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如微微颔首,一点都不意外,司三葆带出来的人,怎么会没有眼力见儿。
“这些菜倒是可惜了。”苏婉如看到后院里堆着的烂掉的生鲜果蔬,还有一些干货已经有些发臭了,她凝眉道:“都处理了吧,别叫人看到,悄悄埋城外去。”
“是。”那人回道。
看了一圈也没什么,她便往外走,“这已经八月了,再过几估计海运的货能回来了,大家打起精神来,好好做,我们要将下百货做的更大更好。”
“不但卖海货,那些果蔬也要再列个章程出来,怎么种,让谁种,和佃户签好契约!”
大家都跟着应是,苏婉如想了想,带着宋桥去了东厂,司三葆和他的徒子徒孙们,就关在东厂里,不但他,就连大火里没死成的杜公公和皇后身边的刘嬷嬷一干人等都关在这里。
“公主。”宋桥道:“太子府您……可要去看看?”
苏婉如嗯了一声,转头问道:“赵治庭的尸体找到了吗?”
“找到了,就堆在城外的尸堆里,等圣上处置。”宋桥回道。
苏婉如想了想,“这事你去办,将赵治庭和胡琼月埋一块儿去,让他们郎情妻意,长地久,我才舒心。”胡琼月那个白眼狼,看她去地下怎么有脸面对她娘,“我记得他们有个儿子,关在宗人府了?”
“嗯。”宋桥回道:“吴家的人,太子府以及几个皇子府的人都关在宗人府了。”
该杀的还是得杀了,免得养虎为患。
“此事等晚上我去问问二哥吧,他现在忙的厉害,还没心思顾上这些。”她着,人已经到了东厂外面,这里她来过几次,不算陌生了,平日门口都有太监把手,今换成了后宋的兵,见着她,大家高兴的行礼。
“都好好守着,若有人作乱,也不要手软。”苏婉如笑着道:“等过几大事都忙好了,大家再好好吃一顿,犒劳自己。”
众人欢呼着应是。
苏婉如进了门,前院好些房间,她记得司三葆的房间在正院最中间的位置,两人过了如意门,便看到了独立的院子,再往后去则是住的宿舍样的院子,而东厂的牢房则要过了角门,在隔壁的侧院里。
他们过了角门,守门的人引着她去了左边第一间,推门进去,便就一阵阴冷扑面而来,入眼的是深深暗暗的通道,寂静无声,往里面走上二三十步,就是一件件铁栅栏,打造的特别的坚固,一派有三间,左右对称,对着中间的则是刑具,挂在墙上放在地上,琳琅满目的,苏婉如都认不清楚。
司三葆就关在前面的一间,早就看到了她,人已经站在了起来。
他穿着官府,但没有戴帽子,眉眼还算干净,精神也不错,见着她一笑,干脆利落的跪下来,“奴婢司三葆,叩见公主。”
多有意思,以前这丫头见着她,哪会不是溜须拍马,作揖拱手的,现在山水轮流转,换成她来作揖磕头了。
也是,她能忍,还有智谋,这样的人早晚有一,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将门开了。”苏婉如没让司三葆立刻起来,今时今日,她看见司三葆也没有必要感激涕零,假情假意的激动。
守门的人将牢门打开,苏婉如进了牢内,上下打量了一下,在椅子上坐下来,靠着,望着司三葆一笑,道:“这不让你跪够了,你怕是晚上睡觉都要睡不着。”
“是,是。”司三葆点着头道:“公主的对,您让奴才跪着,奴才就高兴了,踏实了。”
苏婉如掩面一笑,点了点头,“起来话吧。”
“是。”司三葆起身,弓着腰站在她面前,苏婉如看了对面的牢房和后面的,还看到了田公公和乔掌事,她收回视线和司三葆道:“坐吧,你什么人,我什么人,你我都知道。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你这戏演的好了,我也不见得吃你那一套。”
