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棠如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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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棠如炽-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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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吃汤面的人听见跟没听见一样,呼噜呼噜吃完,在桌子上放了钱资就离开了。
  灶台前的汉子端来了两碗热气腾腾的汤面,“两位请慢用。”
  欧阳昱摸起了桌子上的一双筷子,“店家,有件事情,想跟你打听一下。”
  那汉子离开的脚步停了一下,“您尽管问。”
  “坐下说话。”
  “没事的,我站着说话就行。”
  欧阳昱的双目慢慢地抬起,对上了那个汉子,慢条斯理地问道,“其实我就想请你吃一碗面,不知道你赏不赏脸。”
  那汉子闻声色变,顿时往后窜了出去,大喝一声,“动手。”
  铺子的后院和隔壁,数十个黑衣人涌了进来,持刀朝着欧阳昱和燕回当头劈下。


第22章 送嫁…7
  欧阳昱这几年不知道面对过多少次刺杀,对这样的阵仗并不陌生。
  燕回操起桌子上两碗汤面,就朝来人砸了过去。
  而欧阳昱则抓起了筷笼里的一把筷子,使了内力甩了出去。那普通的乌木筷子,犹如利箭一样,深深地扎在了几个黑衣人的喉间,那几个人几乎没能出声就直直的倒了下去。
  只是后面的黑衣人仿佛无所畏惧一般,无声地前赴后继,仿佛不杀掉欧阳昱绝不罢休。
  几个交手的回合,燕回就发现这次的来人,比以往棘手很多,而且这路数,明显不是军中风格。别说武器各异,连暗器都用上了。什么时候,连江湖人士都趟进了这趟浑水里?
  燕回边杀边退,与欧阳昱背靠背,杀将了出去。一待出了铺子,燕回甩手一支穿云箭就射向了空中。可对方早有准备,那只穿云箭刚飞了不到一丈高,便被数只箭羽给射了下来。
  而那些黑衣人也知道时间紧迫,不退反进,大有今日要跟欧阳昱同归于尽的架势。
  来者人多势众,又悍不惧死,一时间危机重重。
  欧阳昱镇定自若,手中军刀,出必见血,只是那些黑衣人将他们死死围住,燕回和他再彪悍、再默契,仍然一次又一次地被堵回拦截的人群之中。
  一次又一次地突围失败,燕回有些心急,“将军,你先走。”
  欧阳昱沉声道,“你若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多杀几个。”
  燕回失声,“将军。”
  这条并不算太宽的小街上,居然堵了上百江湖高手,除了兵器的撞击声和不时发出的闷哼,这些人沉默着,一言不发。
  欧阳昱心想,也不知道是谁,肯花这么大的代价,来取他的性命,要是知道了,他必定要回敬一二。
  空气中血腥味越来越浓,可是这么久了,城防居然没有一个人经过。欧阳昱的眼神暗了几分,唇角有了些讽刺的味道。
  突然,他的鼻子微微一动,闻到了一丝油香。
  “嗯哼。”有一声轻咳传来,“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着啊,噫,这是打架呢,还是杀人呢?这么多人欺负两个人,啊呀呀,多不好啊?”一个拖着嗓子,慢条斯理的声音在一侧响起。
  欧阳昱只瞄了一眼,突然出现在一侧墙的身影,他有点摸不准来者的路数。
  这些黑衣人同样也不知道来者是何人,但是管他是谁,此刻出现的,都不能留活口。有几个靠近侧墙的黑衣人立刻就扑了过去。
  “哎吆吆,好吓人,要打架也先说一声。”那个故意压低声音说话的人正是陆琅琅,看见黑衣人扑过来,她故意哎吆一声,从墙头跳了下去。
  这些黑衣人为了不引人注目,都没有敢点火把。
  如今陆琅琅突然跳了下来,她的衣服本来就是暗色,又蒙了面,混进了黑衣人中,几乎跟黑衣人是差不多的打扮,除非站在她面前,稍微隔一点的,便很难分辨她到底是谁。
  黑衣人中一阵骚动。陆琅琅出手极快,不伤人,只点穴道,然后将人推出去。
  她的动作太快,黑衣人们以为冒然倒向自己的人是陆琅琅,毫不留情地拔刀相向,一下子伤了不少自己人;
  但便有黑衣人觉得不对劲儿了,一有异常,便低声道,“是我。”彼此间,出刀就自然地停顿了一下,可陆琅琅等得就是这个机会,她也含糊着嗓子,低声喊了一句,“是我。”
  对方那瞬间的一丝犹豫,下一瞬,便又被她点穴给丢了出去。
  黑衣人原本的人海战术,顿时就乱了。
  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一个角落传来,“撤掉蒙面。”
  那些黑衣人只迟疑了一下,就立刻都扯下了自己脸上的黑布。
  陆琅琅这下藏不住了,她有点不高兴,这下不点穴了,夺过一个人手中的大刀,一套八方风雨的刀法施展出来,气魄骇人,重重叠叠的刀锋犹如惊涛骇浪,所及之处血肉横飞,那些黑衣人一时间无人敢摄其锋芒,纷纷退后。
  有人失声,“八方风雨?!”
