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太后这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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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太后这些年-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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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闭上眼睛,握着她胸房的手也松开了,自然地向下垂去。
  拓拔宏被送回崇政殿,躺在太后的榻上。御医给他检查了一下身体,又把了脉。他受了点寒,有点发烧,需要吃药。
  冯珂站在姑母旁边,看他受了这么大的罪,人折磨成这样,难过的心都要痛死了,眼睛一直落在拓拔宏身上,一刻也不曾离开过。紧张的手足无措。她想上前去关切他,照顾他,她想伸手去抱住他,却又不敢,只能看着宫女给他服侍更衣,擦拭面孔,热巾敷额。
  宫女送上来粥和食物,冯凭本想让宫女给他喂食,侧眼看见冯珂跃跃欲前,知道她是关心拓拔宏,对这丈夫喜欢的入迷了,遂成全道:“你去服侍皇上用膳吧。”
  冯珂连忙答应了:“哎。”立刻坐到榻前去,手接过粥碗,盛了一勺,喂拓拔宏。
  她安静地喂,目光关切地看着拓拔宏。拓拔宏安静的吃,也不说话。
  冯珂很想拓拔宏,想单独跟他待在一起。然而在太后面前,她是没有资格拥有丈夫的,只能小心翼翼看姑母的脸色行事。一碗粥喂完,太后示意众人出去,也示意她出去,她便站起身,老老实实出去了。
  宫里就是这样,等级分明。尽管她是太后的亲侄女,但作为冯贵人,她的地位还是太低了。对拓拔宏,她只是个贵人,太后和皇上说话,她连听的资格都没有。
  退散了众人,冯凭也并没有同拓拔宏交谈。有些事情,他们心知肚明,无话可说。拓拔宏知道她的目的,她也知道拓拔宏的心思。
  “皇上好好休息吧。”
  她道:“这几日,安心静养,别的事情无需多想了。”
  她转身,预备要离去,拓拔宏忽然轻声问了一句:“母亲,你是我的母亲吗?”
  冯凭背对着他,道:“我是你的妈妈。”
  拓拔宏轻轻道:“我想也是……不大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他望着她冷漠的背影,眼神有些难过:“这件事是宏儿的不对,宏儿识人不明,亲疏不当,这两日在鸿恩殿真心地反省过。太后不听一听宏儿的心里话吗?宏儿有心里话,想告诉太后。”
  冯凭叹道:“皇上要说什么,我都知道。皇上先休息,真有什么话,等身体好些了再说吧,不急这一时。”
  拓拔宏道:“宏儿是真心的。太后于宏儿如生母,宏儿不愿意因为这件事和太后发生误会,产生隔阂。太后是宏儿在世上最信任的人,只要是太后说的话,宏儿都肯听。儿知错了。”
  冯凭不答。
  “儿真的知错了。”
  他声音有些沙哑变了调:“儿年纪小,许多事考虑不周。太后对儿有什么不满,恳请太后说出来,儿好改正。儿和太后是一条心,儿愿意为太后做任何事。”
  “该说的我都说了。”
  她无动于衷,说了这句话,许久,长出一口气:“皇上别多心了。”
  拓拔宏凝然不语。
  她再次要迈步,拓拔宏强遣开悲伤看着她:“太后对我,还会同从前一样吗?”
