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看来,她不但不能轻易捏死了,说不定还有别的作用。
吴悠道:“姑母……芝兰她想嫁给沈湛,您帮帮她吧。”
“她?”皇后看着吴悠,就冲着她招了招手,吴悠走了过去,皇后一巴掌就抽在她脸上,似笑非笑道:“将你这句话和我这巴掌回去说你爹听,让他好好教你这个蠢货。”
吴悠被打的发懵,眼睛迅速红了,捂着脸就出去了。
“娘娘。”凤梧宫的刘嬷嬷进来,“吴小姐她哭着出去了,要不要追去看看?”
皇后摆了摆手,道:“这丫头太笨了,一点脑子都不用。居然来告诉我芝兰想嫁给沈湛。”
“小姐年纪小。”刘嬷嬷道:“她哪里懂这头弯弯绕绕的事。”
皇后揉了揉额头,看着刘嬷嬷,道:“等明天的事情忙完以后,你派人去宝应绣坊看一眼……”又道:“这个丫头说不定有用。”刘嬷嬷应是。
“去看看赵仲元带着那小丫头在哪里。”皇后扯了扯嘴角,道:“他整日里闷不做声,我当他是老实人,没想到还能在女人身上花心思。”
赵衍虽做了王爷,却不争不抢不出头,圣上最近没提封地的事,他居然也不着急,就安心在宁王府待着。
真能沉得住气啊。
后花园里,苏婉如和赵衍对面立在一口缸前,缸里的睡莲果然开了,虽没什么香气,可颜色却非常的好看,苏婉如很喜欢,仔细看了好一会儿,道:“这是宫里养的吗,我没瞧见四周立火盆,如何现在就开了。”
“隔壁就是茶水房,一年四季火都不断,供着半个宫的热水。”赵衍指了指旁边的院子,“院子里都要比外头热一些,睡莲自然也就开的早了。”
苏婉如点了点头,看着赵衍,道:“看好了,走吧。”
“好。”赵衍陪她走着,道:“芝兰的性子似乎不大好,往后她若是再找你,你就遣人去找我,有我在她不敢对你怎么样。”
苏婉如今天确实受了气,可是既然入了京,她也早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就算不甘心也改变不了什么,便道:“谈不上欺负,公主身份尊贵,我的委屈也就不是委屈了。”
“是吗。”赵衍停下来看着她,目光温柔隐隐透着情意,打趣道:“我倒是不知道,你性子何时这么温和了。”
苏婉如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摆着手道:“那是王爷不了解我,我性子一直很温和的。”
“是!”赵衍点头,弯腰看着她,“那你能不能多给我一点时间了解你呢?”
苏婉如的顿时头皮发麻,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那个……”她鲜少会紧张,更不会和谁说话结巴,唯独和赵衍,每每谈这个话题,她都不知所措,“早点出宫?”
