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玉洁的女红一般般。
“那我们今天下学以后去找她。”方着,又看着崔玉蝶,“崔姐姐一起去嘛。”
崔玉蝶点了点头,又看着苏婉如,“姑姑去不去?”
“去啊。”苏婉如笑着道:“我明天要开始结算了,所以接下来五六天会很忙,今儿正好得空,和你们一起放松放松。”
大家都笑了起来,方小姐立刻道:“那现在让人去戈府吧,好让玉洁姐姐给我们准备点吃的。”
“就知道吃。”崔二小姐道:“你怎么不让春兰给你准备点猪肉呢。”春兰是王屠户的侄女。
大家都笑了起来。
但还是遣了个婆子跑了一趟戈府去送信,说她们一群人下学后去戈府。
“王爷也去吧,再让人去请朱世子。”苏婉如看着赵衍,笑着道:“这么多人肯定很热闹。”
赵衍想了想,道:“好啊。”朱珣很久没有见到戈玉洁了,今天趁着有机会,可以见一见,他也当帮他一回了。
“还是我们先生好。”方着,就蹙眉道:“也不知道那孙小姐什么来路,反正铁定是配不上我们先生的。”
众人点头应是,都看着赵衍,愤愤不平的样子。
但也都精明的没有大声说话,声音只围着这张桌子传递着。
“所以,你们要珍惜先生教你们的知识,等八月考核的时候,若是有人不通过,先生就将她嫁去江西去。”赵衍眉眼含笑,打趣道。几个姑娘都捂着脸,一阵阵惊呼摇着头,“不要啊先生,那么远的地方,我们到时候一年都不能回来一次。”
“也不知道臊,先生打趣你,你还好意思接话。”
大家闹腾着吃完了饭,苏婉如回自己办公的房间休息,拿了炕桌趴在玫瑰床上将睡未睡,脑子里想的却都是胡琼月的事情。
胡琼月是不会傻到跳出来,说自己是后宋的郡主,说她是公主。
但是,只要胡琼月一打听她刚刚用了赵之昂的官家漕运的船运了货,肯定就能猜的到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胡琼月会发疯吧?
不要名分,一连生两个孩子,现在的生活和未来皇后和太后的吸引,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她应该特别的珍惜。
越是这样,就越害怕她会起兵报仇,而连累她失去拥有的一切。
她会干什么?
苏婉如坐起来,自己给自己斟茶喝着,实际上,只要胡琼月不来找她的麻烦,她真是希望她能做上正妃啊,这样也算是救了崔玉蝶一命。
“敌不动,我不动!”苏婉如喝完茶又躺了下来,略打了个盹儿,就起来了,改了几张学生交上来的画,就听到了下课的鼓声,楼上楼下一窝蜂的跑动闹腾着,叽叽喳喳的热闹不已。
“姑姑,我们走啦。”蔡二小姐敲着门,“戈家来了个婆子接我们呢。”
婆子接自然只是引路,她们各自都有马车的。
“来了。”苏婉如收拾好东西,就跟着大家一起往外走,去的人加上她和赵衍,一共七个人,闹哄哄的坐了三辆车。
赵衍一人一辆,查荣生坐在车门口,笑着道:“王爷自从在这里做了先生后,感觉笑容都多了一些。”
“是啊。”赵衍道:“和一群孩子在一起,总能让人感觉愉快。”
孩子吗,您也不大啊。查荣生笑着道:“那王爷今晚不去城外了吧?”
