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阙假模假样道:“这个你我之间不必计较这么多,你要是真过意不去,可以预付些利息。”
“利息我也没钱啊……”秦慢穷得坦坦荡荡,最后摇摇头,“还是……”
“谁说我要的利息是钱来着的。”雍阙见她迟钝得无可救药忍无可忍将人一把抱起放在桌上。
窗外和风缓缓,秋蜩此一声彼一声得叫出夏日里的急躁与炎热,雍阙抵着秦慢的鼻尖,手掌从她的肩寸寸滑下掌住那不安扭动的腰肢,那腰柔软得令他惊喜,爱不释手地黏住不放,视线焦灼在那白嫩嫩的耳垂上,轻轻捻一捻惹得秦慢惊呼:“督、督主你要做什么?”
耐不住心中烧灼的烈酒,双唇轻轻蹭蹭那晃动的耳廓,最后轻轻咬住含糊不清道:“预支利息。”
秦慢心里感慨,这人可真是不要脸的冠冕堂皇。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前两天实在太忙,今天恢复更新啦。大家放心,会先把督主写完再写新坑的,至于此兆也会跟着更新。
☆、第66章 【陆陆】吃味
夏裳薄得滑腻,宽绰的袖沿顺着秦慢的手腕滑到肘部,感受到了他不安分游走的手,秦慢脸上烧起了朝霞:“督主,别、别闹……”
她声音细得同猫叫一样,挠在雍阙的心里挠得他躁动难安,扼住那截细得不堪一握的手腕往桌上一卡,逼得她挺向自己,他语意暧昧得像魅惑人的鬼魅:“往日里你总闹我,今次我闹一闹你就不行了吗?”
心中的感情随着时间越久越是浓烈,因为她的那颗心探不到底他就愈发地想去接近这个人。他风雨飘摇地独走了这近三十余载,穿过惊心动魄的风浪,走过天翻地覆的裂变,原以为再没什么能撼动他那颗金刚不化的心,直到遇到她。
“我才没有闹你呢。”秦慢委屈地嗫喏着,“我很懂事的……”
话里带着几分自己没发觉的嗔怪,惹得他忍不住握起她的手亲了亲,乜着婉魅的眼瞧她:“你懂事?你懂事就不会撞进了我的门槛里。”
秦慢被他的眼神看得受不住,闭着眼努力向后缩缩,鼻息里发出小小的呜咽:“那,那我以后听话就是了。”
她从没遇见过这么一个比妖精还勾人的男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喘息就像钩织成了一张网将她密密麻麻地圈进在其中。在这方面她比白纸还单纯,以前仗着家势了得在外横行做歹倒也去过勾栏粉楼之类的地方,但因为有哥哥们看护着顶多看看花魁喝上两杯小酒,再不济和纨绔子弟比个一掷千金。
雍阙的强势让她不知所措,本来满脑子的机灵一个也使不出来,直愣愣地由着他捧起自己的脸一双薄唇轻柔又缠绵地摩挲而下。双唇触到的霎时,秦慢一个惊颤,哆哆嗦嗦地推搡他:“别,你别这样!”
她憋得满脸通红,模样可怜极了,声音里带着控诉和哭腔,双腿直踢:“你占我便宜!”
要不是气氛正好雍阙差点笑出了声,该摸的该亲的一样没少,到了这功夫她才发觉自己被占了便宜。他不依她,将人牢牢压在桌上,砚台和笔架被他囫囵扫到了一边,叮叮当当滚落一地。她像一只待宰的羔羊瑟瑟发抖地被控制在他身下,他匀了匀气,总是飞扬的眉峰委屈地团在一起:“我亲你你不高兴吗?”
秦慢一手捂住脸,死活不理他。
他向前逼近几寸,话语里更是萎靡:“我亲你,难道让你觉得难堪?”
两个胸有城府的人耍起心机来,一个比一个扮得柔弱可怜。秦慢是真觉得羞躁,话说得好好的怎么就被他推在了桌子上!
她慌得找不着出路,总觉得下一刻不说点什么就要和盘菜似的被他咀嚼下肚,人一慌心一横她脱口而出道:“可是督主您不是个太监吗!”她唯唯诺诺地嘟囔,“怎么能做这种事?”
