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艳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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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艳妾-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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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霁斐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不做声。
  苏芩晃了晃小手,伸出一根小手指,“喏,咱们说好了的,你不能反悔。我要凤冠霞帔和大红喜服,风风光光的出嫁。”
  “只说好给你一套喜服。”陆霁斐凉凉道。
  苏芩气鼓鼓的涨红了脸,使劲一把挽住陆霁斐的胳膊,制止他翻身下炕的动作。“不行,我都要,你要不给我,我,我就喊非礼了。”
  小姑娘气冲冲的模样,实在生动可爱许多,也更娇艳动人。
  陆霁斐勾起唇角,语调陡然暧昧起来。“苏三姑娘怕不是忘了,咱们先前签过的文书。”
  苏芩心里一虚,下意识环抱住自己,然后突然使劲往陆霁斐怀里拱,直拱到男人忍不住伸手将她推出去,这才喜滋滋的躲进被褥里,只露出半颗小脑袋,乱着发髻,可怜兮兮的看向人。
  陆霁斐坐在炕上,没有动。
  苏芩小心翼翼的伸手,勾住陆霁斐的一点长发,压在指尖。“我方才看到郴王抓着你的头发不放,是在做什么?”
  小姑娘睁着一双黑乌乌的大眼睛,明知故问的在膈应人,也是在转移话题。
  陆霁斐面色一沉,霍然起身,走到屏风后。
  苏芩歪坐在炕上,听到屏风后的水声,突然想到什么,急忙忙的也跟着从炕上起来,趿拉着绣花鞋探头过去,就看到男人正在用她的沐盆和小面巾。
  “这些都是我的东西。”看男人大刺刺的把她香软软的小面巾往脸上抹,苏芩就一阵心疼,上手便要抢,被陆霁斐给避开。
  陆霁斐斜睨人一眼,冷声道:“我瞧你用我的也很是顺手。”
  所以这是来报复她了吗?
  苏芩噘嘴,声音闷闷道:“那我日后不用便是了。”而且她还只是用了一次,真是小气,她还嫌弃他呢!
  听到小姑娘软绵绵的娇哼声,陆霁斐掩在面巾下不着痕迹的勾唇轻笑了笑,但取下面巾后,整个人便又恢复成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三日后,我派人来接你。”陆霁斐将手里的小面巾挂到木施上,然后慢吞吞的将沾湿的长发披到后背。
  苏芩眼看着男人的后背晕开一片水渍,衬在靛青色的缎面锦袍上,分外明显。“来接我做什么?”她呐呐道。
  陆霁斐规整着长发的手一顿,低笑一声,道:“入府。”
  ……
  翌日,苏芩正懒在炕上休息,便见红拂急忙忙的奔进来。“姑娘,陆府派了马车来,说是要接您过去。”
  “什么?”苏芩霍然起身,放置在胸前的小白瓷碟翻倒在炕上,里头的蜜饯滚溜溜的落下来,被她接住,急忙放进嘴里,囫囵嚼几下便咽了下去。
  “不是说好的三日后吗?”
  “奴婢不知。”红拂摇头,面色有些苍白。
  苏芩见状,将怀里的手炉递给她,道:“无碍,我出去瞧瞧。”话落,苏芩从木施上取下大氅披在身上,转身掀开厚毡出去。
  耳房外,正候着陆霁斐的贴身小厮,青山。
  “请小主子安。”青山垂眸立在户牖处,见人出来,慌里慌张的拱手行礼,不敢抬头。可怜一个八尺高的汉子,硬生生憋屈成一团。
  苏芩斜睨人一眼,漂亮的双眸往上一翻。这是什么鬼称呼,她还大主子呢。
  拢了拢宽袖,苏芩软着声音道:“我与你家爷说好的明明是三日。”
  青山依旧不敢抬头,只毕恭毕敬道:“今日是请姑娘去试嫁衣的。”
  听到这话,苏芩脸上的埋怨一扫而空,她喜滋滋的提裙步下石阶,然后转头看一眼还愣在原处的青山,娇声道:“愣着做什么?快走。”
  今日天霁,苏芩穿一件白绞竖领的沉香色对襟袄儿,外罩狐白大氅,梳一个缠髻儿,盈盈站在日头下,显出一截纤细粉颈,更衬得整个人端庄高贵,明眸善睐。
  青山恍惚回神,面红耳热的引路。心中道:怪不得连自家爷都陷下去了,这样的美人,谁能不心动。
  苏芩踩着马凳,坐上青帷马车。
  马车辘辘而行,转过街口,往城中去。
  苏芩揭开马车帘子看一眼,奇怪道:“不是去试嫁衣吗?”
