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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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记- 第2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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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有些忧心,不过,这事儿办都办了,六皇子也没什么法子补救,待吃过酒,便与诸皇子一并告辞了。
    六皇子寿辰礼的事,五皇子是在生辰宴结束后才知晓的,过生辰也是体力活,五皇子每天应酬,就是对生辰礼的统计,也是寿礼后进行的。
    谢莫如见着六皇子送的生辰礼就笑了,与五皇子道,“六殿下真不像是陛下教导出来的儿子。”
    五皇子气得都不知说什么好了,亏得他当初就藩前与六皇子交接礼部差使时还特意叮嘱礼部徐尚书多多配合六皇子……他这六弟可真是……
    五皇子忍气问,“徐尚书的礼呢?”
    “徐尚书多老道的人,能在这上头出错?”谢莫如将记录礼单的册子递给五皇子看,“除了见殿下得罪东宫不上门儿的,就六皇子这里减了三成,其他人都与往年相仿。”
    “还真是叫你说中了,别人我多少料到了,独老六,以前倒看不出他是这等人来。”五皇子合上册子,感慨,“世态炎凉,不过如此。亲弟弟都这般,也不怪那些人不登我的门了。”
    “世上什么人没有,四皇子府给殿下的寿就都是加厚了的。太子殿下那里的赏赐也较以往只多不少,今年贡上来的翠毛锦,素来只有慈恩宫与东宫才有,这次赏给咱们,定是太子妃加的。”谢莫如笑笑,“殿下看开些吧。”
    “我要不看开非得憋死不可。”五皇子到底这个年岁,理政多年,也曾独挡一面,道,“明儿我进宫谢恩。”
    谢莫如道,“六皇子这事,咱们知道就罢了,殿下吩咐下头一声,别叫往外说去。”
    “这我晓得。”
    一时天晚,谢莫如唤侍女进来服侍,夫妻二人洗漱更衣后便作安歇不提。
    五皇子特意命下头人噤言,他府里向来规矩严明,府中人本就不是多嘴的,五皇子特有禁令,自然更无人敢外传。
    隔日,五皇子进宫谢恩。
    穆元帝道,“起来吧,朕还以为你不往朕这儿来了呢。”指指椅子,令五皇子坐下说话。
    五皇子道,“先前想不通,不好过来,怕过来叫父皇生气。”
    “那你现在是想通了?”
    “还没。”五皇子老老实实的说,“儿子反正是好心,太子也不生儿子的气了,儿子就来了。”
    穆元帝好气又好笑,“那你来做什么?”
    五皇子一幅理所当然的模样,道,“父皇母妃都在宫里,这是儿子的家,没听说过不叫回家的吧。儿子想来就来。”
    立志做绝世好爹的人都听不得这话,这不,穆元帝一听就乐了,先时对五皇子的那点儿不满意顿时烟消云散,笑道,“说你执拗,还真没说错。朕也不开导你了,慢慢看吧,南安侯总算不负朕所望。”
    今五皇子既来,便做好了“即便强忍着也不能给他皇爹添堵”的打算,不好听的话,他大不了不说就是。但跟父亲的关系,一定得缓和一二。
    何况,对南安侯,父子俩的看法还颇是一致的。说到南安侯,五皇子的兴致就来了,搓搓手道,“南安侯之名,果然名不虚传!父皇,这三场战事到底怎么打的,真是馋死儿子了。”
    穆元帝给他看南安侯递上的折子,三封折子,五皇子琢磨了小半个时辰,对南安侯十分佩服,道,“到底是宿将,有南安侯在,江南靖平,指日可待。”
    穆元帝笑,“当初你与朕举荐南安侯,朕记着呢。”
    五皇子认真道,“还是父皇明断,不然,哪怕南安侯有惊世之才,也无处施展去。千里马与伯乐,缺一不可。”
    穆元帝心说,这不都明白么。
    于是,太子南巡前,有幸于见到他五弟与他父皇重归于好,太子暗叹,老五果然有手段哪。
