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心想,以三爷的说法黄天教就是邪丨教,且涉及宗丨教聚众,又把手伸到朝廷里去,就非出乱子不可,春儿的弟弟在里头,即便游宴以后不出事,以后也难保全身而退。
春晓正在思虑解决之法,就见春儿猛地站起身往外走。
“去哪?”春晓也跟着站起来,急问。
“他们说黄天老祖身边还少圣女,我去把弟弟换回来。”春儿目光发狠道。
春晓一看就知道,只怕春儿是没打算活着回来。
果然就听春儿托孤般的乞求,只是因着焦急伤心说的语无伦次:“求姑娘帮我把他带回来,我弟弟特别听话懂事,不会烦姑娘的,我这里有些积蓄,等他长大,让他把您当亲娘一样孝敬,不是,我是说姑娘是他的恩人,他就该对您好,姑娘求你……”
………题外话………今天一万字更,还有一章,需等!~
p。s:黄天教是借用的名字,与历史事件不是一回事,勿考究。
还有前次说的勘测仪,也是作者虚拟物件,勿考究。
☆、第446章 只身犯险(今日10000+)
“你先别急,还是有别的办法的。”春晓安抚住春儿,半拖着把人拉回来,春儿这才留意到旁边放的东西,惊道:“您要走了?”
春晓看了眼正在整理的包裹,道:“是想回去看一看。撄”
春儿沉默下来,过了一阵道:“我去找祥二爷,真如您说的,祥二爷神通广大,该是很好解决的。”
春晓定定的看了春儿一眼,“你真打算去求他?”
“嗯,祥二爷,也不是坏人。”春儿脸微红着道偿。
黄天教那样的教派,春晓一时也确实想不出什么主意,见春儿目光坚定,也不好再拦。
下晌,思岚回来,手里拎着破旧的箱子,进来先给春晓请安,转身就要去换洗。
春晓的头又是一疼,瞅着她那箱子道:“你做的还顺手?”
“挺好,我今儿顺利把猪肋扇卸了,刘师傅说我下刀又稳又准,过不了年八就是杀猪好手。”思岚洋洋得意的回道。
春晓一脸无语,真不知说什么好。
原是到了金陵,春晓带着二人租赁了一处宅子,窄巷里的独门独户,院子极小,却是一个正房带两个厢房,春晓不想把二人当丫头待,毕竟曾生死与共过,可二人没钱,吃住都靠春晓就觉得过意不去,春儿就扎绢花拿到集市上去卖,思岚梳头是好手,打络子做针线也是好手,便做了小零碎也跟着出去。
前半月都还好,后头有一日春儿沉着俏脸回来,问思岚才知道,她的绢花卖的好是因着祥二爷叫人都买了去,春儿从此不出门,接了洗衣裳缝补的活在家里做,然而没做两日这些活就接不到了,打听之后知晓又是祥二爷怕她累着不让人给她递活,气的春儿直哭。
春晓无奈,想了个主意,动手起草回回图去卖,与书局谈合作的事就交给了春儿,这回只需春儿动动嘴跑跑腿就行,春儿这才有了笑模样,此番虽知道书局能信信一个小丫头的话,也是因着祥二爷在背后出力,但根本利益的得主是春晓,春儿心理负担小了很多,春晓不管赚多赚少,只给春儿月钱,一个月二两银子,足够伙食费。
安顿好春儿没两日,思岚又起了‘幺蛾子’,好好的针线活不做,全被隔壁杀猪的屠户吸引了目光,嚷着跟人家学杀猪,春晓目瞪口呆,哄了好久,春儿也劝的嘴皮子发干,就是阻拦不住一根筋的思岚,终于如她所愿,去人家屠户家打杂学杀猪去了。
好在刘屠户是个敦厚的老汉,家里也只有一个孙女,原本猪肉卖的不快,可自打思岚清清秀秀的小脸儿往摊子前一露,顿时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为刘老汉招揽许多生意。
如今思岚每日里去,都有人喊,“快看,杀猪西施来了!……”
春晓只去看过一回就再也不想去了,不是歧视女人做男人的活,而是看不得思岚满手是血却一脸得意洋洋的傻笑。
就如现在。
春晓扶额,等思岚换了一身衣裳进屋,才把春儿的事与她说了。
思岚奇怪道:“祥二爷不是住锦东苑么?我看春儿朝着西边去了。”
春晓愣了下,猛地站起身,叫了声“糟了!”
