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亦道,“万幸,遇着江姑娘他们。”
“是啊。”夫妻俩心有戚戚。
说一回大皇子,江行云张长史出使靖江王府亦是大事,五皇子道,“我听张长史说,江姑娘与靖江王相谈甚欢。”因着大皇子的事,五皇子到这会儿才有空问起江行云一行在靖江王府的收获。
谢莫如将江行云在靖江王府的事同五皇子大致说了说,五皇子听了道,“早知她是个有能为的,不想还有这般机变。若是能把靖江王稳住,永定侯与扶风他们正好抓紧时间练兵。”
“是啊。”谢莫如道,“想练就一支劲卒,再怎么以战代练,也是要时间的。”
对于江行云同张长使去靖江王府的事,大皇子养好伤之后才同他五弟打听,大皇子道,“张长史是你府里老人了,自来稳妥……江姑娘一介女流,怎么五弟还派江姑娘去了?”
五皇子道,“我想着,张长史是文官,去了靖江只能与官员打交道。江姑娘毕竟是女眷,可代王妃向女眷致意。”
大皇子主动提及江行云,也是有话要说的,抿一抿唇,沉一沉心,大皇子方道,“我此次,全赖江姑娘相救。以往的事,是我唐突她了。”
“都过去了,大哥只管放心,江姑娘不是个小器的。”他大哥说了江行云的好话,五皇子便顺势与他大哥商量起联名上表的事情来,五皇子道,“这事得告知父皇,咱们兄弟一道上表,好让父皇安心。”
大皇子问,“伏击我的人,查出是什么来历了吗?”
五皇子道,“逃脱的几十号人经江南道一路西去,现在还没确切消息。”
“北上?”大皇子悄与五皇子道,“不是靖江的人?”
五皇子也不瞒大皇子,“虽然弟弟我也有此怀疑,但现下委实没有确切证据。”说到这个,五皇子道,“希望能抓到活口。”
“那些人,不是寻常士卒。”大皇子哪怕一路上颇有些疏失,那是他没领兵经验,又有些刚愎自用所致。但其实,身为皇长子,大皇子世面见的不少,大皇子道,“我与他们交手,似是比禁卫军都略强些。”
“江姑娘也说是一等一的劲卒。”
兄弟俩说了一回行刺的事,又商量着联名上书的事儿,别叫皇爹担心啥的。俩人一道写的奏章,五皇子并未提大皇子的疏失,只是着重写了李将军等人悍不畏死,保护大皇子之事。大皇子自然也知李将军忠贞,跟着赞美了几句,又写了几句给父皇宽心的话,以免父皇担心。当然,也没忘了写江行云相救之事。
不光大皇子觉着江行云救命之恩,之前做的那些事有些对不住人家,就是五皇子也觉着,江姑娘不愧是他媳妇的好闺蜜啊,厉害又能干。关键是,他大哥先前大大的得罪了人家江行云,江行云还肯救他大哥,而且是没有半点犹豫的去救他大哥,这就很难得了。
至于江行云是出于什么理由救大皇子,反正不管什么理由,五皇子都觉着,应该好生谢一谢江行云。
奏章发出去后,五皇子正式举行宴会欢迎他大哥,其间永定侯总督巡抚按察使等人都到了,宴会规格无疑是最高等。大皇子深为受用,再加上先时遇险,虽说是五皇子地盘儿上,到底也是五皇子府的人救了他,如今看五皇子殷勤,大皇子先时因五皇子上折而致他在兵部折戟的郁闷,也稍稍消散了些。
大郎还带着弟弟妹妹们过来看望过大伯,表达了对大伯的关怀。
大皇子想着,小家伙们还挺知道礼数的。
待宴会后,五皇子又带着自家大哥参观了藩王府的官学,还有州府的府学,拜过孔圣人,游览了闽地风光,俩人一道去沿海军营时,还遇着小规模海匪扰边,大皇子心有余悸,叹道,“我回去同父皇说,五弟你们回帝都吧。这儿也忒不安全。”
