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如心头转着,赵衍已经道:“在想什么?”他顿了顿,“不如我们来打个赌,我来猜你方才在想什么。”
“猜我想什么?”她也来了兴致,就看着他,道:“好,赌什么。”
赵衍就顿了顿,转眸看着她,“就赌如果我赢了,你陪我去香山游览一番,近日风和日丽,去爬山刚合适。”
苏婉如怔了一下,道:“那我能多带几个人吗。”不然沈湛知道了,肯定会和她翻脸,“算了,我不打赌了。”
“不听听我的赌注,你就拒绝了?”赵衍见她犹豫,就抛出了自己的诱饵,苏婉如不解,看着他。
赵衍就道:“如果我猜错了,你可以让我帮你做任何一件事。”
杀了赵栋行不行?苏婉如心头动了动,看着赵衍挑眉道:“什么事都可以?”
赵衍颔首。
“那请王爷去长街上披头散发舞一曲也可以?”苏婉如笑道。
赵衍一愣,轻轻笑着,敲了一下她的头,道:“行!只要你赢了,做什么都行。”
这个赌注很合适啊,她要是赢了,可以留作以后用。苏婉如就点了头,道:“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恰好我也想看看王爷披头散发跳舞的样子,我就应了这赌了。”
“一言为定。”赵衍顿了顿,看着她道:“那我猜了。”
苏婉如点头。
赵衍就起身,煞有其事的走了两步,露出苦思冥想的样子,又忽然回身在她面前停下来,挑眉看着她,道:“你刚才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对长兴侯的兵权丝毫不动心。这么大的事,我不去找幕僚商议应对之策,却来你这里和你闲聊?”
苏婉如愕然,惊讶在脸上藏不住。
“看来我猜对了。”赵衍弯腰,两人的脸离的很近,他轻笑逗着她似的,道:“嗯,让我来想想,我们明天去香山什么时辰出发呢。”
苏婉如觉得被赵衍摆了一道,不爽道:“不行,这次不算。”
“小丫头。”赵衍敲了她的头,“做人要有诚信,你现在可是大周最大绣坊的姑姑,传出去,你还怎么做买卖。”
她做买卖是有诚信的。
苏婉如后悔了,很后悔!她发现赵衍也开始变的油嘴滑舌了,“王爷,您编书的事还是要上点心的好,免得大家都觉得您是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
“我现在确实如此。”赵衍坦言道:“这样也很好,我正有时间做自己想做的时候,享受这大好时光,比如和阿瑾去香山。”
苏婉如咳嗽了一声,正色和赵衍道:“王爷,我最近很忙。恐怕不能陪您去游香山。不过,我既然输了就一定认,不如这样,”她顿了顿,“等我清闲点,再陪您去可以吧。”
赵衍就露出一脸失望的表情来,叹了口气,道:“原来阿瑾是这样的人,着实让人失望啊。”
苏婉如端茶喝着,掩饰此刻的尴尬。
她不是不知道赵衍的心意,本来想避开他,可是他几次帮她,她就没法再避,何况燕京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再若他有意寻来,她就更是无处躲了。
但是,见见面说说话就行了,要是一起出游,就有些过了。
“要不您换个别的?”苏婉如认真思考了一下,“想个我能做到的?”
赵衍就在他对面重新坐下来,顿了顿,道:“那你帮我做一件事,如何。”
苏婉如心头又跳了跳,蹭的一下站起来,“那个这茶不好喝,我给您换一壶。”她说着,拿了茶盅要出去,忽然,赵衍抓住了她的手,将她一拉,正色看着她。
苏婉如挣了挣,抿唇道:“王爷,这样不合规矩。”
“我并未想要做什么。”赵衍不想吓着她,语气柔和的道:“听说你蒸的馒头很不错,何时也让我尝尝?”
