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小事,就掉眼泪。”凌朝风嗔怪着,在她脸上摸了一把,“就这些本事,还想做娘?”
小晚弱声道:“皇后娘娘和我一样大,皇后娘娘怎么能做娘了。”
凌朝风笑:“娘娘养尊处优,从小没吃过苦,身子比你强。”
小晚说:“我吃过苦,所以我才更结实,你看……”
她抓着丈夫的手,往自己腰腹上摸了摸,那里本是瘦得没有半分肉,只有一层皮可怜兮兮地包着骨头,如今变得丰润起来,虽然依旧苗条,可是软绵绵的叫人爱不释手。
小晚顺势爬起来,将凌朝风推倒,轻盈地坐在他的小腹上,凌朝风在她屁…股上轻轻一拍,嗔笑:“今晚你想在上面?你以为你在上面,我就逃不掉了是吗?”
小晚羞得双颊滚烫,一眨眼,就被相公按在床上,凌朝风恨恨地说:“反了你,哪里学来的本事,要好好收拾你才行。”
两人不闹别扭了,小晚也算是被说服了,比起想要个胖娃娃,她自然是更在乎自己和凌朝风的感情,既然相公那样地怜惜她,她再不领情可就不应该了。
两人云云雨雨而去,人世间最美好的欢…爱,小晚终于心满意足。有没有胖娃娃,随缘吧,只要能和相公一生一世,这辈子什么都值了。
一样的夜色下,思韵阁里的靡靡之音静止了,几个留下继续跟着岳怀音的婢女,越来越觉得,小姐温婉端庄的容颜下,本是那最放…荡yin乱的角色。不知是不是知县大人喜欢听,他们欢…好的动静一次比一次大,又哭又笑也有求饶声,叫几个姑娘听得浑身不自在。
这会子,县太爷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昏睡过去,岳怀音起身为自己清理,而后拿了一把团扇,披着薄薄一层纱衣,靠在美人榻上。
她满身的汗,胳膊都被抓红了,月匈前滚烫得厉害,都是被那混账东西折腾的,可她并不感到屈辱。
县太爷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件工具,可以在她需要的时候,满足她的身体,她一点也不委屈。
月色清润,幽幽雅雅,过去这会儿最是好时光,建彰会带着她赏月喝酒,轻纱薄衣,夜风拂过,带着几分初夏燥热不安,他会给她最温柔的宠爱。
岳怀音用力摇了摇扇子,出过汗的肌肤一片激冷,心也跟着冷静下来,她必须看清现实,必须明白往后的日子,该怎么活下去。
她不好过,别的人,也休想好过。
且说端午节之后,阳光越发霸道猛烈,夏天终于来了。即便一清早起来开门,天也已经亮得透透的,要赶紧把门前扫干净,不然过会子,日头就毒了。
在黎州府逛集市时,小晚和素素一人买了一把漂亮的花纸伞,素素每天早晨坐着板车来上工,都会撑着伞遮挡太阳,反是小晚没什么机会出门,派不上用场,时常摸一摸,自言自语的。
凌朝风近日有些忙,抽不出时间陪她出远门,但想着等空闲时,带她去黎州府之外的地方转转,顺便也拜会几个朋友。
可转眼,便到了五月末,二十七是小晚的生辰,如今也是凌朝风的生辰,素素和张婶一道给小晚缝了件新衣裳,都等着她今天漂漂亮亮地穿着下楼。
可小晚今天睁开眼就觉得不舒服,说不上来的难受,起身要穿衣裳,直觉得两眼发昏,腿一软,就坐在了脚踏上。
她心里想,难道真的是身体太弱,过去积攒下的毛病跑出来了?
白沙镇上,思韵阁的婢女来药房,抓一些药材,要拿回去熬酸梅汤,却见凌霄客栈的马车急匆匆而来,把医馆的老大夫接走了。
婢女回到胭脂铺,便将这光景对岳怀音说了,她柳眉微蹙,是客栈里的哪个病了,还是……
此时此刻,小晚躺在床上,怯怯地看着坐在边上的老大夫,相公和张婶他们也都在,张婶蹲下来,爱怜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客气地问大夫:“这孩子是怎么了?”
