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艳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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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艳妾-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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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灯色蕴,能看到身前被照出来的一方倩影。胸大腰细,轻盈堪怜,漾着翩翩裙裾,如花般散开,露出一双红鸾小脚,嫣然百媚。
  夏达往前迈一步,踩上那影子,只觉脚下花香细生,让人不忍落足。
  苏芩蹙眉,悄悄往前行一步,将自己的影子从夏达脚下撤出。
  夜色已沉。两人一路无阻,至陈太后处慈宁宫,夏达率先入,苏芩紧随其后。
  宫内沉静,半点无人声,显然夏达已打点好。
  苏芩踩着脚上的宫鞋,入侧殿,看到榻上坐着的女子。
  头上佩戴髻,并一套宝髻花簇鸣珰,穿桃红色大袖的袍子,裙褶繁密细巧,披散开来,裙身绣艳丽纹样。琉璃宫灯下,女子面色极好,粉面朱唇,透着胭脂媚色。
  但苏芩上前细看后便发现,这些红润气色皆是用胭脂水粉堆砌出来的。
  “今日陈太后特请了皇城内诸多贵女夫人前来慈宁宫内叙旧,郴王妃陪了半日。”夏达压着声音道。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沈宓会如此装扮华丽的原因。
  “姀姀,我们的时间不多。”夏达提醒道。
  苏芩上前,拨开面前的珠帘,迈步进去。
  沈宓头也不抬道:“不是说了本宫不吃了吗?”
  “是我。”苏芩开口,声音细糯,透着绵软,如莺啼婉转,柳浪如丝。
  沈宓霍然抬眸,看到立在成串珠帘前的苏芩,面上一喜,“苏三,你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斐狗狗:我媳妇呢?


第96章 
  侧殿内; 沈宓拉着苏芩的手,就像是拉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陈太后看她看的紧; 若非她这几日乖巧异常,跟个提线纸人似得说让做什么便做什么; 陈太后也不会这么快放松警惕,让她趁机给夏达递了信,请苏芩来。
  在沈宓看来; 夏达乃苏龚门生; 自然是与苏芩关系非同一般,所以她才会寻了夏达来给苏芩递信。殊不知两人的关系已闹僵; 如今只是夏达一厢情愿在追求苏芩罢了。
  “苏三; 我……”
  “嘘。”苏芩伸手,捂住沈宓的嘴,然后转头看向站在珠帘处的夏达道:“夏首辅,我与郴王妃有些私密话要说。”
  夏达犹豫着点头,“我在外头替你们守着。”说完; 夏达便转身出了侧殿。
  沈宓拉下苏芩的手; 脸上显出一抹笑道:“难得夏首辅这般听苏三姑娘你的话。”
  听出沈宓言外之意; 苏芩面无表情的掀了掀眼帘; “你可别给我乱点鸳鸯谱,当心被我家狗知道了来咬你。”
  沈宓知道苏芩养了一条大狗; 叫什么“阿狗”的,气势威武,确是十分唬人。
  “难不成不是夏首辅; 而是那项城郡王世子?还是那个宁波侯府的庶出子,宁远归?”沈宓压着声音,眸色奇怪的看向苏芩,“这两个人,我觉得都不甚好。那项城郡王世子虽说家大势大,皮囊也生的不错,但终归有些暴戾了,脑子好像……也不大好使。还有那宁远归,迂腐怯弱,哪里降得住你苏三呀。”
  见沈宓如此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苏芩不耐道:“你特意唤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被苏芩一提醒,沈宓这才一脸正色道:“不是。我是想告诉你,我肚子里头的孩子已经掉了。陈太后是想借腹生子,将旁人生下来的男婴作为郴王的孩子,扶上帝位。”
  苏芩蹙眉,她倒是没想到,这陈太后的心思竟这般大,连这样的事都能想出来。
  不过这关她什么事?
  想完,苏芩道:“这事迟早会败落,不是夏达也会是冯宝将陈太后扳倒的,你就放心‘生孩子’吧,等‘生’完了,自然就能脱身了。”
  “哎。”一把拽住欲走的苏芩,沈宓扶住一片罗袖,她死死攥在手里,急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我的安危呢?”
