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菊也口渴了,便端起茶来吃,方一入口就觉出茶香不比寻常,但想人家看病用的都是御医,吃点贡茶也不算什么了。便忍住没说,直吃了一盏才道明来意:“我们太太在西山有处别庄,这两日天冷,又连下了两场雪,听下人回来说别庄种的红梅开了许多,太太叫奴婢来请姑娘三日后游园赏梅。”
游园?逃跑?春晓眼睛骤然一亮,心口砰砰乱跳,面上强稳着道:“太太还请了谁?我只怕身份低微,叫太太为难。”
桂菊道:“太太娘家的几位姊妹,还有二房的表姑娘,三房这边请了您与红绫姑娘。都是一家子亲戚,没外人。”
春晓想了想,太太的姊妹都是长辈,该是一处说话,不与她相干;二房的表姑娘也见过,是个和软好说话的,到时也好摆脱,只红绫有些麻烦,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一回也该去的,指不定就寻到机会叫自己逃出去了。
桂菊见春晓思来想去的,似在纠结,怕她推辞不去,忙忙起身,道:“奴婢还要去二房给表姑娘下帖子。”又对思华说:“别庄里色色置办的齐全,不用姑娘带什么,就算是换身衣裳庄子上也有簇新的,你们只管带着爱吃的点心车上吃便罢了。姑娘慢坐,奴婢这就回了。”
春晓本就决心要去,又听说坐马车,暗暗高兴的吩咐思华送客,她自己也跟着往外走了两步。桂菊受到主仆相送,面上也觉好看,昂首得意的去了。
傍晚龚炎则回来,春晓破天荒的主动伸手接了他的披风,又垫着脚在他身前把领口解了,龚炎则张开双臂由着她侍候换了常服,见思华端了温水进来,又连忙侍候他去洗手净面,净房里忙的珠玉转银盘一般。龚炎则抖着袖子要拿毛巾,就见正捧在春晓青笋般润白的手里,他接过来慢慢把脸擦了,心中微诧,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拿眼溜着春晓。
春晓忐忑的两手扯了下帕子,龚炎则也不点破,自己歪着身子靠坐进椅子里。春晓一见,极有眼色的捧了茶碗过去,龚炎则再绷不住,嘴角勾起笑,才要问她这番讨好做什么。就见春晓转身将腰带取过来,一边悄悄望着,一边将腰带放在他腰上比量。这男人的腰却不是轻易碰的,龚炎则多少日子没沾荤腥,春晓挨近,那股子幽幽体香直诱的他指尖打颤,某处顿有抬头之势,他眸光闪了闪,将春晓捏着腰带的手攥住,春晓怔怔抬头,他将之前要问的话尽抛开了,只低声问:“你身子好些了?”
春晓生怕龚炎则不叫她去游园,忙信誓旦旦的点头。随即就见男人眸光如狼般倏地一暗,手臂被他一拉,人便伏在他胸口,触不及防下,她的脸颊贴了上去,就听里面的心跳猛烈且震撼,慌的就要爬起来,后腰却在男人手臂的禁锢里,两人身子紧密的似要融在一处,春晓僵了僵,待明白男人的意图便扭着身子要离开。
对龚炎则来说,此时温香软玉在怀,又被这香软的身子蹭来蹭去,如何还有个忍?深吸一口气,起身就将人抱住一起滚到炕上去。
“啊!……”春晓惊呼,不知怎么好,手脚并用的在他身下扑腾开了。
龚炎则将人按住,喘息里弥漫着浓浓的男子气息,那双眼也愈发黑沉沉的,直叫人看一眼就慌的不知往哪逃。春晓僵住了身子,抖着嘴唇呐呐道:“别……别这样……。”却是被男人堵住了小嘴儿。
简直是***,方一碰到那绵软的嘴唇,龚炎则便是一阵喟叹,舒服的全身汗毛孔都舒展开,他的手臂越发的收紧,恨不得将这小人儿裹进身体里,吞进肚子里。春晓则憋的涨红了脸,两只手攥的拳头不住捶打男人的胸口,却不知只是助兴。很快她便被攻城略地的撬开了樱唇,不由嘤咛一声,整个人喘不上气开始眼前发黑。
“晓儿……今儿可是你自找的,爷成全你。”说着手指从她粉颈向下滑,春晓想阻止又推不开,嘴巴又被男人含着,一时只娇喘吁吁,说不出什么来。很快她的衣裳被熟稔的剥落,露出里面贴身穿的蜜合色细布绣缠枝杏花小衣,那只有力的手紧随着覆了上来,春晓惊的瞪大眼睛,身子狠狠一抖,一口气缓不上来,昏了过去。
龚炎则并未察觉,仍旧稀罕的细细吻着,过了一阵觉得身下人软塌塌的一动不动了,不由放开人去看,却是好好的花容月貌涨的青紫,人也紧紧闭着眼,跟死了似的。
“他妈的!”龚炎则猛地支起身子,一拳头垂到炕上,气的脸色不比憋紫的春晓好哪里去,一边将人抱起来拍背,一边喊人进来开窗子。
思晨值夜,听见叫人便进得屋去,习惯的拿眼寻春晓,却见炕上两人衣衫不整的搂抱在一处,床帐也不曾落,直吓的她妈呀一声噎在嗓子眼,转身就想退出去,却听龚炎则暴喝:“滚哪去?给老子把窗子打开,没见你姑娘晕了!”
