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见我多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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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见我多有病-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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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箭将一封信交到沈慎手上,应下一声,又掀开轿帘请他上去。看过信中内容,沈慎面色变得凝重。回府一路沉思,待下了轿子,他便将赤箭带到书房,仔细盘问。

    去隆恩寺那天,回来的路上遇到发狂的牛群、差点出了大事,虽然确认过那农户实属无心,但沈慎依然命人暂时留意这家人的动向。可没有想到,这家人竟然一夜之间全都死于非命。

    他们死得太过蹊跷,沈慎无法不上心。他问赤箭,“到底是怎么回事?”赤箭便答,“人似乎是昨天夜里死的,去官府报案的人是他们的邻居。”

    “奴才听报案的人说,昨天夜里他们听到了些动静,可是雨声太大,不怎么清楚,他们便以为是听错了。今天出了门,才发现是出了不得了的事。”

    沈慎颔首,赤箭继续道,“报案之后,官府派了人去看,将尸体都收走了。去问那同村的人,最近是否有行迹可疑的人出现,也没有人敢说话。”

    一桩血淋淋的命案摆在眼前,不敢乱开口也属人之常情。既然官府接手,想知道进展倒不是那么难。沈慎一面负手踱步,一面思索。

    过了会,他嘱咐赤箭说,“再继续盯紧一些,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动静,注意保护自己。”赤箭应话,沈慎便让他下去了。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尚不明朗,沈慎没有将事情说与府中其他的人听。之后的几天,他得到了更多的消息。据说那天傍晚,有同村的人遇到过一个脸生的独臂壮汉,那人长相粗狂,额头有道刀疤,十分狰狞。

    翌日再去衙署,沈慎被章祁召见。两个人相谈了将近一个时辰,沈慎终于从宫里出来了。想到太子的那些话,沈慎心里变得沉甸甸的。

    ·

    中秋过去,沈落依然每天到春山书院上课。八月二十五的这天,沈落从书院放堂回来,梳洗过便去上房给老夫人请安。

    沈落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沈慎从老夫人恰巧从那里出来。两人迎面碰上,沈落便见沈慎脸色严肃,似是有大事发生。

    沈落和自己大哥打招呼,沈慎也不过是略略点头,没有其他的话。这使得沈落停下步子,转头去看直接越过她的沈慎,问道,“大哥,怎么了?”

    沈慎被喊住了,没有立刻回头。他凝眉敛目,背对着沈落,不言不语。沈落心思一向敏锐,沈慎这般反应,让她有所意识是真的有事情且多少同她相干。

    她垂眼思索片刻,但完全猜不出是什么事,唯有抬眼道,“大哥,你知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沈落等在那里,等着沈慎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听到她的这句话,沈慎想了又想,少有的迟疑着转过身面对她。低头看自己的妹妹,沈慎心中叹气,过得会方沉声说,“中秋的前一天,我们从隆恩寺回府,路上遇到的牛群是家农户收了钱帮别人放的,这你应该知道。”

    “五天前,那农户一家四口忽然死于非命。第二天,衙门接到农户邻居的报案,派了人去查。案子查到今天,方才我收到消息说杀死这一家四口的凶手找到了。”

    沈慎停顿了一下,抬手扶着沈落的肩,仿佛是怕她反应过激。沈落仰头看着自己的大哥,莫名心跳加速。她听到沈慎压低了声音,然而那句话还是毫无阻碍冲进她的耳朵。

    他说,“那个凶手……极有可能是韩将军府里的人。”

    哪怕有再多的心理准备,沈落也无法防备这样的话。她顿时怔住,感觉脑袋忽然“嗡”的一声,思绪已然变成了一片空白,可她到底还是能够思考的。

    凶手可能是韩玹府里的人,这句话意味着太多的东西。沈慎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沈落知道。他没有说出口的是,韩玹遇到了麻烦,或许可以说是不小的麻烦。

