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艳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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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艳妾-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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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芩脚步一顿,看到置在花几上的一只青瓷鱼缸。鱼缸不大,婴儿手臂那般长,成年男人手掌那么宽,里头装着一尾鱼。形类卿鱼,体型更小,扁身缩首,颇似竹蓖。
  “姑娘,这是陈姑娘送过来的。”红拂拿着礼单上前道:“是什么鱼呀?瞧着也不像是养着玩的呀?”
  “陈颖兰送的?”苏芩轻笑了笑,纤纤素手点在水面上,漾起一圈涟漪。“这是妾鱼。”
  “妾鱼?什么叫妾鱼啊?”
  “《升庵诗话妾鱼》言:‘江海间有鱼,游必三,如媵随妻,先一后二,人号为婢妾鱼。’”
  一大段文绉绉的话,红拂没听懂,但却悟出了其中含义。
  “这陈颖兰是在讽刺姑娘?”红拂气红了一双眼,恨不能将这尾鱼瞪穿。“奴婢去还给她去!”
  苏芩抿唇不言,只敲了敲这青瓷鱼缸。那尾妾鱼被惊到,兜兜转转的在里头转了一圈。
  “不必。”
  “姑娘,这陈颖兰实在是太可恶了!”红拂气的涨红了一张脸。
  “无碍。”苏芩浑不在意,“去将这鱼煮了吧。《滇南本草》言:煮食令人下元有益。添精补髓,补三焦之火。这般好物,待煮好了,我亲自端给陈姑娘品尝。”
  “哎。”红拂喜滋滋的捧着鱼缸去了。
  苏芩立在花几前,抬眸看到槅扇外开的正盛的一株红杏,略一迟疑,上前轻触。
  红杏娇嫩,缀着雨露,顺着苏芩的指尖往下滴水。那水珠子透着娇杏粉嫩,触到苏芩指尖,又变成了珍珠玉白色。
  苏芩伸手,掐断一支红杏,放到了空荡的白玉瓶内。
  ……
  正是晌午时分,外头十分热闹。
  苏府门前一排溜的停着光鲜华贵的马车,家仆们进进出出的来回奔波,苏博穿戴齐整,正站在苏府门前迎客。
  有烈马疾驰而来,惹得那些尚慢悠悠徘徊在苏府门前的客人们面色大惊的往旁躲去,面上虽不忿,但却不敢随意置喙嚼舌。
  大家都是人精,自然知道敢在皇城大街上纵马的人,非富即贵,哪里肯去得罪。
  “吁……”烈马嘶吼着停在苏府门前,男人手持马鞭,飞身下马,溅起一汪水洼。动作潇洒恣睢,骄横无拘束。
  苏博赶紧迎上去,近前后却眸色一窒,反倒退了三步,差点在石阶上跌个跟头。
  只见眼前的男人身穿玄端、深衣常服,束玉冠,蹬皂角靴,身高腿长的站在那里,气势迫人。
  容貌是极好的,却也是极熟悉的。
  “陆,陆,陆……”指着斐济,苏博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青山上前,凑到苏博耳畔处道:“大老爷,这是项城郡王世子。”
  苏博一口气喘上来,“呼哧呼哧”的涨红了一张脸,是被吓得。他曾听说过这项城郡王世子与已去的陆霁斐有几分相似,却不防今日一见,这哪里是相似,分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呀!
  经青山提醒,苏博赶紧回神,拱手,“给世子爷请安了。”
  “嗯。”男人单手负于后,慢条斯理的撩袍跨过门槛,却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顿住步子,又反身走了回来。
  不远处驶来一辆马车,青绸挂帘,看着十分简朴。
  马车停在苏府门前,马车夫从马车后头搬了马凳,有男人撩开马车帘子,撩袍踩凳下马车。
  斐济勾唇,满含嘲讽的看着踩阶而来的夏达。
  有细雨落下,两人站在绵雨内,身上被细蒙蒙的罩上一层薄珠子。那珠子缀在青丝束发上,粘在眼睫眉眼处,平添几分朦胧。
  苏博看一眼夏达,礼数周全的行礼。“夏首辅。”
  “苏老爷。”夏达回礼,转身入苏府。
  斐济拍了拍宽袖,与夏达一道抬脚跨过门槛,声音清晰的与苏博道:“苏老爷家的门槛是该建高些了,不然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往里头闯。”
  夏达看一眼斐济,皱眉道:“不知夏某何处得罪了世子爷?”