思晨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去把窗子开了,正不知要不要退出去时,就听屋里幽幽一叹,春晓还阳般吸了口气,轻轻浅浅的,虽没睁开眼睛,却叫龚炎则与思晨同时把心头的石头撂下了。
龚炎则一身冷汗,哪里还有什么情丨欲,却是吓的不轻,吩咐思晨:“去炖盅参汤来。”
思晨忙出去了。
龚炎则把春晓裹进被子里,他靠坐着,瞅着自家老二,暗道:只怕再有两回就废了。不由看向春晓,那粉面娇润的一张脸更似嘲弄。不由堵的心肝肺难受。
春晓悠悠转醒,就见自己在喝汤,龚炎则抱着自己,手里拿着汤匙,肃着脸,似在做极其严峻的事体。
“三爷……我……”春晓身上无力,歪了头,躲开到嘴边的汤匙。
龚炎则面无表情道:“别让爷废话,乖乖把汤吃干净。”说罢一勺灌了进去,差点呛到她。春晓这才回忆起之前的事,不由脸一白,就想要离了他,她才一动,就听龚炎则冷飕飕的道:“干什么去?老实呆着,晕一回还不够?”
春晓立时不敢动了,随即勺子又送到了唇边,她张了张嘴,乖顺的将汤吞咽下去,如此几勺,龚炎则将碗放到了一边的矮脚桌上,咣当一声,似丢了什么垃圾。
春晓闻听一缩脖子,心里清楚,方才没顺了男人的意,叫他怒了。这样看着,越是没有表情心里不知怎么火呢。可怜自己折腾这一晚上,却是游园一个字不曾提,现下更不敢提了,赔了夫人又折兵,不由暗暗叹气。
龚炎则眼见春晓皱了眉头,苦了一张脸,倒似她委屈了,不禁好气又好笑,伸腿踢了踢春晓的膝盖。
春晓受气包似的躲了躲。
龚炎则腿长,伸过来再踢了踢。
春晓咬着唇又往后躲了躲。
龚炎则胸口憋的这团邪火出奇的发散了不少,斜睨着春晓道:“你不是说自己好了?如何爷才亲了个嘴儿,就晕过去了?”
也只有龚炎则这样的风流纨绔把这种事说的如此坦然,春晓却是双颊翡染,暗暗唾弃,却不敢回嘴。
龚炎则见她那别扭样儿,心思一动,挑了眉:“你有事瞒着爷?”
春晓呼吸一滞,咬了咬嘴唇,心想,自己不说明儿叫他知道反倒不好,即问了就说罢。于是道:“今儿大房太太下了帖子来。”
“嗯。”龚炎则哼了声示意她继续说。
“西山别庄,赏梅游园。”春晓悄悄看他神色,慢慢道。
不想龚炎则并不为难,随意点点头:“想去就去,多带些丫头随从。”又问:“哪一日?爷瞧着下晌得闲了去接你。”
太出乎意料,春晓都有些愣了,呐呐道:“三日后。”
龚炎则瞥了她一眼,招手,“过来,爷答应你了,你得给些甜头吧。”
春晓没动,还有些懵,龚炎则见她这呆瓜样子,不由叹气的摇摇头,坐了过去,将人搂住。指头点了点自己的嘴唇,“亲一个,爷才放你去。”
春晓腾的红了脸,气道:“爷已经准了,如何变卦?”
