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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种种迹象表明,苏婉被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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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南陵侯府在找东西,乱成一团。
宫内,皇帝病情加重,御医们进进出出乾云宫,也乱作一团。
厚厚的云层,遮挡了月色,皇宫陷入一片黑暗的死寂里。
太子容景宸和宋贵妃就守在乾云宫中。等待着第一消息。皇后病重,这胡子哪里能赶得过来,这宫中的一切早已掌控在宋贵妃母子手中。
“如何?”容景宸问。
刘御医压低了声音,“能不能熬过今天夜里,很难说。”
容景宸点头,心里有了底,“已经撑不下去了吗?”
“是!”刘御医颔首,“本来底子就差,所以已经毫无办法!”
“那就速战速决。”容景宸看了他一眼。
刘御医眸光微颤,“殿下的意思是——”生生咽下一口口水,刘御医躬身行礼,“微臣明白。”
容景宸深吸一口气而后长长吐出,缓步走到床前,望着床榻上面白如纸的皇帝,“你们都下去,我跟父皇说说话!”
众人行礼。而后退下。
宋贵妃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临走前看了皇帝一眼,眸光微黯淡。
烛光摇曳,容景宸握住父亲冰凉的手,“父皇能听得见吗?”
皇帝的手很凉,将死之人,体温本来就低。
容景宸苦笑,“从小到大,父皇都格外疼爱老四,对于老四可谓是有求必应。可是老四为人冷淡,不管想什么要什么,他都不会吭声。所以这么多兄弟姐妹之中,儿臣最忌惮的就是他。他太聪明,其实跟当年的他的母亲一样,太懂人心。”
“父皇,儿臣到底哪里不好,以至于从小到大,都挤不进父皇的眼睛里?父皇的眼里,为何只有老四呢?对于一个女人的痴迷,会造成朝堂动荡,父皇难道不清楚吗?”
“你口口声声要我们不许贪恋儿女私情,可你自己又做到了多少?我母妃伴你多年,可临了她才是最可怜的。你放心,在父皇死后,儿臣会好好打理朝政,绝不会让大祁覆没。对于父皇担心的儿女私情,父皇也大可以放心,儿臣不喜欢女人。”
“儿臣见惯了父皇对于女子的厌恶,所以——”说到这儿,容景宸突然眸光狠戾,“算起来,也都是拜父皇所赐,是父皇不许皇子们沾染儿女私情的。这样也好,也好——”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父皇安心的去!很快,儿臣会把父皇最钟爱的那些人,都给您送去。黄泉路上,父皇走慢一些,他们很快就会赶到。”
语罢,容景宸抚着龙袍上的赤金龙纹,“真好看!儿臣好喜欢父皇身上的龙纹,父皇你能不能给我呢?儿臣也是您的儿子,您说是吧!”
容景宸起身,扫一眼这乾云宫里的一切,微微摊开双臂,“以后,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会是我的。”他回眸望着自己的父亲,而后跪地朝着龙床磕头,温和至极的喊了一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着容景宸出去,刘御医便进了寝殿,在众目睽睽之下,以服药为名,将一枚药丸塞进了皇帝的嘴里。
容景宸站在外头,与宋贵妃比肩而立。
“母妃看见了吗?”容景宸问。
宋贵妃凝眉,“看见了什么?”
“曙光!”容景宸笑得恣意,“当黎明升起,所有的一切都会尘埃落定。母妃多年的心愿,终于可以达成。母妃觉得高兴吗?”
宋贵妃笑了,“那你呢?你觉得高兴吗?”
容景宸笑得凉凉的,“君临天下,谁不喜欢?只不过母妃你看,这皇宫即将染血。那兄弟们的鲜血,来祭奠崭新的皇朝,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吗?我不是会怜悯之人,我只是觉得突然间成了唯一的胜利者,以后都没有势均力敌的对手,实在是太孤单。”
“容盈必须死!”宋贵妃突然冷了脸。
刘御医急急忙忙的出来,扑通就跪在二人跟前,“太子殿下,贵妃娘娘,皇上——”他的声音在止不住的颤抖,“驾崩了!”