老大夫罢了手,小晚坐起来,窝在张婶怀里,大夫问她月事,她害羞地回答了,大夫便道:“那么再过十天,若是月事当真不来,那就没错了。老朽看来,娘子是有身孕了,身上的不适,头晕目眩,都是害喜之症。”
屋子里静了一瞬,小晚是第一个回过神的,激动地问:“大夫,您说真的?”
张婶也紧张起来,忙道:“大夫,您再好好给瞧瞧。”
大夫笑道:“喜脉不难,这点本事我还有,再者过几天,月事当真不来,那必定错不了了。娘子,头两个月,你要好生休息,若是一却顺利,明年初春,贵店就要添丁了。”
凌朝风神情紧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大夫开了方子便要走的,张婶包了两大块银锭子塞给他,都是熟人,老大夫不肯要,只笑道:“我和你们交往十几年了,我也替你们高兴。”
素素原在底下看店,听婶子说小晚不是病,怕是有喜了,高兴得要跑上来道贺,被张婶拦下道:“掌柜的还没醒过神呢,让他们自己说会儿话。”
果然,三楼的卧房里,静悄悄的,小晚已经躺下了,傻笑着看着杵在那里的丈夫,声音糯糯地问:“相公,你要站到什么时候?”
凌朝风缓步走过来,见他如此凝重,小晚才收敛了几分笑容:“相公,你不开心吗?”
“一直说,要再等一等,可每次都是我不好。”凌朝风心有愧疚,“我若不依着你,自然不会有事了。”
“什么叫有事了,是有喜了。”小晚撅着嘴,“不是说好随缘的吗,既然娃娃要来,我们就要好好疼他。”
凌朝风将小晚抱起来,满目忧心:“是担心你的身体,晚晚,我……”
小晚心里当然明白,她娘就是难产没的,女人家生娃,半条命在路上,是去是留,就看老天爷怎么安排。
“我就问你,高兴吗?”小晚道。
“当然高兴。”凌朝风在她额头上深深一吻,“晚晚,我们要有孩子了。”
见丈夫终于兴奋起来,小晚也开心了,欢喜地说:“相公,我没许愿,愿望也成真了。”
凌朝风自然听不懂,只想着,今天是小晚的生辰,她大概是这个意思,却不知小晚讲的是,她没有向玉指环许愿要个胖娃娃,可是娃娃也来了。
“朝风。”小晚目光深深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每一寸都是情意绵绵:“你要做爹了。”
正文 092 双喜临门
十三年前,小晚的婆婆把六岁的二山从人牙子手里救下来,客栈里多了个孩子,若是这样算,时隔十四年,凌霄客栈才终于又要添个孩子。
小晚很期待肚皮里的娃娃,不论是儿子还是闺女,都会是她的心肝宝贝。从前盼着与相公长相厮守,希望时间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如今巴不得睁开眼就是明年春天。
再下楼时,彪叔二山都在了,小晚红着脸很是害羞,彪叔却哈哈笑:“小娃娃生出来,该叫我爷爷还是姥爷?”
二山则对她笑:“嫂子,恭喜你了。”
小晚这才嗔:“平日里你都叫我名字,今天怎么喊起嫂子了。那么明年叔叔回来,可要让娃娃有个状元郎二叔。”
张婶搀扶小晚坐下,欢喜地问:“想吃什么就跟你叔说,别委屈自己,这一年咱们都宠着你。”
凌朝风站在那一边,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妻子被众星捧月,小晚与他对视,心里也是暖暖的。
相公没有不开心,那便是最好的了,她也会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盼着母子平安,不教夫君担心。
而她即便没有身孕时,也天天都被家人宠爱着,压根儿不担心这一年,得不到好的照顾。反是希望这一年,客栈不要再来什么稀奇古怪的客人,好少些担惊受怕的事。
夜里,大庆来客栈接素素,因张婶说前几个月不宜张扬,她不知道能不能告诉大庆,便索性没有提,如平常一般回到家里,看着大庆往村尾自家去,才进院子。
陈大娘今日翻土累着了,此刻已经休息,知道女儿回来,叮嘱她早些睡,自己便继续睡了。可是一觉醒来想喝水,大半夜的,却见素素一个人坐在屋檐下。
“素素,你怎么了?”陈大娘坐到女儿身边,“不舒服吗,是不是饿了?”
