸唇角反卷的短须,冷笑道,“这么快就发现了阻止我大楚参与关中乱局的方法。”顿了顿,项庄又道,“不过,他现在才发现这点,却是已经晚了,寡人早已经布局完成了,嘿嘿。”
坐在项庄下首的秦寡妇和唐通也是神情振奋。
项庄又问两人道:“你们找的代理人可靠吗?”
秦寡妇忙道:“奴家找的是赵国老国相贯高的内侄。”
“贯高是德高望重的老臣,便是白宣也得给他几分面子,不错。”项庄轻轻颔首,又问唐通道,“你呢?”
唐通忙答道:盘下下找的是冯国丈。”
“冯国丈?”项庄道,“韩王宠妃冯妙女的父亲?”
“对对对,韩王对冯妙女百般宠爱,所以冯家在安邑的势力极大,有冯家做代理人,绝对不会出什么差错。”
“很好。”项庄大手一挥,狞声道,“那便动手吧。”
半个月后,从邯郸、安邑解来的第二批三十万石粮食运抵咸阳。
随着又一批粮食的运抵,咸阳的粮食价格再次出现小幅的回落。
前文说过,在咸阳做粮食霸盘的群体主要有三个,实力最雄厚的是以吕家为首的几十家勋戚贵胄,实力稍弱的是以司马家为首的两百多商家,实力最弱的则是三百多家跟风买进的世家豪族,前面两个群体是同盟,世家豪族却是来浑水摸鱼的。
三百多家世家豪族虽然没有跟勋戚、商贾两大群体结盟,可在此之前,三方还是非常默契地完成了对咸阳粮价的炒作,只是他们的投机心理决定他们是靠不住的,一旦市场出现波动,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做空离场。
在此之前,这些世家豪族也不是没有动摇过,也同样有过试探性的抛售,不过由于以吕家、司马家为首的两大群体的强力买入,让他们意识到关中粮价远未到极限,人心都是贪婪的,在暴利的诱惑下,他们一次又一次地选择了跟进。
这次咸阳粮价的小幅回落依然是世家豪族的试探,如果勋戚、商贾群体继续买进,他们也会继续选择跟进,如果勋戚、商贾两大群体歇菜了,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售手中囤积的所有粮食,踩着勋戚贵胄以及巨商大贾的尸体逃生。
这些世家豪族并没有意识到,仅凭关中的夫役佣工群体,已经根本消化不掉如此庞大的粮食盘口了,换句话说,他们根本就逃不出来了!当然话又说回来,也有小部份世家豪族早在此前就已经抛粮离场,赚了个盆满钵满。
当世家豪族在观望,勋戚和商贾则准备买入时,汉王刘桓突然下了一纸诏令,禁止上币黄金在关中市场上流通!
自秦以来,便有上币黄金与下币铜钱共存,不过两者之间并没有明确的比兑价格,换句话说,黄金就跟后世的古玩字画一样,很值钱,但是你得先卖出去才能换回来五铢钱,在集市上,直接用黄金是买不到商品的。
但是项庄的变革改变了这一现状。
为了鼓励工商业的发展,项庄发行了面额一两的金币,并且明确规定,一两黄金兑换四千钱,十几年时间已经过去,这个比兑价格有了一定浮动,但是总的来说还是稳定的,其余各国也默许了黄金在本国市场上的流通。
若是没有这个前提条件,项庄根本就不敢跟汉国打经济战。
但是现在,汉王刘桓一纸诏令就改变了这种现状,禁止黄金的直接流通,等于是斩断了关中商家赖以继续买入大宗粮食的资金链,试想一下,经过前段时间的买入,几乎所有的五铢钱都已经流入了国库,让他们上哪去筹集这许多钱?
刘桓的禁令不可能从根本上禁止黄金货币的流通,却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一部份世家豪族的心态,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尽管吕家、司马家反复派人游说,试图说服世家豪族继续接收黄金,却遭到了拒绝。
三百多世家豪族最先开始恐慌性抛售,遂即抛售的浪潮便波及到了两百多家商家,当二十多家勋戚贵胄也开始抛售粮食时,维持了三个多月的粮食霸盘终于彻底崩溃,原本已经涨到每石千钱的粮价开始疯狂地回落。
咸阳,相府。
“太师,干了!”白墨举觞遥敬陈平。
陈平举起酒觞掩袖一饮而尽,又意犹未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