这是沈湛最爱吃的,苏婉如立刻摆手,可一看到赵衍的表情,她的话就收了回去,道:“好。”总比去答应他去香山好吧。
赵衍轻笑,道:“何时。”
“明天,行吧?”苏婉如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她怎么就听了他的话和他打赌,简直是给自己挖坑。
赵衍满意的点了点头,松了她的手,道:“那就明天。”
苏婉如无奈的叹了口气,想起上次段震说德庆侯府在准备嫁妆的事就最后一次好了,等他赐婚了以后就不会来了吧。
毕竟有了未婚妻,再来来去去,岂不是不给德庆侯面子。
赵衍做事向来有分寸,不会乱来的。
赵衍目的达到了,就又坐在那边,出尘脱俗的喝茶,正要开口,查荣生在门口咳嗽了一声,道:“殿下,再不进宫,就太迟了。”
“你才回来还没进宫吗。”苏婉如惊讶的看着他。
赵衍起身,抚了抚衣袍,道:“许久不见你,便先来看你了。”说着,笑了笑,带着查荣生走了。
苏婉如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说什么。
“公主。”杜舟忽然凑了上来,苏婉如吓了一跳,道:“走路都没声音吗,吓了我一跳。”
杜舟嘿嘿一笑,也盯着赵衍的背影,笑着道:“抛开身份,只论个人的话,宁王可比镇南侯好多了。”宁王最好的地方,就是拐不走她们主子。
苏婉如睨了他一眼,道:“不管沈湛好不好,都和你没关系,我喜欢就好了。懂吧。”苏婉如哼了一声,拂袖去了香山馆。
杜舟一脸委屈的站在外面,又想起来二狗子,瞪着他道:“就你家主子最坏,把我们公主拐走了。”
“汪汪!”二狗子道。
苏婉如想要将斗篷早点做好,下个月刘、孙二位应该就有消息了,沈湛说帮他找水手,如果两样都能定下来,那今年内他们就能跑一船。
一旦船能动起来,她手里的钱多了一些,她接下来还有别的事情想要做
二哥那边想要谋划,一两年内不会立刻有成效,在人眼皮子底下做事,只能徐徐图之,断不能着急。
晚上她和刘三娘一起会了长兴侯府,天色已经黑了,家里还没有烟火气,苏婉如和刘三娘去了正院的宴席室,朱珣正在房里闹腾,“吃点心吃不饱,什么时候摆膳。”
苏婉如扬眉,杨氏看见她们进来,就瞪了儿子一眼,“阿瑾和三娘回来了,再等会儿吃饭,侯爷还在后院。”
“好。”苏婉如在椅子上坐下来,觉得有些奇怪,“侯爷在后院菜园里吗。”
杨氏没答她,脸色有些古怪的划过笑意朱珣就道:“什么菜园,我爹在钓鱼,钓了一个下午都没钓上来。”
长兴侯是急性子,一辈子最不能理解和体会的事情之一就是钓鱼。
今天破天荒的跑后院钓鱼去了。
苏婉如哭笑不得,尴尬的道:“我下午和侯爷说笑,说晚上想吃鱼,侯爷说他给我钓鱼吃。”
“原来如此。”杨氏再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我道侯爷今天好端端钓鱼了。行吧,那我们等他一下。”
长兴侯说了,他不钓上鱼烧好,谁都不准吃饭。
所以一家人都在等他。
“我们去看看吧。”苏婉如朝朱珣打了个眼色,朱珣想了想,道:“也对,是你挑事的,你得去解决问题。再不摆膳,我就去馆子里吃了。”
苏婉如去了后院,老远就看到后院的池子边上掌了灯,朱珣朝那边努了努嘴,“诺,看到了吧。”
长兴侯正站在池塘边上,背对着这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却能感觉他现在心气很不顺。
“侯爷。”苏婉如快走了几步,正要开口说我不吃鱼了,您老不用特意来钓鱼,实在不行您吩咐厨房买一条也行啊,可是她话还没说,就看到长兴侯爆吼一声,摔了鱼竿道:“不钓了。”
随即,抓着旁边的鱼食篓子往池塘一洒,紧接着他人往前一跳,噗通一声
跳水里去了。
苏婉如愕然,转头看着朱珣,朱珣也看着她,两人一脸发懵。
“侯爷做什么。”刘三娘问道。
苏婉如摇头,喃喃的道:“他不会是要去抓鱼吧?”钓不到鱼就下水抓去了。
朱珣嘴角直抖,拉着苏婉如和刘三娘道:“快走,等会儿被我爹看到了,咱们今晚都别吃饭了。”
三个人点头,一溜烟的回来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就听到长兴侯满声得意的道:“秋云快来看,我钓了三条大鱼!”
