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色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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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色生香- 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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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屋子没有,”男子站起来打了哈欠,“困了,我去睡觉,你们好好商量吧,想好了来找我。”

    阎冲一行人对视,好一会儿,他道:“隔壁空房,你自便。”

    男子颔首,负手转身出门而去,紧接着开了隔壁的房间,一会儿就没了声音。

    “真睡下了。”一个兄弟贴门听了一会儿,“四哥,这人可靠不可靠,我怎么觉得看不透这人,神神叨叨的。”

    阎冲摆手,道:“他是自信。因为他说的话都是对的,今晚我们打草惊蛇,要想要粮食,除了明刀上阵去抢,没有任何办法。”

    “那就信他?”甄全道:“这人来路不明,要是官府来钓鱼的怎么办。”

    阎冲背着手来回的走了几圈,停下来看着众人,目光一扫露出破釜沉舟的家决断,“我们没有路走了,如果不放手一搏,再在这里窝着种田,全村老小都要饿死。信他妈的官府,还不如做回土匪,至少能吃的饱。”

    以前战乱他们都没饿肚子,现在太平了,反而四处饥荒。

    “这人武功高,胆子大。”另一个兄弟道:“既然门外没路走,那就跟着他干一把。”

    大家点头,都看着阎冲,阎冲道:“都睡觉,明天我们看他怎么说。”

    众人点头,却不敢回家去,而就在这堂屋里靠在,坐着,打盹,防止隔壁的男子,看不透这人,又打不过,只有防着。

    天大亮,男子起床,自己打水洗脸,进了堂屋,一身半旧的藏青色长衫,肤色有些黄,容貌没有因为是白天而给人带来什么惊喜,但周身的贵气却看的更加清晰,他在堂屋里站了好一会儿,里面的人居然还在睡觉,他等的不耐烦,咳嗽了一声。

    阎冲几人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这才发现,一向警觉的他们,居然对此人的动静毫无察觉。

    昨晚动手,他只怕只出了半成的功力。

    “商量的怎么样。”男子道:“先说话,说完我们吃早饭,办完事我还要去见我妹妹,她脾气不好,等急了肯定要和我发脾气。”

    还怕妹妹发脾气,阎冲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茶,觉得没话接,就在男子对面坐下来,道:“苏三公子请说吧。”

    “城西原有守兵三十人,分三班,每班十人,城北亦是如此。城南粮多,守兵四十八,分三班,城东则是四十人。”男子没有拐弯抹角,他含笑环顾四周,“不过,从今晚开始,他们就要增派人手,至少一处守卫有八十人。多不了,因为真定府守军不过六百七十二人,少不了,因为新官没到旧官已走,他们不敢出事。”

    “你查的这么清楚?”甄全托着手腕,手腕肿是发亮,男子看了看他的手腕,道:“你今晚好好休息,去了会拖后腿。”

    甄全大怒,道:“你什么意思!”

    “说正事。”男子道:“打是打不了,但是可以用别的法子。”

    甄全气的手更疼。

    一天过的很快,男子像是个外地来的访客,这里走走,哪里看看,下午还睡了一觉,等天黑吃了晚饭,众人就聚拢在阎冲的堂屋里说话,时间到炮响,众人就立刻带着家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出了庄子。

    阎冲发现,男子不说话时,面色沉稳,眸色犹如黑潭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他时不时打量着此人,心中越发疑惑不解。

    一行人绕过城墙去了南面。

    苏婉如和段震以及刘长文躲在对面的林子里看着,直等到一行人走远,他们才踮脚跟上,段震道:“二殿下想做什么?”