    六皇子的日子则不大好过,也不知是不是哪里风水不对了,两天被父皇骂了三遭,六皇子现在简直是顶着满头包当差,每天觉都睡不好了。这煎熬的日子可怎么过,六皇子索性去东宫那里打听消息。哪怕五皇子没将“六皇子给他生辰礼减例”的事外传,太子也知道了,看着这蠢弟弟,太子语重心长道,“你哪,好生当差。差使上的事,倘我不去江南,倒可亲自指点于你。眼下我怕是不得空。礼部的事,老五最熟,你同他取取经,当有所改观。”
    六皇子也不是傻子,他完全伶俐的过了头,不然也干不出那势利事儿。六皇子原就心里存了事,听太子让他请教五皇子的事,不禁又想的多了,琢磨着是不是五哥嫌我生辰礼送的轻了,给我在父皇面前打小报告下绊子啥的。
    至于五皇子打小报告的事,这也是有例可查的。当年五皇子刚到闽地,就告过户部与兵部的状,闹得太子与大皇子都吃了挂落。今番生辰礼他怠慢了五皇子,要是五皇子不得宠则罢了,说闲话估计也没人信,可五皇子转眼又得帝宠……
    六皇子一琢磨,心下便给五皇子记了一笔,当然,为解眼前困局,他还得多去五皇子府上走几遭。果然,他去五皇子府上多了,父皇看他眼神也和善不少,骂也挨得少了。
    由此,六皇子更确定是五皇子告了他的黑状。
        
    ☆、第236章 轰动~

  误会,就是这样产生的。
    是的,误会,就是这样产生的。
    六皇子给五皇子生辰礼减例的事,当真不是五皇子府上传出去的,尽管此事令五皇子大为不悦,便是张长史也对六皇子颇是不满:我们殿下不过就事论事的议政得罪了太子,那些势利小人倒还罢了,六皇子你天潢贵胄的做出这样的事,可当真令人寒心。
    此事,五皇子不令人外传,张长史等人也不是个多嘴的,自然不会往外说六皇子的不是。主要是,这事儿说出去,虽有六皇子眼皮子浅的不是,于五皇子又有什么脸面?
    就是于皇家,亦是没脸。
    故此,五皇子令人噤声。
    但,这事是怎么传出去的呢?
    说来还是六皇子府自己传出去的,六皇子行事一向随心所欲,他偏爱侧妃,铁王妃不是不想管家,但一个侧室受宠,这家就不好管。时间久了,铁王妃也寒了心,索性随六皇子去了。
    铁王妃要管家,六皇子偏宠侧室夺权,铁王妃不管了,侧室想管,但你也不能拿铁王妃当死人哪?铁王妃父亲做着正二品左都御史,倘六皇子真夺了铁王妃的管家权给侧室,那就是彻底撕破脸了。
    现阶段,六皇子还真不敢。
    于是,六皇子府就这么着,成了个筛子。
    他家有啥事,不必打听人们都晓得。就六皇子办的这势利眼的事,帝都城早传遍了,不过没人敢同六皇子说罢了。
    帝都城传遍的事,穆元帝焉能不知,不要说穆元帝做父亲的人,哪怕是旁人家发生这样的人,也是叫人笑话的!何况皇家!
    穆元帝既知,焉能不发作六皇子,连带六皇子生母林妃,也给穆元帝发作了一回。
    林妃叫了六皇子进宫来训了一番,骂六皇子,“自来送礼,只有多没有少的?你是发了什么昏?做出这样没脸的事情来?”
    六皇子默默的挨了一通骂,林妃又把儿媳铁氏召进宫来,林妃不是没见识的人,虽然生了个没见识的儿子,但自己是个明白的。这备礼的事素来是内宅功课,因儿子与铁氏不大和睦,林妃便未在儿子面前说儿媳的不是,先骂了儿子,再召儿媳进宫问个清楚。铁氏一听婆婆召她进宫就知所为何事,直接将她先时拟的礼单带去了宫里。
    林妃见着铁氏最初拟的礼单,叹道,“老六素来没个轻重,你当多劝着他。”
    铁氏一五一十道,“我说殿下减了那几样有些简薄,殿下说我没主意的事,去与李侧妃商量,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林妃一听“李侧妃”三字面色就不大好了,这李氏还是先前她给儿子的大宫人,哪怕后来服侍了儿子,林妃也没当回事。就是后来李氏得宠,林妃还赏过她东西。世间就是有这一种母亲,不盼着儿子与媳妇和睦,就爱在儿子身边安排个侧室妾庶啥的。林妃不承认她是这样的人,事实上早在六皇子偏宠李氏逾越铁氏时,林氏就有些不满李氏了。今李氏这般没规矩,坏了六皇子的名声。林妃心下已是大怒,不过她在宫内多年,且这把年纪,自然是绷得住了,便说铁氏,“你是一府主母,难不成就坐视这贱人目无规矩!”