“侯爷今天好厉害。”杨氏忙掀了帘子出去。
苏婉如和朱珣还有刘三娘面面相觑,朱珣指了指外面,道:“夸,使劲夸,听到没有。”
“听到了。”苏婉如点头,跟着朱珣出去,长兴侯已经换了衣服,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手里用绳子拴了三条大鱼,活蹦乱跳的动着。
长兴侯一脸的得意,“大侄女,一会儿让厨房给你做草鱼三吃。”
“侯爷好厉害。”苏婉如很捧场的竖起个大拇指,“一次钓到三条鱼,我们今晚都要饱口福了。”
长兴侯以拳抵唇咳嗽了一声,道:“嗯,钓鱼这种小事,老夫信手拈来。”
苏婉如和朱珣对视一眼,一起笑着点头。
第二日一早,她早早起床,刘三娘也跟着起来,问道:“做什么起这么早。”
“我答应宁王爷给他包饺子。”苏婉如懒懒的起来,道:“欠了人的债,得赶紧还了。”
刘三娘也跟着坐起来,靠在床头看着她,“阿瑾,你喜欢宁王还是喜欢侯爷?”
“当然是侯爷啦。”苏婉如笑着道:“还用问吗。”
刘三娘顿了顿,想到沈湛对苏婉如的百依百顺,道:“也是,侯爷这样的人,世间恐难再有其二了。”
苏婉如突然很想沈湛,她去的信他应该还没有收到吧。
两个月的时间,她第一次觉得很漫长。
一早晨的忙碌,她和厨娘一起包了酸菜馅和荠菜馅的饺子,她装了一食盒剩下就让人端去给长兴侯一家子,长兴侯吃了几个,颔首道:“这饺子不错,大侄女一早起来包的?”
“嗯。以报答侯爷昨天为我钓鱼的恩情。”苏婉如笑着道:“侯爷和夫人要是吃的习惯,过几日我再包。”
用过早膳,她提着饺子去了宁王府,赵衍见她来很惊讶,“一早起来包的?”
“嗯。”她将食盒放在桌子上,赵衍笑着打开食盒,里面摆着两盘轿子,包的很小巧,他拿了筷子尝了一口,道:“是酸菜馅的饺子吗。”
苏婉如点头。
“很不错。”他正经坐下来,慢条斯理的吃着,品着味儿,“荠菜的更好吃点。”
苏婉如点头,两个人就说起春天的蔬菜,聊着聊着赵衍就道:“这次让长兴侯上交兵权,你最想看到的结果是什么。”
当然是赵栋跳出来,如果他不跳,她就会想办法让他跳。
一个皇子想让他死,如果刺杀不能成事,那么就只能是赵之昂亲自动手了
可想要一个老子杀儿子,又谈何容易。
“我没想什么结果,就是为了让长兴侯自保。”苏婉如看着赵衍,“王爷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赵衍沾了点醋,抬头看着她,道:“都是兄弟,虽不亲可也并无仇恨。所以,我并没有期待。”
“哦。”若是以前苏婉如是不信的,可是现在她莫名的相信了,或许在赵衍心目中,真的只是想要一处安静的地方,静静的待着而已。
他挑了挑眉头,含笑道:“你这态度,似乎是不相信我?”