  冯凭道:“一样。”
  她说完这句,终究是冷漠地离去了。
  拓拔宏望着她身影消失在帘外,心中的悲痛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他眼睛通红,他伸手去擦拭眼睫上的泪,然而眼泪越流越多,怎么擦都擦不干。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难过,他只感到心痛的要碎了,好像活生生被人把心剖开,被挖去一块肉。他感觉失去了一切,他的整个世界都崩塌掉了。
  他想挽留也挽不回了。
  他手捂着眼睛,躺在床上,平静地哭泣。
  他从此孤身一人,再也没有亲人了。
  


第143章 嫉妒
  拓拔宏在崇政殿住了两日, 又回到太华殿。
  冯珂得以守在榻前,日日伺候他。
  他身体没什么大恙。受了寒, 起初只是冷,渐渐地暖过来了。毕竟是年纪轻, 一开始膝盖僵的没法动, 没过两三天便好了, 只是走路时有点隐痛,御医说无碍。
  不过太后说了, 还是让他休息, 这半个月不用上朝, 也不必去读书。
  这会是春天了。
  这大概是拓拔宏最抑郁的一个春天。
  病中, 他想了很多事。
  他渐渐地,想通了整件事情的因果。
  刘慈等人谋反,八成是确有其事的, 但就算没有这件事, 太后也会动手除掉他们。
  大概是从近几年起,冯氏的力量越加强大,有独揽大权的势头,朝中开始有人不满,时常在拓拔宏耳边进言,要他提防太后。
  太后是知道的。
  不但知道,而且一直在密切监视着。这次刘慈等人谋反, 很可能一开始就在太后的掌控中。太后先前称病不出,让他接触朝务, 很有可能,就是一出引蛇出洞的大计。
  刘慈等人谋反尚在计划中,就被太后一网打尽,同时牵连到他。
  太后真的是误会他了吗?
  他认真思索了一下,发现,不尽然是。
  太后应该知道,这件事他并未参与的。
  可她为何还要惩治他,让他去反省呢?
  他认真思索着太后对他的前后态度,发现她转变的很突然,几乎没有任何预兆。就在年前,还是慈母,忽然一下子就变了脸。
  那天她斥责质问他时,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完全被吓到了。然而这个突然可能只是对他来说,在太后那里,她这一次发作,可能已经酝酿很久了。
  她惩治他的目的,应该不只是针对他的。
  太后要教训他,犯不着用这种伤感情的凌虐法子。她这样做,很明显,是在宣示威严。他要亲政,太后不肯放权,太后通过这件事打击他,展示自己强硬的态度。
  更主要的,是做给那些大臣看。让他们看看,这宫里,谁才是主。太后让他跪便跪,让他低头便低头,太后可以想废他便废他,朝中除了穆泰等三两位大臣求情,其余人,是吭也没吭一声的。
  如果太后当时决心废掉他,朝中估计也不会有多少人出声。
  她是要让朝臣看清楚,这个帝国有多少人在支持她。
  太后不愧是太后啊。
  他在鸿恩殿时,一直在想,她是误会了他。他想跟她解释,但又觉得想不通。他总觉得太后消息那么灵通,不至于如此糊涂,连这点事都搞不清楚。
  她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看似无理,实则有深意。
  包括太后掌政的经历,他自己的身世。这些东西串一串,很多事情,就清晰明了了。原来心中模模糊糊的一些感受,也清晰明白了。
  这才是太后的真面目。
  他的心,仿佛浸泡进了一盆冰冷的水里。
  他闭上眼睛,扭过头,沉沉地睡去了。
  冯珂看得出来他很难受。
  回到太华殿这几天,他几乎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她爱拓拔宏,但她的立场,是站在姑母那边的。她知道太后为什么要惩治拓拔宏,她希望拓拔宏能和姑母和睦相处,这样对大家都好。但这样的话,她不能说出来,引拓拔宏不高兴。她只能假装什么都不懂,陪在他身边,照顾他饮食起居。
  她感觉拓拔宏对她,有点冷漠了。
  她跟他说话,他答也不答,笑也不笑。
  她替他更衣,手刚触到他肩膀,他拒绝了,轻声道:“换人来吧。”
  她只得讪讪地收回手去,侍从上前去,替他更了衣。
  她站在旁边看着,他的眼神让她感到了害怕。
  他们才刚刚新婚,却已经这么难处了吗?
