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李坤的存在能让他感觉到一点安慰。
李坤知道他伤心,夜夜在床畔陪伴他,说些安慰的话,人死不能复生。拓拔泓闭着眼睛听,听了半夜,叹道:“别再说那些啦,你上床来陪陪我。”
李坤闻言有些脸红。
他知道他说的“陪”是什么意思,但仍然是答应了一声:“哎……”便脱了靴子上床了。
拓拔泓搂住他,翻身压过来,嘴唇吻上他。
李坤并不喜欢男人,他喜欢的是女人。但拓拔泓不一样。他是皇帝,皇帝是不在乎男女的。而且他年轻漂亮。他眉目浓秀,生的唇红齿白,皮肤光滑白嫩,李坤觉得他比任何女人都好看,所以十分乐意和他亲热。至于拓拔泓,李坤猜着,他跟自己也差不多,拓拔泓也喜欢女人,不过有的男人漂亮的跟女人一样,就算是同性也会心动的。李坤是相貌很清秀的,不比拓拔泓长的差。
李坤抱着他回吻,感觉他的嘴唇和身体比女人还要诱人许多,很光滑,但又不像女人那样软趴趴的,像一条皮光水滑的大猎豹,腰肢瘦而柔韧。他遂一边吻一边解他衣服,将他光裸的**从层层丝绸中剥了出来,爱抚不已。
拓拔泓性格霸道强势,李坤跟他一块上床,自然是占不到便宜,只有吃亏的份。一场干下来,他感觉自己像穿肉串子似的,被人穿透了,作为男人,这种感觉当真是相当滑稽的。而拓拔泓其实不是很爱干这种事,因为嫌脏。快活是快活,就是有点膈应,完事下床立刻去叫水沐浴了。
那浴桶够大,他坐在里面,还有很大空间,李坤也钻了进去,抱着他想要亲热。
拓拔泓嫌弃赶他:“你快出去,我不跟你一起洗。”
李坤偏不出去:“你这个人,我不同意,你非要干。完了你又嫌我脏。”他指着对方鼻子数落:“你屁股不脏,让我捅一棒槌看看!你敢嫌我,以后别想再碰我!”
拓拔泓笑了:“半年之内我都没兴趣碰你了。”
他是当时刺激,但事后常常感觉不适。
李坤见他在热水熏蒸中,皮肤越发通透,额头两颊呈现出桃花色,双眼的黑色更加浓郁了,笑起来非常动人,便什么也不在乎,就爱同他瞎搞。在李坤眼中,他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他是独一无二的,他是漂亮的皇帝,反正跟他怎么腻歪他都乐。
李坤缠他,非要一块洗,拓拔泓非不肯,两个人弄的水花四溅,拓拔泓生气说:“你把我的水都弄脏了!”
李坤死活不走,拓拔泓无奈,只好商量着,又换了一大桶清水,这回洗的干干净净了,两个人都钻进去。两人四肢交缠,搂在一块亲嘴儿,这回是欢欢喜喜,谁也不嫌谁了,一直亲的面红耳赤,各自都起了反应,便互相爱抚。
拓拔泓知道他很爱自己,一颗心地恋着自己,叹道:“朕感觉以前挺对不起你们的,朕以前只知道新鲜,忽略了你们。”
他这个你们,自然是包含了刚去世的李氏。
李坤安慰道:“能得皇上这话,臣便高兴啦,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拓拔泓抚着他肩膀,道:“朕以后会好好对你,真心爱你,宠你,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你想做什么?朕给你封个官吧?”
李坤高兴道:“皇上要给我封个什么官?”