    半道上突然冲出来的牛群,适时出现并救了他们进而引得荣国公府视为恩人的韩玹,忽而惨死的农户,被查到的属于韩玹手下的凶手……

    这样的走向,似乎是无声在说,那天的一切都是韩玹的操控,暴走的牛群出现不是偶然,韩玹救了他们也非偶然。无论真想为何,他都将无法解释这一切。

    沈落微闭了眼,又睁眼去看自己的大哥。她变得和沈慎一样面色严肃,却保持着与她平日里的活泼娇俏或不怎么相符的冷静。

    其实沈落心里明白,沈慎没有将那些话说出口是因为还留有对韩玹的信任,不相信他会做那样的事情。沈落张了张嘴问,“嫌犯已经抓到了吗?”

    沈慎道,“没有,我会负责这件案子。”

    因为关系到韩玹与沈家的关系,关系到韩玹与她,所以自己负责、自己亲自去查是最合适的这样吗?沈落没有反对的意思,咬了咬唇,她低下头,慢慢的点了下脑袋,“大哥注意安全。”

    “韩将军现在应该知道这些了吧……”沈落似问非问,沈慎没有说什么,她也变得沉默下去。不知不觉落日余晖的光芒收敛,天地好似在一瞬之间忽而变得黯淡,沈落沉着一颗心问,“我现在可以去见韩将军吗?”

    沈慎看到沈落这样消沉,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但他不得不狠心说,“不能,落落,你现在不能见他。在这件事情结束之前,你们最好都不要见面。你放心,大哥答应你,一定会还他一个公道。”

    沈落明白自己想要做的事太冲动,而自己大哥的劝阻是为了她好。她想要笑一笑让沈慎放心,可怎么努力都做不到。听见沈慎的承诺,沈落重重点头。想了又想,沈落握一握拳头,还是说,“大哥,无论如何,我都相信他。”

    “那天是我写信告诉他我要去隆恩寺上香,他才会出现的。我知道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也知道我这样的信任太盲目,但是……我还是想要相信他。”

    沈落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变得轻松一点,又说,“大哥,谢谢你没有瞒着我。”沈慎伸手拍拍沈落的脑袋道,“落落,你确实不是小孩了,我知道的。”

    ·

    沈落最后没有去见老夫人,她回到了闺房,心慌意乱,根本坐不住。一种强烈的想要见到韩玹的心情充斥着她的全部思绪,然而她不能这样做。

    她从闺房出来去了书房,秀苗将蜡烛点上便被沈落挥退。她一个人待在书房里面,从大书柜里将一幅画卷找了出来。画卷展开,是一副没有作完的画。

    沈落盯着画看,她原本计算着时间,完成的时候正好能将它作为新年礼物送给韩玹。而今或许不必等到那时,这幅画就会变成她想象的模样。

    她独自研磨、提笔,将心思交付在画中,不再去想从沈慎那里听来的事情。沈落一点一点回想与韩玹从遇见到现在的每一件大大小小的事,心情渐渐平复,变得安定。

    在万千思绪的包围中,沈落沉浸于自己所想,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又到底在做些什么。回神之时,掌下画卷已无可落笔之处。

    沈落抿唇收笔,望一眼窗外,黑漆漆一片,辨不出时辰。秀苗与秀禾在门外唤她,沈落答应了声,复听见了秀禾说,“小姐,已经是亥时差一刻了,小姐不休息吗?”

    一下不留意,已是这么晚。沈落抿唇收起画,重新在大书柜里放好,走到书房门口将门打开,领着秀禾与秀苗回去休息。

    没有事情可做的时候,满心满眼又都被韩玹填满了,那种迫切想要见到他的心情涌了上来,在这夜深之时,在沈落的心底愈演愈烈。

    辗转难眠,挣扎到半夜的沈落拥着锦被坐了起来。也许不好,也许不对,沈落依然想见韩玹一面,哪怕只是看他一眼。

    她回想着韩玹偷偷带她出去时的做法,下床轻手轻脚穿好了衣服,没有惊动外间的秀禾秀苗,翻窗出去。

    天边玉弓泛着幽幽清冷,沈落偷偷摸摸走到院子里面时,却觉得自己要连府里的大门都出不去。她觉得颓丧无比,踟蹰犹豫,不知该不该继续。

    沈落的院子里有一株榕树,比她的年岁还要长上一轮。她走到榕树底下,背靠着粗壮树干,有些失去主意。

    迷蒙之中,沈落听到有个极轻的声音在喊她,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她没有被惊吓,并且试图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黑夜里,沈落看到了韩玹,他从树干背面现出身形。