“嗯,不去了。”赵衍靠在车壁上,淡淡的道:“城里热闹,城外安静,这样偶尔换一处小住,感觉很不错。”
查荣生也觉得。
一行人进了戈府,赵衍去了外院,由戈玉洁的兄长陪着,家里还遣了小厮去请戈大人回来陪赵衍说话。
赵衍刚坐下来,朱珣到了,戈大爷一点都不奇怪他会来,忙起身行礼,“朱世子。”
“戈兄。”朱珣回礼,礼貌周全声音稳重,“突然来府中,打扰了。”
戈大爷回道:“你们能来蓬荜生辉,我们求之不得。”说着做出请的手势,朱珣在赵衍隔壁坐下来,悄摸的怼了怼他,挤了挤眼睛,一副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去内院啊,内院多热闹。
赵衍能理解朱珣想见一个人的心情,就像他很多时候都想见到苏婉如一样,可是他和朱珣又不同。
“听说贵府有两株魏紫。”赵衍忽然发声,提到牡丹花。
戈大爷屁股还没落到椅子上,忙起身回道:“是,在我目前的正院前,王爷和世子爷可要去看?”
“若是不打扰,我和世子爷还真是想一饱眼福啊。”赵衍虽这么说,人已经起来了,朱珣忙跟着点头,“是啊,是啊,如果看到了真是三生有幸。”他都不知道魏紫是什么。
反正能见内院就对了。
“请。”戈大爷做出请的手势,三个人茶都没喝,就直接过了垂花门去了内院,戈府不大,所以一进内院就听到了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等再走进,就看到花坛边上,围着一群姑娘,指指点点的,显然也在看花。
赵衍眉梢微挑,视线落在苏婉如身上。
朱珣则是一眼看到了戈玉洁,她穿着一件浅粉的崭新的湖稠褙子,这是春装,和前段时间臃肿的冬衣不同,此刻的戈玉洁纤细苗条,像一根发了芽抽了青的柳枝,清凌凌的娇滴滴的。
他看着眼睛一亮,再管不住自己的脚,大步越过戈大爷,冲着那边喊道:“阿瑾!”
还是顾忌了一下没喊戈玉洁,这已经是他最大限度了。
苏婉如回头,冲着朱珣一笑,道:“朱世子!”但朱珣没看她,她却不得不看着朱珣,心里头翻了个白眼。
这得亏她有沈湛了,要不然被这两个人酸死。
戈玉洁也看到了朱珣,他穿着一件簇新的朱红色云底暗纹的直裰,墨发飞燕,意气风发,满脸上堆着笑意,一双眼睛盯着她,满满的思念溢出来。
戈玉洁心跳如故,又感动的红了眼睛。
朱珣走过去,不由自主的在戈玉洁面前停下来,低声道:“好像瘦了点。”
“嗯。”戈玉洁点了点头,没好意思说话。
旁边有人噗嗤一声笑了,戈玉洁脸更红,垂着头不敢说话。
朱珣瞪了一眼笑的史小姐,恶狠狠的道:“给我小心点。”
色厉内荏!小姑娘笑的更凶,假模假样指着魏紫,道:“啊呀,这个花儿真好看啊。”
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戈玉洁受不了,扑上去拧史小姐的脸。
一群花一样的年轻姑娘站在花圃前笑闹,真是比这两株魏紫还要好看啊,戈大爷也心照不宣的站在远处,他虽年纪和朱珣差不多,但却是兄长,去了她们就该尴尬了。
赵衍则陪着他,视线和苏婉如对上,两人一个挑眉,一个抬了抬下颌,赵衍顿时就笑了起来
难怪她们会出现在这里,原来是阿瑾提起要来赏花,正好和他不谋而合啊。
他和阿瑾最是心有灵犀。
这样的感觉,很让人愉快。
朱珣也很愉快,什么名花异草在他眼里,反正都是花草,花花草草有什么可看的,还是人好看啊。
“你和你爹娘说,嫁衣就去应锦绣了,你也不用天天待在家里啊。”朱珣低声和戈玉洁道:“这样天天窝在家里多无聊啊,还是和大家在一起有趣一点。”
戈玉洁也很想啊,八月大家就要毕业了,这里的姑娘们毕业后可能都要嫁人成亲了,以后再想有这样的集会,真是太难了。
“我试试。”戈玉洁低声道:“不一定成的。”又飞快的瞥了他一眼,“你最近在做什么,领了差事没有?”