“没有。”她摇头,“王爷高风亮节,出污泥而不染,自然是不会掺和这件事的。”
赵衍觉得她不是在夸他,不由失笑。
苏婉如回了绣坊,朝中在昨天的狂风骤雨后,忽然就归于了平静,但是她知道,那些暗流,都藏在了平静之下。
此刻朝堂到底如何,只有赵之昂最清楚。
苏婉如要做的,就是等!
一个月后的四月底,天气渐渐热了,苏婉如开始焦躁了起来,因为沈湛从上次的信后,就没有再给她来信,这太奇怪了。
她喊了随一出来,问道:“侯爷没有给我回信吗?那他给周先生或者别人来信了吗?”
“有。”随一目光躲躲闪闪的,“周先生每隔三日就会去一封信,将京中的事情报与爷,爷会批复。”
这么说,他和京中有来有往,但就是没有给她来信?
苏婉如蹙眉,这样的感觉很奇怪,“那他现在卫所进行到什么地步了,和李家没有动手吧。”
“卫所选了址已经动工和招兵了。”随一也觉得奇怪,沈湛居然没有给苏婉如来信,“姑娘不用担心,爷可能太忙了,两面应付,无暇顾及别的事吧。”
“希望是这样。”苏婉如点了点头,要真是因为忙的没有时间,她倒是可以理解,毕竟正事重要,可若是出了事也不对,出了事他怎么能给周奉回信呢。
她不放心,看着随一道:“你回去和周先生说一声,让他派人去一趟辽东。就说我说的。”
“是!”随一点头应是,“姑娘可有什么东西要给爷捎过去的。”
苏婉如就回房拿了两件夏衫,一双鞋和三双袜子,包好给随一,“把这些给他,别的东西辽东也买的到,这个天带过去都坏了。”
随一接了,回道:“那属下现在就回去,姑娘放心,爷不会有事的。区区李家根本不敢对爷怎么样。”
苏婉如也觉得,以沈湛的势力,李茂安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和沈湛正面对上,除非他想反了。
随一拿着东西走了。
苏婉如就来回的在房里走着,外面就听到朱珣的说话声,“阿瑾,你在不在。”
“怎么了?”苏婉如迎了出去,朱珣就道:“曹恩清递折子回京求援了。”
苏婉如不奇怪,曹恩清能又熬一个月,已经很让她惊讶了,不过朱珣兴冲冲的应该不是为了和她说这件事,她问道:“难道圣上要这次决定要派人去增援?”
“是!”朱珣一脸赞赏的看着苏婉如,“现在朝中又乱了,都在说派谁去合适。”
苏婉如觉得赵之昂这个决定是不是有些仓促了,“国库有钱了吗?”
“这个月要好些,各地上了一些税。”朱珣回道:“圣上上个月加了赋税你知道吧,算赋加到每人二十钱,田亩税涨到四斛,各地加紧将今年的算赋收缴上来。”
苏婉如愕然,思绪彻底从沈湛没给她回信的失落中回来,“每人二十钱?”
要知道大战才结束,各地的百姓没有谁日子好过的,以前后宋统辖的州府都不敢多收税,算赋每人八钱,有的地方甚至直接免了,现在赵之昂居然涨到了二十。
打个比方,若是一家五口人,每年不说其他的花销,光此税就要一百钱,若有女子十五未嫁者,还要多缴五倍这还不算别的赋税,和地方上私自名目征讨。
若放江南,百姓生活富裕,一年能有十多两的收入,这点钱不算什么,可若是贫苦一些,这些钱可就不少了。
“你在京城不知道,此令发下去,不知道多少地方闹了事,都被弹压下去。”朱珣不想说这些,毕竟国库空虚,而四周还有虎视眈眈的豺狼伺机而动。
不将这些人灭了,就算是他都觉得心里不踏实。
可是赋税若是重了,百姓的日子过的不好,他看着心里也不舒坦。
“所以呢,收了一部分的税收后,圣上就打算动努尔哈赤了?”苏宛如看着朱珣。
如果是她,她会先将辽东的李家和四川节度使先杀了,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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