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俩唠了会家常就到了正午,老夫人让她留下用饭,菜才上桌外面的丫环就来禀告。
“老夫人、小姐,柳姨娘带着柳家的人来了。”
老夫人的笑淡了一些,吩咐道:“让他们进来吧。”
池晚莺从未见过柳姨娘的家人,不明所以的看着老夫人突然转变的态度。
一会丫环就领着人到了她们面前,柳姨娘和一个中年男人走在前面,惟闻和一个姑娘走在他们身后,众人朝老夫人行了个礼。
柳姨娘上前了一步就要开口,却被身旁的男人抢先:“老夫人好,我是青燕的大哥,近日家中有难,特来请老夫人收留。”
柳姨娘的脸上有几分尴尬,“老夫人,家兄逢难,确实没地方去了。”
老夫人眼里有几分明了,并未说好与不好,“上几把椅子,饿了吧先吃饭。”
丫环们将椅子搬上来后,按理说该是柳姨娘或惟闻坐在老夫人身边,柳康庆却看眼池晚莺,然后将自己的女儿推到老夫人身边坐下,然后谄媚的道:“老夫人,若儿乖巧贴心,让她坐你旁边吧。”
这回连池惟闻都皱起了眉,“舅舅。”
柳康庆不懂大户人家的做派,只当池惟闻觉得他们登不上台面,不悦的说:“你叫我干什么,若儿刚来老夫人还没认识她呢!”
柳棋若笑得乖巧,听从父亲的吩咐就要往老夫人身边坐。
一直没说话的老夫人抬了抬眸,淡淡的说道:“青燕,来坐我旁边,人老了夹不到菜。”
柳棋若的动作一僵,看了一眼父亲,然后尴尬的退回去。
柳姨娘杵在那没动,池惟闻扶了她一把,她回过神来坐到老夫人身旁,柳家父女俩也尴尬的落坐。
桌上只有柳康庆喋喋不休的讨好声,池晚莺在一旁默默吃自己的,觉得气氛有些奇怪。
吃饱后坐了一会,老夫人就有些乏了,招手让池晚莺过来。
“柳家人你不必过多理会。”池老夫人在她耳边低语。
池晚莺疑惑的看了一眼祖母,迟疑的点点头。
池老夫人又面相他们说:“你们就暂且在府里住几天吧,我乏了你们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
柳康庆闻言一喜,乐滋滋的道:“谢过老夫人。”
下午炎热万分,众人从老夫人院里出来,在长廊的分叉口分开。
天气太热,池晚莺想快些回院子,便向他们道别,池惟闻心情烦躁,便与自己的娘说要去她院子玩会。
柳姨娘应了,“早些回来,晚上到我这里用饭吧,晚莺要不要一块?”
池晚莺笑着摇头:“谢谢姨娘,但是不用了,今晚厨房煮我爱吃的酸甜排骨。”
柳姨娘失笑,挥手让他们去。
一旁的柳康庆见状眼珠子一转,拉了拉柳棋若的衣服,小声的说:“去,跟你表姐熟络一下。”
柳棋若一愣,然后看着几步外的两人,提起裙子追上去。
“大哥。。。”柳姨娘不悦的说。
“让他们小辈自己玩去吧。”
柳姨娘担忧的点头,沉默了一会后犹豫的说道:“你们在府里。。。收敛些。”
柳康庆一听顿时火大,“怎么着,你还怕我做了什么会连累你?你看看你在府里的地位,与正房差远了,我想拖累你都拖累不了。”
面对兄长的数落,柳姨娘闭了口,心中苦涩,大哥一直想出人头地,一直在书信中要她与夫人争,可府中安定挺好的,家里关系融洽,她不想打破这种安乐。
。。。
这边柳棋若追上他们俩之后,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是有些尴尬。
“表姐,我能不能也去你院子玩啊。”柳棋若乖巧的说。
池晚莺看她之前在老夫人院里都是安安静静乖巧的样子,也没怎么反感,“可以啊。”
柳棋若高兴的笑了笑,然后走到池晚莺的另一边,主动的挽住她的手,甜甜的说道:“我一直听说表姐很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头突然被挽着,池晚莺有些不自在的僵了一下,可又不好意思抽出来,微微笑着说:“若儿也很可爱呀。”
被夸的人总是很乐意,柳棋若晃了晃池晚莺的手,“我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表姐可要照顾我呦。”
池晚莺淡笑着,觉得她挺可爱的,正想点头,池惟闻便开口道:“她自己都要人照顾哪能照顾你。”
“那表哥照顾我也行呀。”柳棋若不在意的说道。
呵,谁要照顾你。
池惟闻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但她怎么说也是母亲的亲戚,不好伤了她的面子。
“表哥和晚莺表姐很好的样子呢。”
“是很好,惟闻虽说是弟弟,但平日里很照顾我的。”
“那以后若儿也会照顾表姐的!”
