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停顿。
跑啊跑,不知道跑了多久,一直到斜阳西下,天色渐暗,她才抱着一棵树停了下来喘气。没办法,她最后几乎是拖着两条腿在走,实在没力气了。
正在她大口大口喘气的时候,忽然发现远处的山脚之下,竟隐隐伸出一飞檐翘角!
这种地方竟然有房子!有房子,就一定有人!
弯弯大喜,不顾疲惫不堪的身体,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却在这时,前方左侧陡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两个孔武有力的虬髯大汉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弯弯吓了一跳,那两人也惊了一惊!
可是,等他们看清弯弯之后,忽然对视一眼,竟叽叽咕咕说起了完全听不懂的话来。
弯弯一听他们口音,再看他们的长相,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他们是金国人!这里竟然还有金国人!
正想着,那两个大汉一边说一边垂涎欲滴地看着弯弯,最后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竟发出了一阵猥琐的欢笑!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弯弯心中警铃大作,一步步后退!
作者有话要说: 灰心有时,挫败有时,但总会越来越好。
收下蚕宝的这句话,勉之,感恩!
最近不说话了,怕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大家,等到最终章再给大家好好说话好好表白,么么哒~
第54章 五十四 庵门(上)
“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弯弯心中警铃大作,一步步后退!
两个大汉哈哈大笑,操着一口非常不标准的官话,道, “小妞,过来, 陪爷耍耍?”
弯弯看了看左右, 发现自己无路可退, 也根本跑不动了!该怎么办?谁来救救她?
与其被辱, 不如与他们同归于尽!
想到此, 她随手从地上捡了根木棍,恶狠狠地瞪着那两个人。可惜的是,她若反抗,无异于以卵击石。这番模样落在对方眼里, 反而更添情趣,惹得他们更加开怀,笑哈哈急不可耐地扑了过来!
恶心的嘴脸,刺耳的笑声,眼看着他们肮脏的手就要触碰到弯弯, 斜刺里突然飞出一把雪亮的长剑!
寒光一闪, 长剑如横空出世,带着冷风直取二人门面!
两个金国大汉被一惊,下意识退到了一丈开外。他们双双拔出弯刀,却见不远处的树影之下, 正站着一位女子。那女子乌发如云,面罩轻纱,身后跟着一个劲装的年轻男子。
显然,适才那飞来一剑,正是这年轻男子所为。两个大汉互视一眼,不约而同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喝道,“不要命了,敢坏爷的好事!”
弯弯呼吸急促,大惊失色地看向树下的身影。不同的是,他们看的是男人,弯弯看的却是女人。
这个女人,她太熟悉了!
即便她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说,只需一眼,弯弯就已经认了出来。正想开口呼唤,却见对方安抚地朝自己点了点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弯弯顿了顿,忍着没有开口,却听她轻笑了一声,道,“这里毕竟不是金国,奉劝你们一句,凡事不要太嚣张。我想,你们头领叮嘱过你们无数次了吧?”
两个金国闻言,终于将目光郑重落到了女人身上,狠厉道,“你是谁,多管闲事,小心死得早!”
那女人也不多话,取出一枚令牌,直接扔向凶神恶煞的金国人,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
两个大汉上前几步接过令牌,才瞄了一眼就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不已地看向那女人,“你,难道是……”
那女人满意地笑了笑,施施然走了几步,将弯弯挡到身后,这才傲然道,“我是拓跋于飞,要见你们的头领。”
拓跋于飞?!
弯弯双耳嗡嗡作响,骇然看向伸手来扶自己的女人,嗫嚅道,“母妃?”
不错,来人正是她的母妃——德妃。
可是,母妃明明叫王玉柔,怎么自称拓跋于飞?
面对她的疑惑不解,德妃并不急于解释,只一面紧紧拉住她的手,一面朝着那两个金国汉子寒声道,“这是我的女儿,我是金国人,那她自然也是!金国何时堕落到残害同胞的地步了?”
德妃说得义正言辞,那俩汉子再次默不作声对视一眼,看看令牌又看看弯弯,最终躬身朝德妃行了一礼,急忙转身带路。德妃拉着弯弯随后跟上,劲装男子则执剑走在最后。
接下去的一路,谁也没有说话,可弯弯的心中如惊涛拍浪,震得她头脑发晕,气息不定。金国人,自己怎就成了金国人?还有母妃,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本应与父皇一起被困在宫中,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深山老林里……
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诡异,她仿佛梦游一般被德妃牵着走了好久好久。直至太阳完全沉下,他们才停在了一座尼姑庵门前。
庵门窄小,斑驳不堪,其上牌匾上写了三个大字——梅花庵。
梅花庵里没有梅花,除了三五个中年女尼,便只有腰挎弯刀的金国大汉。弯弯大致数了数,这小小庵门里竟藏了不下五十个金国人!
更让人惊奇的是,这些金国人与她之前在宋御处所见的金国人完全不同。无论从穿戴还是兵器看,这里的金国人身份都更高,而且纪律更加严明!从他们三个人踏入门槛之后,弯弯竟然没有听到任何说话声。一切井然有序,连四处巡逻的护卫,都放轻了脚步!
