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辈子也就受用不尽了。”
胡太后平日里最听不得别人说谢莫如一个好字,如今听吴珍的话,却是细细思量片刻道,“这话倒是在理,你这性子的确太软,是个厉害些才好。”
吴珍冷汗都冒出来了,还是永福公主道,“皇祖母放心吧,阿珍好着呢,大郎也是个懂事的,您老等闲不出门,您是没见,唉哟,他们的小院儿也收拾的极是齐整。我都说,比珍姐儿在家时的屋子还好。”她虽不乐意说谢莫如的好话,但当着女婿的面,自不好说谢莫如的不是。何况,这亲事结的,永福公主的确是乐意的,遂为谢莫如说了几句好话。
胡太后颌首,“那就好。”想着谢莫如虽脾气大,倒是从来不小气。好在自己还活着,总能给孩子们撑腰,不必叫孩子给谢莫如欺负了去。
胡太后想着,重外孙女还是软和,一会儿得私下叮嘱几句才好。
一时,听闻穆元帝下了早朝,大郎就带着媳妇给给皇祖父请安去了。穆元帝见着小夫妻俩也很高兴,因吴珍是外孙女,平日里常见,穆元帝便多留小两口说了几句话,方打发他们去了。
小夫妻又从穆元帝这里收了一堆东西,主要是,吴珍是穆元帝头一个外孙女,虽则永福公主性子不佳,穆元帝对这个温柔恬静的外孙女还是很喜欢的,不然,不能给她赐下这一桩亲事。今看小夫妻二人男俊女俏,说话间就能瞧出彼此相处不错,穆元帝这把年岁,自己亲自指的婚,见到这般情形如何不喜?故而,赏赐颇厚。
自穆元帝这里出来,二人又去慈恩宫那里辞了一回,原想回府的,结果,胡太后这不按理出牌的,非留小夫妻在慈恩宫用膳。如此恩典,小夫妻也不能拒绝。
要知道,除了先时安平郡王大婚,别个皇孙成亲后第二日来宫里请安,都没有被胡太后留饭的殊荣呢。
说来又有一桩好笑的事,永福公主因自幼养在慈恩宫,诸公主里,她最受胡太后宠爱,在慈恩宫也随意。见胡太后留饭,永福公主特意说了几样菜叫寿膳房备着,说是大郎爱吃的。闹得人人都笑,说永福公主疼女婿。
大郎这做女婿的表示:有这么个不按理出牌的丈母娘,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啊。
宫里有点什么事,消息传的飞快。胡太后本就不是个清明的,此老太一向是想起什么是什么,她这么突然留小夫妻二人在慈恩宫用膳,传出去就有N多人弄出N多种政治解释。权贵圈里没秘密,何况这事本也瞒不住人,余人只叹五皇子府宠爱日隆,唯大皇子妃轻叹,永福公主这样的人品,嫁女儿偏生这般好运。她自认不比人差,闺女还是正二品郡主,偏生婚事上这般不顺!
大皇子妃这般病着,赵贵妃也是焦心,然后,赵贵妃想了个法子,同大皇子道,“要不,冲喜试试?”
自从大皇子发了回脾气,赵贵妃气恼过后,把那好强的心收了大半。今见五皇子府的喜事得人意,赵贵妃着实羡慕嫉妒,便想了这个主意。
大皇子道,“二郎的亲事也是这一年,倒不必急。媳妇也见好了,我看,白云仙长的话还是准的。”
“要是她好了,就让珠姐儿从庵里回来,好端端的郡主,哪里有常住庵堂的理,岂不耽搁的珠姐儿青春?”大皇子好糊弄,赵贵妃可不好糊弄。事实上,二孙女要在庵里念经三年给媳妇祈福的事一出来,赵贵妃就怀疑是媳妇做的局,为的就是托着二孙女的亲事。赵国公府可是赵贵妃的娘家,这亲事,又是赵贵妃亲口求的穆元帝,今儿媳不乐意,赵贵妃不痛快许久了。寻个机会,就要给二孙女成亲。
大皇子却是半点不解亲娘的意思,听亲娘的话,只一径摇头,道“媳妇能好,都是珠姐儿念经念来的,仙长说了,这经得念三年,媳妇才能大好。珠姐儿孝顺的很,就是叫她回来,她也不回来的。”
赵贵妃给大皇子这愚钝的脑袋气的说不出话,结果,大皇子还补了一句,“要是母妃你病了,不要说念三年经,就是念三十年经,儿子也给你念呢。”
闻此言,赵贵妃大怒,手里抄起个什么就朝儿子砸去,怒道,“滚吧你!老娘好的很!且活着呢!用你念经!”