柳棋若一脸天真的说完,在心底嗤笑了一声,别家都是正房与二房不合,这一家子倒是其乐融融,真虚伪。
池晚莺一所不知,只觉得她确实讨喜。
又聊了几句,池晚莺手往下垂了一些,手腕上的玉镯漏了出来。
柳棋若笑着答了她一句,然后不经意间看到她腕上的玉镯,眼神移不开了。
她手腕细白,腕上的玉镯色泽润滑,面上还雕了小巧的花,一看就是好东西。
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玉镯,柳棋若不自觉的摸上去。
池晚莺本在笑着,见她突然不搭话疑惑的看过去,见她眼都不眨的看着自己的玉镯,眼里的羡慕很显眼。
“若儿?”
柳棋若摸着玉镯没离开,抬头惊喜的说:“表姐你的玉镯好漂亮啊。”
闻言池晚莺蹙了下眉,随后松开,纤细的手抚上玉镯,淡笑:“是呀,这是祖母在我幼时送我的。”
她觉得现在的若儿和刚刚天真乖巧的样子有些不同,眼里的。。。欲望太重了。
“表姐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玉镯!”柳棋若一脸兴奋的说。
池晚莺这回敛了笑意,身旁的池惟闻看着情况不对,赶紧说:“你这不是看着么!”
“可是我想拿在手上看一会。”柳棋若嘟着嘴说。
“这玉镯在我幼时就带上去了,现在摘不下来了。”池晚莺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耐着性子说。
“可是看着还挺松的呀。”柳棋若一边说一边扒着她的手腕,似乎跃跃欲试想要取下来。
池晚莺这回真的有些不悦了,不是说了取不下来么,突然间手腕一疼,柳棋若不管不顾的想将玉镯往外拉。
“若儿,你弄疼我了。”池晚莺将她的手拂开,然后忍着疼皱眉说。
柳棋若被她拂开后不在乎的继续拉上去,心无旁贷的想要将玉镯扒下来。
真漂亮,她好喜欢啊。
“柳棋若,快放开!”池惟闻见自家姐姐的手都被挂红了一片,赶紧过来想要拉走她。
柳棋若一边扒一边嘟囔:“别这么小气嘛,我就看一下。”
手上被镯子挂得很疼,池晚莺咬着唇推开她。
谁想她一推,柳棋若死死拉着玉镯却没被推开,旁边的池惟闻也在阻止她,结果三个力道一撞,柳棋若松了手,池晚莺不受控制的往后倒。
啪——
玉镯猛的碰到长廊的柱子上裂开。
被余力所驱,池晚莺的头狠狠的往柱子上撞去,下意识的用手挡,脑袋只是轻撞到上面,没想到玉镯却撞到了柱子碎了。
三人都楞住。
池惟闻最先反应过来,赶紧走到池晚莺身旁,扶着她肩膀紧张的问:“姐你没事吧!”
池晚莺现在才反应过来,楞楞的看着地上碎成几块的玉镯,倏地眸子就泛起了雾气,喃喃的说:“那是祖母送我的。”
柳棋若在一旁无措的说:“我不是故意的。”语气很是委屈。
看着她额头上开始泛红,池惟闻蹲下去从怀中拿了块帕子,将碎片捡进帕子包起来,然后交给她。
“祖母不会怪你的,咱们先回去看看有哪里伤着了没有好么?”