    “应该是去粮仓。”苏婉如看着一行人消失的方向,“我们去看看。”

    段震想不通,“难道要抢粮食,想救济流民?”反正不会是救济刘家庄那群土匪。

    “救济土匪吧。”苏婉如笑道。

    段震愕然,一脸发懵想不通的样子。

    三个人跟着去了南城,也不敢跟的特别近,就看到苏季带着十几个人也蹲在一处土坡下,窸窸窣窣不知道做什么,过了一会儿,一行人就走了出来,大摇大摆的往粮仓而去。

    “就就这么去?”段震不解的道。

    苏婉如盯着那边,看不清楚,摇头道:“我也猜不到二哥后面的打算了。”

    老远,就看到苏季带着一群人进了营地,不知道说了什么,并未引起怀疑,紧接着几个人就混进了军营

    一个晚上,三个人就跟着他们,四个粮仓,时间不够,他们只去了两个,天快亮时回了庄子里。

    四周一片宁静。

    “他们就这么出来了,不是要抢粮仓吗。”段震蹲在坡子底下吃馒头,苏婉如笑道:“不急,今天就会有消息。我们先进城,如果顺利的话,二哥明早就会回来。”

    知道苏季在这里,还没有危险,她就放心了,至于他到底在做什么,等见到他的了人,自然也就知道了。

    苏婉如回客栈一觉睡到下午,洗漱好吃了午饭,段震已经回来了,三个人关了房门,他低声道:“东南两处的粮,没有了。”

    “怎么没有的?”苏婉如惊奇的道:“没有找到吗?地上没有挖坑,没有牛车拉,他们怎么把这么多粮食弄不见了。”

    段震摇头,“没有牛车,也没有挖坑,总之就是东南两边的粮食,凭空消失了。今天知府去查看了,粮仓里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二哥怎么做到的。”苏婉如想了想,如果是她的话,可能会挖坑,或者明抢,但是如果是二哥的话,应该会比她更加高明一点。

    她高兴的道:“去二哥房里留个便条,我们就在客栈里等。”

    段震应是。三个人在房里待了半天,晚上吃过饭,苏婉如就洗漱上床睡觉,等听到外面四更鼓响时,她起床洗漱坐在站在窗前发呆。

    正月里,天亮的很缓,苏婉如静静看着天际一点一点泛白,发亮,等到太阳快要升起时,房门响了,她心头一跳,回头喊道:“谁?”

    “小妹。”有人站在门口,“开门,刚出笼的包子,快趁热吃。”

    苏婉如一瞬间泪如雨下,她几乎是跑着过去开了门,就看到一个样子陌生的男子站在门口,冲着她笑,她噗嗤一笑,道:“虽瘦了,可却好丑啊。”

    “还是这么淘气。”苏季敲了苏婉如的头,晃了晃手里的包子,“东城门买的,事先踩好点了。酸菜馅的,你肯定喜欢。”

    苏婉如捧着热乎乎的包子,看着苏季进来,看着他关上门,看着他冲着自己一笑,伸手过来摸了摸她的头。

    “二哥!”苏婉如头抵在苏季怀里,咕哝着,“我好想你。”便就是泣不成声。

    苏季嗯了一声,抱着她轻轻拍着,道:“二哥也想你。”

    似乎要将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哭出来,眼泪根本不受苏婉如的控制,她哭着哽咽着道:“家里人都没了母后她还有父皇,还有大哥,还有嬷嬷,还有舅舅和舅妈他们,还有好多好多人,都没有了。”

    “二哥,我好后悔。我当时应该更聪明一点,更努力一点。”那几天就如同人间炼狱,她不敢忘记,也从来不敢去想,苏季抚着她的后背,低声道:“舅舅和舅妈他们都没有死,你别自责。”

    哭声骤停,苏婉如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苏季,“什么意思?”

    “他们都没死,如今在徐州城外,我已经去见过了。”苏季说着,有些尴尬,“舅舅说,放他们走的人是沈湛。不过他当时赶到时已经有些迟了,所以只暗中救下了舅舅一家子。至于族人,到也不是九族,当时砍的多数都是牢中的死囚。后来我暗中查证,当时的徐州知府,是沈湛的人!”