赵衍目光暗了暗,颔首道:“好。”话落,两个人一起走在长长的,似乎看不到尽头的夹道内,他低声道:“我对这里也不熟,这条路今天是第二次走。”
“你回京也有一年了,都不曾走过吗?”苏婉如高兴他换了话题,赵衍笑了一下,笑道:“这里可是后宫。”
苏婉如笑着点头,“到是我忘记了。”
“那天,你有没有被吓着。当日人多我不便开口。”他看着她,忽然凑过来低声道:“龙袍的事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帮你消了这隐患。”
苏婉如惊的后退了一步,他居然知道龙袍是坏的,那他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帮她瞒着。
这可是欺君大罪啊。
苏婉如眉头簇了簇,戒备的正要否认,赵衍已经接着开口,“不要忘记了,这件事上我们可是在一条船上啊。若将来东窗事发,父皇问我,你当日是如何当保的,是不是和司三葆还有苏瑾狼狈为奸欺瞒于他,我如何回答。”
“抱歉。”苏婉如道:“当时我也是没有办法,再绣来不及,只能出此下策。不成想到成了被人要挟我们一干人的把柄了。”
赵衍摇了摇头,道:“这没什么,过了眼前的难关再做长远打算,本就是聪明之举。更何况,这件事你一直处理的很周到。”
“谢谢。”苏婉如道谢,赵衍轻笑,两个人慢慢走着聊着,一路出了宫,到宫门外就看到一辆马车,卢成驾车候着,苏婉如抱歉的看着赵衍,道:“今天谢谢你解围,不然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宫。”
赵衍看了一眼卢成,原本想问她是不需要我送了吗?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无妨的。”
“好。”赵衍不为难她,“我稍后要启程去天坛,等回来后再去寻你。”
苏婉如颔首,赵衍就上了自己的马车走了,她去了卢成那边,刚要上去车帘已经从里面掀开了,她一愣就看到了沈湛,惊讶道:“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只有卢成呢。”
“本想进宫的,可玉兰殿我进不去。”沈湛拉着她上来:“就托了人去了,受委屈没有。”
苏婉如点了点头,气呼呼的将里面的事都告诉他,哼了一声,道:“让我给她倒洗澡的水,我恨不得将水都倒她脸上去。”
沈湛就沉了脸,苏婉如本想说他招蜂引蝶害她受累的,可一见他这样,就立刻道:“没事。你别和一个姑娘家斗来斗去的,你只要不理她就好了,其他的事我慢慢筹谋。”
“你管好你的都督府,还有卫所招兵的事。这些我自己能应付。放心好了,她不能把我怎么样,我可是还有司公公在后头撑腰呢,”苏婉如笑着道:“司公公让我初五去见他,估计和锦绣坊有关。”
沈湛沉默的将她拉到怀里来抱着,好一会儿低声道:“你去找你二哥吧,我在这里就好了。往后你想做什么给我写信,我帮你做。”
“这只是开始,往后你要是常见这些人,太委屈你了。”沈湛恨的不行,一想到苏婉如被一个嬷嬷逼着吵嘴,他就恨不得冲宫里去,可有的事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他进去救了人,那以后呢。
“乖了乖了,”苏婉如看着他,“习惯就好了,我就气一气出来和你发发牢骚,你要是一起跟着气,那多不值得。”
“更何况,不管我有多不服气,我们后宋就是输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换在哪朝哪代,我磕头请安都是应该的。”苏婉如释然,笑着看他。
沈湛没说话,摸了摸她的头。
车往绣坊的方向走,苏婉如将赵衍要去天坛的事说了一遍,“你不用去吗。”
“他是亲王,负责查验祭祀用品,所以要早些到。”沈湛道:“我明日一早带兵护送圣上过去。你在城中不要去看热闹,人太多容易出乱子。”
苏婉如应是,又和他说了几句下了车,“你晚上什么时候来接我?”
“亥时。”沈湛道:“今天下午赵栋给徐丞相送过信,今晚一定会去徐府,我们就在徐府内巷等着。”
苏婉如点着头,回去就和刘三娘一起找两件暗色的衣服出来,吃过饭两人一起做绣品耗着时间,杜舟来回担心的走着,“您可要担心点,千万别被人发现了,到时候要是来不及逃走就危险了。”