“是。”司三葆失笑,还真是,苏婉如其实对他很了解,他坐下来落了半边的屁股,但还是心翼翼的。
因为他也了解苏婉如,可不是心慈手软念旧情的人。
“吧,你有什么打算?我听听,要是不过分,我就允了。”苏婉如道。
司三葆垂着头,偷偷瞄了苏婉如一眼,低声道:“……奴婢……奴婢想留在公主身边伺候。”
“得亏你没留在圣上身边伺候。”苏婉如白了他一眼,“真话。”
司三葆呵呵一笑,就知道苏婉如没有相杀他的心思,他暗暗松了口气,当初由着她闹,由着她利用是对的,给自己留了后路,“奴婢年纪大了,也没别的想头,就想求个安稳的地方,安安心心养老。”
“成。”苏婉如手一挥,“你自己挑个宅子,原来那间太招摇了,我怕我不动你,将来也得有人看你不顺眼。”
司三葆想的明白,忙应道:“奴婢有间宅子,就一个四合院,早年来燕京的时候买的。”
“行。”苏婉如颔首,“别的人,你也问问吧。有什么想法,都,能做到能饶一命的,我们也不会赶尽杀绝。下百货里还缺人,让乔掌事再回去接着做事吧。”
司三葆一愣,对面乔掌事听到了这话,噗通一跪,嚎啕大哭,“多……谢公主不杀之恩,奴婢磨齿难忘。”
苏婉如失笑,和司三葆笑了笑,又和宋桥道:“剩下的事你处理吧,都记下来拿去我看看。”
“是,”宋桥应是。
司三葆在后面磕头,“公主,杜公公他……怎么办。”
“怕是不能留。”苏婉如回头看着他,“你顾着自己吧。”
司三葆不再话,垂头应是。
苏婉如坐车去了刘婆婆那边,交代了一些事,就提到了徐夫人,“……发卖这些,太作践她们了。您问问她有什么打算,能办的我就办了,至于国舅爷和吴家的大公子,我没法子,就算不杀余生也只能留在宗人府。”
“是。属下这就去问问。”刘婆婆道:“那德庆侯府怎么办?”
苏婉如揉了揉额头,笑着道:“明他们也会去宫里,到时候我看着办吧。”
德庆侯府其实还好处理,可像武定侯,永嘉伯府,甚至于像郑文举这样的人官员……何去何从,都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是啊,”刘婆婆无奈的道:“人那,有时候不能单纯的以好坏论。站什么位置什么话做什么事,还有,这话做事也不是身不由己。”
苏婉如笑着应是,转道坐马车往宫里去,半道上路过了太子府,镇南侯府,一转头,摘了牌匾的宁王府也在眼前。
“阿瑾。”苏婉如一出门,就碰到了梅予,她一愣,问道:“你这是从哪里来?”
梅予笑着走过来,“从朱正言那边过来,他人醒了,伤势稳定了,没什么大碍。”
“玉洁在照顾他?”苏婉如问道。
梅予点了点头,和她并肩走着,“所以我留不住,便出来了。你打算去哪里?”
“我去宫里,八月在宫里,我去看看他。你还有事吗,我们一起进宫?”苏婉如道。
梅予颔首,“好。我正好也有事要和圣上。”顿了顿又道:“音姑娘那边,派人去接了吗。”
“不知道啊。这事应该是我二哥负责吧。”苏婉如笑着道:“我们不能越俎代庖。”
两个人笑着去了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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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没有的更。
绣色生香最新章节列表 开朝百事3
御书房烧了,又因为赵之昂烧死在里面,所以苏季就将御书房挪去了偏殿,登基前将里面收拾出来,虽不上气派,却已是不错。
她到时,八月正坐在门槛上和杜舟话,杜舟手里捧着个陶瓷的碗,笑眯眯的用勺子舀了喂八月,“厨房里还炖了鸡丝粥,奴婢给您放点糖,您还在喝点?”