    “你还记得焦奎吧。”苏季道。

    苏婉如点头,她当然记得,当时焦奎一行人逃去应天,沈湛还大半夜带着她去看杀人。

    后来沈湛还特意去过徐州,她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他也没有和她说。

    原来是为了她的舅舅。

    “徐氏剩下的人,都安置在焦奎曾经的山寨,朝廷落的户籍,就是土匪招安。不过没有姓林,而是改成了徐姓。”苏季拉着苏婉如坐下来,拿帕子给她擦眼泪,“快别哭了,瞧你这眼睛鼻子红的。”

    “怎么会这样,我一点都不知道。沈湛也没有和我说过。”苏婉如嘟着嘴,蹙眉道:“他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我的。”原来这世上不是只有她和二哥,她还有家人在的。

    苏季道:“等见到他你仔细问问。”又道:“这小子看着老实,实则很奸猾,肯定有许多事瞒着你。”

    这话到不是贬,只是很中肯的评论,苏婉如噗嗤一笑,道:“二哥也开始觉得他很好了对不对。”

    “一件事归一件事。他的恩,我愿意用命还。但是”苏季捏了捏苏婉如的脸,“他要是挟恩图报,让我把妹妹嫁给他,想都不要想。”

    苏婉如就扯他的衣袖,擦着鼻涕眼泪,道:“二哥,你对他怎么还有偏见,他真的很好,你别这样。”

    “还是这样,一哭就用我袖子擦眼泪。”苏季敲了苏婉如的头,板着脸,道:“你现在还小,想什么男女之情。娘说了,女子不能早成亲,再等几年吧。”

    这就是迂回的拒绝谈沈湛了,苏婉如知道,苏季对沈湛的印象肯定不会好,从他的角度看,沈湛是当年带着她四处闯祸冒险的愣头青,而这愣头青有一天又让他发现他不但不愣还很狂很狡猾,居然对他视若珍宝的妹妹动了心思。

    苏季是因为太过宠爱她,才会说这些话,他是不舍得她上当受骗,陷入苦境。

    是啊,沈湛做的事在苏季眼里,太过矛盾。

    他不相信,心存质疑是正常的。

    “二哥!”苏婉如抱着苏季的胳膊,“见到你真好啊,我心里一下子就有底了,感觉什么都不怕了。”

    苏季拍了拍她的脑袋,道:“这话应该是二哥说的。没想到我们婉婉真的长大了,要不是你,我现在已经去见爹娘了,谈何报仇。”说着,露出与有荣焉的样子,“我们婉婉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姑娘。”

    他们兄妹虽只分别了两年,可这两年却犹如过了一辈子,太多的话要说想说,一时间堵在喉间。

    苏婉如红了眼睛,低头哭着。

    “没事,没事。”苏季抱着她,柔声道:“刚才还说我丑来着,你再哭,可比我还要丑了。”

    苏婉如噗嗤一笑,摸了摸他的脸,蹙眉道:“你什么时候会这个的,以前都不知道。”

    “刚学会!”苏季摸了摸脸,有些羞涩,“怎么样?”

    苏婉如点头,“做的很好,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又道:“二哥,你找到那个奸细了吗?”

    听说那个奸细早前用的就是这种易容手法改变了容貌,苏季现在也学了,就表示他就算没有找到那个人,也肯定找到了那个人的线索。

    “嗯,就快了。”苏季眯了眯眼睛,沉声道:“我这个手法,就是曾经指点他的人教我的。”

    苏季说着微微顿了顿,看着苏婉如,轻声道:“不过,却只知道他真实的容貌,并不知道来历。此人太过奸滑,他和所有人说的来历,都是假的。”

    也就是说,就算现在那个人站在面前,他们也不一定能一眼认出来,毕竟对方的容貌,又改变了,苏婉如安慰苏季,拍了拍他的胳膊,“一定能找到,我二哥就没有做不成的事。”

    苏季潸然一笑,道:“如果二哥真你想的那么厉害,我们也不会国破家亡了。”

    “这不是你的错。”苏婉如道:“后来我常想我们为什么会输。人都有优劣势,我们也有。赵之昂在用兵上确实要比我们独到和厉害,这一点我们不得不承认。”