拓拔泓说:“给你封个右武卫将军怎么样?正三品,可内领十六卫的军队。”
李坤笑逐颜开:“臣谢皇上隆恩。”
拓拔泓说:“明日朕就让人拟旨,早点让你上任。”
李坤笑道:“多谢皇上。”
不久,两人穿好衣服,一同回到床上。
两人在床上继续嬉闹。
对拓拔泓来说,李坤相处起来非常舒服,都是男人,没什么话不能说,没什么是彼此不懂的。男人没女人那么多娇气,什么坏招子都往对方身上使,完全不必害臊。他越来越觉得,李坤比那些女人有意思。他心里很空落,需要亲人,需要一点爱情来填补。
这夜,李坤便留在太华殿过夜。
次日拓拔泓起床上早朝,见他还在酣睡,也不叫醒他。他站在床边,对着床上的人看了一会,感觉也不错。李坤外貌长的是好看的,面容身材都让人喜欢。而且他是自己人,对自己忠诚。
他一边点头赞同自己,一边满意地去了。
拓拔泓说给他封官,就封官,冯凭那边听到了,也没说话。拓拔泓已经亲政了,这些事情,她不便再干涉了,否则会引起矛盾。
对于拓拔宏的抚养问题,原先本说给他安排保母,但如今,太后又改变了主意。
不再给他另选保母。
她要亲自担当拓拔宏的保母,亲自抚养这个孩子。
她这安排,让拓拔泓和众人都很吃惊。因为宫中历来选保母,都是一些出身低贱的人,抚育婴儿这等辛劳,本就是仆人做的事,从没有听过要哪个娘娘亲自劳神。更何况她是皇太后,却来担任这身份低贱的下人担任的职位。
不过拓拔泓也没异议。
她是彻底的不问世事了,一心一意地,都只放在抚育照料宏儿身上。拓拔泓心里有芥蒂,也没去看过她,连带着对宏儿也不再顾问。
拓拔泓亲政,带来朝政上极大的变动。排除旧臣,扶持自己的亲信,这自然是最起码的。不过拓拔泓并不敢做的太过,一切变动,都是在和平当中进行的,并未带来血腥的杀戮。这算是最好的情况了。因为往往权力的移交,都是伴随着残忍的杀戮的,否则难以真正地实现。
这个春天,拓拔泓过的忙碌。李氏的死给他带来了很大的悲伤,不过因为朝事压身,他渐渐地遗忘了创伤。他非常勤政,一天大半的时候都放在处理奏章上,而且事无巨细,非常严谨。原本一些朝中的大事,他是审阅过后,再转呈给太后拿主意,而今全都是他自己做主,或者询问他自己的亲信大臣。他每日都要上朝,而且不单上早朝,还又增加了一次下午的朝会。春天,他独自带领朝中文武郊巡,太后也没有参与。
他渐渐能独当一面,适应起做皇帝了。
他和他的祖辈一样,格外重视军队和带兵。他本身也喜欢骑马打仗,一有空闲,就带着军队去禁苑狩猎。李坤随时跟在他左右。入夏之即,他又北巡了一趟河西,检阅军队,这次也是他一人带着文武百官,太后仍是不参与。
拓拔泓通过这几次带兵和出巡,在军中树立了威望。他通过明升暗降,或调职,或处置罢免,或问罪,等种种手段,清除太后一系的势力,将军队都换成自己信任的人,并且将朝中的大臣换成自己的人。
天气渐渐炎热,随着又一年盛夏的来临,拓拔泓已经差不多,全面将权力掌握在手了。太后的力量,而今被他差不多清除出局,只留下一些不甚重要的位置,也成功的,把一部分太后的支持者变成了自己的支持者。一旦他发号施令,便能立刻得到执行,决没有人说再去请示太后。
他能如此顺利,跟太后彻底的放权有关。
在这方面,拓拔泓认为,她还是识时务的。没有表面上罢令,实际又攥着权力不放,处处掣肘他。这让拓拔泓多少,对她放松了戒心,减轻了忌惮。
所以也就任由她抚养拓拔宏。
这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个交换。如果拓拔泓不让她抚养宏儿,她肯定不会这样甘心放手朝政。而拓拔泓若不能真正得权,也不会让她那么称心如意得到宏儿。两人互不干涉,各自都得到了想要的。