  八方风雨是童昊成名绝技,威震江湖。而童昊将这套绝世刀法尽数传给了陆琅琅,只是陆琅琅年岁尚小,不过才能发挥出不到一半的威力。但光是这样,已经足够让这些黑衣人胆战心惊了。
  陆琅琅一遭得手,毫不恋战,飞上了墙头,“算你们还有点眼光……哎呀!”
  一支暗箭破空而来,直刺陆琅琅的心口。陆琅琅捂着心口,往后倒去。那些刚想跟上去的黑衣人心中一愣,这是射中了?
  又是这一个闪神的空隙。
  陆琅琅的右手在空中划过,一抹微弱的火光出现在她手上。那是刚刚点燃的火折子,被她钉在了她刚刚抓住的箭镞上,她反手往黑衣人的空隙里一甩,“来而不往非礼也。”
  蓬的一团带着碧青诡色的大火,在那箭镞带着火折子着地的时候腾空而起。不光只这一团火,黑衣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地面上已经有了一条条黑色的印记,相似雨后雨水汇聚而成的小小的溪流,但是今晚又没有下雨……
  ”是油!”有黑衣人喊了起来,在那团突然暴起的火焰周围,汹涌的火势已经随着火油蔓延的印记迅速蔓延开来。
  这下子,完全乱套了。
  谁也不可能就傻傻地呆站在那里任由火烧。而那油里不知道掺了什么,火势极为猛烈,很多黑衣人瞬间就被燃成了一团,扑腾的时候,又波及了旁边避让不及的人,惨叫声和火光乱成了一片。
  角落里那个苍老声音的主人,眼看着越来越明亮的火势,越来越乱的黑衣人群,终于明白大势已去,“撤。”
  守在最外围的黑衣人纷纷向外逃窜。
  而这个老者阴沉沉地又看了一眼场中仍在搏杀的欧阳昱一眼,转身便想走。
  可是他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个满脸大胡子的老汉,正是童昊。
  童昊二话不说,给了他当头一拳。
  那钵大的拳头砸在了他的门面上,发出一声让人心惊肉跳的闷响。那个老者眼前一黑,便晕过去了。
  童昊看了看场中的情势,见陆琅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翻身回到了墙头上,正毫无形象的蹲在那里。很明显,刚才那支箭羽根本没有伤到她分毫。
  童昊放了心,这种“结善缘”的事,小丫头做起来轻车熟路,根本不用他操心。他又补了那个老者两拳,抓起了他的腰带,把人拎走,准备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好好“叙旧”。
  没有了人海战术,再加上陆琅琅时不时帮他们给那几个苟延残喘的黑衣人添些麻烦,燕回和欧阳昱很快就撂平了最后几个黑衣人。
  燕回受了些轻伤,欧阳昱身上的伤倒是略重一些,毕竟刚才那些黑衣人都不要命一般冲着他去了。
  欧阳昱手中的军刀在空中一甩,那刀身上的鲜血在地面上落成了一条整齐的痕迹。
  他没去理会自己身上的伤,反而对蹲在墙头的陆琅琅一抱拳,“不知朋友怎么称呼,今晚幸得朋友出手相助,不知朋友是否能赏脸,让我感谢一二。”
  陆琅琅刚想说,“那是当然、必须要感谢我的。”可话还没出口,她隐约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陆琅琅随手将自己脸上的黑布又拉高到鼻梁出,只留出一双眼睛,就从墙头上跳了下来。
  方才她与欧阳昱之间隔着熊熊燃烧的烈火,眉目看不真切,而如今绕过了烈火,欧阳昱那张俊脸便无遮无挡地出现在她眼前。
  陆琅琅惊讶地双目圆瞪,差点喊出来。
  “是你!”倒是欧阳昱看到她第一眼,就脱口而出,把她未出口的两个补全了。
  方才让黑衣人呆了一回又一回的陆琅琅,此刻自己也呆了一回,听到了欧阳昱脱口而出的这两个字,居然神使鬼差地回了一句,“我又是谁?”