五皇子笑,“如今形势好多了,不要说弟弟要在闽地一辈子的。就是大哥的晋地,以后也得防备西蛮人呢,说来比弟弟这里更要紧。”
“是啊。”嘴里说着是,其实要不是五皇子这般说,大皇子根本想不到自己藩地的事儿。
五皇子悄与大皇子道,“咱们到底是藩王,早晚要就藩的,早些就藩也好。”
大皇子怎么会愿意就藩,他只道,“这个理我也晓得,只是去岁四弟想就藩,父皇也没准呢。父皇的心思,要不是闽地不太平,没个主事的人,也不会舍得五弟你过来的。父皇是想着咱们一家子团团圆圆的过日子。”大皇子对自己老爹的心思还是揣摩的很清楚的。
五皇子见状也就不再说这个话题了。
大皇子最不爱听人提什么就藩的事,结果,五皇子识趣打住后,大皇子私下同自己老丈人永定侯说话时,永定侯偏来了一句,“西宁关更是要冲之地,殿下毕竟受封晋王,如闽王这般早些打理藩地,也是为陛下分忧了。”
大皇子真是怀疑老丈人是不是给他那奸狡的五弟收买了。
其实永定侯真正好心,在永定侯看来,如闽地这样的贫瘠之地,五皇子能一心一意的打理,做个实权藩王,也是极好的。想着大皇子在帝都不大顺遂,永定侯才多了这一嘴。
大皇子没能理解老丈人的苦心,大皇子拿搪塞五皇子的话搪塞老丈人,“怕是父皇不允呢。”
老丈人毕竟不是亲爹,永定侯也不是个不会看眉眼高低的,觑着大皇子的脸色,永定侯不再多言,转而打听起自己闺女外孙来。
☆、第199章 嫡系建设
五皇子在自己的地盘儿大大的款待了大皇子一回,而且,五皇子的作派颇是光明正大,连沿海军队都请大皇子参观了一回。
接下来,大皇子也有自己的交际,主要是跟永定侯崔家子弟们联系一下感情啥的。
由于大皇子做得真是旁若无人,崔家子弟委实心中有苦说不出,想着这位大皇子可真是,一点儿不知道体谅人,他们眼下在五皇子手下当差。幸而五皇子不是个小器的,不然遇着小心眼儿,瞧见大皇子这样大大咧咧拉拢妻族人,不知怎么要给他们小鞋穿呢。
倒不是大皇子拉拢妻族有什么不对,崔家与大皇子是姻亲的关系,的确比五皇子要亲近的,只是,你得看地盘儿啊!这是五皇子的地盘儿啊!
崔家人要给大皇子拉拢的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好在永定侯是个圆滑的,崔家子弟来了闽地,五皇子都给安排了实在差使,他们不好耽搁,于是,永定侯让自家子弟只管当差,他陪着皇子女婿。
结果,不陪不知道。
一陪才发现,唉哟,三观真是不合啊!
永定侯是个稳妥人,要说以前还有些野心,这点儿野心也随着前岁一败烟消云散了。更兼永定侯跟着五皇子当差这几年,觉着五皇子论稳重论实干,当真是比自己女婿大皇子强些的。永定侯就觉着,五皇子这样的人都与皇位无缘,早早就藩。大皇子女婿这里,也早日收心的好。先前永定侯劝大皇子早日就藩,绝对是一番好意。不为别个,五皇子这特意来闽地收拾烂摊子的,想彻底将闽地收入掌中,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五皇子就藩都一年半了,又是操练新军,又是互调将领,方真正的掌握了闽地军政。
大皇子受封晋王,如永定侯所言,晋地较之闽地更为要紧,而且,晋地西宁关驻军比闽地多一倍不止,晋地的官员,不见得就比闽地好收服。大皇子这会儿不就藩组织班底,难道待新帝登基,还会叫你做实权藩王么?
