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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恶龙袭金陵
第七十章恶龙袭金陵
“杀！”
钟山天堡城在天京城东，紫金山西峰山顶，筑于绝壁之寂，可以俯瞰全城，与西峰山下地堡城炮台上下呼应，两座军事要塞，作为太平军的战略要地控制着东北标的目的尧化门，岔道口等以及东南标的目的麒麟门，上坊门等入侵之敌。
而此时紫金山西峰，杀声震天，平远军对天堡地堡展开了猛攻。
摄政王亲自签发的“攻击令”，漫山遍野的平远军步兵队匍匐而上，火炮轰鸣，处处浓烟滚滚。
负偶顽抗的红头巾们好似疯了般，石头堑壕后，伸出无数排枪，枪声震耳欲聋，或许人到了绝境就什么都顾不得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能拼一条人命够本，拼两条赚一条，的两处城堡，漫山遍野的平远军几乎是一寸寸推进，固然因为两处堡垒有天堑之险；固然因为平远军各级军官已经渐渐学会了在优势火力下不再靠人海战术推进，学会了珍惜士兵生命；但太平军的顽强抵当是显而易见的。
东门更有一队红头巾杀出，意图支援地堡友军，却遭到平远军炮火冲击，前仆后继之下，统帅眼见不是势头，好似平远军火炮早就调剂好角度候着他们呢，遂急令退兵，红头巾们丢下几百具尸体退回城内。
而此时，叶昭则和苏红娘在四方城的红山上，用千里镜眺望西峰战况。
红山一带，山河苍茫，林海浩瀚，环境清幽，叶昭记得时候看过一套连环画，讲述的就是新中国建国前蒋中正隐居在钟山的故事，而这红山，就是他的隐居之处。
昔时中正第一夫人看中这红山清幽，遂在此建造了一座华丽的三层重檐山式宫殿，正式名称“国民政府主席官邸”，民间则称为“美龄宫”。
看了看身侧穿精致深红军官制服，闪亮马靴，英挺美艳难以述的红娘，叶昭心若否则也在这红山给红娘起一座行宫？不过千百年后，这行宫可不克不及成为什么文物古迹，什么人都可以钻进来看看，那太也无趣。
红娘自不知道叶昭的古怪念头，慢慢放下手里的千里镜，：“城寨破了。”
枪声渐渐稀疏，不大一会儿，山下仓促走上来一行人，最前面的正是平远军第二镇镇守总兵官哈里奇。
山道两侧，数百名侍卫排出去里许，排列山道两排，由远及近，一排排步枪刺刀闪亮，而距离王爷和福晋观望台最近的十几名侍卫则挎腰刀，对南朝摄政王府的侍卫来，配腰刀反而成了一种荣耀，也仅仅几十名一等侍卫才有此殊荣。
“主子，奴才丢了主子的脸！”哈里奇单膝跪倒，他身后将官各个脸有惭色，跟着跪倒，这次可真现眼了，以绝对优势军力加之炮火掩护，攻击两个寨子，却用了大半天时间，这仗打得可真郁闷，却不知道总兵官怎么想的，摄政王观战，却慢悠悠的命令步兵组成队一点点渗透，若换了自己，早就势如破竹般命令强攻，一个时辰不到，定将这山头拿下。
叶昭看着哈里奇却是一笑，从那跪着奉上战报的军官手中接过纸笺，扫了两眼，笑道：“老哈，这仗是越打越精了。”
那些顾问武官更是脸涨红，只觉得被人抽大嘴巴呢，心里这个难受，有什么比被王爷讥讽还更令人抬不起头？甚至可是终生的羞辱了。
谁知道听着王爷笑声甚是舒畅，并没有讥讽之意，“伤亡甚轻而肃清敌寇，甚得我意。”叶昭笑着，又拍了拍哈里奇肩膀。
哈里奇恭恭敬敬道：“奴才是这么想的，这个山头，早几个时辰晚几个时辰拿下来对王爷之总攻并没有影响，是以尽量不伤人命，但如果王爷下令，一个时辰内陷落它，奴才也定不辱命。”
叶昭微微颔首，实话，就算养成后世西方世界的老爷兵，那也要靠着领先对方不止一筹的科技优势和极佳的战术素养，这是一种荣耀，而其实不料味着就贪生怕死，就不勇敢。
见王爷对总兵恩宠有加，更携手与总兵官一起上了观望台，顾问官们看看我，我看看，面面相觑，这王爷的脉，还真就哈帅摸得准。
回身眺望南京城，叶昭又摸出了烟包，这一世吸烟却是没有女朋友在旁边唠叨了，就算气势如虹的红娘，对自己这个相公，那也是关怀备至温顺有加，想想倒也快哉。
“主子，奴才这就集结火炮上天堡城？”哈里奇在一旁恭恭敬敬的问。
天堡城所在，南京全城尽收眼底，集结火炮上山，可对城内施以毁灭性的冲击。
叶昭摆了摆手，哈里奇就躬身道：“是，主子仁慈！”
从广州起开始跟随叶昭，哈里奇现今越来越知道，自己没有跟错人，王爷天纵神武，目光远阔，远不是常人所能测度，什么六王、阿哥，萤火之光罢了，在这西夷东进、悍匪蜂起的乱世，亏得王爷这定海神针，才镇住这四海滔天巨变，免了一场天地移位的浩劫。
而王爷常怀仁恕之心，亲身所见，那些古往今来的圣君们，大多也不过纸墨留香，后世的美化，似王爷这般的，那绝没有一人。