素素道:“娘,小晚有身孕了。”
陈大娘喜上眉梢:“真的,太好了,几个月了,几时生?”
素素一一道来,母女俩相约明日去城隍庙为素素祈福许愿,可陈大娘忽然回过神,问她:“这是小晚的好事,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不是不高兴,娘,我是想,我能不能也有这一天。”素素垂眸道,“原想是没有命遇见好人的,将来和娘一道收养一个没人要的孩子,可现在大庆这样好,我的心就贪了。想嫁给他,也想和他有孩子,但我这不堪的过去,他要是知道我曾被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天天虐待天天骑在身下,我……”
说到伤心处,素素掩面而泣,曾经生活在地狱里的人,已是一心求死,哪里能想到,还能重新再来一次。
陈大娘搂过女儿,心疼地说:“素素,不如找个机会,对大庆说明白吧,他若真的不计较不在乎,不如早些把喜事办了,倘若他嫌弃你,咱们就离了这里,换个地方住。大不了在客栈的后山打个茅草房,只要你不受委屈,娘怎么都好。”
素素哭道:“娘,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陈大娘却说:“傻孩子,是我对不起你爹和你娘,没能照顾好你,也没能教好你哥哥。素素,既然逃出来了,你要好好活下去,别再想那些事,有娘在,娘给你做主。”
如此,第二天一早,将素素和大庆送走后,陈大娘带了一些点心和新鲜摘的菜,往村尾大庆的家来了。
大庆娘见了她自然高兴,但陈大娘却开门见山说:“老姐姐,我是来给素素提亲的。”
她把素素在京城两年的遭遇,她如何去京城把女儿带出来,如何被人追捕,如何逃到这白沙镇,如何被小晚救下她们,都一一说了。
陈大娘坦率地说:“素素不是黄花闺女,我们不想瞒着,如今两个孩子处的好,年纪也都不小了,何必拖着呢,没名没分的,只怕有些人还要说闲话。我便想,您和大庆若是相得中,我就把闺女交给你们了,若不然,我们也早早离了,不能耽误大庆那孩子。”
听得素素过去如此不堪,大庆娘直叹气,说道:“我们母子俩,早就合计过,总觉得素素过去过得不好。不然若是单单死了男人,何至于被撵出来,要沦落到外乡,连娘家也回不得。就是没想到,那孩子竟然那么惨。”
陈大娘忐忑不安地看着她:“老姐姐,您可是……”
大庆娘摆手说:“怎么能嫌弃呢,心疼还来不及,素素那样好的孩子,我们大庆真是行了大运。只是一件,我们家太穷,你看这一间草房,如何能娶媳妇。我想着,他们若成亲,就让大庆跟着你们过,在一个村,走几步路的事,何必委屈素素挤在这里。我就这一个要求,再没别的了。”
陈大娘热泪盈眶,两位母亲拉着手又哭又笑,她便要立刻去告诉闺女,顶着大太阳的,赶了七八里路来到客栈。
见母亲大汗淋漓地走了那么远的路,素素急坏了,担心地问:“家里出事了吗?”
陈大娘坐下喝了碗凉茶,抓着女儿的手,没开口先红了眼眶,对女儿说:“素素,娘怕你不好意思开口,就没和你商量,今天一早你走了后,我就去了大庆家里,把你的事都告诉了大庆他娘。”
素素一惊,彷徨地问母亲:“怎、怎么样?”