    韩玹低哑着声音说,“我在这里。”

 第54章 心意【修】

    月渐隐,周遭的一切越显得昏暗。韩玹站在树下,眸光深沉望着沈落离开的背影,来时沉甸甸的心情已没有了踪影。

    两个人见面的时间太短,话也说不了太多,然而三言两语,却足够相互明了对方的心意。沈落坚定相信他,这份情谊与信任,都是他绝不能辜负的。

    伴着不知何处传来的阵阵虫鸣与天边有些稀疏的星光,沈落轻快回到闺房。她知道韩玹在看她,但是没有回头,因为现在真的已经很晚了。

    她没有想到,自己想要见到韩玹的时候就真的见到了。即使她没有能够顺利走出去,韩玹也来到了她的面前。沈落躺回床榻上,闭眼却先忆起见面时两个人说的话。

    哪怕盲目与冲动,单是韩玹努力让她尽可能远离那些事的心意,她就愿意相信这个人了。这也让她真正认识到了,韩玹每天都是怎样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如果她看到的是这些,那么被隐瞒的又有多少?

    沈落睁眼看一看帐顶,黑漆漆的也看不见什么,想到清河郡的一些事再想到谢家,她不觉悠悠叹了一口气。假使没有办法帮到韩玹什么,那么她只希望自己不会给他添麻烦。

    无知无知中,夜愈来愈深,打更的梆子声在一片寂静中回荡着,变得安心也变得扛不住困意的沈落在胡思乱想中沉沉睡去。

    ·

    翌日,天将亮未亮之际,韩玹早已起身。兴平从外面回来,面色沉重,周身满带着寒气与湿气,俨然是一夜未归。

    见到韩玹,兴平即刻回禀说道,“守了一天一夜,已经摸清楚郭婶被关押的具体位置和看守情况了,随时可以准备去救人。”

    韩玹抿唇颔首,交待说,“暂且派人盯紧,先看看他们想要做什么。你好好休息,晚点我安排兴安再去看着些。”说得几句话后,韩玹便让兴平下去了。

    他从书房走出来时,已是天光大亮。又仿佛不过一刻之间的事情,太阳彻底升了起来,明晃晃的挂在天边,永远无声地照耀万物。

    不知是想到什么,韩玹忽而驻足盯着那轮旭日略看得了会。脑海浮现出沈落的模样,他低头失笑,复压了压嘴角方拔脚大踏步走出院子。

    韩玹一直走到演武厅,演武厅的大门洞开着,站在外面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有人忙碌的身影。他没有停顿走进去,里边的人顿时间停下了动作。

    高高大大的一名中年男子,身高不输韩玹,很有些魁梧。右手衣袖偏是空空荡荡的,什么东西也没有。他脸上一道狭长的刀疤,哪怕没有特别做什么表情,这旧伤疤看起来依然很是狰狞。

    他平静看向韩玹,韩玹也看他,问道,“郭叔,郭婶今天也还是没来吗?我吃着那早饭,不是郭婶的手艺。要不要我让人再请个大夫去帮郭婶看一看?”

    被韩玹语气熟稔唤作“郭叔”的人只是忙摇一摇头说,“将军不用麻烦了,都是些老毛病,休息一阵子就好了。也请了大夫看过,开了药还在吃。”

    郭叔说完,转身继续收拾整理演武厅里的各种练武用的器具。他埋头做事,眼底却划过一抹晦涩。在他的身后,韩玹的声音依然响起。

    韩玹问,“郭叔,你和郭婶来临安有多久的时间了?”

