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是平静的湖水，一下子就好像弓箭射到了明镜上一样，让偌大镜子碎了一地。
皇太极笑道：“菲儿姑娘看来我们还要在这里多呆上一会儿了。”
“无妨，和皇上一起畅谈也是我杨菲儿今生一大荣幸。”
雅筑外雨声雷声闪电声实在太大，两人说话的声音比先前也大了几分。
“之前朕已经说过了，圆圆姑娘的身份实在太复杂，如果我们贸贸然将她送还给大明，这样传出去不仅对我们大清的名誉有损，会说我们怕了大明，让我们的将领们不满，还会招惹了东瀛武士，到时候我们还没有和大明交战恐怕已经要遭受东瀛的报复了。所以，在没有足够的条件下，朕是不会答应放圆圆走的。”
“那既然这样皇上怎么不放她回东瀛呢？”杨菲儿反问道。
“菲儿姑娘，虽然圆圆和你不是我们大清亲自劫来的，但巫山居历来和我们大清有着主宾的关系，既然是他们做下的事情，而且朕也派多尔衮阻扰了他们对巫山居的侵犯，于情于理我们大清已经不能置身事外了。如果将圆圆姑娘送还给东瀛依然是对我们大清的一种侮辱。”
杨菲儿心道：这政治上的东西真是头疼。
杨菲儿略微一笑说道：“每一种东西必然有它的价值，既然皇上肯和我这么说，那想必你已经想好了让我们交换的筹码了。”
皇太极郑重道：“菲儿姑娘，我之前这么和你说无非是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情兹事体大，如果你们没有足够的资本，就没法和我们大清讨价还价了。”
杨菲儿据理力争道：“皇上不说，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好，菲儿姑娘，那你可听好了。除非你们大明的皇上答应将锦州送给我们大清，那我们就将你和圆圆姑娘恭恭敬敬地送回大明。”
杨菲儿心道：一个城池换我们两个女人？除非崇祯是个傻子，如果是在当初他可能还会犹豫，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他恐怕连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便回绝了。
皇太极笑道：“这样的决定菲儿姑娘能够接受吗？”
杨菲儿笑道：“皇上你也太看得起我们两姐妹了，我们就算再怎么好，也只不过是两个能够讨他欢心的女子，他怎么可能为了我们两个已经送出去的女子而将锦州拱手相让呢？皇上提出这么苛刻的条件是否是将我们终生囚禁在这里呢？”
皇太极诡异地笑了笑说道：“我之前就说过，我真的很舍不得菲儿姑娘你就这么离开。但是既然我已经将两个条件都已经提出来了，就表示我是有诚意和你谈这次交易的了。”
杨菲儿说道：“虽然我是一介女流，但是也多少知道点你们和我们大明的一些恩恩怨怨。你们大清始终不能挥军南下，就是因为你们无法打开南下的大门，也就是锦州。换句话说，锦州也是大明堡垒，如果一旦攻破了锦州，或者是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将锦州划归到你们的领地，那么大明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皇太极心中一惊，但马上又恢复了冷静的表情说道：“菲儿姑娘真是冰雪聪明，能够领会到朕的真正意图，真是不简单。”
杨菲儿并不觉得这是对她的一种赞扬，说道：“只要稍微有点政治头脑的人便会知道皇上要我们这么做是什么意思的。”
皇太极说道：“那么，菲儿姑娘是否答应了呢？或者你可以回去和圆圆姑娘商量一下该怎么做？”
杨菲儿决然道：“不用商量了，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
皇太极竖着耳朵听着，只听到三个字：“不——可——能。”
皇太极并不感到意外，笑道：“菲儿姑娘你不必这么快就答复，是你先提出和朕讲条件的。我可以给你几天时间考虑一下，怎么样？”
杨菲儿说道：“皇上你让我们这么做，其实也不会抱很大的期望。不用我们做，就已经知道了结果，既然这样我们又怎么会给后世留下骂名呢？”
“不错，朕的确没有对此事抱有希望，但是只要有一丝希望，我皇太极也会努力地去完成父王的心愿。我永远不会忘记父王临死的时候还用他那僵硬的手指着南方……在我有生之年一定要为这个目标奋斗！”
杨菲儿问道：“请恕小女子大胆问一句，皇上想夺得江山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你可知道就因为你和你父王的心愿将会有多少将士战死沙场，有多少无辜的百姓会流离失所呢？”
皇太极傲然道：“我管不了这么多，这是我一生为之奋斗的目标，绝不会轻易改变。”
杨菲儿说道：“既然这样，试问我又怎么会答应你呢？如果我答应了你，万一崇祯皇帝真的答应将锦州送给你了你们，要是你们满清入关，做了我们汉人的江山，那后人会怎么评价和我圆圆呢？我们怎么会承受得起千秋纸笔的唾骂呢？”
皇太极两眼暴露着精光，说道：“什么千秋纸笔？历史不是人写出来的吗？只要我们大清做了江山，历史就应该由我们大清来书写！你和圆圆姑娘将会是我们大清的第一个大功臣！那些穷酸书生还敢违逆不成？”
杨菲儿摇了摇头说道：“你能堵得住悠悠众口吗？你想效法秦始皇焚书坑儒吗？你想成为一代暴君吗？如果是这样，就算我们死，也不会答应你的。”
皇太极哈哈仰天大笑说道：“我是暴君？事实胜于雄辩！在我的管治下，我们大清的实力与日俱增，就算没有你们的帮助，杀入中原那是迟早的事情。哪怕在我生的时候不能看见，我的子孙也会做到的。这统一中原的大旗，一定会让我们的子孙继续扛下去！”