“……”果不其然他就不应该放开她那张嘴!这句话无疑狠狠地戳中了他的脊梁骨,任何一个男人无论是不是太监都无法容忍,他咬牙切齿地盯着说完后两眼一闭视死如归的秦慢。
半晌秦慢见他没有下一步动作,壮壮胆睁开眼却发现他一脸哀伤地望着她,见她看来默默别开了脸,伤感不已地喃喃道:“我知道自己是高攀了,原来我这样的人物就不该奢望普通人家的男女之情。可是我还是忍不住,”他抬起微微颤抖的指尖半掩住脸,“虽然从没经历过,但大抵上每个有了心中所向的人都禁不住去接近她。”他说得凄婉无比,“每日里想着该怎么讨好她,怎么守着她,怎么让她知道自己这份可卑可怜的心思。”
秦慢目瞪口呆,雍阙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打第一日见面起她就知道这是个眼高于天,骄傲至极的男人。现在这副模样谁能相信会是那个曾经轻描淡写间掌万人生死的东厂提督。她虽有玲珑心肠,但是这副心肠究竟太软了,怀疑着他的演技真假还是难以控制地坐起身来,伸出手轻轻在他肩上拍了拍:“督主……我,我错了。”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是让这么一个漂亮的人儿伤心难过好像就是她的罪大恶极。
雍阙分出一点余光,凄凄惨惨地问:“你不嫌弃我是个废人?”
秦慢哪里还敢嫌弃,忙道:“督主要是废人,天底下哪里还有齐全人!”
他又挪开半边脸来,犹自不信地问:“你真不会瞧不起我出身低/贱,还是朝中走狗?”他长长地叹口气,“还是说你只是可怜我,怜悯我,才逼着自己接纳我。”
换做别人矫情到这份上,早被秦慢一剑捅个对穿了。可奈何她面前这个男人貌美如画,便是矫情起来也赏心悦目让人半分厌烦不起来,秦慢深深忏悔着自己的口无遮拦,抚着雍阙的臂膀:“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虽然只是江湖中小小一粟但天下也无人能强迫我做不愿做之事。”
说着她怪不好意思地忸怩了一下:“我并不讨厌你,也不是怜悯,”她抬起头,眼睛清澈又明亮仿如一泓清泉涓涓流入到雍阙的心底,“正因我喜欢你,所以才愿意留下来。”
无人能强迫她做不愿之事,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足以窥见她阔朗浩然的胸襟傲骨。他从没认为过她只是个小小的江湖儿女,那样敏锐细究的眼力与见识,从容不迫的处事胸怀,这哪里是寻常百姓家能养出来的女儿。
雍阙微微眯起了眼,他说:“那你愿不愿给我亲一下?”
亲都早亲过了还来问,秦慢恼躁可又怕拒绝了让他更加自卑,稍作犹豫她霍然闭上眼,义无反顾地昂起头来,粉嫩的唇轻轻撅起像待采的花骨朵。
自己可真是卑鄙啊,雍阙心满意足地打量着她勇于奉献的姿态,俯身轻轻在她唇上点了一下。香甜得像米糖,让人忍不住再亲一下。
再亲时本来温柔内敛的嘴唇突然狂肆得像阵疾风,蹂/躏着吞噬着她微凉而柔软的唇瓣,又像是把瞬间蔓延开的星火席卷过她全身直至烧尽了她的理智与抵触,甚至丝毫没有发觉一双图谋不轨的手悄然攀附上了胸前的娇软,灵活的指尖无声无息地挑开了结扣……
“督主,宫中传了急令来!慧妃娘娘垂危了!”
霍安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屋内静如深渊,下一瞬他失魂落魄地滚出了房间,颤抖着身子蹲在地上捂住双眼:“我什么都没看见,督主……”
惊醒过来的秦慢尴尬得简直想滚进桌子底下,双手猛地一推,脚一蹬:“走开走开!丢死人了!”
她那一脚恰好蹬在了雍阙的小腿上,疼得他嘶了声,本就阴霾的脸黑得不见天日。这种事情于他其实也是第一次,新手上路正摸索钻研得不亦乐乎,中途被搅合要不是佳人在侧,霍安那条小命早就交代了。
他忍着怒气理了理衣襟,低头一看,依着桌上滑下的秦慢衣襟微敞露出一片染上绯红的洁白顿时更加懊丧,闷闷不乐地替她拘好衣襟,想说什么两人一对视又尴尬地挪开了眼。
最终他动动嘴唇,按捺万顷雷霆地怒喝道:“滚进来!”