“不亲?”龚炎则见她恼时就沾了活气儿,来了些兴致,故意逗她:“爷说的算,不亲不成。”
春晓就是不动,窘迫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龚炎则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痞痞道:“爷累了一天,也要歇了,不亲你可别后悔,明儿可没你什么事了。”
春晓绞尽脑汁也躲不过去,只好趁龚炎则佯装闭眼睛要睡时,极快的沾了沾他脸颊,随即将自己埋进被窝里,再不露头。就听被子外,龚炎则似笑非笑的哼了声,又一阵,男人也挤进被子,将她抱在怀里,一手摸着她的长发:“真个磨人,睡了。”
☆、第103章 恶人
游园的头天晚上,屋里的丫头便开始忙活,虽是说庄子里什么都有,可该带的还是要带,思华打开箱子,将春晓的衫裙拿出来,铺展开,头不抬的问思瑶:“这几身带哪个?”
思瑶正在选佩饰,闻言端着妆奁匣子过来,一边拿各种佩饰在衣衫上比量,一边道:“浅紫色这件好看,花样子也精致,缠枝莲花的。”
思华看了两眼,摇摇头:“姑娘去赏的梅花,红梅白雪,我看姑娘该穿牙色或是翡翠色,浅紫色的穿去赏迎春花才好。”说罢拎起件玉色绣如意的镶边对襟衫,配了条牙色挑线裙儿,嘴里念叨:“这件清雅的去的路上穿,到了再换这件。”手里又挑出一件浅青金色嵌八宝长身褙子、淡红杏子裙儿。
思瑶也细细的从匣子里挑出几样佩饰来配衣裙,思华一会儿的功夫挑了六身,思瑶也配了十来样佩饰。
“我看看姐姐们选的什么?”思晨走过来将两人选出来的看了一回,转回身去选头饰,心里暗暗琢磨什么衣裳配什么发髻,戴什么首饰。
思婉撩门帘进来,手捂着嘴巴哈着气道:“把姑娘那件才做的狐狸毛镶边的斗篷带上,这天儿可真冷。”
思华高声应了辈。
“一个时辰还要带书,车上看书伤眼睛。”夕秋捧了书从西屋进东屋,边走边念叨着。
思岚收整了洗漱用品,小到牙粉,大到毛巾面膏,统统自己带的,听见夕秋说话,就道:“你当谁都和你一样不识字,姑娘看的这本柏木游记是三爷亲自给选的,正适合在车上打发时间,不懂就别乱说。”
夕秋顿了顿脚,未曾搭茬,扭身把书放好,盖上匣子。
下院这边热闹的犹如锦上开花,红绫那头却越见萧条。因龚炎则久未登门,一院子下人都长了双势利眼,侍候的越发不上心,若不是看在她肚子里怀着的这个,只怕已经没人靠前了。
小暮仔细的收整衣衫饰品,不过不像春晓那里人多东西动,不过就那么几样,看的过去的统统装进箱笼,正要扣上盖子,就见一只染了丹蔻的手伸过来,一把掀了盖子,才叠好的衣裳抽出来散了一地。
红绫似不解气,上脚狠狠踩了,冷笑道:“得意什么,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等我生了小少爷,看还有你立足的地方!”
小暮也不接话,闷头杵在那,红绫一眼瞥过去,张口就骂:“你也学学人家夕秋,讨好卖乖什么不会?如今都成了贱人身前最得用的了,再看看你,木头疙瘩一块,不通七窍的玩意儿,我是倒了大霉,才尽碰见你们这样的丧门星。”连带骂了回前头的丫头珍儿。
小暮木着脸,并不敢回嘴。
红绫心烦的摆手,撵人出去,待小暮退出去,她捂着微微隆起的小肚子忽地一笑,眸光阴冷,嘴角压出的笑纹亦见诡异。
……
翌日早起,龚炎则匆匆与春晓用过饭,特特的叮嘱她道:“出门注意别冻着自己,随身带着丫鬟,有事叫丫鬟去办,若呆的不顺心就叫善为几个护送你回来,爷瞧着时辰,得闲去接你,你不许乱走。”最后一句虽语气上不似警告,却把春晓吓的脸色微变,所幸低了头,轻轻点了点。
龚炎则本想送她上马车,但看时辰,不得不先出门。送了龚炎则走,春晓着实松了口气,忙躲进净房,将银票与几两碎银子贴身揣好。
“姑娘……”思华在外头喊人,春晓抻了抻衣衫,扶着发髻上的小风钗走了出去,应道:“这儿呢。”
“姑娘,桂菊来说,请姑娘与红绫姑娘坐一辆马车。”思华满脸不乐意的道。
春晓那日与桂菊打交道,这丫头虽长的和善,说话却爱占上风又卖好,心里不喜,便道:“是谁安排的?”