池晚莺眼里含着雾闷闷的点头,强忍着不哭。
因为她幼时体弱,祖母寻了好多地方才找到一块暖玉,叫匠人做成玉镯让她带着养身子,她戴了快十年了,从未取过下来。
如今。。。却这样碎了。
池惟闻拉着她走,留在原地的柳棋若还想跟上去,池惟闻见了语气不善的说:“你去找舅舅吧。”
意思是让她别跟着他们喽?
柳棋若尴尬的停住脚步,背对着她们翻了个白眼,不就一个玉镯嘛,好像天塌下来了似的,呵,不就碰了一下头,还哭了,博什么同情。
她没觉得什么愧疚,甚至还有暗暗的快感,要不是她出生比自己好,这些东西她肯定也有。
柳棋若跺跺脚,转身找自己爹爹去。
池府说大也不大,却比她们这种平常人家的家里打大了太多,她问了一个丫环方向,才跨进柳姨娘的院子。
她爹已经在那坐着了,见她只身一人回来不悦的问:“不是让你跟着池晚莺吗?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柳棋若在他身旁坐下,自己倒了杯水,“她不舒服,表哥扶她回去了了。”
柳康庆这才点头,语重心长的对她说:“如今池府最受宠的就是池二小姐,你好好巴结她,和她玩得好了池家其他人分东西也不好意思不分给你,到时候咱们再让老夫人给你物色一个好夫家,到时候对咱们来说可就是大赚一笔了。”
柳棋若敷衍的点点头,心里想的是,她刚刚才把池晚莺的玉镯给弄碎了,早知道要讨好她刚刚就应该先忍着,往后要打好关系可要再花一番功夫了。
但没关系,池晚莺看着挺性子软的。
作者有话要说:
性子软???
不存在的。
今天有没有早一点~
小侯爷掉马倒计时嘿嘿嘿~
第21章
池晚莺回了院子后池惟闻想叫大夫来给她看看,她牵起嘴角阻止,池惟闻只好叫萧儿给她用药揉了一会,陪着她说话到了晚饭的时间,池晚莺让他走他才走了。
池惟闻一走,池晚莺就泄了气,蔫蔫的趴在桌上,垂眸捣鼓着帕子包着的碎片。
她心底有些怀疑。。。若儿是不是故意的,她不想让自己随意的去揣测别人,这样不好,可是当时她眼底的嫉妒真的快溢出来了,让她忍不住往这方面想。
要是她是故意的。。。那可真是太会装了,明明看着是个很乖巧的姑娘。
“小姐,心情好些了么?咱们用晚饭吧。”
萧儿看着天色已经过了平日用饭时间了,怕她饿着小心翼翼的说道。
池晚莺坐直起来,委屈巴巴的看着萧儿,“饿了。”
萧儿一笑,赶紧吩咐让人上菜。
池晚莺蔫巴巴的吃晚饭,比平日里吃的慢了一些,等吃饱天都已经要黑了。
萧儿带着人下去收拾碗筷,她赖在椅子上不想动,心情不好,闷闷的出神,有点。。。想见他,可是他昨日才受了伤,还没痊愈呢,今日肯定不会来。
放空了发呆。
过了一会,有悠悠笛声传进屋里。
池晚莺猛的一怔,转头看向屋门口,站起来跑出去。
他明目张胆的站在墙角,那里似乎成了他每次来的位置,手上的伤显然已经重新包扎过了,紫衣华贵,没有昨日的一丝狼狈。
“今日为何不出来?”晏津嵘见她一人跑过来,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她身后。
她走到他面前仰着头看他,小声的说:“我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
“这点小伤哪有你重要。”晏津嵘颔首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
那话温柔到不行,池晚莺闷了一肚子的委屈突然就爆发了。
雾气迷了双眼,池晚莺低着头,不想让他看出来。
眼前的姑娘突然低头,他奇怪的凑过去,她却推开他扭向另一边。
她扭头他凑近,反复几次后,晏津嵘往前一步,