  斐济一挑眉,微微探身过去,轻启薄唇,“看你不爽。”
  夏达早知这项城郡王世子性子桀骜,却不知其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两个男人,一个是当朝首辅,一个是项城世子,剑拔弩张的堵在苏府门前,众人不敢催促,更生恐殃及池鱼。
  明明是同一张脸,但给人感觉却全然不同。眼前的男人恣睢随性,骄横野气;以前的陆霁斐城府内敛,清冷如月。即使皮囊看着一模一样,夏达也不敢轻易下定论。
  苏博硬着头皮上去,“请夏首辅和世子爷入内。”
  “哼。”斐济冷哼一声,甩袖入内。
  夏达紧随其后,面色冷凝。
  两尊大佛进去了,众宾客抹一把头上的汗,小心翼翼的跟着进去,心中却再次庆幸,这次真是来对了,这苏府苏三果真不是一般人。竟惹得夏首辅和项城世子在苏府门前就差点大打出手起来。
  府内,西阶宾客落座处,丝竹管弦声声,锦绣盈目,一派热闹之相。
  苏芩沐浴完毕,穿戴好采衣采履,梳双鬟髻,安坐在东房内。
  “姑娘真美。”红拂惊叹道。
  苏芩微微偏头,露出略施粉黛的白瓷面容,媚若青山远黛,粉腻酥融,光艳逼人。
  纤细身子上着黑布红边的采衣,以缁布为衣,饰以锦缘,裹着窈窕身段,两襟系带,非奢丽之衣,却透出一股纯稚的清媚。下头一双素白采履,踩在白玉砖上,白的跟苏芩的肤色一般。
  苏芩微微勾唇,抹着檀香色口脂的菱唇勾出两瓣蝴蝶状的羽翼,上唇饱满圆滑,下唇小巧如翼,轻抿时便像香蝶轻飞曼舞,恨不能让人上前轻嘬一口,将这香蝶尝入口中。
  绿芜捧着彩绘木胎漆盘进门来,里头装着苏芩的素衣襦裙和曲裾深衣。
  襦裙色浅素雅,针脚细密;曲裾深衣雍容大气,典雅端丽。皆是秦氏一针一线亲手缝制,也不知费了多少心血。
  苏芩上前,纤纤素手轻抚过这些衣物,眉目柔和的耷下来,鸦羽色的睫毛微微轻颤,似带泪光。
  “姑娘,还有大夫人替您备好的发笄、发簪和钗笄。”红拂将绣桌上的红木漆盘也一并端来。
  “姑娘,要开礼了。”绿芜提醒道。
  苏芩颔首,转头看向红拂,“去,让赵厨娘将那盆做好的鱼随我一道端出去。”
  陈颖兰既然敢送这妾鱼,今日必定还有别的花招在等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斐狗狗:又是没吃到肉的一天。想香个香香。


第79章 
  屋外; 落了许久的雨。山色空蒙,水光潋滟。杏花微雨; 细润如酥。
  苏芩刚出现,就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或男或女; 或老或少,皆是痴痴的盯着那方款款而来的纤细媚影。
  如醉,如痴。
  及笄礼; 虽庄严而肃穆; 但因着有了那个引人折腰的女子,所以显得并没有那么枯燥; 反而令人心生一种遗憾; 嫌这及笄礼过的太快。
  女子那一瞥一笑,一款腰,一摆尾,皆是风情,深深留在众人心底。
  换上最后的大袖礼衣; 端站在众人面前的苏芩瞬时雍容华贵起来。比起色泽纯丽的采衣、素寡如仙的襦裙; 这最后的大袖礼衣显然更能衬出其如牡丹般高贵国色的气质。
  也只有这样容色过人的女子; 才能配的上那百花牡丹王。
  苏芩回眸; 站在西阶处,朝众人揖礼。
  女子垂着眉眼; 露出一截纤细粉颈。宽大的摆袖扬起,簌簌落下,衬出纤美身姿。有道是:天下无双艳; 占断好物华。这份红衣绿艳,千娇万态,独占人间第一香。
  夏达起身,前来献生辰礼。