王爷是真的心怀天下万民，而不是整日价儿弹精竭虑摆设如何夺权，作为王爷最亲信的将领之一，哈里奇对这点比任何人感触都深，甚至他自己，都经常反思，人之生命，真的这般贵重么？乞丐和官员对国家来，是完全平等的两个个体么？
而国家、个体这类词汇也是经常听王爷不经意冒出来，渐渐的学会了，也渐渐的有了自己的理解。
最开始追随王爷自是为了功名富贵，而现今，哈里奇却觉得自己运气赛过了古往今来所有的臣子，遇到这等不成思议的旷世明主，他哈里奇何德何能？竟有幸为这等圣主执鞭勒马。
听王爷不欲令火炮兵上紫金山，哈里奇自明白王爷之意，心下更是一阵感慨，只觉得自己也开始悲天悯人，有些圣人的境界了，随即暗地啐了自己一口，算什么工具，破了南京城，可别一时独霸不住，听闻伪王王娘佳丽倾国，别到头来糊涂一把，偷偷抢了王娘快活。到时惹得王爷震怒，这脑袋上的二品顶戴可就不大牢靠了。
叶昭自不知道哈里奇一时觉得自己解脱了初级趣味，一时又琢磨如何破城后捞些油水。他吸着烟，眺望落日下好似镀了一层金色光晕的南京城，轻轻叹口气道：“红娘，周立春还没有消息吧？”
“嗯。”红娘点了颔首。
“城内也没旁人有消息传出吧？”
红娘又点了颔首。
南京城内有内务局的人，也有飞虎营的人，但都没什么分量，人数又少，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现今叶昭只希望城内的“张继庚”们能传些消息出来。
要这张继庚，应该是清代最有名的间谍了，他父亲乃是县令，本人则是湖南布政使幕僚，后来落入太平军手中，遂化名参军，后来混入北典舆衙，潜入水营拜盟结义，挑动太平军谋反，事机败露，却未查到他身上，随即他就潜伏进南京城，化名叶芝发，成为殿前旅帅幕僚，尽得太平军虚实，更联络了众多志同道合之人，和江南大营暗通曲款，奈何那时江南大营向荣昏庸，与他约定七次攻城时间，七次爽约，城中间谍们人心惶惶，张继庚连夜潜出南京，前往江南大营痛哭请师，诸将震动，江南大营帮办张国梁留他随军，他却不肯，又回了南京城。
谁知道这第八次，江南大营又爽了约，“大军复以雨雪不果至”，至此张继庚终于失败，被太平军捕杀凌迟。但他却不枉是十九世纪中国最有名的间谍了。
叶昭觉得，张继庚不该是自力现象，现今南朝军马何等强盛，城内那些或为了富贵或被迫投靠太平军的书人，此时想调转枪口的怕不在少数吧，但城防甚严，消息却欠好放出来。
其实以平远军之火炮威力，攻破南京不在话下。莫平远军，当初李鸿章靠上海巨款装备而成的西洋炮队，摧城毁墙威力巨大，攻克苏州后，因天京久攻不下，清廷命其会攻金陵，可把曾文正和曾国荃愁得上火，怕被人抢功。幸好李鸿章想成人之美，上奏言盛暑晦气火器，以拖延时间。而清廷为速克金陵，不竭促李鸿章进兵，言辞激切。曾国荃亦以此不竭激励诸将，众将立誓，宁可一锹一锹的挖地道，也耻借力于他人的西洋大炮，是以南京之战才惨烈无比，城破后更是人间地狱。
现今叶昭也是选在了盛暑之际破城，只是火炮之犀利，昔时之湘军、淮军实难望其项背。
但破城容易，如何使这六朝古都避免一场浩劫才是难上加难，何况城内发匪十数万众，都红了眼睛拼命，可不知道几多平远军将士的鲜血要洒落这座古城之中。
破了南京，那已经渐渐能生产火器，羽翼不竭丰满的北国，又该如何应对？
眺望南京城，叶昭吸着烟，琢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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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黑鲤鱼先锋
第七十一章黑鲤鱼先锋
紫金山炮台失守的消息飞快的传遍了天京城，各个官邸，人心惶惶。
落日的余晖照耀着这座六朝古都，凄凉、沧桑，南京城外，那成排成排的新式火枪遮天蔽日，好似也预示着，曾经震动天下的天国与南朝迅速窜起的摄政王新生势力的这场较量，渐渐走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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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金山炮台失守的消息传来时洪仁轩正在翻阅《汪氏妄言》，乃是军中一位举人三年前所书，对时政看法颇为独到。