  她能嫁给他,因为她姓冯。而今关系这样尴尬,也是因为她姓冯。
  过了一日,偶尔,拓拔宏趁她不在的时候,跟左右说:“让冯贵人回去休息吧,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了。”
  傍晚,他正迷梦中,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啜泣声。醒来时,他看见冯珂坐在他床畔,侧对着他,正在垂泪。
  他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一会儿。
  她长得很美。
  如花似玉。
  尽管他不太注意女人的长相,但是这样偶尔留意一下,他还是承认她长得很美。非常精致的脸蛋,眉眼乌青,瞳仁很黑,白生生的脸蛋儿,搽了薄薄一层粉,唇上胭脂淡泽。浓密的乌发挽成时兴的发髻,鬓边戴着石榴色绒花。浓而不腻,艳而不妖,满是少女的新鲜干净。
  她的相貌,跟太后有三五分的相似,只是皮肤状态更年轻,眼睛更有神采,多了青春的朝气。此时哭起来,也是楚楚可怜,充满动人的意味。
  拓拔宏一直不太注意女人,好像在这一刻,才终于成年了,他感觉到了异性的诱惑。
  为什么是这一刻呢?
  很奇怪,以前从来没关心过。
  他注视着她,问道:“你哭什么?”
  冯珂背对他,擦了擦眼泪,忍着没说话。
  拓拔宏想起了,她也是自己的妃嫔,是自己的妻妾。他道:“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冯珂拿手绢擦着泪,哽咽道:“皇上若是不喜欢我了,跟太后说一声,休我回家便是了。”
  拓拔宏道:“这话从何说起。”
  冯珂道:“皇上不说我也知道。皇上和太后这段日子闹不愉,皇上不想看到我。皇上要是真烦了我,不用让别人传话,只要当我的面说一声,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拓拔宏闭上眼睛,道:“我和太后的事,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多想。”
  冯珂望着他:“那你为什么说不要我在这里。”
  拓拔宏回答不出。
  冯珂含着泪,道:“你就是在说假话。”
  拓拔宏默默无语。
  冯珂转过身,扑在他身上,手抚摸着他脸,道:“她是她,我是我,咱们是夫妻,你真的不喜欢我了?我跟她不一样的,我爱皇上,我要陪皇上过一辈子的。”
  拓拔宏睁开眼睛,迎上她目光。
  她滚热的泪珠滴在他脸上,委屈地说:“有些事情,我也没办法。你们一个皇上一个太后,我一个小贵人,我夹在中间能做什么。帮这个也不是,帮那个也不是,还怕话说的不好,惹了你们生气。”
  拓拔宏伸手抚摸着她头发。
  她脸贴着他脸,道:“你让我怎么办?我是冯家人,我要听姑母的,可我就是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
  拓拔宏道:“别说了。”
  她低着眼,寻着他嘴唇,轻轻地吻过去,贴着他双唇,吮了一下。她声音带着恳求,好像在求他原谅:“宏儿……”
  拓拔宏双手抱住她,搂着她身体上了榻。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眼。
  拓拔宏抚着她的脸,观察她,感觉她很美,很动人,便凑上去吻她。冯珂有点脸红了,局促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拓拔宏抱着她,疲惫道:“朕有点想你了。今晚不要走了,留下来陪陪朕吧。”
  冯珂看着他的眼睛,见他真的有些脆弱的神色,不像是装的,心里终于转悲为喜。她破涕为笑,说:“我天天陪皇上都愿意,皇上不要想那些烦心的事了,我给皇上解解闷。”
  拓拔宏抱着她,手抚摸着她腰,闭着眼睛。
  一众妃嫔当中,冯贵人独得拓拔宏的宠爱。两人感情非常亲近,冯贵人夜夜都到太华殿侍寝。她是太后娘家的侄女,拓拔宏又喜欢她,其余妃嫔,也没人敢跟她争长短。小冯贵人,对姐姐基本上也是言听计从,从来不多说什么话的。