杨菲儿说道：“既然你想做一个好皇帝，那么你忍心看着你的将士去送死嘛？让百姓过着背井离乡的生活嘛？”
皇太极拿起一个茶杯说道：“你们汉人的皇帝只知道享乐，难道他就会明白百姓的苦乐吗？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你们汉人流入到我们大清的领地嘛？他们都是为什么来的你知道嘛？那是因为他们在你们汉人的地方实在生活不下去了，才会到我们这苦寒之地来的。这样的朝廷还有存在下去的必要嘛？这样的皇上还值得你留恋吗？”
听着皇太极一句一句的控诉，杨菲儿承认自己是有点大汉民族的情节，皇太极说的没有错，但是要他叛离自己的民族怎么也做不到。
皇太极舒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朕知道明朝的皇帝对你们有恩，但是自从他将你们抛弃到东瀛，你们之间已经断了情份。如果你们肯为我们大清效力，朕向你们保证你们以后得到的将会比以前更多！”
杨菲儿心道：要是历史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前进的话，那么大清统一中原那是几年之后的事情。倒不是因为他保证给予我们什么，但我实在是不能作出这种不忠不孝的事情。况且楚大哥现在为崇祯办事，他会原谅我嘛？就算他能原谅我，崇祯皇帝会放过他嘛？
杨菲儿决然道：“皇上，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是我实在不能这么做。”
皇太极仍不甘心说道：“这九州之地就是你们大汉民族的么？为什么我们满清就不能坐你们汉人的江山呢？”
杨菲儿心中一颤心道：这皇太极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就足以证明他是一个雄才伟略的君主。不错，满清，汉人都不是中国人嘛？为什么要分种族呢？几百年之后，还不都是一样？
杨菲儿说道：“皇上，你说的没有错。这天下本不是朱家的天下，也没有规定这江山是由谁来坐。你们少数民族坐我们汉人的江山也不是没有过，契丹人，蒙古人，鲜卑人都曾做过汉人的江山，但是到了最后还不是被我们汉人****了嘛？”
皇太极说道：“改朝换代这本来就是历史规律，哪个朝廷不好，就应该****，这是民心所向。”
杨菲儿心道：就算你皇太极是一个明君，但是你的后代不争气啊。虽然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但是你们到最后也是最丢我们中国人脸的一个朝代。当洋人入侵的时候，你们签订了一个个丧权辱国的条约，这是我们中国人心中永远的痛啊！
“皇上，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情在理的，但是我真的不能这么做。况且这天下大势，也不是我们两个弱女子可以逆转的。”
皇太极叹了一口气说道：“朕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再多说只是多余。我还是那一句话，只要又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的。”
杨菲儿说道：“多谢皇上能够理解我。不过，有一句话我还是要说的，那就是你的确比崇祯皇帝好。如果将来你们大清坐了天下，我希望你们每一代皇上都会像你这样。”
“会的，一定会的。”皇太极坚定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也停了，太阳拨开了雨雾重新普照着湖面，湖面在轻风的抚摸下波光粼粼。
皇太极在雅筑的上方升起了一面黄旗，不一会儿就有一叶竹筏游了过来。
皇太极说道：“菲儿姑娘，虽然我们今天不能够做成这笔交易，但是能和你这么畅谈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杨菲儿说道：“皇上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我希望你以后能够好好地对待玉儿。”
皇太极笑道：“你还是你第一个敢这么和我说话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女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地对玉儿的。”
杨菲儿踏上小竹筏，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说道：“对了，皇上，我已经想到怎么医治小格格的失语症了。”
皇太极脸上露出笑容说道：“真的，那好，我马上派人送她到圣母园去……等等……菲儿姑娘你这么好心，不会是要我为你做些什么事情吧？”
杨菲儿说道：“皇上放心，这就算是我报答你一直以来对我们的照顾吧。”
皇太极看着杨菲儿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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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一百五十四：眉来眼去
杨菲儿坐着马车心中忐忑地回到圣母园，她不知道就这么拒绝了皇太极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是要她背叛大明朝那是她万万做不到的。虽然她是一个现代人，没有太深的民族情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当时会那么决绝呢？