“我知道了,你啰嗦了一个晚上,快回去睡觉去。”苏婉如推着他出去,杜舟咕哝着,抱着狗窝领着二狗子回自己房里。
亥时一到,两个人悄悄的开了角门,沈湛就在门口等她,三个人做贼似的沿着小巷子走,走了一会儿就看到一个墙角搭了个梯子,苏婉如和刘三娘顺着梯子爬屋顶上趴着。
“看时辰,快出来了。”沈湛话落,就看到角门开了,苏婉如和刘三娘兴奋的对视一眼。
屋底下就是巷子,苏婉如就看到赵栋带着两个人也是鬼鬼祟祟的从里面出来,角门迅速关上,四周一片漆黑,三个人走路没有声音,沿着偏僻的后巷绕道,刚拐了弯忽然从墙角出来七个人,一句话没有,上去就将赵栋两个侍卫缠住,三两招过后就放倒了。
赵栋被兜头一个麻袋。
苏婉如就听到乒乒乓乓的一阵乱棍,那两个侍卫被摁在地上,瞪眼看着。
没有人说话,就只有赵栋被打的闷哼声,好一会儿黑衣人才放开他们,迅速的消失在巷子里。
前后不过半盏茶的时间。
“殿下,你怎么样。”两个人侍卫脱了困,忙上去拆了赵栋的麻袋,扶着他,赵栋进气少出气多的倒在地上,道:“快,扶我回去,此处不宜久留。”
三个人一刻不敢逗留,迅速离了巷子走了。
苏婉如看着刘三娘,刘三娘轻轻一笑,低声道:“原觉得没什么,可现在瞧着格外的解恨。”
“才开始,还有更解恨的。”苏婉如看着沈湛,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沈湛轻笑,摸了摸她的头,道:“鬼精的丫头。”
刘三娘转头过去,忍不住嘴角抖了抖,没有想到沈湛和苏婉如在一起时是这样的,让人意想不到。
赵栋负伤回去,不敢惊动太医,喊了府医开了方子吃药,都是内伤,似乎胸口的一根骨头还损了,疼的他躺在床上几乎晕了过去。
“殿下。”他的贴身內侍卢公公抹着眼泪,“一定要仔细的查,绝不能白白吃了这个亏。”
赵栋摆手,疼的脸色发白,“明日就是父皇祭天,今晚却有人堵在徐府门口,这其中有什么道理,你想想。”
“啊!”卢公公脸色大变,“殿下的意思,是有人知道您和徐丞相暗中来往的事?”
赵栋点了点头,目光眯了眯,道:“看情形,不离十是太子的人。”又道:“赵治庭到京城了没有?”
皇长孙从凤阳回来,路上耽误了半个月的时间,对圣上说是路过一处塌方堵了路,实际他知道,根本就是在路上碰见了个女人,被迷的神魂颠倒的,忘了回来的时间。
“说是明儿一早直接去天坛。”卢公公道:“您觉得是太子做的,可是太子他……”
赵标性子绵软,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赵栋眯了眯眼睛,道:“除了他们父子,我想不出还有谁。”
“会不会是五殿下?”卢公公道:“宁王也……”
赵栋摆了手,道:“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他。”说着便阖上眼睛,疼的一头的汗,卢公公问道:“您伤成这样,明儿还去吗。”
“去。我若不去不知多少人在背后高兴呢。”赵栋又疼的弓了腰。
第二日,燕京几乎成了一个空城,街面上的铺子都关了,近郊刚修好的天坛人山人海,赵之昂在上面行礼叩拜,太子赵标辅佐在侧,一时间只听得到钦天监的人在念着词,满场安静。
赵栋跪在下面,满头冷汗,赵胥觉得奇怪,问道:“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不好。是病了?”
“早上起来就觉得头疼。”赵栋垂着头低声道:“没事。”
赵胥点了点头就没有再问。
一场祭祀一直到午时,赵之昂站在高高的天坛叩拜上天后便转身看向大众,一身龙袍金光闪闪,犹如天降神龙,引得底下一阵惊呼,百姓自发跪地叩拜,山呼万岁。
赵之昂极其高兴,抚了抚一身镶嵌着鳞片的龙袍,龙行虎步的下来,几位皇子跟在他身后……
人群走来,赵之昂上了御辇,沈湛带人护驾,余光扫了一眼赵栋,就想起来苏婉如昨晚交代他的话,眼底划过笑意。赵之昂的御辇起驾,后面不知是谁忽然撞了一下赵标,赵标脚下打了个趔趄就撞在赵栋身上。
赵栋有伤,胸口的肋骨疼的他早就站不住了,就凭着一口气撑着等上马车回去,这一撞几乎要了他的命,人不受控制的朝后栽了下去,众人一阵惊呼伸手去接,赵栋已是倒在地上,人随即晕了过去。
一阵混乱,卢公公上来扶着他,几个人抬赵栋上车,赵之昂掀了帘子,阴沉着脸看着几个儿子,呼啦一声摔了帘子,怒道:“废物!”