朱珣摇头,“等我八哥回来我要和他商量一下,应该是去都督府,不然,去兵马司怎么样。你想我去哪里。”
“我没想你去哪里。你只要有事做,别在外面游手好闲就好了。”戈玉洁说着,嘴角高高的扬起来。
苏婉如等人又不能走,只能围着他们说话,假装大家都在说话的样子。
就是做做表面,谁也不傻,一眼就看得出。
但苏婉如很喜欢这样,朝气蓬勃的集体做着离经叛道的坏事,这才应该是真正的少年人该有的样子,有可为有可不为还有民之不可为却偏要去做的。
“老爷回来了。”不知是谁提了一句,众人啊呀一声,集体道:“好饿啊,想去吃东西了,玉洁你不是给我们准备零嘴了吗。”
戈玉洁不舍的看了眼朱珣,点了点头,“在我院子里,去我房里说话。”
朱珣就眼巴巴的看着一群姑娘叽叽喳喳的走了。
“这花果然是绝色。”赵衍这才看到花,戈大爷点头应是,“每年开花,都极是好看。只是可惜太难成活,所以直到今天也不过这两株而已。”
赵衍颔首,道:“就是因为如此,才显得娇贵。”
朱珣其实不想留了,但不敢走,这里是他未来的岳家,就是装也得装个样子出来,免得被人瞧轻了。
太子府中,胡琼月听完翠儿打听来的事,沉默了许久,问道:“这么说,天下百货很是赚钱?”
“应该是,外传一天能有三四千两的银子呢,跟流水似的,许多外地人都慕名而来,还去问苏姑姑,什么时候也去他们那边开铺子。”翠儿又道:“苏姑姑说她们的船运回来的货暂时还不够大开店铺,估计要再添船。”
胡琼月在心里算了一笔,两艘船远洋,并非是空船,还要带大周的货物过去,这是一笔不菲的收入,然后再带一批货物回来,她不由看桌子上摆着的那瓶似花露的玻璃瓶装的香水,是翠儿买回来的,一瓶要十八两,以前她在后宋的时候也有,听说在那个叫荷兰国的地方,买来不过一二两的价格。
除去一切杂费,这一瓶至少要赚十两。
真是比什么都挣钱啊。
还有那副眼镜,一副要五十两,据说还卖的特别好,可进回来的价格也不过十几两。
“难怪殿下说她能承诺一年给圣上一百万两呢。”这一百万两应该不是入国库,而是进圣上自己的金库。
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啊,圣上就是再能赚,也不可能一年就能赚到这么多。
“夫人,您说什么?”翠儿问道。
胡琼月摆了摆手,“你去吧。”待翠儿出去,她靠在床上想着心事,有钱能使鬼推磨,圣上现在最缺的应该就是钱了其实苏婉如也需要钱,她想起兵报仇,没有人是万万不行的。
但是招兵买卖的花销,可不是几百几千两就能打点好的,军饷,吃住穿用哪一样不要钱。
她记得当初苏正行算账,每出征一次,就要砸进去百十万两的银子,还月月都要打,年年兵在外,就算是富裕的后宋也时常捉襟见肘。
“不行。”胡琼月坐了起来,“我要再去见她,这个贱人,自己想死就去死,不要拉着别人。”
她说着下床来走动着,正要出去,赵治庭进来了,见这她,笑着道:“月儿在做什么,满面急躁的样子。”
“有些饿了。”胡琼月脸一红,“可是刚刚吃过饭,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开口呢。”
赵治庭就皱了皱眉头,回头就对外面吩咐道:“你们是怎么照顾的,你们夫人饿了也不知道吗,还不快去准备。”他说着一顿,又看着胡琼月,“晚上我和母亲说,在你的院子里给你建个小厨房,往后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谢谢殿下。”胡琼月扶着赵治庭坐下来,柔声道:“不过,小厨房还是不要设了,免得传到崔府的耳朵里,他们不想将崔小姐嫁过来怎么办,毕竟崔小姐是正妻,你我这样,她会难堪的吧。”
说着,红了眼睛,垂头道:“都怪我,没有一个好的出身。”
“管她嫁不嫁。难道我还需要谁的娘家来扶持充门面不成。”赵治庭道:“我只需要一个情投意合,懂我的夫人。她要不嫁再过一二年,我就请旨立你为正妃。”