索性把她圈在怀里,低头盯着她,她猝不及防的抬头,泪眼汪汪的就望进他的眼底。
晏津嵘笑意一僵,她又别开头,抿了抿唇,他刚刚说的话哪里有问题吗?为什么还把人给弄哭了。
手越过她的脖子握住她的后脑勺,让她对着自己,在灯光下看不清都觉得她眼角红红。
用拇指给她抹了抹眼泪,低声开口:“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池晚莺微垂着头,流着泪声音若蚊的道:“。。。不是你。”
“那这只哭花的小猫能告诉我是谁欺负你了么?”他轻声问。
或许是他的声音太温柔,或许是她不想让他看见她的窘样,又或许。。。他能给她安全感。
池晚莺垂着的手猝不及防的抬起,双手搂住他的腰,将头紧紧埋在他胸口,像是突然找到依靠似的。
晏津嵘为她擦眼泪的手一僵,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试探着拍拍她的背。
“怎么了,是我太俊朗所以迫不及待扑到我怀里了?”那声音含着低笑在她头顶说。
她环住他腰的手揪紧了他腰后的衣服,眼泪还在流着,明明不想再哭了,可是眼泪不受控制的留下来。
“好了好了,我们不哭了,让我知道是谁我揍他去。”晏津嵘顺着她的头发哄道。
她又抽噎了两下,才在他胸口闷声道:“她是个姑娘。”
见她似乎缓过来了一些,晏津嵘松了一口气,语气也没再这么紧张,“那我把她绑了让你教训她好不好。”
池晚莺感觉自己眼睛肿了,半眯着趴在他胸口,声音软软的带着哭过的沙哑:“你不能这么粗暴。”
“好好好,都听你的好不好。”晏津嵘顺着她说。
“我好喜欢那只玉镯的。”她委屈的说。
“嗯。”
他低低的应着她,半哄半安慰的让她自己倾述出来。
她搂着他的腰,脑袋靠在她胸口,轻声和他一句一句的说事情的经过。
他一边享受一边心疼,轻轻的抱着她,一边忍不住的想,要是他在旁边肯定忍不住把那个女人扔出去了。
?
萧儿将碗筷收拾到厨房后,回到屋里发现小姐不见了,慌了慌神,急匆匆的跑到墙边。
结果她看见了什么?相拥的两人似乎在交谈,自家小姐搂着人家的腰,靠在人家怀里。
萧儿看了两眼赶紧转身,走到路口自觉的站着把风。
她就知道早晚会出事。
。。。
池晚莺将过程说完后,两人都静默无言,池晚莺觉得站着有些麻了,想要推开他动一动。
推开了一些却还是被他环着,软软的说道:“你放开,我腿麻了。”
他以为她又像以往那样回过神来要推开他,没想到她这次没有那副如梦初醒的神态。
这算不算和她更进一步?
他松开手,有些担心的扶着她的肩膀,然后握着她的手,将她的衣袖往后推,露出她的手腕,还有红痕留在上面,让人心疼得不行。
“还疼么?”
“萧儿已经帮我涂过药了。”
晏津嵘眸子深了些,又不敢碰到她红肿的地方,他都舍不得唐突的姑娘居然让别人给伤着了。
“我的姑娘今天受委屈了,明日我给你带好吃的东西安慰你好不好。”他的声音几分宠溺几分哄诱。
“好。”
倾述出来后,她心情好了不少,眼睛一瞥发现他衣服上一块深色的湿渍,反应过来是自己造成的后眼神闪躲,心里乱成一团。
想到自己之前问他为何对自己如此好,他是如何回答的。。。因为她貌美?
抬眼看他,这人一笑总是带着轻佻和不正经,似乎生来就是风流倜傥的人,也确实适合江湖这让人不拘之地。
她怎么突然忘了呢,她是体弱的深闺小姐,他是肆意江湖的侠客。
刚刚缓解的情绪又压了上来,胸口闷闷的,池晚莺似不经意的开口,“你会一直留在京城吗?”
晏津嵘闻言诧异的看着她,忽然笑了,“你想我留下来吗?”
她咬着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