这个梅花庵,分明就是金国人在京都的真正聚集之所!
弯弯胸口砰砰直跳,连手心都有些发汗。德妃发觉后,暗中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林中偶遇的那两个大汉将他们领进大门后,就与一个小头目一般的汉子嘀嘀咕咕了几句。那小头目谨慎地看了德妃许久,又接过那枚令牌仔细辨认,这才将二人挥退,领着他们穿过回廊,最后站在了一间禅房之外。
“吱呀”一声,禅门大开,一个满面黝黑的高壮汉子出现在门口。他太阳穴微凸,双目如铜铃一般,炯炯有神地盯着德妃,开口就是一连串完全听不懂的异域外话。
弯弯听得满头雾水,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德妃轻轻摘下了面纱,自然而然地答了上来。德妃的声音柔软温和,弯弯从来都觉得自己母妃的声音是全天下最好听的。然而此时此刻,听着她那一口流利的金国言语,弯弯只觉得背后发寒。
她的母妃,竟然真的是金国之人!
恍惚间,门口那汉子做了个请的动作。德妃点头,进门之前再次握了握弯弯的手,低声道,“在这儿等着,不要与小六分开。此间种种,待会儿与你解释。”
弯弯纵有千言万语,此时也只能点头。眼看着德妃转身进了禅房,没过多久,就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弯弯站在护卫小六身边侧耳倾听,发现禅房里除了德妃与刚才那汉子,竟还有一人。那人声音粗犷有力,话虽不多,却自有一股狂霸之气。弯弯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却能感受到他们的情绪。渐渐地,三人从淡然处之,到针锋相对,最后你一句我一句,一声盖过一声,显然是彻底吵了起来!
弯弯心中着急,几次想要冲进去都被小六拉住,“殿下,我们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您。但既然遇到了,就一定不能再让您涉险了。您放心,娘娘她自有办法,不会有事。”
话音刚落,禅门“吱呀”一声,再次打开。
德妃依然是那副笑意浅浅的样子,跨出门槛的瞬间,她将手中一样明黄色的物什扔了回去,“这是盖了皇帝印章的圣旨,是真是假,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这是德妃说的唯一一句官话,弯弯听懂了,禅房内的人显然也听懂了。因为,弯弯亲眼看到刚才开门的汉子弯腰捡起了圣旨,然后眼神闪烁地看着他们三人,口齿不清地说道,“你们先歇一歇,等头领的决定。”
话落,他当着他们的面再次关上了禅门,而弯弯等人则被人领到了另一个院落。
这个院落极小,内设的禅房更是狭小,里面除了一张床,就只有一把椅子,连张桌子也无。
然而不管是弯弯还是德妃,都没有心思关心这些。不等弯弯开口询问,德妃便将小六遣到门口守着,然后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身世说了出来。
从金国细作,到王家庶女,再到宫中妃子,弯弯听得目瞪口呆。她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沉默半晌,她抬头看住德妃的双眼,道,“母妃,弯弯想先问您一个问题。”
“你问。”
“母妃,您现在究竟是王玉柔,还是拓跋于飞?”
面对弯弯期盼不已的眼神,德妃笑了笑,柔声道,“弯弯,无论发生什么,你只需要记住。不管我叫王玉柔,还是叫拓跋于飞,我都只想做你的母亲,仅此而已。”
弯弯松了一口气,再也忍不住扑进了德妃怀里,哽咽道,“母妃,我是父皇的女儿,不能做国之叛徒!”
德妃也松了一口气,暗道还好自己的选择是对的。或许一念之差,自己就会永远失去这个乖巧的女儿吧?
她叹息不已,爱怜地顺了顺弯弯的头发,道,“你放心,母妃虽然曾经是细作,但自从有了你之后,就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的事情。”
“真的?”弯弯双眼发光,转念却迟疑道,“可是,母妃您刚才还把从父皇那儿偷来的圣旨给了金国人……”
她见德妃面带微笑,略一思忖,惊喜道,“难道那道圣旨是假的?”
“圣旨当然是真的,也的的确确出自你父皇的手笔。”德妃缓缓道,“只不过,那道圣旨并非偷来的,而是你父皇亲手交给我的。”
“怎么回事?”
“我儿这么聪明,不会想不到吧?”
“难道……”弯弯眼珠一转,喜上眉梢,“我一直担忧父皇被困宫中会有危险,难道父皇早有安排,母妃今日所为也是父皇的计谋之一?”
德妃含笑点头,压低了声音凑到弯弯耳边,将所知的一切细细道来,“这件事,要从你父皇突然提前你的婚期说起。那日清晨,一身黑衣的薛望夜突然闯进乾凌宫求见你父皇……”
第55章 五十五 庵门(中)
尘烟滚滚, 旌旗飞扬。
远远看去,那黑色的军旗,好似乌云一般,遮天蔽日, 压顶而来!