杨菲儿现在冷静下来想了想可能有几方面的原因：第一，她的心上人楚天昭现在仍然效力于大明朝的皇上，而且对皇上也算是忠心耿耿，要是他知道了我背叛了朝廷他会原谅我么？况且据黑弥勒赵镇和满天星孙三得带回来的消息楚天昭现在正在寻找他的下落，我想他总有一天会找到我的，凭借楚大哥的本事，要想逃出大清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加上义兄李自成的帮助，应该可以放手一搏的。所以我也不用急于一时，那样反而会坏了整个大事。第二，不可否认的是我对那个懦弱的皇上还是抱有一点希望的，如果历史会改变话，他可能会成为一个好皇帝呢？虽然大明朝已经是风雨飘摇，但是改朝换代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如果没有十分的必要，我是不会赞成天下大乱的。第三，我能看出圆圆的心中对崇祯是动了真感情了，她为了他付出了太多，但到头来得到的只是那个权力巅峰男人的负心。这对于圆圆来说太不公平了。或许这都是我杨菲儿一手造成的吧，如果不是我将她培养成扬州花魁，可能不一定会被皇上发现，也更不可能会被东瀛人抓住，后来还被九王爷玷污，进宫不久就与那落难的皇上同生共死，但也因此付出了女人最宝贵的贞洁。可是当那个男人重归帝位之后对她却不像以前那么疼惜。难道她做错了么？
不，这对她来说实在她不公平了，所以在我的心中还有一个可能不切实际的计划，如果有一天她们能够重回大明的话，我杨菲儿一定要将崇祯的心回到圆圆身边。可能这是我唯一能够补偿圆圆的吧。
马车驶进了圣母园的时候，皇太极的小女儿月仪醒了过来，她惊慌的拨开马车的帘子往外一看，立马又缩了回来，嘴巴里面还发出“嗯唔嗯唔”的声音，显然是害怕了。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皇宫半步，这次随杨菲儿出来也是父王的意思，但一旦到了外面她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感。
杨菲儿抱住瑟瑟发抖的月仪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有姐姐在这呢。”
月仪毕竟还是一个小女孩，有了杨菲儿温暖的怀抱，心中的恐惧感自然而然就减少了几分，只是还是不敢把头暴露在阳光之下。在她的世界里，只有在她那小小的厢房里才是最安全的，只要到了外面就失去了保护的屏障，那是比什么都可怕的事情。
马车停了下来，杨菲儿甩开帘子一看说道：“还没有到里面，怎么就停下来了呢？”
马夫说道：“菲儿姑娘，是岁寒三友来了。”
杨菲儿放下月仪说道：“月仪乖，姐姐到外面去看看。”
月仪一把拉住杨菲儿的衣服，怎么都不肯放开。
杨菲儿温柔地笑道：“姐姐答应你，马山就会回来的。”
看着杨菲儿真诚的眼神中没有任何欺骗的神色，才点了点头。其实，别看月仪是一个小女孩，但是她从小就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了，所以很多事情她都是在心中翻来覆去的想过的，而且越是自闭的人对人的观察力就越透彻，因为她不会因为外界环境的影响而影响了她的判断力。所以说她能够一眼看出杨菲儿是否在说谎还是在说真话，这完全是靠她有一个没有任何杂质的心。
杨菲儿刚下来了马车，就看见岁寒三友和圆圆，德仁他们四个人迎了上来。
德仁迅速地跑过来，抱住杨菲儿哭道：“菲儿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杨菲儿心中一股暖流淌过，心道：我杨菲儿在这个世界终究还没有白活，总算有几个人还惦记着我。不知道这么多时间过去了，楚大哥是否还时刻想起我呢？
“怎么会呢？我只是出去散散心嘛，后来又遇上了暴雨，所以就回来晚了一点了。”杨菲儿安慰道。
尹梅说道：“菲儿姐，你不要骗我们了，我们什么都知道了。你先去找了多尔衮，之后又去找了皇太极，所以我们才会这么担心的。”
“是啊，姐姐，那样做很危险的。”圆圆的眼中还有泪花，看来她又因为挂念杨菲儿的安危而哭过了。
“哎呀，你们一群傻瓜，我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怎么会去呢？”杨菲儿抚摸着德仁的脑袋瓜子说道。
玉郎陈松说道：“那菲儿姐有没有收获呢？”
杨菲儿噎住了说道：“额……这里好像不是说话的地方吧？我们回去再说吧。”
萧竹说道：“之前德仁知道你要去找多尔衮就知道事情复杂了，后来我们商量了一下，如果再迟一点你不来的话，我们就硬闯皇宫了。”
杨菲儿笑道：“看来我来得还蛮是时候的啦。对了，这次我还带回了一个人。”
德仁惊讶道：“谁？不会是多尔衮吧？”
“当然不是他啦。是皇太极的小女儿。”杨菲儿答道。
“是那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公主月仪？”圆圆和杨菲儿在皇宫的那段日子见过月仪，听杨菲儿这么以说，她就记了起来，但去不知道杨菲儿带她来干什么。
德仁眼睛瞅着那辆马车说道：“皇太极不会是让她来监视我们的吧？”
杨菲儿敲了他一下嗔道：“就你人小鬼大，人家和你差不多年纪，怎么会是来监视我们的呢？”
圆圆忽然想道：“难道姐姐你是想帮助皇太极治好她的病么？”
“嗯，还是妹妹最了解我。”杨菲儿得意道。
“莫非菲儿姐你还懂得医术？”尹梅十分纳闷。
杨菲儿高深莫测地说道：“医术倒是不懂，不过，我想这个方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