    铁氏微微欠身,只不言语。
    林妃头疼,“行了,你的委屈我知道了,去吧。”
    铁氏回家就开始准备妯娌公主间的聚会,这娶会,原是谢莫如发起的,后来谢莫如随五皇子就藩,皇子妃与公主们每月轮流做东的规矩,依旧保留了下来。铁氏嫁给六皇子后,自然也加入其间,这个月,就轮到铁氏做东。
    铁氏差人将帖子送到各皇子府,再命心腹嬷嬷去娘家请娘家两个妹妹过来,二妹给文康长公主相中,亲事自然是好的,且李伯爷年岁虽大了些,却是个有本事的,且从未听说有风流名声,又是初婚,自己挣来的爵位。文康长公主厉害些,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何况李伯爷家中庶子女皆无,二妹这亲事到底比她强些。铁氏不是没想过改造一下六皇子,无奈此人实在太过恶心,真是……看一眼饭都吃不下去,更何况要与六皇子讲道理。就是讲道理,铁氏也忍着恶心讲过,只是此人到底是不能明白的。
    铁氏就想借自己现在的位子,到底也让妹妹们多开开眼界,见些世面才好。
    谢莫如自然也收到了铁氏的帖子,她正与五皇子说呢,“太子离都,殿下们定要亲送,孩子们去不去?”
    “一入冬,天气转凉,孩子们还小,大约是不去的。便是去,也就是太孙露露面儿。”太孙说的是太子家的嫡长子。
    谢莫如也就放心了。
    铁氏送的帖子,谢莫如见聚会的时间敲定在太子南巡之后,就命紫藤去回了六皇子府送帖子来的嬷嬷,“叫她们同六弟妹说,我定会去的。”
    五皇子还取了帖子瞧一眼,撇撇嘴道,“可惜了的六弟妹。”又道,“你说,六弟妹也是个贤良人,怎么就不劝劝老六。”
    谢莫如道,“说的简单,明白糊涂,那岂是人能劝的?自来陛下为殿下们延师讲学,哪样不是一等一的,那么些名师大儒也没能教六殿下个明白,指望着六弟妹去劝她?他难道是个能听劝的?家里有六弟妹,倒拿个宫人出身的侧室当宝贝,六弟妹能忍他已是好涵养,要换了我,两巴掌抽死他!”
    五皇子:两巴掌抽死……
    谢莫如道,“你不晓得,当初六弟妹给咱家备了礼,六皇子减了一对赤金的寿星、一对翡翠嵌宝的蟠桃、一尊八仙庆寿的玉雕,要不他家的礼怎么七零八落的?六弟妹但说一句简薄,略劝一劝,六皇子还说六弟妹不知轻重,让六弟妹有事与李侧妃商议。”
    “竟有这等事?”五皇子大惊,又问,“这个你怎么知道?”
    “这就是宠妾灭妻的下场,六皇子府上妻妾不明,他一味偏宠那侧室,倘那侧室是个知礼的,安分守己的过日子,以后不怕没有福报。偏生那侧室不知礼,那位李侧妃原是林妃娘娘给六皇子的大宫人,以往六皇子未大婚时就掌着六皇子身边的事,但有个小事小情的,因她服侍六皇子,也能插上嘴。这如今眼看六皇子宠她,这等没见识的女人,如何知道什么礼数?竟想要与六弟妹分庭抗礼?真是笑话!偏生六皇子糊涂,很肯听她的,只觉着这李氏样样是好的,六皇子抬举李氏,李氏可不就同六弟妹对着干,再加上她生有长子长女,再遇上些势利下人,一府哪得二主?内宅之事更是如此。别人府里何等法度森严,就他们府上,内里就乱起来,鸡毛蒜皮的事都能嚷嚷得阖帝都皆知,何况是这等事,没一个知道噤声存脸面的,都成了帝都城的笑话!亏得六皇子还在礼部当差!自身不正,还有脸管礼部!”谢莫如将六皇子妃的帖子放好,“要是看着六皇子,我都不稀罕登他家的门儿。可六弟妹又实在叫人怜惜,怎好不给她面子。”
    五皇子听得一身冷汗,自己先心里检讨一番,想着自己绝对没有宠妾灭妻过,方道,“六弟以前看不出来这样,真不晓得李氏是何等样的狐狸精。”
    “自己不明理 ,倒怪在狐狸精身上?”谢莫如轻哼,“六皇子这些天总来咱们府上,殿下知不知道谁给他出的主意?”