大郎亲事既成,五皇子很顺利的接掌了先前亲悼太子的清流系势力。
☆、第340章 东宫之三
自从儿媳妇进门,谢莫如一改先前名声,成了帝都有名的好婆婆。
谢莫如很少让儿媳妇立规矩,当然,晨昏定醒是有的,但也不过是早晚请安罢了,并不会把儿媳妇绑身边做丫头使唤。尤令永福公主高兴的是,自闺女成了亲,谢莫如便让小两口在自己房里吃饭,不必去梧桐院一大家子分席用餐。这就令帝都权贵圈里九成媳妇们羡慕了,其实,帝都宽和人家大都不会刻薄媳妇,当然,媳妇也得懂事。但,但凡大户人家,规矩便多,便是再宽和,寻常规矩也是有的,让媳妇同席用饭,就是难得的人家了。再没有公婆尚在,小两口在自己院里吃饭的。谢莫如算是开了个先例。
永福公主眉开眼笑,与闺女道,“先时我真看错了她,不想她这性子,倒是疼媳妇。你小时候,天祈寺的高僧便说你有福,果然如此。”
吴珍道,“我心下十分不安,听说几位堂嫂都不是这样的。”
“你管别人做什么,自己舒坦了是正经。”永福公主道,“你婆婆这个人哪,我也是打了多年交道的,虽是性子不好,可也不是那等口是心非的。她说让你们自己在房中用饭,就是真这么打算的。不然,你做媳妇的,她按规矩叫你在旁站着服侍,纵是我心下不乐,也说不出什么的。你是长媳,你如此,以后二郎媳妇、三郎媳妇自然都如此。”说着,永福公主又开心起来,笑道,“原本,她不叫你服侍用膳,我就念佛了,不想她这般疼你,全不作假。你也得会做人,当初陪嫁了你几个厨娘,既是让你和大郎在自己院里单独吃,你吃食上也便宜,有什么好的,叫人做了送去,也是你做媳妇的心。”
吴珍点头,“我都是如此的。”
永福公主便再没有不放心了,又问闺女自己院里的事如何安排的,吴珍道,“舅妈给了我两个二等丫头,其他的让我自己安排,事也叫我自己管着。”
永福公主连忙问,“是什么样的丫头?可是狐媚子?”
“不是,都二十二三了,说是过一两年就放出去配人的。我想着,舅妈怕是我对府里有不熟的地方,才把这俩丫头给我,待过个一两年,我都熟了,她们正到年纪配人。”
永福公主直念佛,道,“你婆婆在这上头是没的说。”
得知谢莫如这般作为,赵国公府褚国公府更是连连念佛、欢喜不尽,不管谢莫如是因永福公主的原因还是什么吧,反正,谢莫如对吴珍这般和气,待别的儿媳进门,也断不能差了的。便是长泰公主都说,“我是没闺女,我要有闺女,定也要给五弟妹做媳妇。”
谢莫如笑,“这也是珍姐儿懂事,值得人疼她。要遇着那不着调的,我断没这般好性子的。”
三公主笑,“要不都说五嫂是好婆婆,二姐姐赞你,你又赞起媳妇来。”
“本就是我这媳妇好。”谢莫如笑,“与我那亲家性子再不一样的。”
永福公主既笑且气,放下茶盏道,“我且还没聋呢。”
大家听得又是一乐,心下也觉着,谢莫如与永福公主做了亲家这事,就是现下,大家也委实觉着稀奇。
谢莫如非但对珍姐儿好,还特别鼓励珍姐儿进宫在胡太后跟前奉承,反正谢莫如每月只初一十五进宫,平日里她是懒的去的,如今有了儿媳,且这儿媳论出身论情分,都很能在胡太后面前说得上话,索性就叫珍姐儿多去。于是,自苏皇后过逝后,谢莫如因与胡太后关系平平而对于后宫局面的滞涩,却是因珍姐儿的关系大为好转。非但珍姐儿因谢莫如这位绝世好婆婆的缘故,要为自家政治立场出一份力,便是永福公主,悼太子已死,永福公主纵不大聪明,也做了四十来年的公主,自能明晓自身的政治危局。在这种情势下,大女儿嫁进五皇子府,很大程度上缓和了永福公主的政治窘境。如今,两家已然联姻,永福公主也是乐于向五皇子示好一二的。不为别个,永福公主就是为自己儿女的前程也得寻求政治支援,再者,整个吴家,都恨不能从这桩联姻来交好五皇子。
如此,谢莫如不在慈恩宫,但有了永福公主母女,她也能略松一口气了。
此时,帝都权贵圈里方是深刻的明晓,五皇子府这桩亲事结的何其有益。且,此时,大家方明白,悼太子虽则自尽,但,永福公主仍有巨大的政治价值,不为别个,她能在慈恩宫那糊涂的胡太后跟前说上话啊!谢王妃收服了永福公主,就等于收服了大半个胡太后啊。
太划算了!
