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微垂着眸,睫毛颤动,由着他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然后缓慢的睁开眼睛,看着他,明眸一笑:“皇上想让我来,所以我就来了。”
她抓住他的手腕,拿开他捏在她下巴上的手,然后慢慢的站起来,眼睛看着他,明动照人,晶莹如雪。
那依旧是一张倾城绝色的脸,一如他当年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不,那张脸已经脱去了少女的稚气,多了成熟女子的魅力,比之以前更加倾城绝然。
还像一只已经成熟的狐狸,勾着所有的男人拜倒在她的裙下。
☆、第 9 章
第九章
女子的衣衫层层落下,披帛、腰带、上衣、纱裙、诃子……最后只剩下女子白皙如雪的胴□体。
萧琅稳坐在椅子上,身姿如同一座岩石,阴沉黑邃的眼睛饶有兴味的看着她,嘴角微翘还带着玩味的趣意,仿佛在看一出有趣的表演。
女子的手试探性的伸过来,缓缓的放在他的肩膀上。
萧琅微眯了眼,狭长的眼睛往双鬓斜飞,然后他动作极快的扣在她的手腕上,伸手一拉。
观音吃痛的低唤了一声,然后倒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脸就在她的耳朵旁,近得几乎要亲吻到她的耳朵尖,规律有力的呼吸喷在她的脖子上,温热湿润的,酥酥麻麻的痒,这种痒一直蔓延,仿佛一直穿到了她的心里去。
他的声音也是极好听的,温温柔柔的像根撩人的羽毛,但里面带着轻嘲。
他道:“那年我上你们家去提亲,我记得你说过,你是死也不会嫁给我。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呢?嗯,广平侯夫人。”
观音注意到,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朕”。
观音沉默了一下,脸上依旧平静,心里却早已波澜四起。
过了有半会,她才开口道:“我记得你也曾经说过,总有一天会让我求着你要我。如今也不过是证明你是对的,而我是错的而已。”
萧琅“呵”的一声笑出来,笑声里带着自得。他的手指放在她光洁的脖子上,像羽毛一样轻轻的划过去,一直到她光裸的肩膀。
他的声音是轻飘飘的:“我是这样说过,但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要你?我如今是万民之主,富有天下,天下的女人只要我想,就能到我的怀里来。而你,早已经不过是残花败柳。”他说着,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仿佛在仔细端详她的脸,继续说道:“就凭你张脸吗?天下比你这张脸更美的虽然不多,但也绝不是没有。”
观音脸上微红,且渐渐蔓延到了耳根处。
哪怕心里早有准备,哪怕在打算来的那一刻,她就早已想过将自己所有的尊严扔到地上。但在这一刻,面对他的嘲笑和羞辱,观音还是感觉到了屈辱。
萧琅看着她渐渐涨红的脸,越加饶有兴致的轻笑了起来:“怎么,生气了?”
观音垂着眼睛默了一下,然后道:“看来是我想错了,我以为皇上是希望我来的。那我这就离开。”说着从他怀里挣扎着起来,意欲离开。
他却又攥紧了她的手重新将她拉回怀里,这一次甚至比上一次离得更近靠得更紧。
他笑:“你以为朕的行宫是你家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的嘴唇吻在她的脸颊上,又移到她的嘴唇,吻了两下又放开她,继续饶有兴味的道:“虽然勉强了些,但送上门的女人,朕也没有打算拒绝。”说着重新将手放到她的脸上,用手指轻轻的抚摸着,继续道:“至少现在你这张脸,还是很能愉悦朕的……”
“你说你们女人是不是犯贱,当年朕以正妃之位求娶,你不要。如今都是有夫之妇了,却又缠上来……或许你觉得,红杏出墙比较有意思。”
…… ……
行宫的另一边里。
程观廉换下了身上的铠甲,换上了常服,正准备洗把脸就小憩一下,然后再去查看景山下的巡防。
此次皇帝出巡,孟绍负责景山内御驾近身的防卫,而他则负责景山下面。
有他的亲卫急匆匆的走进来,甚至来不及行礼,直接走到了他的身旁,唤了一声:“大人。”
程观廉皱了皱眉头,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亲卫凑到他的耳边,轻声的说了几句。
程观廉脸上顿时一寒,整个脸都阴沉起来,拿起剑推开亲卫,直冲冲的就走了出去。
程观廉是在永德殿外不远处的游廊碰上孟绍的,孟绍的脸同样是乌沉沉的阴翳,靠在游廊的柱子上,持剑抱手,眼睛望着永德殿的方向。直到听见程观廉过来。
程观廉眼睛阴沉的盯着他,声音冰冷的问道:“程观音呢?”
孟绍看着他,蹙着眉头,声音低落的叹道:“来不及了。”
程观廉紧紧的盯着他,仿佛蕴含着滔天的怒火,他道:“好,很好,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夫。”
说完就脚步飞快的从他身边而过,一路往永德殿的方向而去。
孟绍脸上一惊,连忙问道:“你想干什么?”说着上前准备将他拦下。
而程观廉却抽出了剑回身一剑劈了过来,将他挡了下来,然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接着头也不会的走了。
孟绍连忙追上,一边道:“你不要冲动。”
程观廉却并不理他,一路脚步加快的到了永德殿门外。
永德殿的大门渐渐合上,依稀可见里面的纱帐纱帘一层一层的放下来,银红色的纱帐飞舞,最后终于被紫檀木的大门隔绝在内。
程观廉急忙走上前去,却被殿门外的两个侍卫拦了下来。
程观廉怒道:“让开!”