霍安抱着头麻溜地滚进来了,看也不看那两个主子只管往地上一跪:“小的该死,小的自己给自己掌嘴。”
雍阙一脚踢在他膝头,不轻不重:“有话快说!”
“哎好嘞!”霍安连忙停下甩耳刮子的手道,“宫里慧妃娘娘午时后于春筵堂下小憩,到了点宫人去唤她起身结果一唤不起始才发现娘娘晕厥了过去。传了宫中太医会诊,诊了半天也没诊出个所以然来,情势凶险愈发凶险,这会功夫眼看着人要不行了。”
雍阙手掌东厂,毕竟也还是司礼监掌印,慧妃也算是新帝的宠妃出了这么大的事理应在场的。
刻不容缓,雍阙换上朝服当即要往宫里去,整饬好衣裳时见着秦慢若有所思地看着霍安送上来的简单笔墨:“怎么了?”
秦慢抬起头来,眉眼间闪烁着不安:“督主,慧妃娘娘的这个病症有点蹊跷。”
不费思量,雍阙沉下脸来:“你的意思莫非也是十八镜?”
“光看字面上和柳心瑜的症状很是相像,但是……”秦慢摇摇头,她放下纸,“这个不好说,还得亲眼看看才好。”说着她看向雍阙,“督主我能一同进宫去看看吗?”
当然不能!雍阙想也没想就回绝:“宫里非寻常之地你无品无阶若无召,自然不能出入。”
他说着有些心虚,不让她进宫是出于他的私心。皇帝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眼看选秀在即在新人入宫分走他的注意之前,秦慢还是少出现在他眼前为妙。
秦慢失望地垂下头来,忽然她又抬起头狐疑地看着雍阙:“可是上次我不也是跟着督主进宫的吗?”她朝前站进了一步,眼眸亮得如星辰,灼灼逼视着雍阙,“以督主的身份带个把人进宫不是问题吧,督主您是怕我见皇帝?”
轮到自己身上,雍阙才发现她精明起来简直骇人!在她的眼睛之下他所有的私欲仿佛无所遁形,让他狼狈得恨不得拔脚就跑,更可气的是她当着霍安的面她说话毫无顾忌,她得意地咧嘴一笑,哪有方才泫然若泣的害怕:“督主,你吃味了。”
于是雍阙只能落荒而逃。
秦慢看着被留下的纸张掂了掂,让人找来读书读得正一头包的雍和,和蔼可亲道:“娘娘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甜不甜!甜就留言!哼唧!
☆、第67章 【陆柒】美人
只要不读书,上刀山下火海对雍和来说都不是难题,反正也没人敢逼着他去刀山火海就是了。
孰料今儿他风风火火过来将衣领一扯,郑重其事地在桌边上坐下对秦慢道:“娘娘,不是我不帮您呢,可这回我真不能跟着您出去胡乱。”两条眉毛一耷拉,沮丧道,“上次出门回来我被爹他老人家丢进柴房里差点没活剥了皮,我劝您呐这两天在家安分守己点。我爹他舍不得治你,”他在脖子横手一划,“可对旁人他是从不吝啬于下黑手的。”
雍和今儿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地不跟着秦慢出去为非作歹,秦慢惆怅着徘徊在门前看看天色,六月天快近了,虽然燕京没有江南绵延不绝的梅雨,但天说变就变。秦慢估摸着顶多傍晚这雨也该下了,也不知道雍阙走得急有没有带伞。转念一想,贵为司礼监掌印和东厂提督哪还缺得了一把伞。
她心里装着事,看着云山渐起的幕穹无端地烦躁起来,什么也没说就跨出门去。
自娱自乐啃桃子的雍和一见,忙不迭高声喊道:“娘娘你去哪儿啊!”
“去附近转转。”秦慢的话乘着风飘来,和她的人一样眨眼没了影。
这个糟心后娘哟,雍和怪叫了声,蹦到地上三步并两步追上去:“娘娘你等等我!等等我!”