汪举人将天下乱局归结为人口太多所致，：“天下人丁三十年加一倍。” “人浮于地者数倍”，“驱人归农，无田可耕；驱人归业，无技须人”，“天地之力穷矣”，“人事之权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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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南朝之开明却出乎自己的想象，虽《粤报》在天京被称为“妖孽之言”，若有传看者挖眼剖心，但洪仁？苁抢？弥种智？琅？弦涣椒莘？模？盗钏？罂？劢纾？？挛胖剑？？呛槿诗心中之痛。
早在来天京后，他就提出设立新闻官，准卖新闻纸，因为新闻纸可以“禁朋党之弊”，以消除种种弱本强末的离心力量，可强朝廷弱处所，使得中央集权削弱处所势力强大的局面获得缓解；新闻纸更可以教化民众、移风易俗；监督官家利弊，显现清平盛世。
可他的这些主张几乎就被族兄当作了笑话听，看看南朝现今局面，洪仁轩禁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候，外面亲兵来报，“紫金山炮台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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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今翼王被困在河南苦战，忠王远走西域，曾经席卷半壁的天国只有天京孤悬，城破只是早晚的事，天意如此，人力又岂可回天？
叹着气，洪仁？似鹆瞬璞？Ⅻbr》
……
花厅流香。
马氏和隔着檀木桌案而坐的绿衫美少妇眼睛都是红红的，刚刚两人捧首痛哭了一场。
绿衫美少妇乃是马氏的堂妹，被天王强纳入宫中作副看，姐妹俩已经两年余没有见面了。
此次马氏是偷偷溜出来的，她与天王长女洪天娇交好，而大驸马金王钟万信殁于杭州之役，洪天娇心情抑郁，她骄纵无比，现今更是乖张，竟然杀了侍女出气，马氏多加宽慰，又趁机向洪天娇多方求恳，这才被恩准出宫来看看自己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两年多没见，两人都悲哀无比，一时哭的泣不成声。
“姐姐，没想到，您有了周大哥骨肉。”马氏着话，眼圈又红了，想想城破之后，官军铁蹄之下她姐妹的悲惨命运，那种恐惧感慑的她透不过气来。
马氏抹着泪，：“在宫里，有没有人欺负？”
马氏摇摇头，她不欲多宫里的事，在天王淫威下，又岂止是欺负那么简单？整日都战战兢兢，宫里王娘，稍不顺天王之意，轻则拳打脚踢，重则酷刑加身，那华丽无比的宫殿，对她们来，无异于修罗地狱。
马氏轻轻叹口气，道：“不想，我就不问了，归正，归正也没多久了，解脱了……”
姐妹俩都缄默不语。
好一会儿，马氏轻声：“听，紫金山的炮台被官兵占了，是不是真的？”
马氏叹道：“何止是四山炮台，姐姐还不知道吧，亥王带三万水军，想从下关冲出去，过江下皖南，围困天京的官兵定然不克不及不去驰援。”
马氏一听神情就关注起来：“后来怎样了？”
马氏摇摇头，：“还能怎样？刚刚出了下关就被官军的铁船跟上了，几炮就把亥王的大船轰沉，下关炮台的炮又够不着人家，三万水兵，听死了一大半，沉了上百条船，其余都跑了回来。”
马氏咋舌，再不出话，好久后，才喃喃道：“厉害，好厉害。”
马氏幽幽叹了口气：“姐姐，五年前，摄政王怎么没有来呢？”
马氏默然，是，现在物是人非，姐妹两人皆是匪妇，官兵到了，又能如何？
外面隐隐有喧闹声，两人开始未曾留意，相顾无言，只是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可噪杂声越来越大，大街上千百人奔驰杂乱的脚步声都能听到，更隐隐响起了枪声，“嘭”，门几乎是被撞开的，马氏的侍女秋香一脸惊恐冲入，大喊：“妖龙！妖龙！”而满城的沸腾好似也跟着秋香一拥而进。
整个南京城，好似都沸腾起来。
“怎么回事？什么妖龙？”马氏训斥着，却忍不住跟着秋香出了屋，顺着秋香手指标的目的看去，立时目瞪口呆。
却见半空中漂浮着一黑色鲤鱼，鲤鱼下叼着巨大篮筐，正慢慢移动，掠过天京城头，秋香吓得腿都软了，扑通跪下，拼命磕头。
“呀。”马氏身后一声惊呼，却是马氏也跟了出来，此时一脸惨白的看着天空。
“姐姐，您快回屋，别动了胎气，让我。”马氏急忙搀马氏回内室，抚慰道：“姐姐安心，朗朗乾坤，哪来的妖物？”
等马氏和秋香走上街头的时候，却见长街上人山人海，有伏地拼命磕头的，有举着火枪放枪的，更有泼了自己一身黑狗血，在那跳呀跳的请二郎真君上身斩妖除魔的……
整个南京城，都乱成了一团，红头巾们，好像无头的苍蝇，处处乱跑，从高空鸟瞰，各个街巷，密密麻麻人头攒动，就算最彪悍的战士，也不由仰首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