“我饱了。”八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你自己吃吧,我一会儿要出宫去了,这里不好玩。”
杜舟掩面一笑,将碗交给內侍,拿帕子给八月擦嘴,“您再待会儿,一会儿等您父亲和圣上完话,会带您一起出去的。”
八月眼睛咕噜噜转着,笑着道:“知道了。”
“杜舟。”苏婉如过去,杜舟一笑忙起身行礼,苏婉如摆手道:“行了,你忙你的去吧,这宫里这么多事等着你做,你不用跟着他伺候,把他宠坏了。”
八月能走路开始,就是自己穿衣服的,年纪太有时候一件衣服能折腾半个时辰,苏婉如也不管他。
至于吃饭更是没有动手喂过,所以八月年纪虽,却很独立。
“公子年纪。”杜舟心疼的道:“这粥烫的很,奴婢怕他烫着。”
八月跑过来,一把抱住苏婉如的腿,笑着道:“娘,你昨没有看到我,是不是特别想我啊。”
“是啊,娘想你想的一夜都没有睡觉呢。”苏婉如捏了捏他的脸,“昨晚和舅舅睡的?”
八月摇头,“我就睡书房里,舅舅一夜没有睡,早上不亮就去上朝了,刚刚才吃早饭呢。”又拉着苏婉如蹲下来,贴着他的耳朵,悄声道:“做皇帝好辛苦哦,舅舅还想骗我。”
“舅舅和你什么了?”苏婉如猜也猜的到。
八月就朝御书房里看了一眼,又四周看看,声道:“舅舅做皇帝很舒服,等他将路给我铺好了,我就会很轻松。”又皱着鼻子,“还我能随便养狗子,想养多少养多少。”
“嗯。这不算骗你啊,你怎么骗你。”苏婉如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八月摇着脑袋,“我又不是孩子,我才不信。我就在外面,是都不做就有饭吃,就有的玩儿,而且,我也能随便养狗子。”
“那也不是骗你,舅舅是为了你好,等你大了就懂了。”苏婉如摸了摸他的头,道:“不过有件事你的可不对,你不是什么都不做就有饭吃的,等你长大了,想吃饭就自己去挣,爹娘可不会管你一辈子。”
八月嘴角抖了抖,“我现在还。”
“是谁刚刚自己不是孩子的。”苏婉如捏了他的鼻尖儿,“行了,我要去见舅舅,你自己找地儿去玩吧。”
八月点头应是,一抬头看到了梅予,你是眼睛一亮,“梅叔叔,你要去给猪叔叔看病吗,我和你一起去。”
“好啊。”梅予笑着道:“我要去给戈大人看病,你想不想去呢。”
八月想去看朱珣,纯粹是因为戈玉洁在,有戈玉洁在那么戈静嘉就很有可能在的。
现在去戈府,那就更加直接了。
“去啊,我陪您去。”八月一溜烟就朝前面跑,梅予无奈,和苏婉如道:“那我就去戈府走一趟吧,你和圣上,我晚上再过来。”
苏婉如颔首,目送梅予和八月走远,她回头牵了杜舟的手,边走边道:“济宁那边的铺子怎么样,你不在都没事吧?”
“没事。”杜舟道:“那边的管事奴婢都安排好了,得空了奴婢再去看一眼。”
苏婉如颔首,笑着进了门,苏季和沈湛以及萧山都在,三个人对面而坐,在议论朝中的人事安排,新朝初立,外放的官员到是可以慢慢调度,可京官却不能空着,各个衙门都有衙门的事,总要有人做的。
“婉婉来了。”苏季穿着一件玄色的直裰,束着高发,器宇轩昂,言谈之间已满是帝王之气。
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道:“听你召了那些夫人明早进宫?”