闻言,容景宸陡然眯起眸子,“封锁消息,不许泄露分毫。谁敢说出去,别管本宫让他人头落地。”
“是!”刘御医冷汗涔涔。
疾步踏入寝宫,皇帝没了气息躺在那里,除了刘御医,这些宫人暂时还没发现端倪。
容景宸冷了眉目,扫一眼这殿内众人。
下一刻,刘瑜快速领兵上前,说时迟那时快,将一干人等全部拿下。
“太子殿下?”刘瑜上前。
“一个不留!”容景宸眸光狠戾。
“是!”刘瑜点头,快速将这些人全部带离,从今以后他们都不会再出现在人世间。
刘御医跪在那里瑟瑟发抖,容景宸徐徐转过身来,“病例簿上,你自己处理。父皇没死,他醒了,明白吗?”
“微臣明白。”刘御医抖如筛糠。
容景宸笑得温和,温柔的搀起刘御医,“药是你下的,到时候追查起来,你也跑不了。但如果本宫成事,你就是开国功臣,明白吗?”
“是!”刘御医行礼,“多谢太子殿下。”
长长吐出一口气,容景宸笑得何其得意,“好好守着。”
“你想怎么做?”宋贵妃疾步追上。
“父皇醒了,听闻老四谋逆弑君,当即龙颜大怒。”容景宸笑了,“母妃觉得,如何?”
“你是说——”宋贵妃蹙眉。
容景宸拂袖而去,是时候该结束了。
那一夜,宫中加强了戒备,宫外整军待发,仿佛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
蔷薇听得墙外的动静,只觉得心惊肉跳。“主子,好像出事了。”
林慕白倚栏靠着,长长吐出一口气,“是出事了,只不过我们的断头刀还得有一会,可怜了咱家殿下得吃点苦头,去刑场走一遭。”
“刑场?”蔷薇愣在当场,“主子的意思是,太子殿下和宋贵妃决定对恭亲王府下手?”
“这不是早就备下了吗?又不是什么新鲜事,那么诧异作甚!”林慕白浅笑,“白日里让你给修儿送的松子糖,可亲自送到他手里?”
“奴婢亲自送到世子手中,请主子放心。”蔷薇轻叹,“弦月姑姑让奴婢转达,皇后娘娘那儿有她照料,请主子宽心。”
“有弦月在,我自然是放心的。”林慕白淡然自若,抚着自己的肚子,“容景宸终于耐不住开始动手,咱们也终于不必再等。这么多年的筹谋,这么多年的恩怨纠葛,也该有个交代。”她扭头望着隔壁的耳房,“让该留的留,该走的都走吧!”
她问,“天下之大,何处容身?”
林慕白笑而不语。
☆、第243章 恭王妃殁
无处容身,无处可去,那就啥地儿都不去,就在这里待着。
乾云宫被封锁,容景宸和宋贵妃将一切有关于皇帝的消息,都阻隔在宫墙之内。
第二天一早,那一道圣旨,直达天牢。
容盈坐在天牢里,似乎就等着这道圣旨。来宣读圣旨的是皇帝身边的魏道德,也就只有魏道德手持圣旨,才能让人相信这是皇帝的手谕。
深吸一口气,魏道德看一眼手中的圣旨,这才甩着拂尘缓步进入大牢,“老奴给恭王殿下请安!”
“魏道德,你不是来请安的,你是来送催命符的。”容盈突然拂落案上的棋子,一瞬间,那黑白棋子哗啦啦的落在了地上,清脆的声音在牢内不断的回旋。
魏道德轻叹一声,还是毕恭毕敬的再给容盈行了个礼,这才微微站直了身子,摆出平素的架势,扯着嗓子嚷一句,“圣旨下,恭王接旨。”
容盈深吸一口气,跪身在地,道一句,“儿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四子容盈,倨王位而不知敛,素恣猖狂,忤逆弑君,实乃罪无可恕,即日起籍没家眷,免为庶人。恭王及恭王妃,依律枭首。钦此!”魏道德收起圣旨的那一刻,手上微微轻颤,“殿下,接旨谢恩吧!”