正如春晓所料,春儿去香园要用自己换弟弟,春晓急忙就往外头去追,一面嘱咐思岚往周云祥那里报信。
春晓因时刻警惕自己不给龚炎则惹麻烦,平时极少上街,住了两个月,邻居竟然以为她是个腿脚不便利的寡妇,养着思岚、春儿两个姑娘。这会儿头戴帷帽冲出去,把正要出门的邻居看的一愣,随即见到思岚就问:“前头身量高挑的姑娘是谁呀?”
“我家姑娘。”思岚说完再不理,急匆匆的跑了。
邻居这才弄明白,合着里头住的是三个姑娘呐。
再说春晓打听了一路才到了香园,忙上前拍门,门子应的倒快,一见是个戴帷帽的,便道:“赶紧进去吧,眼瞅着就到时辰了。”
“什么?”春晓以为他认错人,解释道:“前头是不是有个这么高的小姑娘过来做圣女。”
“是是是,你快进去吧。”男人催促道。
春晓以为是说让她进去找人,二话不说就小跑着进去了,男人瞅着春晓的后背自语道:“身段倒是好,只老祖口味刁,脸蛋不美怕是看不上呢。”
春晓急三火四的进来,就见前面有两个姑娘也在跑,她忙跟在后头跑过去,那俩姑娘在一处垂花门停下,收了步子,互相看着正理仪容,这才端庄的姿态进去。
春晓敏锐,这时感觉出不对,探头从垂花门往里看,不想门里有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婆子见她鬼鬼祟祟的探头,当即呵斥,“懂规矩不懂,把头抬起来,小腹收紧,腰挺直,告诉你,老祖眼里可容不下乡野村姑,前头哭着走的多少姑娘。”
“黄天老祖?”春晓怔住。
“正是,你进不进?”俩婆子不耐烦了,道:“不进可就关门了,今儿时辰到了。”
春晓一个激灵就走了进去,两个婆子指了前头厢房,里面却有说话声传出来。
“多谢。”春晓道谢后下台阶,心里想的是:黄天教与假母有密切联系,既然有机会进入内部,何不探一探呢,何况春儿还在里头,她也不能抛下春儿不管。
推门进去,就见里头空荡荡不曾有旁的摆设,只正当间屏风摆了个六扇海棠的屏风,姑娘们都是从右侧走过去,在屏风里待上一会儿从左侧出去,有的直接去了对面,三三俩俩站着,有的则哭着出去。
还真是哭着出去的,这场景倒像宫里选秀。
春晓在后头排着,当轮到她的时候,才看清里头坐着两个老妪,两人只搭一下眼就喊下一个,春晓走进去,两人看又是一个戴帷帽的,语带讥讽道:“这位天仙儿,把你帽子摘了吧,老祖看的不是帽子是人。”
春晓后头排着的姑娘们就附和着小声笑,仿佛已经看出春晓是个多作怪的丑人。
春晓也不接话,也不摘帽子,只对着两个老妪把纱幕撩起,不过片刻又放下。
但见两个老妪痴了般发呆半晌,又不约而同的站起身,对后头的姑娘与方才选着备用的姑娘道:“都散了都散了,圣女已经选着了。”
两个老妪满脸兴奋,选了半个多月,终于选中最满意的,只怕总教里也难寻这样美貌摄人的女子了。
其他女孩儿不甘心就这样走,还有要看春晓样貌的,春晓纹丝不动,只当听不见,两个老妪又觉春晓沉的住气,能撑的住大场面,心里又添了十分满意,把叫嚷的女孩儿们撵了出去。
春晓紧盯着这些陆陆续续离开的女孩儿,却并未看见春儿,不禁皱眉。
在秦淮内河,美貌女子甚多,似乎天下所有灵秀都在这河边养的女儿家身上,但大多却都成了花船、小轩窗里的艺ji,一旦染了风尘,容貌再美也少了圣洁之姿。春晓恰恰是清艳脱俗,矜贵高雅,将已经选好的圣女人选都压了过去,这里头还有秦淮名ji。
本以为选上圣女就能见到黄天老祖,哪知老祖并不在金陵,要到初四那天游街才能见到。