这桩亲事实在是太划算了!
何况,谢王妃还自这桩亲事上洗白了自己的霸道名声,现下谁不知谢王妃已是皇家出名的好婆婆呢。
要说现下,最遗憾的怕就是谢家了,谢太太那个悔啊,悔不该当初只急着让孙子一心一意考功名,倒没急着让孙子成亲。结果,孙子这亲事一耽搁,直接耽搁的就是第四代孩子们的年龄,现下谢家第四代子孙明显年纪偏小,最大的重孙女谢思安还不到十岁,远不到能联姻的年纪。
哦,谢太太如今也升格为谢老太太了,谢老太太也是帝都里有名的有福之人了,家里子孙有出息,让谢老太太愈老愈滋润,尤其升格为老太太之后,谢老太太觉着,她能活到寿安夫人的年纪是没问题的。
眼瞅着谢莫如现下连名声都洗白了,谢老太太的日子也越发滋润,与两个孙媳妇吴氏宋氏道,“你们大姐姐啊,因是个直性子,又素来看重礼数,故而,先前误会她的人不少。只有亲自相处过,才知她为人再好不过的。”
这话虽有些夸赞谢莫如之嫌,但吴氏宋氏仍是连连点头,纷纷说大姑姐是有一无二。这话有些夸大,不过,吴氏宋氏对谢莫如感观都不错,谢莫如虽有些威严,可只要不犯到她的逆鳞,对娘家人也是照顾的。
俩孙媳正奉承老太太说话,就听外头丫环传话说,三老太爷府上的姑太太过来了。谢老太太一听说是谢雁来了,摆摆手道,“我有些乏了,阿芝媳妇去瞧瞧你姑太太去。”自从宁祭酒去修太子陵,身上祭酒与太子詹事、掌院学士的差使都卸下来,宁家门第一落千丈,谢雁便时不时的过来尚书府诉苦奉承,很想恢复宁谢两家的交情。谢老太太可完全没这个意思的,悼太子在位时,宁家何等张狂。哦,悼太子一倒台,就想再搭上五皇子的路子,五皇子又不是圣人。不要说五皇子,谢莫如就不能饶了宁家。
哎,这仇结的远了。
许多年过去,难道凭一个谢雁,就能解了?
世间没这样的好事。
谢老太太索性不见。
这些事,谢莫如并不知晓,过了万寿节,吴珍诊出两个月的身孕,五皇子府上下一派欢喜。谢莫如笑着吩咐紫藤,“你先跑一趟公主府,同永福公主说一声,咱家大奶奶有喜了。只是珍姐儿月份尚浅,与公主说,莫要到处说去,这也只是悄悄的告诉她罢了。”
紫藤一笑去了。
谢莫如说是悄悄的,永福公主的性子,哪里悄的下来。当时听了消息便坐不住,直接坐车来了五皇子府,谢莫如笑,“我不说别声张么,看你这急慌慌的样子。”
“没声张,我自己过来的。”永福公主满心欢喜,也不介意谢莫如说她“急慌慌”了,道,“一听说珍姐儿有了身子,我哪里还坐得住。”又问了珍姐儿一回,“身子觉着如何?”