    郭叔听到他的话也没有转过身,顿一顿回答,“两年了吧。”

    韩玹点头,道,“对。”将军府是两年前皇帝陛下赏赐下来的,那时他还在边关,这府宅便是郭叔和郭婶帮忙照料着。年初从边关到临安,也得了他们许多照顾,他是记在心里的。

    郭叔手扶着木架,架子上陈列着许多的武器,一柄柄都闪着寒光。刀面映照出他的脸,因为韩玹的这一声“对”便流露出了些异样。不知是想到什么,他手上不自觉用了些力气,紧握架子,盯着刀刃看。

    韩玹望着郭叔的背影复开口,“从进军营起就得你许多照顾,年初来了临安也一样。我没有亲人,你和郭婶就是我的亲人……”

    像是知道韩玹想要说什么,又或者也觉得那样的话不说出口比较好,郭叔终究打断他的话。他更用力的抓着木架,手背甚至青筋暴起,微微侧过头,竭力稳着语调道,“等你郭婶身体好了,我就带她回老家。”

    即使没有挑明,有些事、有些话却是心知肚明,比如没有那么容易可以离开。但韩玹仅仅是沉默走上前,伸手拍了拍郭叔的肩。

    演武厅里气氛莫名渗人,有小厮打扮的人在外面探头探脑看了眼。韩玹余光扫过来,他连忙说道,“大人,谢大人到访。”

    韩玹冲他略点了下头,“我知道了,你先请谢大人到正厅稍等。”谢鸿松来得是时候,正好他也有话想问一问这个人。

    ·

    从沈慎那里得知过凶手可能是韩玹府里的人之后,沈落便一直在等待事情的进展。只是事关人命,其中又涉及许多弯弯绕绕,没有那么容易得到妥善解决。

    八月底的时候,本该负责教习射术课与骑术课的刘夫子回来了,韩玹便没有在书院出现过。待下过两场秋雨,九月也到了,天气越来越有些凉。

    九月初二的这天,沈落终于得知那桩命案衙门要公开审理。虽然可以直接从大哥那里知道最终怎么样了,但因为格外的在意,她仍想要亲自去看一看。

    这件事关系到了韩玹,同样关系到荣国公府。即使不意味着会对荣国公府造成怎样的损失或伤害,但仍旧让知道的人都免不了上心。

    沈落知道自己爹爹肯定也听说了,在朝为官的人对许多事都是极为敏感的,那么自己的娘亲多半也知道这一次的事情。不论别的,它却一定与自己父母如何看韩玹有所关联。

    她想要去旁观审理,又不逢书院休息的日子,势必得请假。不想故意瞒着家人做这样的事,这天一起用晚饭的时候,沈落和自己的爹娘坦然提起,征求他们的同意。

    沈晋看着表情坚毅的小女儿,发问沈落道,“真的很想去旁观?但书院的课程就落下了,你得找其他时间补回来。”

    蒋氏却眉头微拧,忧心忡忡看着沈落。

    她有些感觉到,落落是不是很在意这位韩将军?似乎不单单是这件事,还有其他的很多事,但她以前没想过那些,也许她们母女应该谈谈心了。

    沈落应道,“如果爹娘说不必去,那我便不请假也不去了,但确实是想去看一看的。”她努力让自己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心虚。

    注意到蒋氏的神色,沈鸢也说,“正巧我也好奇,想去瞧瞧,和落落还能有个伴。虽然说不去一样可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难免缺了细节。审案的过程必定十分严谨,可以当作学习的机会。”

    沈鸢在准备来年的春闱科考,这么说算是有些根据。沈晋虽知她有袒护沈落之意,但考量到确有益处,因而没有反对到底的心思。

    他交代沈昭,“你要是没什么事,届时陪着阿鸢和落落。”同样担心韩玹,关心此事的沈昭自是即刻应承,且与沈鸢、沈落拍着胸脯保证,“我一定好好陪着你们,你们放心罢。”

    ·

    说定过了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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