春晓便觉此事不靠谱,转念已经想到逃脱之法,这时有人进来,道:“听说圣女选出来了,这是我选出来的侍候圣女的童女。”
她身子让开,身后露出春儿来。
春晓一见便喜上眉梢,春儿也看见了春晓,一开始还有些不信,真确定是春晓就要开口,但见春晓摇头才生生忍住。
两人被安排一处带下去。
“你弟弟在哪?”回屋,春晓关好门轻声问。
春儿道:“就在西边一处厢房,我弟弟……不大认得我了。”叹口气,随即道:“您不该来,万一出什么事,我,我就是死也偿还不了。”
“别说丧气话,你忘了我是杀人不眨眼的。”春晓故意肃着脸说。
春儿虽极不愿想起从卢正宁那里逃脱出来的事,却也不得不承认春晓有几分本事,心里也有了底气,其实她见到春晓的第一时间就是欢喜雀跃的,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弯起嘴角来。
春晓一副你放心的表情,伸手抹了抹春儿的头,心里却想着:可惜我的弓弩没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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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7章 采补
转天春晓与春儿被两个妇人教授行走坐卧的姿势,春晓此番游宴妆扮的是圣女,走在队伍最前头,春儿跪侍在她左腿边,听说还要有一个年纪一般大的跪侍在右边。紧随其后的是十二金刚,再后头才是黄天老祖,老祖左右有护法,最后跟着的是百名童男童女。
傍晚,婆子果真领来一个与春儿差不多年纪,样貌甚为娇美的女孩儿,那女孩儿待见过春晓与春儿,亦是痴了好半晌,因问:“你是谁家的姐姐,我怎么没见过。”
原是秦淮河花船里养的姑娘,一心信奉黄天老祖,她能被选为圣女侍者不知艳羡了多少姐妹,听说第一名ji也落了选,就更成了秦淮河上的骄傲。这会儿见了春晓才诚服,果然是比那名ji还美貌许多。
很快到了初四这天,天不亮几人就被叫起,沐浴熏香上妆着衣,两个时辰收拾好,就见春晓头戴白玉莲花冠,头发披散,两缕发丝从耳后拢到胸前垂落,脸上带着薄如蝉翼的纱幕,让人只将她的容貌看的隐隐约约朦朦胧胧。
春晓身上穿的冰雪色道服,戴如意璎珞,一手拂尘,一手只需摆出莲花指。两个侍者倒穿的鲜亮夺目,尤为华美。
出了香园直接上马车,此时天上已经出现鱼肚白,街上也有了行人,马车驶在街道上很快就引来人的瞩目,原是车上有黄天教的标识。
春晓此番见识到黄天教在江南的影响力,百姓只是见到标识便呼应着跪地,“信黄天、得长生!……偿”
同车的小姑娘顿时严肃起来,嘴里开始念念有词,却并不能听清念的什么。
春晓与春儿互相看了一眼,均都觉得诡异荒唐。
……
到了由黄天老祖定下的吉时,在街面上先是燃放炮竹,随后散财游宴开始。
百姓就见装饰过的只带顶子和纱围的大轿里,肃穆的坐着圣女,宝相庄严,两旁侍者貌美如花,信奉黄天教的信众自然不敢直视,但总有那专门来看热闹的,先是被穿着鲜丽的侍者引去目光,待留意到出尘的圣女,便再移不开眼睛,只圣女面带薄纱,总觉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心痒难耐却又看不清透。
于是紧追着圣女的法驾而去。
街上人山人海,法号叠荡,大片跪地的百姓,春晓目之所及,暗暗咋舌,只面上一只维持着清冽淡漠的表情。