    五皇子还真不若谢莫如消息灵通,谢莫如道,“就是太子殿下指点的六皇子。六皇子同李氏抱怨,李氏身边人口风不紧,反当什么好事传了出来。”
    五皇子面无表情地,喜欢上这么个女人,这叫啥眼光啊?倘真是看上什么贤良淑德的女人,五皇子也得道一声“六弟好眼光”,结果,宠出这么个不识好歹的货色来。妻者,齐也。岂能将妻妾混作一谈,六皇子府上,不乱才怪。
    有六皇子府的教训,五皇子觉着,以后得把这经验传给儿子们,同时也得时时检讨自己,万不能轻慢妻子啊。
    谢莫如看五皇子一脸郑重,双眸含笑,“殿下放心吧,你不与六皇子一般。”
    “这叫哪里话,我岂是那等人。”给妻子道破心思,五皇子颇有些小尴尬。
    太子南巡那日,太子先于慈恩宫辞过太后,又去昭德殿辞过穆元帝,穆元帝训话之后,大皇子带着诸皇子连带太孙一并相送出城,太子方带着浩浩荡荡的仪仗卫队,一路南下,直奔战事前线而去。
    转天,谢莫如过去六皇子府参加六皇子妃铁氏的茶宴。
    除了太子妃,余者妯娌公主们都来了。
    太子妃不来也是有缘由的,初时妯娌公主们娶会,太子妃都到的,后来,到底住宫里,出门不大便宜,太子妃渐渐事多,也就不来了。不过,太子妃也会时常于东宫设小宴,请妯娌公主们过去说话。
    铁氏带着娘家两位妹妹相迎,铁二姑娘已是要定亲的人了,大家都笑,“以后少不得常见的。”
    铁家姑娘都落落大方,铁二姑娘抿嘴一笑,并不羞怯。
    铁氏笑,“二妹现在也少出门,我说,正好就咱们自家人,便一道接她们过来逛逛。”
    谢莫如的眼睛落在铁二姑娘身边的三姑娘身上,那位姑娘一身藕合衣裙,裁剪得度,通身雅致,生得也是柳眉杏目,很有些水秀,谢莫如笑,“二姑娘以往就见过,倒是三姑娘不常见。”
    铁氏见谢莫如说笑一如往昔,便放下心来,知道谢莫如没将六皇子办得那缺心眼儿的事算在她头上。铁氏笑,“她以往年岁小,就是出门,怕也没那么巧就见着。”将三妹介绍给诸妯娌公主们认识。
    谢莫如见铁三姑娘行止优雅,虽稍有些端着,想是年岁小且见的都是皇子妃公主的缘故,便顺嘴赞道,“六弟妹家的姐妹都是好的,我就喜欢这样端庄稳重的女孩子。”褪下个手串给了铁三姑娘。
    余者皇子妃公主的皆有表礼。
    谢莫如见她帕子上绣着两朵菊花,绣工在闺秀里也算出众了,还问,“这是三姑娘自己绣的么?”
    铁三姑娘看一眼姐姐,方恭敬答道,“在家闲时绣的。”
    “绣的真好。”谢莫如接来细看,针脚细密,配色也不错,可见是用了心的,与妯娌们一道赏鉴,大家自然都说好。的确是不错,大家闺秀,针线懂得一二也就罢了,除非真是爱好这个,不然没人死活白赖的做女红,毕竟各家皆有绣娘丫环。做到铁三姑娘这个程度,就很能拿得出手了。
    三皇子妃道,“像是苏绣那一派的针法。”
    铁三姑娘道,“娘娘好眼力,家里女师傅,教的正是苏绣。”
    四皇子妃笑,“我最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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