珍姐儿脸上有些羞意,又有些忍不住的喜悦,道,“母亲,我没事,并没觉着如何,吃东西也不会想吐。”
永福公主道,“这都是像我,我怀你们姐弟时,从未吐过一口。”
谢莫如道,“那珍姐儿可是有福,我看有人有了身子就会吐的昏天黑地。”
永福公主笑,“可不是么。长泰有了身子就这般,她得吐四个月才能好。”又叮嘱闺女,“想吃什么,只管跟我说,不要亏了嘴,肚子里有个小的,半点儿马虎不得。明儿找太医问问,要不要补,这有了身子,吃好些是可以的,但也不要一味滋补,不然,把孩子补得过大,以后倒不好生。”说了一大篇生养之道,永福公主又道,“你到底年轻,这都俩月了才后知后觉的知晓了,卢嬷嬷怎么也这般不顶事起来。”
卢嬷嬷笑道,“大奶奶上个月就未来葵水,御医请平安脉时说有些像,只是月份浅,不能确定。到这月显了脉像,才惊动的王妃和公主。”
永福公主刚想说,真是瞎心,上个月就该说的。就听谢莫如道,“珍姐儿一向底细。只管好生保养,给我生个小孙女才好。”
“头一胎,还是生儿子好。”永福公主这话一出,看闺女有些担忧的模样,连忙改口,“不过,你婆婆与众不同,格外偏疼女孩儿也是真的。看她多宝贝昕姐儿啊,儿子虽好,你要生个女孩儿,你婆婆更得喜欢。”
谢莫如道,“生什么都好,心里很不必担忧这个,你这才头一胎,咱们家,闺女儿子一样尊贵。”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珍姐儿有孕之事,五皇子府阖家都高兴,大郎自不必说,眼瞅就要做父亲的人了。就是五皇子也很高兴,娶儿媳妇不就是为了给儿子开枝散叶么,儿媳妇进门便有身孕,五皇子认为这人丁兴旺的好兆头,很是表扬了大儿子一番,打发大儿子去瞧瞧儿媳妇,小两口当有不少话说。
大郎欢天喜地的去了。
五皇子更换了朝服,叹起气来,谢莫如道,“好端端的,眼瞅要做祖父的人了,叹哪门子气呀。“
五皇子道,“靖江港的事,今天父皇发了好一通脾气。”
“没听殿下说靖江港哪里不顺啊。”
“倒是没什么不顺的,就是见不着银子。”五皇子与妻子道,“这事儿也奇,你说,咱们闽地那么穷的地界儿,当时建港口时朝廷都拨不出银子来,也把港口建起来了。那么小个港口,每年的税银竟不比靖江港少多少。头两年还能说靖江经战乱,百业待兴。可这都第几年了,靖江港的税银还是那么一点,父皇很是不悦。”
谢莫如递盏茶予五皇子,道,“去查一查就是了。”因港口每年涉及到的税银数目都在百万两以上,故此都是专人专管,穆元帝特意设了三品钦差,专门负责港口一事,直接对朝廷负责。故此,靖江港一事,除了靖江钦差,并不牵涉江浙其他官员。
“查是得查,只是这贪墨数目并非小数,怕又是一桩大案。”
“大案也不怕,该抄家抄家,该降职降职,总得把银子再抄回来。”官场有官场的规矩,伸手去碰税银截留的,都是蠢物。像谢莫如在闽地,黄徐两家托庇到她这里,每年自有孝敬。哪里还用得着去向税银伸手。而且,手还这般黑!
五皇子捧着茶也没吃的心思,道,“查案不难,只是谁来接任靖江港这一摊子事,朝中争执不休呢。”
谢莫如道,“既是肥差,也是烫手山芋。要是行云没走,她比诸人都合适。只是,她乃妇道人家,要是让她去掌靖江港,朝中一帮子男人还不得一哭二闹三上吊呢。”
五皇子就爱听他媳妇刻薄人,听的直乐,“你别说,江伯爵当真是合适人选,当初闽州港就多亏了她。且她素有手段,当能震慑那些贪得无厌的东西!”
“内阁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