  他引着身后的家仆,搬来一物。那物被大红艳色的绸布盖着,看不清形状,只知是个巨大的东西,置地时颇有重量。
  “姀姀,这是我送给你的蒹葭。”夏达一扬手,那大红艳色的绸布就被两旁的家仆小心翼翼的揭开。
  绸布下,是一座屏风。
  屏风外包裹镶罩着一层晶莹剔透的玻璃,玻璃里是一片长势极好的蒹葭。不像是画,倒像是真物般真实。
  众人发出惊叹声,争相竞看。
  苏芩微一挑眉,也有些感兴趣的绕着那屏风转了一圈。果然见那些蒹葭如实物般被罩在玻璃里,贴在屏风上,栩栩如生的随风摇曳。屏风上的湖泊山河却是画出来的,只是画工了得,所以更衬出那片蒹葭苍苍如茫。
  实在是神奇。
  “姀姀,我知你欢喜蒹葭,但这物又不能四季长存,所以便想了个法子,抽了水分,将其封在了里头。如此一来,姀姀就能四季长见蒹葭了。”夏达满脸笑意的看向苏芩,声音轻柔,带着明显宠溺。
  众人一阵欷殻А
  今日一事传出去,夏达对苏三的心思,那整个皇城真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也不知那位在夏府的夏夫人知道了这事,会作何感想。
  苏芩收敛笑意,眸色淡淡道:“多谢。”
  算是收下了。
  毕竟这么多人在,自己若是不大方收下,倒真会被认为是心虚,觉得自个儿与夏达有什么首尾。
  一旁陈颖兰冷笑起身,身后领着一女婢。女婢手捧漆盘,上头盖着一块红布,上面有明显凸起,像置着一块长方形的东西。
  “恭贺苏三姑娘及笄礼成,这是我送给苏三姑娘的礼。”陈颖兰话罢,其身后的丫鬟便垂着脑袋上前,将手里的东西递到苏芩面前。
  苏芩伸手,揭开漆盘上覆着的红布,却见里头竟是块牌位。
  众人一阵惊呼,面色皆惧的往后退一步。
  站的近的苏博与夏达面色煞白,看向陈颖兰的视线皆带怒色。
  陈颖兰笑道:“这是我差人,替陆霁斐做的一块牌位。陆府无人要,我想着,不若给苏三姑娘送来,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哦,不对,苏三姑娘是去做妾的,不能算是夫妻,不过好歹也同床共枕过。可怜那陆霁斐死了,都没人供奉些香火,在底下还不知如何受累呢。苏三姑娘劳累,就当做做好事吧。”
  丫鬟捧着漆盘,直直端在苏芩面前。
  苏芩面无表情的盯着面前的牌位,指尖轻动,抚在那牌面上。
  她知道陈颖兰有备而来,且不怀好意,却没想到,她竟会给她送了个牌位来。
  苏芩的指尖在那牌位上滑过,眼尾微微上挑,看向正坐在宾客席上吃酒的男人。
  男人垂着眉眼,眸色平静无波,正神色专注的在吃杏花酒,似乎颇为享受的样子。
  苏芩垂眸,看向面前的牌位。牌位上写了三个烫金大字:陆霁斐。
  简简单单三个字,也没有提字,更没有旁的东西。不过木料的触感倒是极好,金丝楠木的料,还用鎏金镶了边,看上去倒很是用心了。
  苏芩想着,若将这木牌子折旧卖了,也不知能卖多少银钱。
  “陈姑娘,你欺人太甚了吧。”苏博单手将自家的娇娇女儿护到身后。
  陈颖兰掩嘴轻笑,神色无辜的眨了眨眼,“我这是在帮苏三姑娘,忆苦思甜呢。别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苏博一介男子,又嘴笨舌拙的,根本就拿这个陈颖兰没办法,憋了半天,老脸都红了,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苏芩从苏博身后走出,声音轻细的婉转道:“谁是旧人,谁又是新人呢?”