    苏季摸了摸苏婉如的头,看着她肖似母亲的脸,沉默的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儿,道:“你说的对,这一点上,我们不如他。”

    承认对手比你强大,需要很大的勇气,苏季能认同,她真的太高兴了,现在的苏季远比那时候的他,要更加的稳重和成熟,苏婉如露齿一笑,道:“我饿了,我们用早膳吧。”

    “好。”苏季将包子递给她,兄妹两人对面坐着,一人拿着一个包子,细嚼慢咽,房间里一时都安静下来,等吃完苏婉如晒然一笑,道:“这味道和我殿里的小厨房做出来的,很像。”

    就是因为像,他才去买的,苏季颔首,道:“你的小厨房做出来的东西,永远都比御膳房的好吃。”

    “那当然了,母后将最好的厨子都送我我那边了。”苏婉如笑出声,又觉得心酸,端着茶盅轻叹道,苏季道:“你这次出来,是为了漕运的事。”

    苏季不喜欢看到苏婉如哭,这让他自责后悔,他最亲的家人,因为他的愚蠢和轻信都死了。

    他许多时候都不敢去想。在宗人府关着的时候,他就是吃饭,睡觉,闭眼不去想任何事,否则他活不到苏婉如来救他的那天。

    一死了之是懦夫,就算死,他也要拉着那些人一起陪葬。

    “是啊。”苏婉如明白苏季的情绪,收整了情绪,点头道:“赵之昂答应将官家的漕运借给我用,过几个月,我会在济宁和徐州都开分店。”

    “我这次出来,就是要见他们漕官的。”苏婉如道:“二哥,这两处行不行,你有什么建议。”

    苏婉如想做什么,不用解释苏季就懂,他点了点头,道:“你想很周全,就这两处。若有时间再在扬州开设。”

    “好。”苏婉如笑了起来,想起城外刘家庄的事情,“你在刘家庄的时候,我和段叔还有刘叔就在外面蹲着呢。二哥,那些粮食去哪里了,你怎么做到的,我想了一个晚上没想通。”

    “想不通是因为你的方向不对。”苏季抿唇轻笑,笑容和他自己的没法比,苏季俊朗在平江府乃至整个后宋是出了名的,事实上,他们三兄妹的容貌都很不错,曾经就有人在选择后宋还是大周时,说过这样的话,“就凭苏家一家人的容貌,就知道苏正行会是个仁厚得道的君王!”

    嗯,从脸就能看出来是不是仁厚得道呢,苏婉如当时还笑了半天,说有时候生的好看,也是一个优势。

    “我在去刘家庄前,就打通了官府。他们是新官要过了三月述职才到,现在府衙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这时候粮食不见了,就会成为推脱的死案。”

    苏季又道:“自古衙门水深难测,我不用打点,只要取得对方的信任,这些粮仓的事自然就好办了。”

    “原来是这样。那也就是说,粮食其实不是刘家庄的人偷走的,而是官府的人监守自盗?”苏婉如道:“那刘家庄那边怎么处理?”

    苏季一笑,道:“我出了银子,四个粮仓我给了他们一万两。”又道:“等粮食我带着刘家庄的人取走,官府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苏婉如立刻明白了苏季的用意,他用一万两让官兵监守自盗,帮他们将粮仓的粮食偷出来。而他又带着刘家庄的人,假装去偷骗,刘家庄的人只要粮食,得到了粮食他们就信服,这是苏季给他们的甜头。

    “你看中这些土匪是不是了?”苏婉如道:“我听说他们人很多,你在庄子里仔细瞧过没有。”

    苏季点头,“瞧过了,除去老弱病残,刘家庄能用的人,一共一千一百零八人。”

    还真是不少人啊,不要小看这一千人。这一千人可比游勇散兵好用多了,他们都是拼命的,也有足够的实战经验,唯一不好的就是,这些人太野,无组织无纪律,“等收服这些人,你要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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