  苏芩转头,垂眸看去,神色无辜。她奇怪的眨了眨眼,满脸惊诧,一副“我为什么要担心你”的表情。
  沈宓尴尬的张了张嘴,自知失言。
  确实,她与苏芩并无多少感情,两人此前还是一副争锋相对之状。也就在皇庙里时关系和缓了一些。
  “我,我可以告诉你苏龚的死因,但是你必须帮我脱身。”沈宓亮出筹码。
  “你知道我祖父是怎么死的?”苏芩一改方才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反握住沈宓的腕子,紧到指尖泛白。
  沈宓被苏芩掐疼了,却也不喊疼,只仰头看向面前的人,声音清晰道:“我知道。”顿了顿,“苏三,我说了,你要帮我脱身。”
  苏芩的面色白的吓人。“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沈宓摇头,“我不会骗你。”
  殿内有一瞬沉静,槅扇处置着的铜制滴漏发出清晰的“嘀嗒”声,就似夏日里那砸在芭蕉叶上的水珠声般清晰。
  苏芩霍然将沈宓往前一拉,嗓子细哑,透着威吓,“说。”只那声音软绵绵的无甚力道。
  沈宓被扯得一个踉跄,扶住床榻柱子,差点跌倒。她没想到,苏芩看着身形娇娇软软的,力道竟这般大。
  其实不是苏芩力道大,而是她听到消息后太心急,所以才会迸发出如此不合乎常理的力气。
  忍着疼,沈宓一字一句道:“苏龚,是由我沈家门收集罪证,以陈太后和郴王为首上奏先帝,再以先帝施压,釜底抽薪,逼死在殿上的。”
  苏芩双眸一窒,霍然睁大,水雾弥散,透着细薄怒色。她抖着粉嫩唇瓣,单手捂住心口,纤细身子有些站不住。
  虽然先前已有猜想,但苏芩没想到,逼死祖父的,竟真是郴王和陈太后。明明祖父帮他们做了那么多,他们竟也下得去手!还有先帝,就算是觊觎他苏府势大,但几十年的君臣了,也该明白祖父一片赤诚之心呀!
  苏芩只觉心口痛的不能自己。
  她咬牙道:“夏达呢?”
  沈宓一愣,明白苏芩的意思后道:“夏达虽是郴王的人,但自然做不出此种丧心病狂的事来。”
  苏芩沉下一口气,觉心口钝痛好些了,才艰难吐出最后一句话。她抬眸,神色锐利的看向沈宓,抖着唇瓣,咽了咽干涩的喉咙,道:“陆霁斐呢?”
  男人的名字,从喉咙里滑出去,抖在舌尖上,终于转出去。纤细素手紧紧掐进柔嫩掌心,苏芩紧张到浑身绷紧,就跟被拉到最长的弦,只要一下,便能分崩离析。
  沈宓道:“先前我沈家在收集罪证时,陆霁斐曾多次阻挠,但因为……”
  “因为什么?”苏芩急道。
  “因为那些罪证皆是伪造,苏龚又自己认了罪,所以陆霁斐没来得及救……”沈宓的话还没说完,那头侧殿突然传来打斗声,然后“砰”的一声响,侧殿的门被踢开,夏达身形狼狈的跌进来,满脸是血。
  侧殿檐下,挂着数盏宫灯,氤氲灯色笼罩下来,衬出门口那个手持长剑的修长身影。
  男人穿一件玄色外袍,无风自动,他抬腿跨步进来,踩着血印子,粘在瓷白玉砖之上。他走的极慢,一步一顿,手里的长剑滴着血,走至珠帘前,然后抬手一扬。
  “哗啦”一阵响,珠帘被拦腰砍断,珠串落地,“噼里啪啦”洒了一地,四处滚落,露出里头面色惨白的苏芩。
  苏芩抬眸,对上一双眼,漆黑暗沉,深若寒潭,熟悉的让人胆寒。耳旁,是男人冷若寒霜的声音,浸着冷阳,森然刺骨。
  “回家吃饭了。”
  ……
  深更半夜,被一个浑身是血,手里还举着剑的男人喊回家吃饭,苏芩觉得这大概会是她一辈子的噩梦。
  果然是只疯狗。