第23章 重逢
  欧阳昱望着那双倒映着火光的圆溜溜的眸子,那里面的惊讶如此的显而易见,可他心中的愉悦却犹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她个子长高了,身形仍然纤细。拎着一把大刀向他走来的样子,跟两年前的那个身影渐渐地重合在了一起。
  欧阳昱站在那里,忍不住就笑出了声来。
  燕回傻眼地望了望欧阳昱,又望了望陆琅琅。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陆琅琅心中的感受却很一言难尽,有说不出的羞恼,又懊恨,心想还不如让那些人砍死他算了。这哪里是结善缘啊,这根本就是纠缠不清的孽缘啊。
  欧阳昱看她停下了脚步,就站在自己前面几步远的地方,就不再过来了。欧阳昱便开口问她,“这是你第二次拔刀相助了。我要怎么感谢你?”
  陆琅琅看着他的笑容,牙痒手也痒,“英雄救美是常事,以身相许就不必了,拿钱来凑吧。”
  “好啊。”欧阳昱笑得开怀,“你说多少吧。”
  “我要价不高,一千两救一回。两次,两千两,我倆之间就两清了。”
  燕回一时没想起来她是谁,不过今晚的确凶险,这两千两花的也值。他刚想插嘴,就听他家将军问道,“银子?”
  陆琅琅翻了个白眼,“你倆的命就值一千两银子?金子!”
  燕回失声,“黄金?”哇,他头一回觉得自己这条小命这么金贵。
  欧阳昱沉吟了一下,“我实在是没那么多金子。不然还是以身相许吧。”
  陆琅琅终于忍不住心里的燥动,操起大刀就超欧阳昱砍了过去,“你这个混蛋,拿命来。”
  待金甲卫火急火燎地赶到现场时,就看见他家将军正被人追得满场跑。
  被两人无视的燕回已经很自觉地从汤饼铺子里搬了一条凳子出来,坐在铺子的门口,接着外面的火光,龇牙咧嘴地打理着自己的伤势。
  这满地的尸体,可见方才的凶险,可他家将军被砍得满脸带笑,甚为愉悦。
  “这是什么个情况啊?”金甲卫凑到燕回身边,指着场内的两人问。
  “切,咱将军不想给钱,非要以身抵债,债主不愿意,这不……”燕回痞痞地回嘴。
  “我们就这么看着将军被砍啊?”金甲卫难以相信。
  “嘿嘿。”燕回的微笑贱贱的,“咱将军乐意,你可别帮倒忙啊。”
  旁边有金甲卫的老人就摸着下巴,喃喃自语,“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呢?好像将军两年前,也被这么砍过一回……”
  燕回脑中灵光一现,一拍大腿,正好拍在了伤口上,龇牙咧嘴地道,“难怪,原来是她!”