永定侯真是一番好心,大皇子是他亲女婿,他不为大皇子,也得为闺女着想呢。
原本,永定侯计划着,大皇子早日就藩,他能在闽地翻了身,以后翁婿二人,一个在帝都一个在晋地,也好过日子的。
永定侯计划的挺好,结果,大皇子根本不听他的劝导。
永定侯也是无奈了。
永定侯无奈吧,他自己与大皇子关系密切,翁婿一体,他陪着大皇子倒罢了,族中小辈子弟得先解救出来啊。于是,永定侯就成了大皇子的陪客。
五皇子都与妻子说,“以往在帝都倒不觉着他们翁婿来往密切,这到了外头,就是不一样。”
谢莫如摇一摇团扇,“这也不是以前,大皇子刚遇险,永定侯是老丈人担心女婿。再者,大皇子那性子,他前天不是还宴请崔家族人了么?不是我说,这也忒没眼色。”
“大哥就是直率了些。”尽管五皇子也觉着他大哥有些没眼色,他是不好意思直说,可他大哥当他死人一般,在他地盘儿上吆五喝六,拉帮结派,五皇子少年没根基时就知道用冷面装威严的人,也不是面团儿啊!只是,媳妇这么说,五皇子还是要替大哥辩一句的。
谢莫如道,“永定侯也不容易,遇着这么没眼色的姑爷,他不陪着,难不成让崔家族中子弟都耽误了差使来陪大皇子。”
“随他们去吧。”五皇子听了,心里也就不计较这个了,不过,到底想着,还是得多提拔些自己人才好。他对崔家人不薄,可看这样子,再怎么不薄也抵不过人家是姻亲呢。五皇子道,“这几天我正想着,该怎么谢一谢江姑娘。大哥得救,多亏了她。要她是个男儿,父皇也能赏官赐官,如今我折子递上去,约摸也就是一些珠宝古董绸缎摆设之类的赏赐了。你看看,江姑娘喜欢什么,咱们也给她预备一些。”五皇子这人吧,别人对他一有点儿好处,他都记在心里的。何况江行云的确是免了闽地一场大难,五皇子觉着,自己得有所表示。
谢莫如想了想,“要说东西,宋家两代人驻守西宁关,家资自不消说,她也不是缺东西的。”
五皇子难就难在此处,要是缺钱的人,赏钱就是了。要是缺权的人,赏官就是了。偏生,江行云既不缺钱,又做不得官。
“倒有一事。”谢莫如端起凉茶吃一口,道,“这一年,大战小战不断,海沿的百姓,迁的也差不多了。咱们的兵士死伤的也不少。王爷不是常说及此事么。我又想着,不知这些战亡将士家里是什么情形,父母兄弟可尚在,儿女可有人照顾。倘是父母兄弟健全,他们儿子有所养的也还罢了。倘是有无所养的子女,就是战亡将士的遗孤了,王爷既是一地藩王,就要担起照顾他们的责任来。”
“若是遗孤,也发了抚恤到各村,由里正安排抚养的事。”
“前儿我与行云想着,里正安排抚养也是妥当的,可眼下咱们不是缺人么。”谢莫如道,“不只缺武将,王爷也缺少一支忠贞的心腹士卒。我听行云说,安夫人手下的亲卫皆是从族中少年里自小选出来加以训练的,这样训练出来的亲卫,忠心不二,战力一流,如此才成就了安夫人的威名。王爷是藩王,不好大张旗鼓的做这事,毕竟陛下赐了王爷亲卫军。只是,好的卫士谁还嫌多不成?眼下就是机会了,沿海多少孩子因战争成为了孤儿,还有战亡将士留下的遗孤,我并不是要训练他们让他们去送死。我想着,择出众优秀者,授以武功学识,以后总比他们由里正安排着懵懂的长大强些。倘真是有本领的人孩子,在王爷这里,总有出头的机会,将来若能成就一番事业,也算不负他们先辈流的鲜血了。”
想想自己实心以待却是左右摇摆的崔家,当然,这不能怪崔家,崔家毕竟是大皇子的岳家,偏颇大皇子也是人之常情。但对比一下总是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的妻子,五皇子又被感动了一鼻子。五皇子道,“这主意很好,只是这关江姑娘什么事么?”