  “斐济,你擅闯后宫,该当何罪!”冯志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身边扶着冯宝。可怜这冯宝追了斐济一路,肥壮的身子几乎站立不住,别说讲话了,连喘气都来不及,只“呼哧呼哧”的憋红了一张老脸,像极了一只即将被剥皮放血的老猪。
  殿内,斐济依旧盯着苏芩看,他一手握着剑,摊开另一只干净的手掌,朝苏芩道:“过来。”
  殿内点着数盏琉璃灯,男人的手修长白皙,指骨分明,覆着一层厚茧,摩挲在肌肤上时,刺痒痒的疼。
  苏芩记得,那个时候的陆霁斐手上是没有茧的。
  她迈步上前,却被身后的沈宓一把扯住。
  “苏三,这项城郡王世子是疯了吗?”沈宓的声音透着惊慌,她有一种,只要触及男人周身,就立刻会被砍成碎片的惊惧错觉。
  苏芩推开沈宓的手,走至斐济面前,然后伸手,将自己的小手搭在了他的手上。
  男人用力握紧,似乎要捏碎苏芩的指骨。苏芩蹙眉,小脸疼的煞白,但她却分明感觉到男人那微微颤抖的小指,勾住她的小手指,然后用力往里勾住。就似在确认她这个人尚在人世一般。
  苏芩突然想起方才沈宓未说完的话。
  那时候,陆霁斐也是像这样擅闯大殿,欲救祖父,却最终无力回天的吗?苏芩似乎能想象到那时候,陆霁斐看着躺在血泊中的祖父,脸上露出的表情。
  定是清冷淡薄,但又难忍压抑。
  苏芩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她看到男人垂下眉眼,漆黑双眸深邃如暗夜,透着流光。苏芩一瞬明白了斐济为何会有如此异样,他在怕,怕她跟祖父一般,死在这深深宫闱之中。
  原来,强大如斐济,也有怕的时候。
  身旁面色惨白的小姑娘突然娇笑出声,软软糯糯的透着甜意。
  男人神色一顿,侧眸时,露出的半张俊脸上满是血渍。此刻那新鲜血渍正顺着男人白皙俊挺的下颚往脖颈里钻,热烫腥臭,流入玄色衣袍内,浸湿大片。
  苏芩掏出帕子,声音细细道:“低头。”
  原本浑身戾气,就跟只疯狗似的男人一瞬沉静下来,握着利剑,乖巧低头。高大身形微微佝偻,像只被驯服的兽。
  带着香气的帕子擦在男人脸上,挥散了那股子萦绕在鼻息间的浓厚血腥气。
  沈宓站在一旁,突然明白了刚才苏芩说的话。
  感情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旁人觉得再好,也敌不过自己的一颗心。
  “斐济,你杀我孩儿在先,如今又带剑擅闯大明宫,如此滔天大罪,实当连诛九族。”陈太后突兀出现在冯宝身后,身上披着素白外衫,身后领着宫中禁卫兵。
  能如此快速调动宫内的禁卫兵,想来陈太后是已有先手。
  沈宓面色大变,知道自己今日寻苏芩来的事,早已暴露,若不是这项城郡王世子突然闯进来,苏芩怕是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沈宓下意识看向夏达。
  夏达似乎被踢断了肋骨,他咳喘着气,努力的支撑起身体,看向陈太后。“太后,杀害郴王殿下的人,不是世子爷,而是您身旁的冯公公。”
  冯宝面色大变,“夏达,你不要血口喷人。”说完,冯宝又道:“太后,奴才可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来呀。”
  陈太后抿唇,眸色凌厉的看一眼冯宝,似在掂量夏达的话。片刻后,陈太后道:“就算哀家的由检不是斐济杀的,他今日擅闯大明宫,也是罪不可恕!”