“这不行的。”胡琼月道:“就算圣上同意,朝廷里的那些人也不会同意吧。”
赵治庭抱着她,沉声道:“我娶夫人,与他们何干,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殿下。”胡琼月眼泪落了下来,“你对我太好了。”
她跟着赵治庭,就是冲着正妃之位来的,不然她才不会自甘下贱跟着他私奔,虽在凤阳拜堂成亲了,可没有父母之命,也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
“放心,你为我受了这么多的苦,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负,让你们母子三人受苦的。”赵治庭感动不已。
胡琼月应是,看了看时间,“我要去宫里请安了,殿下可要一起去。”
“那我去给圣上请安吧。”赵治庭颔首,胡琼月就给他取了衣服,赵治庭道:“你小心点,现在可是有身孕呢。”
胡琼月点头,“是啊,是要小心一点。”
两人说着话,出门坐车去了宫里,胡琼月去了太后的坤宁宫,赵治庭则是去见赵之昂了。
“你还知道过来,朕看你就死在女人怀里好了。”赵之昂一直觉得,他也好,赵标也好都是苦水里泡打的,但是赵治庭却要好多了,他小的时候虽四处都在打战,但他生活还是安逸稳定,没有受到危险,更没有见识过战场的残酷,他以为这个孙子会不同于他们,现在想看来,还真是不同啊。
他对这个孙子真是太失望了。
“祖父。”赵治庭道:“孙儿也不想的。孙儿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可是她为了跟着我,不计名分,还生了儿子,我我怎么能不要她呢。”
“您不是说我们要开枝散叶吗,我现在这样虽是急了点,可说到底也没有做错啊。”赵治庭道。
赵之昂拍桌子怒吼道:“开枝散叶是让你成亲后,要生嫡子。你连这单规矩也不懂吗。”
“我懂。”赵治庭道:“可情到浓时,我我也没有办法。”
赵之昂气的没话说,挥着手,“滚滚滚!”
“祖父!”赵治庭还想说什么,赵之昂已经去了后殿,他只得出去。
赵之昂气的喝了一口酒,杜公公给他端茶来,“圣上还没吃饭,喝酒伤身子。”
“你说我养的孩子,怎么就没有一个省心的。”赵之昂叹气。
杜公公道:“太子爷就很好的,是圣上您要求太高了。”
赵之昂叹了口气,杜公公低声道:“不过,皇长孙这事还要是再运作一番,奴婢听说朝中诸官对此事颇有微词,说是乱了子嗣,将来会惹大乱。”
“孩子生了难道还掐死不成。”赵之昂现在一听那些读书人说话就来气,就会放马后炮,拽着书袋子说话,“朕难道不知道,现在事情在补救,等孩子出生了送凤阳养几年不就成了,那女人又没有外家,就算孩子大了她也乱不了。”
杜公公只是觉得,崔府的人有点委屈,好好的大家闺女,变成了“冲喜填房”似的。
“崔家不管,做治庭的正妃难道还委屈她闺女了。再说,男人哪个没有三妻四妾,她能不能保住身份,那也是靠自己。别人管不了她一辈子。”
杜公公就没有说话,这话赵之昂说的也没有错,入皇家是福气,就算入的不体面,那也是恩宠,崔家就是长了十个脑袋,也不能说一句不愿意。
赵治庭碰了一鼻子的灰,去坤宁宫找胡琼月,两个人彩衣娱亲陪着用了晚膳才回家去,胡琼月又去和太子妃说了一会儿话。
第二日一早,胡琼月和赵治庭道:“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我老二和我说话,说他身体不好。我吓的一夜都没有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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