第73章 母爱泛滥
对于朝中的事, 冯凭既不想管, 也无力去关心了。她现在心思都放在了宏儿身上。
她二十四岁,才第一次做母亲。这种感觉非常奇妙。拓拔宏一出生就来到她身边,皮肤红彤彤的,肚子上的脐带都还没干, 黄黄的一坨,肠子似的粘在身上,看着怪恶心的,但是她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惊天动地的欢喜。这个孩子是她的,就该是属于她的。她将婴儿从奶娘怀里接过来, 心里想:这是拓拔家欠她的。
拓拔家欠她一个孩子, 这是给她的弥补。
他身上,没有李氏的气味,也没有拓拔泓的气味。他一出世,就到了她的手里,就像她亲生的一样。他同他的父母毫无干连。
她亲自用热水给他洗澡。她从来没有照顾过孩子, 但内心有着做母亲的本能和天性。用手肘去给他试水,水要温暖, 但又不能太热,免得把他薄嫩的肌肤烫伤。他刚生下来还有点黄, 皮肤皱皱的,过了一个多月,黄色褪了, 就显出雪白的皮肉来,五官也日渐清晰。他长的非常白,像个雪娃娃,拥有着大大的眼睛和湿润的眼睫毛,瞳仁是纯正的黑色。
他起初只会吃奶,拉屎,饿了使劲哭,尿了也哭。渐渐大一点,会睁着眼睛到处看了。
手儿伸一伸,腿儿蹬一蹬,看了一会,困了,张开小嘴打个哈欠。闭上眼睛睡一会,醒来了继续看。
他会听人说话了。
有次冯凭和宫人说话,他在床上好像是听的有趣了,发出咯咯的声音,手舞足蹈。他只要一看到什么喜欢的东西就手舞足蹈,咯咯直笑。他还会学人说话,呀呀地叫。
他能坐起来了。
他认识她了。
他会认人,他认得冯凭,看到她就会伸手要抱,别的人他不让抱,谁抱他就哭,非要冯凭才能哄得住。晚上他要和冯凭一起睡觉,他两只软绵绵的小手伸到她怀里去,抓住她的乳。他像一条小虫似的拱来拱去,捏啊,咂啊,想吮吸母亲的乳汁。她起初很不自在,因为她并非他真正的母亲,也没有乳汁。半夜迷迷糊被婴儿闹醒,她总是不自觉地别扭,将他的手从怀里扯下来。然而他一直哭,一直闹着要,她没有办法,只好由他。他摸到乳。头,欣喜若狂,立刻咂咂地吮吸起来。她抱着他肉乎乎的小身体,起初感觉很奇怪,但渐渐也就习惯了,心头涌起一种满足感。她像个真正的母亲一样,在婴儿的吃奶声中入睡。
他会叫“妈妈”。
发一个音,发的不甚清楚,但那却是他在世界发出的最初的声音。她欣喜万分,知道他是在叫她。
她用羊脂玉雕的小鱼儿在他脸上方晃动,他咯咯笑着,伸出小手来抓鱼儿。他嫩藕似的胳膊腿儿,颜色就跟那玉雕的鱼儿一样,让人想咬一口。真是个漂亮的孩子。
她手轻轻挠他脚心,他咯咯笑,她逗他,笑亲他小肚子:“傻小子,你在笑什么呀?你什么都不懂,有什么好笑的呀?”
他笑的更欢了。
她感觉他就是她身上掉下来的。她爱他爱不够。她亲亲他的小脸蛋,他咯咯笑了,欢喜的不行。
她高兴道:“你真是会笑啊。”
她快乐地亲亲他的小手手,亲亲他的小肚肚,亲亲他的小雀儿,亲亲他的小脚丫。她亲一下,他就笑一下,咧着小嘴,笑的口水往外溢。她一边给他换衣服,忽然注意到他嘴里刚刚冒出的白色的小乳牙,可爱极了。她高兴道:“你长牙了呀?我看看你长了几颗牙。”
她捏开他小嘴,看到他下面的牙床上冒出了一颗小门牙。还有一颗也快长出来了。
“真的长牙齿了啊。”
她欢喜道:“长牙齿就可以吃饭了。”
拓拔泓想真心对李坤好一点。然而李坤这小子,却并不让他省心,私底下风流放荡。拓拔泓这人,其实是有一点嫉妒心的,为此和他生了好一场气。但李坤屡教不改,当着他听话,背着他又找相好。
拓拔泓对女人很失望了,所以想跟李坤亲近,哪晓得那男人比女人更爱发骚,而且你还没法管他。这么过了几个月,李氏的死带来的悲伤过去,拓拔泓发现,他对李坤的感情也淡了。