  今日的陈太后,好像是铁了心的要取斐济的命。
  “李太妃到。”突然,幽深房廊处传来小太监的说唱声,身穿素衣的李太妃急匆匆赶来,笑盈盈道:“我说怎么等了这么久,世子爷和苏三姑娘还未来,原来是走错了殿门,跑到太后这处来了。”
  自冯宝挟小皇帝把持朝纲后,李太妃已许久未出现。
  对于这样一个毫无势力的妇人,陈太后自然不将李太妃放在眼里。
  李太妃上前,贴着陈太后耳畔道:“太后难道不知,项城郡王已赶往北方镇压逆民,若今日世子出事,那……”
  那这大明朝,岌岌可危矣。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姀姀,你老公喊你回家吃饭饭啦


第97章 
  永安宫内; 灯火通明。
  李太妃身着宫装,坐在首位; 戴着指套的手搭在绣着深青色祥云图案的马面裙上,神态沉静; 眸色微动。
  她面前铺着竹垫子的雕漆椅上坐着斐济和苏芩。
  男人满身是血,神色睥睨的握着长剑,修长身子端坐在雕漆椅上; 一双大长腿搭起来; 显得万分闲适。就好似这里不是李太妃的永安宫,而是他项城郡王世子的后花园子。
  而他手中握着的也不是长剑; 而是一柄逍遥洒金扇。
  李太妃虽在之前瞧见过人一眼; 但如今再看,还是免不了在心中惊叹。这世上竟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皮囊像极,动作神态虽略有出入,但因着此刻男人那收敛后显出的清冷桀骜的眉眼,倒也将陆霁斐还原了七分。
  “李太妃若无事; 臣便先出宫了。”斐济掀了掀眼皮; 对于李太妃那毫不掩饰的打量有些不耐。
  李太妃回神; 笑道:“哀家救了你们两个的命; 世子爷就是这样回报哀家的?”
  陆霁斐的嗓子略清冷淡薄,如月色光华。而斐济的声音则略低沉暗哑; 如深渊寒潭。
  斐济划拉了一下手里尚滴着血的长剑,挽了一个剑花,那拉长的血珠子洒了半殿雪白墙壁; 就似冷冽冬日白雪内盛开的几株红梅。
  剑身锋利,剑气凛冽,直觉让人可怕。李太妃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斐济勾唇,脸上显出嘲讽神色。这个表情,倒真像是跟陆霁斐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了。
  李太妃沉下心思,道:“如今朝堂动荡,陈太后和夏首辅有意针对世子爷,世子爷孑然一身在江陵城内,难免马有失蹄,不若与哀家……”
  “本世子听闻,”斐济扬高声音,打断李太妃的话,“太妃先前曾得那陆首辅相助,却因听信了冯宝的谗言,所以舍了那陆霁斐,才致使太妃到如今地步。”
  李太妃面色煞变。当年舍弃陆霁斐一事,于李太妃来说真是她一生中最后悔的一件事。
  她原以为冯宝一个太监能翻出什么花样来,却哪里想到这老太监胆子那么大,不仅挟制她儿,竟还意图掌控整个大明朝堂。若陆霁斐尚在,哪里还容得他一个阉宦如此嚣张。
  看到李太妃那乍变的面色,斐济轻勾唇角,满含讽刺的吐出最后一句话,似带笑意,轻轻柔柔的却直刺人心。“太妃愚昧呀。”
  李太妃自小皇帝登基后,哪里有人敢在她面前如此说话,除了那已逝的陆霁斐。因此,听到这话,李太妃的脸色瞬时就变的非常难看。
  “世子爷慎言。”李太妃身旁的宫娥上前一步,提醒道。
  斐济捏着苏芩的小手,慢条斯理的起身,“天色不早,本世子就先告辞了。”男人转身,声音清冽,透着嘲讽,“李太妃自己断送了的前程,想要再求回来,那可比让人死而复生都难。”
  夜色昏黑,暖风如炉。苏芩下意识抬眸看一眼走在自己身边的斐济,只见男人那张沾着血渍的脸上毫无表情。那血污从男人的眉梢眼角滑落,已显干涸痕迹,就像大片胎记似得印在男人脸上,敛去那份清冷,渗出那股暴戾。
  ……
  青帷马车内,苏芩跪坐在蒲垫上,小心翼翼的偷觑一眼男人。
  男人阖着眼帘靠在马车壁上休息,脸上的血污已擦拭干净,那柄利剑被随意的扔弃在马车角落。
  马车赶的很稳,辘辘行驶在宽长街道之上,四周传来嘈杂人声,伴随着喷香扑鼻的夜间小食,直将苏芩馋的不行。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往马车帘子处靠了靠,然后伸出两根手指,夹起半幅马车帘子,偷觑着往外瞧。
  摊贩子很多,两旁满是馄饨、水饺等晚间抵饿的吃食。圆圆滚滚的大白胖子被煮在大铁锅里,撒一把香葱小菜,直馋的人口水直流。
  夜市繁闹,已近子时。
  外头的热气氤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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