  那几个曾经目睹过陆琅琅砍人踹人英姿的金甲卫也都想了起来,毕竟能让他家将军这么愉快挨砍的事,也就那么一回。
  “谁?”旁边不明情况地人忙追问。
  “去去去,该忙什么忙什么,别打扰了将军夫人和将军的……私事,嘿嘿。”
  这句话喊得声音有点高,场中的陆琅琅也听到了,她闻言呸了一声,真是什么样的无赖就有什么样的无赖兵。
  她一刀逼退了欧阳昱,反身跳上了墙头,“改天再跟你清算。”
  “哎,我上哪里去还债啊?”欧阳昱喊。
  陆琅琅懒得理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黑暗里了。
  金甲卫纷纷涌了过来。
  “将军……”
  欧阳昱脸上的笑容一收,“查查,这些人都是什么来历。还有,今晚的城防,哼哼……”
  他冷笑一声,“让他来见我,我倒想听听,是什么缘故,这么大的动静,都听不见。”
  金甲卫领命而去。
  “还有……”欧阳昱将刀递给旁边的一个人,“叫医官来见我。”他忍不住咒骂一声,“疼死老子了。”
  旁边的金甲卫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伤比燕回严重了甚多。
  众金甲卫:将军,失敬失敬,从未得知,你竟然是美色当前不要命的人。
  欧阳昱深夜遇袭的消息,一下子轰动了整个归州。
  所有的人都谨慎了起来,暗自揣测到底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跟梁王勾结,居然敢刺杀归州防线的最高将领。原本就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更让人窒息。
  连白日在外面走动的百姓都少了许多。反而是那些如狼似虎的金甲卫到处抓人,欧阳昱早就盯上的一些人,更是因此倒了大霉,被欧阳昱“请”进了府衙好好“聊聊”。至于什么时候能“聊”完,那就要看他的心情了。
  就在这样的气氛下,宋鸾娘的婚期终于要到来。
  可宋家老小心中却极为忐忑不安。出阁本是喜事,就要热热闹闹的才好,可是这城里刚出事,在这风口浪尖上大办喜事,会不会有什么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宋梅尧跟宋老太爷琢磨了好两天,决定简办,毕竟他们发出去的一些请帖,有些人已经被“请”去聊天了,已无参加的可能。
  可刚商量好要简办,欧阳昱就派人送来了重礼,来人是燕回,言辞恳切,态度恭敬,说宋行军平日里协助驻军调度,劳苦功高,家逢喜事,不敢冒然道贺,奉上礼物,谨恭祝凤仪之好,鸿案之光。
  这一下子的示好,让宋梅尧措手不及,他的确在军中人缘不错,可跟欧阳昱不过数面之缘,并无深交。在这风声鹤唳的当口上,欧阳昱如此友好的态度,实在是让他丈八和尚摸不着头脑。
  宋老太爷也琢磨不透,索性带着宋氏夫妇,一起去见谢晗。
  去的时候,陆琅琅正在书房中学习,谢晗在亲自给她讲述《方域志》。
  《方域志》是一本讲述当今天下的地理总志,便是男子也少有人读这本书,女子就更别提了。宋老太爷听了两耳,看向谢晗和陆琅琅的目光就带了些沉思。自己的这个妹夫是当太子太傅当傻了么,怎么教一个少女读这本书?
  书房中的谢晗已经察觉了他们的到来,“阿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老夫人也闻声从另一侧的厢房过来。
  众人在书房中坐下说话。宋梅尧就将这事讲与谢晗夫妇听。
  谢晗听完沉吟片刻,“东海欧阳家乃将门世家。如今的家主,我年轻时,倒是曾经与欧阳鸿义打过交道。此人勇猛过人,精通兵法,胸有丘壑,实在是难得的将材。可同时又是一个难得的明白人,一直不喜与朝廷走得太近,但又不至于孤高自赏,颇有明哲保身之道。这些年,朝中将领,今日风光无限,明日屈死问责的,不知几人,而他,却一直不远不近的。甚至仍在壮年,就推了几个儿子上来,自己称病休养去了。他家的行事作风,很是一言难尽……”
  宋老太爷更是摸不着头脑,“那么这位欧阳昱呢?”
  “数年前,曾见过几次,一表人才,可称少年英雄。只是,我觉得此人行事,呵呵,甚肖其父。”
  谢晗口中的欧阳鸿义就是一只老狐狸,甚肖其父的欧阳昱那就是只小狐狸,如今小狐狸突然上门示好,这是要干什么?
  书房里的三个男人一时面面相觑。而坐在旁边的陆琅琅呵呵,原来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居然还是家传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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