  陈颖兰素手一指,偏又不指明,稍稍一点就收了回来。
  “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何必要我来做这个坏人呢。”
  苏芩抿唇不言,众人一阵窃窃私语。
  夏达上前,面色不愉的看向陈颖兰道:“陈姑娘,你若是真心前来祝贺姀姀及笄大喜,我们自是欢迎至极的,可你若是存心来捣乱,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陈颖兰并不惧,仰头道:“夏首辅说这话,是站在哪个立场说的?又是用什么身份来说的?苏三姑娘都没有说话呢,怎么你就跳出来了?怎么,难不成夏首辅还是个怜香惜玉之人?舍不得苏三姑娘日日抱着块牌位供香,准备将人接进府去好好抬个姨娘?那真真是可怜夏夫人新婚燕尔,独守空闺了。”
  方才陈颖兰意指新人,如今夏达跳出来,又被她隐晦的暗点,众人至此,看向夏达和苏芩的视线皆露怪异。
  难不成这两人其实是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陈颖兰其实也不想做的那么绝。
  可谁叫这苏三勾引谁不好,偏偏去勾引项城郡王世子。这个一个狐媚的妖女,她一定要亲自撕了她的皮,教众人看看她的真面目。尤其是让项城郡王世子知道,像苏三这样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他。只有她,只有她陈颖兰,才是配得上他的世子妃。
  对面,夏达被陈颖兰说的脸上怒色更显。他攥着拳头,面色隐忍至极。
  夏达确实是没有掩盖自己对苏三的心思,可自己不掩盖是一回事,被人当面提出来,摆到门面上来说,又是另外一回事。
  正僵持间,跟在陈颖兰身后的顾家大郎出来打圆场道:“项城郡王世子好像还没送礼吧?”
  整个及笄礼,除了苏芩这个受人瞩目的主人公外,另外最受人瞩目的便是新晋首辅夏达与项城郡王世子斐济了。
  方才夏达拿出自己的及笄贺礼后,使得众人对项城郡王世子的贺礼更是颇为期待,却不防中间杀出了陈颖兰这个程咬金,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如今顾家大郎一提,众人再次将视线移向斐济。
  斐济放下手里的酒杯,慢条斯理的拢袖起身,却不上前,只是绕着西阶转了一圈,然后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用宽袖将上头沾着的污泥擦拭干净,然后拿在手里抛了抛。
  众人一头雾水。
  男人终于撩袍迈步过来,走至苏芩面前,踩着脚上的皂角靴登上石阶。
  身高腿长,气势迫人,但站在苏芩面前,却莫名的显出一种诡异的和谐感来。就像只……被栓了绳子的疯狗?
  “世子哥哥,苏三先前给这陆霁斐做妾,如今又与夏达这个有妻之夫不明不白的,你难道到了如今,都还看不清楚她的真面目吗?”
  陈颖兰见斐济目不转睛的盯着苏芩看,知道自己今日之举,成败就在此一瞬。但她认为,她不可能会失败。
  任凭哪一个男人,头上被戴了那么多顶绿帽,都会介意的吧?比起苏三,她陈颖兰也不差。身份地位,名声家世,哪个都比她苏三好。除了一副皮囊不及,身子更是比她清白多了!
  想到这里,陈颖兰看向苏芩的视线就更带上了几分得意。
  这次,她赢定了。
  斐济沉默的时间越长,众人看向苏芩的目光就越同情。
  可事实摆在面前,哪个男人也不会去要一个身子不清白的女人。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堂堂项城郡王世子。
  若是平常带进府去,做个妾室,众人倒是能一信,可你若是说明媒正娶,去做世子妃,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了。
  苏芩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
  她伸出柔荑,慢吞吞拨了拨青丝长发。
  男人勾唇,声音清雅的开口,身上带着浓郁的杏花酒香。
  “这是我给姀姀的及笄贺礼。”
  众人抻着脖子一看,却见斐济掌心里置着的,分明就是方才从地上拾的那块破石头。
  用一块破石头来作及笄贺礼,众人瞬时明了。
  这是根本就没将人放在心上呀,连份及笄贺礼都没准备,竟只给了一块随手捡的破石头,便是让奴才去外头跑一趟也是好的。如今一比,哪里及得上人家夏首辅所出贺礼的别出心裁,心思缜密。
  苏芩蹙眉,盯着那块破石头不做声。
  陈颖兰脸上笑意更显,她看着那块破石头,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今日这苏芩,真真是要被她踩进泥里去了。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这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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