  “是。”青山正在外头赶车,听到苏芩的声音,急忙解释道:“爷为小主子在宫内的尚衣监连夜赶制了一套喜服,咱们现下就是进宫去试喜服的。”
  苏芩了然,放下了马车帘子。
  苏府未败前,苏芩常常进宫,但自苏龚去世,苏芩已许久未入宫。
  从青帷马车上走下,苏芩仰头看向面前巍峨耸立的朱红色宫墙,只觉恍如隔世。
  “小主子,这边请。”
  苏芩步上软轿,由两个太监抬着,去了尚衣监。
  尚衣监内,宫娥、太监立站两排,苏芩迈入进去,刚刚转过房廊,就听到里头传来沈宓尖锐的声音。
  “一套喜服罢了,我瞧中了,你们这些腌臜奴才还敢拦着。”
  有小宫娥细弱弱的声音回道:“沈姑娘您的喜服不是这套。”
  “就算不是这套,只要我瞧中了,便要给我,还不快将这腰身改了,若是耽误了我的婚事,当心你们的脑袋。”
  沈宓自持马上便要跟郴王成亲,变成高高在上的郴王妃。因此,说话越发趾高气扬起来,就似这皇宫是她家。
  毕竟在她眼中,纵观整个皇城,贵女之中,还有谁的身份比她更高,谁能比她更配得上这套喜服。
  苏芩转身进来,一眼看到挂在木施上的那套喜服,正红色缎面的绣花红袍,里头一件红娟衫,下头是一整套的红裙、红裤、红缎绣花鞋。喜服虽精致,但最让人在意的还是那罩在外头的帔子。
  色艳若霞的帔子质地轻薄柔曼,萦绕披拂,累累若若如蔽膝,下头有一鎏金银帔坠,以透雕绣球带纹,里头是一簇苍苍芦苇,艳而不妖,清丽妩媚。
  苏芩只看一眼,便觉欢喜,她迈步进去,正好站在沈宓身后三步远处,声音轻慢的开口道:“这套喜服,便是我的吗?”
  小宫娥抬眸看一眼苏芩,双眸一怔,在青山的刻意提醒下,这才面色涨红的蹲身行礼道:“这套喜服,是陆首辅替苏府的苏三姑娘所制。”
  “什么?苏三!”沈宓瞪大一双眼,声音尖利的几乎刺透人的耳膜。
  苏芩笑盈盈的站在那里,抬手抚上霞帔,笑道:“这套喜服做的真好。”
  沈宓眼睁睁的瞪向苏芩,呲目欲裂。
  苏芩转头,看向沈宓,娇笑着捂嘴道:“原来是沈姑娘在这呢。”
  沈宓一张脸又红又白,整个人跟吃了什么要命的东西般站在那里,一脸菜色。
  “还是我家爷疼我,听说我要凤冠霞帔,大红喜服,便安排尚衣监的人连夜赶制,反倒拖累了沈姑娘的喜服,实在是罪过。”
  听到苏芩一番暗贬的话,沈宓面色更难看。
  一个妾,竟穿大红色的喜服,整个皇城里头,哪里出过这等荒唐事!
  一旁的小宫娥慌慌张张的将沈宓的喜服取过来,一副惶恐模样。“沈姑娘,您的喜服只差一件帔子,咱们明日定能制好,绝不会耽搁您与郴王的婚事。”
  沈宓咬着牙,红着眼道:“你们的掌印太监呢?将他唤来,我倒是要好好看看,哪个大面子的人物,连我的喜服都敢拖延。”
  小宫娥身子一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还不快去!”沈宓陡然爆呵一声,声音大到连嗓子都哑了,可见气的不轻。
  小宫娥着急忙慌的往外头跑,片刻后,尚衣监门口便显出一个人影来。穿大襟斜袖太监服,双耳宽圆,腰间勒着本色制宽边,前襟两截,下有马面褶,大腹便便之相,却双眸犀利。
  尚衣监内,宫娥、太监跪满一地,皆是诚惶诚恐之状。
  苏芩蹙眉,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
  “冯公公。”沈宓一敛面上怒色,对着这么一个老太监竟显出一副笑模样来,苏芩便深觉这太监不一般。
  “沈姑娘。”冯宝笑眯眯的与沈宓拱手行礼,然后将目光转向苏芩。
  苏芩站在那里,盈盈一蹲身,姿态曼妙。
  冯宝双眸一眯,笑道:“可是苏三姑娘。”
  “是。”苏芩道。
  冯宝脸上笑意更甚,他抬手,身后跟着的人上前,将手里捧着的东西递给苏芩。
  苏芩抬眸一看,细眉顿蹙。因为这给她送东西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查抄苏府的冯志。
  冯志垂涎的看着苏芩的美色,但因着有冯宝压阵,不敢放肆。
  苏芩眼盯着冯志看了半日,突然想起了这大太监到底是谁。这么一个瞧上去毫无威胁性的老太监,竟就是兼管皇宫内外,制辖东西两厂的权宦冯宝!