站在门外的魏公公走了过来,笑着道:“程大人,您有什么事,还是等明天再说。”
程观廉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我有紧急军情要禀报皇上,你进去通报。”
魏公公笑了笑,别有深意的道:“程大人,您现在就是有天大的事,也只能等明天再说。”
程观廉道:“延误了军情,你担当得起吗?”
魏公公对他微拱了拱手,道:“还请程大人见谅。”脸上的表情并不肯想让。
程观廉抽出剑来,直接指向了门前的侍卫。
孟绍这时候也已经追了上来,正准备上前相劝。
这时候周轻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看着拿剑指着侍卫的程观廉,沉了沉眼,道:“程大人,在御前动刀动剑,你这是想造反吗?”
他对他示意了一下,声音凌厉的道:“把剑收回去,马上离开,我只当这件事不知道。”
程观廉也知道御前动剑不当,刚才只是气急了。
此时他将剑收回稍里,重新望着周轻,怒道:“真没想到周大人是这样的人,美色魅上,更何况还是臣子之妻。周大人,你这是打算当个奸佞之臣吗?”
周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语气深沉的道:“程大人,你跟随皇上的时间虽然不比我长,但也不短了。皇上是什么脾性,你难道不清楚,有些事情你应该自己好好往深里想一想。广平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被派去巡查河工,你以为真的是皇上看重广平侯?”
有些事或许程观廉一开始想不到,但经人一点也便想通了。
他心下只觉得吃惊,只觉得最近皇帝许许多多让人猜不透的行为此时都可以得到了解释。
他倒是忘了,程观音那张脸,总是可以轻易的魅惑住男人的。
他依旧怒不可懈,道:“皇上行为不当,周大人作为近臣,更应该犯言直谏。君王强夺臣妻,此种千古骂名之事,周大人不仅不劝谏,反而做了帮凶以取悦君王,大人此举与古之佞臣有何异。”
周轻气哼了一声,也略有薄怒,道:“程大人是良臣佐将,我是奸佞之臣,我现在就让人打开门,大人马上就进殿去将皇上从朱夫人的怀里拉起来。”
说着对门前的侍卫挥了挥手:“给程大人让路。”
皇上连先帝都敢杀,强夺□□又算得了什么。再千古骂名,又有哪一项比得过弑君杀父来得遗臭万年。皇上要杀先帝的时候,可不见他程大人出来劝谏。
程大人再气怒,也知道大势已去,这个门他不能进。
周轻被他说得心中带怒,于是出言讽刺道:“程大人何必如此动怒,朱夫人与你同出一宗,只怕等朱夫人从这永德殿出来的时候,我就该唤你一声‘国舅爷’了。”
程观廉气得身子发抖,手上的剑直插入地上,扶着剑单膝跪到了地上,弯着腰。
他想起了那一日,程观音说要送一件大礼给他,原来这就是大礼。
国舅爷,好一个国舅爷。
魏公公与周轻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殿里有宫女走出来,走过来对魏公公屈了一膝,道:“公公,皇上在里面叫水。”
魏公公急忙道:“水呢?快快快,抬水进去。”说着跟着宫女离去,准备伺候皇帝的事宜。
然后周轻看了程观廉一眼,也走了。
孟绍站着看了他一眼,也转身准备离开。
程观廉在背后问他道:“这件事你早就知道?”