这个贱货。
他心想。
然而不晓得为什么,他对李坤没什么怨念。心里想的是:这贱货!朕不管了!随他去吧!他才懒得为他生气,简直不上档次。
他专心批改他的奏章了。
李坤见拓拔泓好几天没找他,这日又主动凑过来。那时拓拔泓正在北苑中习武,秋日的阳光洒落下来,出了一身的汗,李坤殷勤地给他递巾子擦汗。拓拔泓乘着透衣的清风,往回廊走去,他忽然对这个人生出了一种厌烦。
他坐在案前,饮了一口茶,抬起头看李坤,就见他一身锦蓝袍子,面如敷粉,唇如涂朱,而体态风流。然而毕竟是个男人,除了相貌,拓拔泓找不到他一点动人之处。做个玩伴尚可,动什么感情就是开玩笑了。这么个爷们,浑身上下都跟自己一样,你有的我也有,有什么可腻歪的。
他心里惊了一惊,不知道自己前阵怎么会看上这个人。
他隐约觉得这事很滑稽,怀疑自己中什么降头了。
“你这几天在做什么?”他找了句话来发问。
李坤笑道:“臣这几天都在宫里,只是皇上没召见。”
拓拔泓点了点头,发现对这个人也无话可说了。
拓拔泓心说:这人不值得爱。
一个普通人。没什么意思,也没什么心肠。
他细一想,李氏也没有哪里值得爱的。他现在回想她的容貌,没有感觉多么令人动心,也想不起自己何时深爱过她,想不起两人之间有什么令人深思和感动的过往,就是寻寻常常的。她进宫来了,嫁给他了,她怀孕了,生了个孩子,然后她死了。她没有另他神魂颠倒的**,也没有让他念念不忘的灵魂。
可是当时,为何会觉得自己深爱她呢?
他想不明白。
人在痛苦的时候,会将自己微小的情绪无限放大。被蚂蚁咬一口,会感觉像是被狮子咬了。而且痛苦会使人不断地强化这种意识,不断地挖掘一些平时会忽略的细节和感受。他现在回想起当时为之悲痛的恋爱细节,其实没什么特别感觉。
可既然他不是很爱李氏,那他当时的悲痛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感觉很迷茫。
这天下午,他忙完事务,突然想起她,特别想去她那里走走。那种**特别强烈,他忽然间,很想看看她。
他悄悄去了。
太后已经不住崇政殿了。
这边靠近前殿,原本是方便大臣们觐见的,而如今她既然不再理政,住这里也没必要。这崇政殿本就是皇后的宫殿。决意要亲自抚养宏儿之后,她便搬去了永寿宫。
永寿宫一直是太后的居所,位置在皇宫的东北角,地方有点偏。好处是清净,宫殿低矮,宫墙低,屋宇较窄,没有什么人进出,不过园子倒很大。拓拔泓走进去,感觉房檐一低,视野一下子狭窄了,便很不适应。小道旁的空地里种了芫荽和萝卜,一边种了大片的萱草花,这季节正开花,金黄的一大片。一小宫女正提着篮子,翘着指头在地边摘花。
拓拔泓问道:“你在做什么?”
那小宫女慢一抬头,拓拔泓才认出来,她是冯珂呢。拓拔泓看她穿着粉色衣裙,跟宫女有点像,误把她当成宫女了。
冯珂见他高兴,甜甜一笑,走上来给他请安:“皇上,我在摘花呢,摘回去煮甜汤。”
她有些惊喜:“皇上你怎么来了?”
拓拔泓说:“你姑母呢?”
冯珂说:“姑母在陪宏儿呢。”
拓拔泓四处望过去,见太后寝宫的屋顶还是那种老旧的黑瓦,上面长满了青苔。
他一时感觉像到了乡下。
这宫殿是原来惠太后时修建的,当时也是耗费了不少钱财。平城宫刚刚营建时,条件还很简陋,那时拓跋氏初至平城,政权初创,要找一批善于建造的工匠都难找,各种材料也很稀缺。许多宫墙都是夯土墙,又拆了洛阳,邺城等地的旧宫室上的木材,石料和瓦片,用来建造平城宫。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