陈大娘说:“她说,你若要和大庆成亲,她只有一个条件,就是成了婚让大庆来咱们家住,她说家里太小,不能让你受委屈。”
素素怔怔地问:“她不、不在乎?”
陈大娘点头:“他们母子俩原来早就商量过了,想好了不论你过去是怎样的,他们都不会嫌,不信,你自己去问问大庆。”
凌朝风站在柜台里,听见这些话,抬眸见小晚就在楼上看着,她必然是听见动静出来了,小娘子眼眶红红的,是感动哭了吧。
他便走上前,对素素道:“我送你去码头,找大庆问清楚。”
“掌柜的?”素素抽噎了一声。
凌朝风指了指楼上:“那边有个人着急得很,你不给她今天把这件事定下来,她夜里睡不着,你舍得?”
素素抬头见小晚要下来,忙道:“你乖乖等我,我这就回来。”她把眼泪抹了,对凌朝风说,“掌柜的,麻烦您送我一趟。”
白沙河边,大庆刚拉了一趟船,纤夫夏日里拉船,只穿一条裤衩,这样可以省得衣裳被磨破,据说在有些地方,是连裤衩都不穿的。此刻岸上好几个光着身子的男人,等着船主分钱,素素刚到时,吓得背过了身去。
大庆赶紧穿上衣服,气喘吁吁地跑来:“掌柜的,你们怎么来了?素素……你怎么来了?”
凌朝风笑道:“她有要紧的事问你,你们俩说。”
见有漂亮的小娘子来找大庆,后头的纤夫都吹着口哨瞎起哄,素素羞得满脸通红,可事已至此,便把心一定,大声说:“我娘今早,去你家提亲了……”
白沙河上浪涛阵阵,凌朝风站在河边,听着风声涛声,隐约能听见素素的声音,忽然身后一阵热闹,他转身,只见大庆把素素打横抱了起来,素素羞得把脸埋在他胸膛里,大庆却骄傲地对那些纤夫挑夫们说:“我要娶媳妇儿啦。”
凌朝风不禁笑了,想到他和小晚成亲时的光景,却是心疼起来。
半个时辰后,大庆跟着素素凌朝风一道回了客栈,大庆朝陈大娘磕了头,改口喊了声娘,叫陈大娘哭得泣不成声。
一家子和和美美,便坐了板车回去,素素要去给未来的婆婆磕个头,至于成亲的事,等回来再和大家一起商量。
张婶美滋滋地站在门前,看着一家子人走远,说:“老天爷总算不是吃闲饭的,正经做事了。”
彪叔搂过她笑道:“老天爷一直都正经做事,你说呢?”
张婶拍开他的手,嗔道:“没个正经。”
凌朝风默默看在眼里,拿了一盘水果,往楼上屋子里来,却见小晚抽抽噎噎地躺在床上抹眼泪,见了自己,怯怯地说:“相公,我是高兴的才哭。”
“高兴了该笑,你哭什么,成天就傻乎乎的。”凌朝风来擦她的脸蛋,故作生气地说,“你总是哭,将来我们的娃娃也爱哭。”
小晚吸着鼻子说:“我不哭了,我再也不哭了。”
凌朝风温和地抱过她,晚晚身上凉凉的,夏日抱在怀里,好是惬意,他道:“晚晚,我对不起你。”
小晚一怔,推开凌朝风担心地看着他:“怎么了?”
凌朝风道:“当初我没问过你愿不愿意,就把你娶来了,纵然我们过得好,当时我也做错了。我该正经地来你家找你,让你先知道我是谁,好好问你愿不愿意,然后欢欢喜喜地嫁过来。这件事,我一辈子也弥补不了,当初你该多害怕,被捆着绑着,挨打挨饿,流着眼泪做新娘。”
小晚嘿嘿一笑:“我都不记得了呢,我只记着,有个人要我还一千两银子,我没法子,只能这辈子跟着他,被他欺负被他凶,不听话就要挨收拾,成天可怜巴巴的。”
凌朝风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胡说八道。”
小晚娇然道:“相公,你可忍一忍,等我们的孩子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