赵衍脚步略顿跟着上了车,查荣生跟着上来,给赵衍揉着膝盖,低声道:“七皇子这是怎么了,看样子是生病了。”
“不像生病。”赵衍回道:“倒像是受伤了。”
受伤?查荣生惊讶不已,“没听提过这事,他连京城都没有出,怎么会受伤。为何不和圣上提。”话说完,查荣生就明白过来,这不提,大约是不能提!
这里头定然还有什么事是他们不知道的。
隔壁车中,赵标和赵治庭同乘一车,他朝前面看了看,奇怪的道:“父亲,七叔怎么撞了一下就倒了,今天也不热,不该是中暑了吧。”
“我看着不像。”赵标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就没有在深想,看着儿子问道:“你回来的也太迟了,这么重要的事,你也不提前启程,稍后就随我去宫里,和圣上解释。”
“我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巧,江南那边一直下雨,半道路过一个山,谁知道就塌了堵着路了,我们过不去就只能在原地扎营等,足足等了七八天。”赵治庭无奈的道:“若是知道会这样,我过了年就该启程的。”
“我不怪你,只怕你皇爷爷会生气。龙袍事情后,他性子就有点不同了……”赵标觉得赵之昂可能是年纪的关系,龙袍事情后,就变了,变在哪里他说不出来,但是感觉和以前不太一样。
“儿臣知道了。”赵治庭点头应是。
赵标看着儿子,想了想,还是问道:“我问你一句,有人说你在路上认识了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可是真的?”
“是认识了一个,但不是来路不明。”赵治庭道:“等晚上回府后我和您细细的说。”
既然不是来路不明,赵标也没什么好训斥他的,儿子大了也要成亲了,有一两个女人也是正常。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了皇宫,赵之昂脱了龙袍,吩咐杜公公道:“好好保管,朕要再赏那位……”他想了想,杜公公就笑着道:“苏氏。”
“嗯。”赵之昂颔首,“过几日让司三葆将人带宫里来,朕要当面赏她。”
杜公公应是,将龙袍让人挂好,伺候赵之昂沐浴更衣,又道:“圣上,太医去了七皇子府回来了,说是没什么大事,就是受了风寒,人有些虚。”
“不顶用的东西。”一说起赵栋他就来气了,“知道自己生病就该在家里歇着,跑出来丢人现眼,百姓还以为朕的儿子是纸糊的,跪个半天就顶不住了。”
杜公公劝着道:“七皇子也是想伺候在您左右,您消消气,这事儿谁也没有想到。”
“行了,你别替他说好话了,传话给他,让他今晚不用过来了,好好养病吧。”赵之昂说完,外头候着的朝臣就陆陆续续进来恭贺,一直说话到下午,众人散了,皇后摆驾过来,笑着道:“听说今天百姓们被您威严所慑,自发的参拜,臣妾真恨不得也去看看。”
“是不错。”赵之昂确实很满意,“过几日你带外命妇去皇庙时,也可开了山门,让百姓上山参拜,受万民敬仰,跟着朕,这是你该得的。”
皇后感动不已,点头道:“好,臣妾听您的,开了山门,也叫百姓拜上一拜,沾一沾我们万岁爷的光。”
“哈哈。”赵之昂心情很不错,牵着皇后,道:“走吧。”
皇后应是,两人往前殿去,今晚设国宴,招待各地使臣和朝中重臣,也是赵之昂开朝以来办的最隆重的一次国宴。
夫妻二人进了殿门,小內侍唱喝,两人徐徐进去,下面一片叩拜朝喝之声。
“都平身吧,今日万民同庆,就不用这么拘礼,大家尽情的玩乐吃酒,朕陪大家闹一回。”赵之昂举杯,百十人一同回敬,场面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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