秦慢说去附近也真就没跑远,沿着雍府的胡同口掖着双手慢慢走着,雍和牵着她衣角生怕她跑了似的,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几个家丁打扮的东厂番子。雍阙的府邸与京城的权贵们不在一处,可能他瞧不上那些趋炎附势的官宦也可能不愿瞧见他们明褒暗贬的眼神。他住在东城的偏僻地儿,一条巷子就那几户人家还大半都空了宅子看不到人烟,秦慢走得漫不经心,雍和跟得气喘连连,直嚷嚷:“娘娘你到底要去哪儿呀?”
秦慢哪里也不去,就在那左右两条巷子走动走动,直到走到某个无名人氏的宅邸前她一屁股在人家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来了抱怨道:“累死了。”
雍和没管没顾学着她也坐下,那手扇风:“累就回去啊,临走前我看小霍子在井里镇了甜瓜我们回去吃呗娘娘。”
“坐一会就回去了。”秦慢的眼神像是看着天又像是看着不知名的远方。
近在咫尺的地方,却触手难及,她以为自己将十三年的过往都忘记了,可重回故地她却觉得一切历历在目。那夜瓢泼的大雨和冲天的火焰交织成一片血海在她的眼前,还有那张熟悉的脸:“小姐,喝下去吧,好死不如赖活着。别想着报不报仇,你只管自己活下去就好了。”
秦慢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啊,她比任何人都想要活下去,即便饮鸩止渴也在所不惜。
过了一会儿她果真依言回去了,雍和啃着甜瓜少年老成地摇头叹气:“女人啊,真是摸不透心思。”
吃完瓜秦慢去睡了,雍和慢腾腾地拿着麻巾擦手:“小霍子,你去拿份东城的户图过来。”
霍安心领神会地将户图拿过来,雍和拿着笔杆将秦慢今儿走的道画了一遍,敲打着桌案:“乍一看看不出什么来,这些人家以前都是什么人家?”
“回小主子的话,以前这片儿都是商贾的住宅,家道落败后官家们嫌弃这铜臭味重,百姓们又买不起大宅所以大多闲置了出来。”
雍和将秦慢坐着的那户无名宅邸画了个圈:“去,将这户以前所有住过的人家底查查。”
秦慢对书房里两人的盘算一概不知,她坐在床沿掏出了她的小包袱。包袱里一切物什照旧,她取出自己的长簪,指腹反复在鸟首下摸索了三遍,指尖一扣,吧嗒掉出一粒乌溜溜的丸子来。
对着光照了一照,秦慢浮出丝苦笑,往嘴里一扔一口水也没喝的就咽了下去。
午后还早,梦还长,梦里的光阴轮转,或许还能见一见故人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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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不缚站在小楼之外也恍惚如梦,走到现在他算是看出来宋微纹的每一步看似随心所欲实则都别有目的。
楼外寒鸦凄凄,丛生的荒草结成了绵软而暗藏锋芒的笆墙,镇守着里面不知名的怪物。
宋微纹说着害怕,脚下分外利索,一根烧火棍舞得虎虎生威将一众茅草砍得东倒西歪,一路杀到小楼的银角门前他步伐一顿,面色凝重退了一步,绕到左旁斗窗外念念有词:“正门朝北,凶中之凶,还是小心为上。”
站到窗户下他又犹豫,回头眉头倒竖,低声呼喝:“苏不缚你还快过来!小爷都替你开了道,怎么着还想我一个人去送死啊!”
苏不缚嘴角直抽,他是真看不懂宋微纹这个人,你说他大智若愚但有的时候做起事来全不顾头尾,你说他莽撞癫狂但关键时刻总能有点睛之笔。足尖两点,人跃到窗下。
宋微纹搓着双手亦常紧张:“苏大侠,您看扒窗户窥香阁这事我干得少,怕下错了手。您老屈尊纡贵捅个窗户眼儿呗?”
“你他/妈真是不要脸!”苏不缚骂起了娘,宋微纹装作没听见贱兮兮地等在旁。苏不缚被宋微纹忽悠得心里也没底,咽咽喉咙,好在窗户只蒙了两层纱,随后捡起个树棍就着剑尖囫囵一削,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就捅了过去。
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