笑得微凉,容盈抬头,“这到底是父皇的意思,还是太子的意思?”
魏道德深吸一口气,“自然是皇上的意思。殿下,事已成定局,接旨吧!”
容盈长长吐出一口气,“免为庶人,依律枭首。果然是极好的,还知道给我留个全尸!”他并不接旨,而是坐了下来,“让容景宸过来见我。”
“殿下?”魏道德一愣,“接旨吧!何必呢!”
“既然要我死。那就来送一程。好歹是手足,总该来看一看,我这临死前的兄弟。”容盈把玩着棋坪上剩下的黑子,似乎是此意已决。
外头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容景宸出现在天牢门外。
魏道德行了礼,容景宸便接过了圣旨,不紧不慢的走到容盈跟前,将圣旨放在了棋坪上。见状,魏道德抽身离去,一干人等也都悄然撤离。
“就不怕我杀了你吗?”容盈问。
容景宸捡起一枚白子,“你还有能力杀我吗?”
容盈嗤笑,“也是,如今我的妻儿老小都在你手里,杀了你,他们都会活不成。容景宸,你够狠,也够绝。父皇到底怎么了。你心里有数。这道圣旨是不是父皇下的,你比谁都清楚。明人跟前不说暗话,你就不打算跟我说几句真心话吗?”
“真心话算什么东西?”容景宸笑问,“说了真心话,你我之间的战局,就能从此化干戈为玉帛吗?容盈,你不是那种幼稚的人。我有时候在想,你这段时间在天牢里什么都不做,是不是在给我布局呢?”
容盈笑了,俯身凑上前,“这都被你猜到了,容景宸,你猜我打算给你布个什么局呢?”
“金蝉脱壳?置之死地而后生?还是说,你打算跟我求和?”容景宸笑得凉凉的,将棋坪上的黑白棋子,慢慢的敛回棋盒里,“老四。咱们兄弟一场,有时候我是真的很羡慕你。从小到大,父皇的眼睛里心里都只有你。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哪里比不上你?”
容景宸说得很温柔,语气随和,就好像兄弟间真的在唠唠家常。
容盈深吸一口气,“因为你娘和你要得太多,所以父皇不喜欢。试问,如果你有诸多儿子,你会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就让儿子夺了你的一切吗?”
“我只是想让他注意到我。”棋子哗啦啦回到棋盒里,棋坪上只剩下了这一道金灿灿的圣旨。这是容盈的催命符,也会成为他活在这世上,最后的凭证。
“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不得。”容盈下了一枚黑子,“三哥,咱们下盘棋吧!”
容景宸抬头望着他,“你下棋从来没有赢过我。”
“那就试试吧!”容盈淡淡一笑。
低眉望着棋坪,容景宸笑得凛冽,“好!”