孟绍道:“不,我不知道。”
若是早就知道,他定会阻止。他只是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大胆的行为。女子的闺誉和贞德如今在她眼里一名不值。
程观廉又道:“那你也本可以拦下她。”
孟绍没有再说话,抬脚离开了。
程观廉在那里跪了许久许久之后,也终于站起来,从地上拔出剑,然后一步一步的离开。
如今情势巨转,有很多事他都要想一想下一步该怎么做。
☆、第 10 章
第10章
萧琅这次景山狩猎虽是别有用心,但既然来了,他也并不打算这么快回去。
观音到了行宫的第二日,他甚至煞有其事的让人铺出了阵仗,准备真的去打猎。
他为所欲为惯了,甚至毫不避讳的带上了观音。
观音披着披风站在行宫门口,看着随行的官员看着她窃窃私语,只装作毫不在意。
然后她便看到了骑在马上的程观廉。
观音弯了弯嘴角,对他露出一个极为娇艳的笑容。
程观廉“哼”了一声,露出嘲讽的表情,然后撇开头去。
孟绍今日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在马上低着头。
然后萧琅骑着马哒哒哒的行到了她的跟前,对她伸出了手。
观音将手交到他的手上,萧琅的功夫极好,轻轻一拉,她便已经飞起坐到了他前面的马背上。
皇帝踢了一下马肚,沉着眼道了一声:“出发。”
然后大队的人马,缓缓的往山上而去。
景山上的动物,都是人工饲养出来的,因为皇帝要来狩猎,所以放回到了山中。
萧琅的箭术极好,不一会就射了三四只兔子,四五只山鸡,和好一些的大雁。有一次他甚至同时射中了三只大雁,直让身边的侍卫欢呼起来,高呼“万岁英明”。
萧琅渐渐的不满足于去射兔子、山鸡、狸猫这些没有挑战性的小动物,专挑大型的山羊、山豹、熊等动物来猎。
只是萧琅的箭术再好,耐不住身边有个女人十分碍手碍脚,在他射一只山豹两次射空之后,他便有些不耐烦的推了推观音,道:“给你牵匹马,你自己骑。”
观音拉着他的手,故作不高兴道:“皇上就不怕我被这山上的老虎或豹子吃了。”
萧琅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道:“吃了正好,省了朕的口粮。”
侍卫已经牵了马过来,他用眼神对她示意了一下,声音冷淡的道:“下去。”
观音也不想在这种时候惹恼了他,从他的马上下来,然后上了侍卫给她准备的小马。侍卫甚至煞有其事的给她准备了一把女用的弓箭。
萧琅又看到了那只他射了两次都未射中的山豹,扔下观音追着山豹跑了,随行的侍卫也都跟着御驾而去,只留了两名侍卫跟在观音身后。
观音知道自己跟不上他的速度,也懒得追着他跑,慢悠悠的在山里面骑着马走着,偶尔看到有兔子、山狸这样的小动物,就拿出弓箭来射一射。
观音的箭术算不上好,但这些兔子、山狸都是被人工驯养得十分温驯的了,就算放回山中,见到有人来也并不多会害怕得逃跑,所以一来二去,观音竟然也有二三所得。
侍卫将她射下来的动物捡起来拿在手上,一路跟着她。
她继续往前走着,见射猎也没有什么意思,便收了弓箭,一路慢悠悠的行着,纯粹当做是观赏景山的景色。
观音走了小半刻钟,见自己走得好似有些远了,周围也听不到其他人的狩猎声,于是正准备回身往回走。
结果一回头却发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个侍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而不远处,手持弓箭骑在马上的程观廉则一直盯着她,目光阴沉。
观音不多想就明白过来,或是他将她身后的侍卫引开了。
观音亦同样的盯着他,扬了扬下巴。
两个异母的兄妹,隔着二十米开外的距离,相互对峙着。
仿佛她在问:“你想杀我?你敢吗?”
而程观廉直接从身后抽出了箭,拉弓,瞄准。
观音目光直直的看着他,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没有害怕,也没有半丝想让。
她并不相信他敢杀了她。
而程观廉将箭瞄准了她之后,过了许久许久都没有动,却又不肯放下弓箭。
仿佛他心里也在挣扎,也在犹豫,也在权衡。
观音身下的马动了动,她微睁了眼,正欲开口说话。
而这个时候,程观廉手上的箭突然“倏”的一声脱离了强弓,然后往她的方向直射过来。
观音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睛,甚至没有时间去思考他竟然真的敢放箭。
她以为她真的会死在这里。
但事实是,她并没有死,甚至没有受伤。
箭羽穿过她的头顶,直接射入她身后的树干,然后钉在了树上。
观音回过身去看,这才看到箭羽插着的地方,是一条两指粗的青色小蛇,此时蛇身软软,像绳子一样垂落下来,分明是已经死了。
而在刚才,它或许还对着观音吐着蛇信子,准备咬她一口。
观音微眯了眼,看着程观廉。
他刚才分明是想要杀她,但她并不明白他为什么又救了她。
然后她来不及出言想问,山林中突然出现了“哒哒哒”的马蹄声,然后萧琅带着人出现在了这里。
他看着相互对望相峙的观音和程观廉,眯了眯眼,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观音看向他,笑了笑,道:“刚刚有条蛇想咬我,幸亏大哥救了我。”
萧琅看到她身后被插在树上的青蛇,没有再说话。
他沉着眼道:“过来。”
观音拉了拉缰绳,骑着马一步一步往他身边而去。
萧琅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你倒是真想被山上的老虎和狼吃了,竟然敢甩开侍卫一个人走。”
观音没有解释。
萧琅伸手拿着她的手腕一拉,观音身形晃了一下,然后又重新回到了他身前的马上。
萧琅拿着剑柄对着旁边侍卫抬着的两只狐狸拍了拍,道:“这够给你做一件衣服吗?”
两只狐狸,一只狐狸通身黑色,另一只全身灰色。狐狸身上还流着血,粘在毛皮上,显得有些残忍和狰狞。
观音转回头来,道:“你自己穿吧,我可不要。”
萧琅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头转过来,盯着她:“朕不想给,你求也没有用,朕给的,你不要也得要。”
说完放开她的下巴,双手环抱着她,拉着缰绳,拍了一下马,道:“回宫。”
观音回到行宫之后,才发现萧琅竟让人从山下将曼珠和优昙接了上来。
曼珠和优昙看到她,急忙迎上来,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