过了半日就听人嚷着:“十二罗汉来了!……”街口百姓拜完圣女,转过方向拜罗汉。
春晓就见十二驾同样装饰过的轿子上抬着身上刷了金粉的和尚,摆出各种姿势,在阳光下佛光耀眼,倒真让人敬畏。
原来黄天教是糅合了佛、释、道三家理念,以道义为主的教派,教主的妻子便被称为菩萨。
罗汉的队列归到圣女之后,又走过几天街,迎来了黄天老祖。
春晓紧紧盯着黄天老祖,但见是个面色微红,圆目厚鼻方口的中年男子,头上梳髻,身穿半袖团领黄衫,外罩金线绣铜钱大红罩衣,一只手臂外露,另一只在宽大的袖子里。端正坐在法驾上,旁边并列有两尊小一些的法驾,抬着左右护法。
后头浩浩荡荡的步行来的童男童女,都是白黄相间的袍子,手里捧着各种样式的陶瓷法器。
春晓看着这些孩子,微微错眼看春儿,春儿果然目光热切起来,春晓小声道:“在哪呢?”
春儿尽量平稳呼吸,回道:“第一排左面边上那个。”
春晓望过去,就见一个冰雪剔透的小童,梳着总角,戴着红绳,葡萄粒般黑亮的眼睛,五官七分与春儿相似,唇红齿白,旁边有百姓朝他们身上撒花,他就对人家小。
春晓想起春儿心酸的说,弟弟不认得她了。小儿年幼,再过几年怕是只记得黄天老祖了。
右边的小姑娘听见她二人说话也看了眼,小声道:“你认识那里的小童?”
春儿道:“是我弟弟。”
小姑娘羡慕道:“没想到你们一家都能被选中,真好。”她以为春晓是春儿的姐姐。
队伍一直在前行,黄天老祖驾到已引起高丨潮,街上的百姓更加激动,忽地就听爆竹响,右边的小姑娘在爆竹声后小声兴奋道:“该撒钱了,都是福气,老祖说只得一个就是满福,多得是贪反而不好,我也想要一个,不知能不能撒到法驾上来。”
春晓微微蹙眉,暗想:这老祖做事倒是滴水不漏,怕撒钱发生踩踏,伤了人命,竟是这样宣传的。也不失一个办法,可想他亦是聪明人。
前头有人喊道:“散财得福啦!……”
紧跟着就见大把的铜钱撒在天上,掉下来便发出哗啦哗啦的脆响,信众果然乖顺的只取一枚,也有取两枚以上的,但听说是为家人求的。到底免不了他踩了他的手,他又撞了他的肩头,不过这样的人不多,另有教中的执法去维持秩序,未造成大的动丨乱。
春晓松了口气,可又有些失望,如果动丨乱,倒是可以趁机把春儿和其弟弟送出去,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黄天教也是财力雄厚,铜钱一直撒半个时辰,直到队列走到秦淮河边上,有人过来请春晓她们上船。
春晓一愣,只见老祖与护法被人簇拥着先上了船,春儿与那小姑娘也没多想,紧跟着上去,这么多人注视,春晓只得跟上。
老祖进了二层船舱,护法在门口护卫,船上侍立许多执法,十二罗汉与童男童女都在旁的船上,春晓身为圣女,带着侍者进入一层船舱,不一时,有人过来请春晓上去见老祖。
春晓心里咯噔一声,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又没带连弩,只怕要吃亏。
春儿大惊,一把抓住春晓的袖子,紧张的动了动嘴角。
春晓强作镇定,伸手摸了摸莲花冠上的簪子,心想:怎么也要一搏,老祖是聪明人,如今还在秦淮内河上,多少眼睛盯着这只船,她若及时呼救,应该也能引来***动。
这样想着,便随那人去了,春儿紧跟几步被劝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