苏婉如应是,道:“我来就是和你们商量这些事的。”便坐了下来,和几个人道:“爵位削必定是要削的,只是,那些家族盘根错节的,一时下手,怕是难以斩断,京城就这么多,我们初来乍到立足不稳……”
萧山点了点头,赞同道:“不能看这些府邸,若真要处理,也要循序渐进。”
“父亲的是。”苏婉如看了一眼沈湛,又和苏季道:“所以我想,择几个府邸削了,也算是起到警示作用,剩下的,自保已是万幸,更不会腾出手来闹腾。”
“等过个一两年朝堂稳定了,再腾出手来处理他们,到时候也要轻松许多。”
苏婉如的意思,先稳住局面,不能激进。
“这事你看着办。我刚才和萧大人还有沈湛将朝堂的任命定了大概,到时候外命妇觐见,还需要你出面。”苏季道。
后宫没有人,这些事自然就落在苏婉如身上。
“我知道了。”苏婉如道:“有什么事我回来和你商量,战乱才平百废待兴,振兴国力才的重中之重。”
苏季颔首,端着茶盅喝着茶,又抬头看着萧山,“明日早朝我会行封赏,萧大人,您的意思……我们都是一家人,您别和我客气。”
“圣上客气了。”萧山道:“微臣和显宗是父子,本该封了他就不该再来封微臣,可婉婉的身份特别……若是将将敷衍了事,怕是让后面的人多想。”
“微臣的意思。”萧山犹豫了一下,看着苏季道:“把成都节度使撤了,封微臣一个侯爵,至于落户,既然显宗他们要在京城,那微臣便也在京城安家落户了。”
萧山这要求,实际是他受委屈了,他成都节度使便就是封号,如今换成了侯爵,不但没了封地,连手里的兵马都要上缴。
对于他来,自然是不如从前。
可有的事,今不做,以后就要做,苏季不做,将来子孙也是要做的,下一统,谁也没有资格屯兵占地。
“此事,我再想想。”苏季顿了顿,没有场面话,和萧山拱了拱手,道:“萧大人,对不住了。”
萧山摆手,笑着道:“圣上不用客气,这是国之大事,我若连这点都看不开,那我萧山就枉为人了。”又道:“有的事,是定局,今日能和气破了,是我萧氏的福气。”
若是将来换成别人来破成都府的局,那就不是一杯茶两句话的事,而必定是成千上万人的性命之事。
更何况,他的儿媳是苏婉如,后宋正正经经的公主。
“父亲。”苏婉如笑着和萧山挤了挤眼睛,道:“让我二哥封您国公吧,一个侯位太普通了,怎么也要比沈湛高才对。”
萧山微怔,倒不是多纠结爵位多高,只是苏婉如这样贴心,他心里高兴。
“那就国公吧。”苏季点了头,和萧山道:“至于成都府,只撤了兵马和封号,其他的就给肖氏子孙留着。”
萧山立刻起身要行跪拜,苏季三两步过去扶着他,“萧大人,您是长辈,又没有外人在,不必如此。”
“多谢圣上。”萧山道:“萧山替萧氏族人叩谢圣上。”
成都府的产业,屯田,以及世代留下来的基业,都留着的,这已是莫大的宽容了,也让萧山意外和满足。
“圣上。”正着话,杜舟从外面进来,低声道:“杜公公他……在牢里自缢了。”
苏季对杜公公不熟悉,便看向了沈湛和苏婉如。
“葬了吧。”沈湛淡淡的道。
杜舟应是躬身退了下去,苏婉如又起宋桥来,“杨二通你见过没有?要是能用,就留着用,也不必官复原职,让他从低做起。至于内禁军统领,不如让宋桥和段叔来?”
“我也是这个打算。”苏季道:“至于你的杨二通,就暂时安排去兵马司吧,留在……留在朱瑜手下做事。”
毕竟是前朝的人。
“好,”苏婉如没什么可反对的,大家又坐下来,将前朝遗留的官员拿出来商量。
老长兴侯府,如今牌匾虽是摘了,可府内依旧大气精致,朱瑜亲自在厨房煎药,煎好了又端着去了朱珣的院子,敲了门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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