守城的兵士们个个抖如筛糠,跑上城头的将士们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会?如此多人马, 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于是, 前一瞬还胜券在握的二皇子, 终于慌了神。他面色铁青, 急召宋王陈周四大家族,怒道,“北疆的千军万马眨眼之间出现在皇城,你们竟然一无所知?什么百年大族, 什么手握重权,通通都是废物!”
在场众人面无人色,只宋严镇定道,“看来我们还是小看了皇帝老儿,也小看了那个薛望夜。”
宋御见父亲说话, 也附和道, “薛望夜装疯卖傻多年,表面上看着胆小无能,暗地里可能早已纠集了幸存的旧部。北疆如此多的人马要入京,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实现。即便马不停蹄日夜不休, 估摸着也要十多日才够。”
二皇子眸光一闪,咬牙切齿道,“也就是说,在父皇下旨定下小七婚期那日,薛望夜就已经发动了?”
宋严点头,叹息一声道,“怪不得当时薛望夜十几日不在京中,说什么为大婚采办奇珍异宝,现在看来,他恐怕是半路转道,联系了北疆的守军。”
其余几大家族听到此处个个背后冒汗,颤声道,“那现在如何是好?听说,皇城已经被大军包围,人数明显多于城中守军。且薛望夜一大早就带着人在城下叫骂,说什么抓逆贼,诛叛党,扰得我军军心不稳,哪里还有上阵杀敌的气势?!”
“啪”的一声,水花四溅,上好的青瓷茶杯被二皇子砸在墙上,摔了个粉身碎骨。而一众人被他的眼光扫到,一个个噤若寒蝉,再也不敢抱怨。
半晌,还是宋严最先开口,说道,“殿下,既然退无可退,那也就只能拼死一搏了。”
“哦?”二皇子坐回椅子,喘了口气才道,“宋大人请说,如何搏法?”
宋严眼中滑过一丝戾气,声音却平稳淡然,温和道,“挟天子,以令诸侯。”
“若是父皇死活不肯呢?”二皇子眉头微挑,想到宫中局势,道,“别忘了,御林军拼死反抗,已经守了乾凌宫数日。别说让父皇禅位,就是见他一面,也不太可能。”
宋严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甚至轻轻笑了一声,缓缓道,“若是他还不束手就擒,那我们就来一个火烧乾凌宫。”
话落,房中一片死寂。
宋严见状扫过面色不一的众人,笑道,“怎么,事到如今,众位难道还妄想回到当初吗?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使你们立刻出城投降,最终也要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众人齐齐变色,二皇子却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好一个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如此,我们就赌一赌,看看是他薛望夜先破城,还是我们先擒王!”
宋御见众人摩拳擦掌,一副要决一死战的模样,不禁提醒道,“能够控制住皇帝,我们必然有胜算。但若是真个将他直接烧、死,恐怕要面对城外军士的怒火,也要面对天下人的讨伐。此事,还是要留一后招才可。”
二皇子闻言点头赞同,挥手将其余等人挥退,只留下宋严父子二人,道,“宋大人所言极是,这样,你们即刻通知金国那边,让他们立即发兵,大军压境。”
宋御一惊,“殿下是想让外族入侵,逼得城外军队撤回北疆?”
“不错。”
“可是,”宋御斟酌了一番,委婉道,“金国曾经提过要求,如果要他们出兵,需要我们割让十个城池。”
二皇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只道,“十个城池而已,我泱泱大国不差这么点。更何况,待到时机成熟,完全有能力再抢回来!”
“可是……”
“不用再可是了!”二皇子坚决道,“你们可要想清楚了,是要十个城池,还是要整个天下!”
宋御还想说什么,宋严却先行领了命。不等宋御说话,拉起他就往外走。直至出了大门上了马车,宋御还黑着脸,道,“父亲,请神容易送神难。”
“为父何尝不懂?”宋严从联系金国权贵的那天起,就想明白了。他对自己的儿子说道,“御儿,成王败寇,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说着,他转眸看了眼宋御,道,“你不是喜欢七公主吗?就算她已为人妇,你都要想尽办法偷抢过来。”
宋御一僵,嗫嚅道,“父亲……”
宋严不以为意,只道,“你想想,若是败了,我们死无葬身之地。而若是成功了,区区一个女人,你还拿捏不住她么?”
“可是,”说到弯弯,宋御心乱如麻,想了想还是垂眸道,“父亲,七公主不见了。”
“什么?”宋严大吃一惊,待到听完前因后果,也气得双眉倒立,“这个大公主,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宋御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暗道,“已经过去一夜,天都亮了。弯弯,你究竟在哪里,千万不要出事啊!”
弯弯当然没有出事,她正躺在德妃的怀里叹气,“这么多事情,你们竟然都不告诉我。还有那个薛望夜,说好了不准瞒我,结果还是没做到!”
德妃与弯弯聊了一夜,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天色已亮。她将灯烛熄灭,安慰道,“你父皇当时就说了,此事千万不能让你知晓。薛望夜更加不会告诉你,就怕你一不小心卷进去会有危险。”
弯弯彻夜未眠,却偏偏毫无睡意:
原来,由于月娘的舍命相助,薛望夜从平阳王府拿到了七年前的信件。那些往来信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