  如是久了,冯珂觉得,她和拓拔宏好像真的是两情相悦了。直到这天,她来了月事,身体有些不适,便派了人去太华殿,说,今夜不能侍奉了。拓拔宏当时站在案前练习书法,听到宦官来禀报,也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道:“让她好好休息吧,朕有空去看她。”
  冯珂在自己居住的紫寰宫休息,到夜里时,她让人去询问拓拔宏那边的情况,却得知,皇上已经召幸了林氏在侍寝。
  林氏,跟她一同入宫的,封号是昭容。
  她觉得拓拔宏从来没有注意过林氏,也没看拓拔宏关心过这人。她日日和拓拔宏在一起,她以为两个人的关系跟寻常的皇帝妃嫔是不一样的,没想到她只是一日身上不方便,他立刻就召幸别人了。
  她知道拓拔宏是皇帝,他这样做是正常的。他对她已经够专宠了,平日里也没有宠幸过别人。后宫这么多女人不会白白放在那,他没有做错,然而她的心还是猛然刺痛了一下。那一下特别疼特别酸。
  她一整夜,没有睡着觉。
  她一会想,他怎么能这样,把她当什么了,两人在一块的时候,甜言蜜语恩恩爱爱,他表现的那样爱她,好像她是他的唯一。可是一转头,他就找别人去了。
  她一会又想,是不是自己太贪婪想要的太多了,他是皇帝啊,她还想要怎么样。先前要嫁入宫时,姑母就提醒过她了,她也有心理准备。可是明白归明白,昨日还肌肤相亲的爱人,今日就跟别人肌肤相亲去了,她还是感觉心里很难受,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第144章 开解
  姑母说, 在这宫里,做皇帝的女人需要忍耐。
  原来这就是忍耐。
  忍耐他喜欢别的女人, 和别的女人亲近。
  可是,他连这几天都等不了吗?这样迫不及待?一天都空不得。
  次日, 她见到了林氏。
  拓拔宏青春年少, 相貌又生的相当漂亮, 性情又温和体贴,身份地位非常人能比。女孩儿没有不爱他的。林昭容含羞带笑的神情刺痛了冯珂的心。
  她努力不去在意, 假装没有发生任何事。
  这天夜里, 拓拔宏又召幸了另一位妃嫔。
  不是林氏。
  拓拔宏每夜, 换一位不同的妃嫔侍寝。很快, 选入宫的几位妃嫔,都侍过寝了,包括冯绰。
  冯珂身上过去了, 再次派宦官去知会拓拔宏。
  拓拔宏还是在写字, 听了这话,仍是点点头:“朕知道了。”
  是夜,拓拔宏召了她侍寝。
  进殿的时候,拓拔宏正坐在案前读书,案上还放了一堆章奏。他穿了一件素色绣锦袍,头发束了冠簪,显得脸色特别白净, 身姿秀拔,特别动人。
  男人就是这样的坏, 让人欢喜,让人忧伤。
  她走过去,偎在他身边,肩膀轻轻挨着他:“皇上在看什么呀?”
  拓拔宏拍了拍身边坐席,说:“你过来坐。”
  他仿佛很高兴。
  冯珂的精神也受了感染,不由地也高兴起来。她提了裙子,往他身边坐下了,头伸过去,看他手中书。她没留住神,脚踩到了自己的披帛,拓拔宏弯下腰,伸手给她拾起来,然后拉着她靠在自己肩膀上,亲热地将她搂在臂弯:“朕在看这本书。”
  冯珂一瞬间心酸涩的,眼泪险些要下来了。
  她还年轻,心还是活着的,遇到高兴的事要笑,遇到难过的事要哭。一点细小的事情,都会触动她的心弦。
  拓拔宏看她哭了,关切道:“怎么忽然哭了?身上不舒服?”
  她抬了手拭泪:“没什么。”
  这时候,侍从送上来酥酪点心,是她喜欢吃的。拓拔宏让人放在案上,笑着说:“朕特意让人给你准备的,朕不吃这个,你吃。”
  冯珂说:“哎。”
  她靠坐在他身边。他的身体那样温热,美好,芬芳,洁净,却不属于她一个人,还属于别人。他给她的,只能是喜欢和宠爱,不能是真正的爱情。
  她拿着勺子,吃了一口酥酪。香甜滑嫩。她舀了一勺,转过头,故意举到他面前,问道:“皇上吃么?”
  拓拔宏专心看书,摇头:“朕不吃。”
  她撒娇:“吃一口么。”
  她将酥酪递到他嘴边,笑说:“尝一尝。”
  拓拔宏有些不想要,然而也没有拒绝。抿着笑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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