“得有人管这事儿哪。”谢莫如道,“我寻思了一圈,也没有寻到谁还有空管这事。不如就把这事交给行云。”
“江姑娘会练兵么?”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总比大皇子强些。”
比大皇子强……
嗯,这是经过事实论证的。
江行云又是将门出身,何况是他媳妇提议的,这事儿要不是他媳妇说,他根本想不起来。五皇子向来用人不疑,道,“成!”
他又道,“在外就说抚养战争遗孤。”
“原也是这个意思。”谢莫如叹道,“若是大户富户的孩子,没有几家能沦落至此的。这些孩子们,多是家境贫苦的。殿下只管放心,我会让行云好生照看他们,跟着咱们,以后总有他们的一条出路。”谢莫如并不是要这些孩子们以后做炮灰,炮灰的话,她不会费这样的心力。实在是,他们夫妻的班底太有限了。如大皇子太子哪怕三皇子四皇子,妻族都很得力。到五皇子这里,谢莫如自己娘家还是墙头草,现下当不得大用,五皇子母族没人,苏妃在宫里也不是宠妃,五皇子先时在帝都,养养人望还罢了,班底配的七零八落,真正的嫡系少之又少。谢莫如一直盼着五皇子赶紧分封,也是想着,在藩地好行事,给五皇子真正调理出一批可用的人来。
夫妻俩大致商量了一回,这些孩子弄来,得有地方放啊。
这倒是简单,五皇子有几处不错的庄子别院,暂收拾出一处宽敞的,也就够用了。
还有其他人手安排,这事,得安排妥当人。
夫妻俩一说就说到了天黑。
孩子们放学,五皇子问了孩子们学到的功课,一家子用过晚饭,就让孩子们各去歇了。
第二日,谢莫如同江行云提起此事,江行云果然挺有兴致,道,“这事倒是可行,就是一样,得做得机密。”继而,江行云就考虑到了此事的难处,“战争遗孤人数至少得上百或是几百人,孩子多了,想保密就不易。”
谢莫如道,“不要说几百人,一千人里,能择出一人也可。该机密的机密,不该机密的,示之以众也没什么不好。”
江行云立刻明白,“这是要择优训练。”
“孩子跟孩子也不同,有根骨好的,适合习武的就让他去习武。有些好念书的,就让他去念书。脑筋灵活的,经商也无妨。只要某方面资质够好就行,其余寻常的,寻常视之既可。”
江行云思量片刻,“此事,我担副职比较合适。”
江行云显然深知为人臣属的规矩,谢莫如道,“放心。”
江行云道,“你不要去做正职,最好让王爷做正职。”这是有风险的事,五皇子竖敌不少,倘被有心人做文章,难免麻烦。谢莫如的身份,更要慎重。五皇子毕竟是穆元帝亲子,安全性大些。而且,此事若成,这样的事,这样训练出来的人手,五皇子不亲自掌控,怕将来也不放心。
谢莫如点点头,“我去同王爷说。”
五皇子有些意外,江行云只做副手的事。不过,他想着,江行云虽手段强悍,其实也不乏谨慎,五皇子当即道,“既然江姑娘只肯做副手,这事儿你打头也好。”他媳妇与江行云原就是闺密。
谢莫如道,“这样关爱将士与百姓的名声,我要来有什么用呢,王爷当仁不让。”
五皇子看着妻子,“我也想让你有个好名声。”
“都说出嫁从夫,殿下好,就是我好。”谢莫如给他理理衣襟,“别与我客套,咱们得一条心的使劲。我有施粥舍米的事,前些天我们还给府学捐建了藏书馆,这些小事我做做倒罢了。这次的事,必要殿下打头。殿下在奏章里也要同陛下说一声,让陛下知道殿下对子民的关爱之心。”
捏着妻子的手,五皇子再说不出推却的话,低低的应了一声。
妻族,母族,不得力,不要紧。
今日不必依靠于他们,来日,也必将不会受制于他们。
于是,在大皇子还在拉着老丈人联系感情的时候,五皇子已经开始打造并建设自己的最忠贞嫡系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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