临死前,再来一场博弈,看看鹿死谁手,才算输赢尽兴。容景宸想着,似乎自从容盈疯了之后,他们就没有再下过棋了,所以——这六年,容盈一直疯,棋艺必定退步。
早年就不曾赢过,今日就更别想赢。
黑子落下,容盈笑道,“恭喜三哥,很快就要走上人生的至高点,只不过三哥可曾想过,高处不胜寒。站得越高,摔得越狠。到时候,三哥可别喊疼。”
白子落下,容景宸也跟着笑,“就算很疼,你也看不到听不到。不过,若是偶尔想着,我还是会给你烧纸的。你在天之灵,可要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
“三哥弑君夺位,连父皇都杀,来日就不怕自己的子嗣也会一一效仿?”顿了顿,容盈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笑得有些嘲冷,“我都忘了,三哥不喜欢女人,来日就算有子嗣,只怕也会心存厌恶!倒是可惜了,听说早前三哥府中有个年轻貌美的,后来也不知去了哪儿。”
眉睫陡然扬起,容景宸狠狠盯着容盈的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容盈笑了,“只是想告诉三哥,自古以来江山美人不可兼得,父皇如此,你也当如此。”
闻言,容景宸只是盯着容盈,没有说话。
他心里在盘算,今夕分明是落在了白少康的手里,应该跟容盈没有关系。容盈就算知道今夕的存在,也不可能真的抓了今夕在手。
“三哥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就好像我要跟三哥抢人似的。”容盈笑着打趣,“我对男人可不感兴趣,只不过看到三哥郁郁寡欢,实在是心中不忍。年少如花,竟比女儿家还要娇艳几分,也难怪三哥这样的铁石心肠会上了心,动了情。”
“你到底想说什么?”容景宸突然没了下棋的兴致,而且——莫名的心慌。总觉得这容盈似乎真的知道今夕的下落,那些话外之音,让他的心微微揪起,试图从中解析出少许线索。
今夕的失踪,在容景宸的心里,早已是个死结。
容盈下了一枚黑子,“不想说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底下人好似跟我说过,在哪儿见过他。只不过在哪儿见过的,我怎生都想不起来。”
“在哪?”容景宸突然捏紧手中的棋子,眸光利利。
容盈轻叹一声,“三哥,下棋得专心,你这样只会输得很惨。”
容景宸冷了眉目,“你到底在哪见过他?你知道他现在在哪?”
“父皇说过,莫要沉溺男女之情。”容盈眸色微沉,“三哥,你是要坐江山的人,怎么还会对一个男子念念不忘呢?”
“你在威胁我!”容景宸冷哼。
“这算是威胁吗?”容盈深吸一口气,“我这条命已经交代了,还有什么可在乎的?人死如灯灭,左不过是人世间走一遭,又回归原位罢了,有什么了不得?我只是可惜了三哥,这辈子注定孤独终老。你想要这大祁江山,拿去便是,又什么大不了的。原本,我就不曾稀罕,放开也不过是顺了自己的心意。倒是三哥,你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觉得值得吗?”
“江山在握,生杀由我,有什么不值得?”容景宸落下棋子。
容盈轻叹,“非要口硬心软吗?”
音落,容景宸这才意识到,自己输了。
容盈慢条斯理的将白子慢慢的收起,“三哥输了,只不过不是输给我,是输给那位何公子。”棋子哗啦啦的落回棋盒,容盈长长吐出一口气,“什么时候行刑?”
容景宸突然起身,抬步就走。
“三哥这么着急做什么?”容盈笑问。
容景宸冷然,“就算今夕在你手里,你还是要死。”
“是吗?”容盈勾唇,笑得邪肆。
容景宸疾步离开,头也不回。他突然有些不太确定,如果今夕真的在容盈手中,他是否能做到绝情绝义?人间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煎熬。
有些东西,原本就不是身份地位能阻隔的。
出了天牢,魏道德迎上,“太子殿下,圣旨已下,那恭王他——”
“先昭告天下,行刑之日暂且延后!”容景宸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暂时不想杀了容盈。他迫切的想知道今夕的下落,迫切的想见到今夕,那种如猫爪子挠心窝的骚动,连如此镇定的他,都有些无法自我掌控。
魏道德一愣,容景宸丢下这句话,已大步离开。
“延后?”魏道德蹙眉,不可思议的望着天牢大门。
皇榜很快就贴在了城门口,一纸圣谕。恭王一脉算是彻底覆灭。街头巷尾,百姓们议论纷纷。这恭王容盈,曾经荣耀到了极点,转瞬间却落得如斯下场。人生之事,还真是变幻莫测,计划赶不上变化。
消息散开的那一日,白复临窗而坐,望着窗外极好的阳光。惨白的脸上,泛着迷人的笑意。
深吸一口气,她敛眸低头,轻柔的趴在了桌案上,安然合上眸子。
“师父,对不起,暗香真的知道错了。”她浅浅低语,有泪划过脸颊,无声无息。眉头微蹙,呼吸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