夕秋恰掀帘子往屋里来,应道:“是桂菊安排的,说是大太太的意思,叫姑娘路上照看些红绫姑娘,马车一走一个时辰,红绫带着肚子叫人不放心。”
“不放心怎么不亲自搁眼皮底下看着?”思华一向稳重不多嘴,这会儿也恼了:“红绫姑娘也是,大着肚子还到处走,也不知爷怎么就应了她外出!”说完看了眼春晓。
春晓还没想到这,被思华提起,顿时皱了眉,心里不是滋味,她费尽心力才讨了人家的恩典,红绫却不知用的什么法子,昨儿龚炎则一直在书房忙,也没听说去见红绫了,怪哉。
思华却以为春晓吃味儿了,暗骂自己嘴没把门的,什么都说。
夕秋忙笑着转了话头:“奴婢陪姑娘在车上坐,不错眼的盯着她,就不信她能耍什么花样出来。”
思华也道:“奴婢也陪着姑娘,她敢乱来,奴婢第一个不依。”
“行了,别添乱了,我方才去找过桂菊,塞了二两银子过去,桂菊说给咱们姑娘从新安排,不必与旁人挤了。”思岚进门,高高翻了眼皮,翘着嘴角得意的宣布。
春晓瞅她一眼,淡淡笑了笑,吩咐夕秋:“把二两银子还给思岚。”
思岚正等着听春晓夸赞呢,却只是叫夕秋还银两,再细细看春晓,见她神色浅淡,瞅自己那一眼更似不喜。心里不舒坦,却也不敢在春晓面前耍脾气,上回龚炎则那一记窝心脚现在想起来还疼,春晓如今是三爷的心头肉,得罪她还有好?只想着法的讨好,道:“姑娘,咱们出去?奴婢回来时听说大太太已经要出院子了。”
“嗯,走吧。”春晓面色如常的应了声,思岚挤掉思华,与夕秋两个陪在春晓左右朝外头去了。
待下了院内代步的软轿,就见大门旁边的小门大开着,卸掉门槛,足够一辆马车通过。大太太正由人扶着上马车,春晓连忙带着丫头过去给大太太请安。
冯氏手里攥着帕子,捂在嘴上轻声咳了咳,紧着嗓子道:“都是一家子亲戚,不必这样拘礼,去车里坐着吧,咱们这就走了,到地方娘几个再叙话不迟。”
春晓再度福了福,待大太太的马车出去了,她才领着小丫头去倒数第二辆马车去,撩帘子就是一愣,就见里面已经坐了人,粉面娇容的女孩儿,肩膀削弱,身细如柳,梳着俏丽的发髻,额前有留海,脸上匀着精致的妆容,那女孩儿见春晓也是一愣,随即温温柔柔的笑道:“快上来吧,桂菊只说有人陪我,一路上必不寂寞,原来是你。”
春晓身后的思岚脸色大变,扭身就要去寻桂菊算账,被夕秋暗暗拽住,春晓先与二房的表小姐微笑了一下,转头道:“正巧有表姑娘相伴,比你们都紧跟着唠叨好太多,思岚陪我,夕秋领着她们几个去后头车里坐去。”
夕秋福身应了。
思岚无法,只得扶春晓上车,那张脸气的什么似的,叫春晓抬袖子挡了挡,又吩咐思岚铺毡垫,这才算没叫表姑娘看出不妥来。
表姑娘姓王,乃是二房太太的内侄女。从小就养在身边,和亲生女儿没甚两样。说来也好笑,二房老爷虽是个不上进的,却有一样好,不乱来。整日里只爱吟诗作对,学那风雅名士,因有个秀才功名,就常对外说是不屑功名利禄,也不好风月女丨色,屋里除了正头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