  苏芩暗吐出一口气,神色渐凝。
  先帝在时,冯宝并未受到重用,但却也是堂堂一名秉笔太监。再到如今幼帝登基,冯宝由秉笔太监晋升为掌印太监,与陆霁斐结交为盟友,并在三皇子生母李太妃的授意下,负责与陆霁斐一道教导幼帝。
  幼帝年幼,对于这位大太监十分惧怕,并唤其为“大伴”。
  “陆首辅喜得美眷,小小喜礼,不成敬意。”冯宝道。
  苏芩垂眸,看向面前的盒子,里头装着一对血玉镯子,颜色纯稚,炽烈如火,千金难寻。
  苏芩虽看惯了好东西,但对这副血玉镯子,还是颇为震惊。她有些踌躇,不知是该拿,还是不该拿。
  “既是冯公公的好意,姀姀便收了吧。”尚衣监门口,陆霁斐身穿七梁仙鹤朝服,腰系云凤四色玉带,风姿翩翩而入。
  苏芩一怔,下意识伸手,将那盒子抱入怀内。
  见苏芩收了,冯宝大悦,转身与陆霁斐寒暄道:“陆首辅真是艳福不浅呐。先前我这侄子特特求了我,我都不敢应,如今看来,这才子佳人,才最是般配。”
  陆霁斐拱手道:“鄙陋之姿,冯公公言之过甚。”
  苏芩一蹙眉,走到陆霁斐身边,仰着小脖子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什么鄙陋之姿,她明明就是天仙下凡!那沈宓才是扫帚之姿呢!
  看出苏芩双眸之中满满的控诉,陆霁斐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转头看向沈宓道:“沈姑娘,这套喜服是本官托了冯公公替姀姀所制,不知沈姑娘有何见教?”
  一个冯宝,沈宓便已得罪不起,更别说再加一个陆霁斐了,就是郴王来了,也得赔笑。
  沈宓硬生生的咽下一口气,只觉口中都泛出了血腥气。“并没什么见教。”
  “那便好。”陆霁斐颔首,牵住苏芩的小手,将人领至那套喜服前,“瞧着如何?”
  “很欢喜。”苏芩小小声的说完,用小手指轻勾了勾陆霁斐的小手指。
  陆霁斐淡笑了笑,吩咐宫娥带苏芩去试喜服。
  沈宓眼睁睁的看着那套喜服被苏芩取走,只能恨恨带着自己那套尚缺一块帔子的喜服,灰溜溜出了尚衣监,出宫往沈府去。
  出嫁是女子一辈子的大事,沈宓经此一事,只觉受了天大的委屈,这一委屈,便郁结于心,生了病,直至出嫁那日,还一副蔫蔫模样,被沈母硬灌了一碗人参汤,这才有些人色的被背进了喜轿。
  沈宓出嫁,沈府家底厚实,嫁的又是郴王,陈太后的亲子,必是十里红妆。
  苏芩身穿喜服,坐在轿内,听到前头传来吹吹打打的热闹声。她掀开轿帘子一看,竟是沈宓的队伍。
  沈宓那边,声势浩大。苏芩这边,只一顶小轿,却硬生生营造出一股狭路相逢之感。
  苏芩扶了扶自己的凤冠,小小掀开小轿帘子,看到那骑着白马,走在最前头的郴王。
  今日天色不大好,细雪漫延,溯风凌冽。郴王看到小轿帘子后露出半张娇艳面容,敷粉抹脂,黛眉花钿,面靥斜红,最后一点樱桃樊素口,娇嫩如夏日挂在枝桠上的可口嫩果子。
  今日苏芩出嫁,秦氏亲自与她开脸,苏芩的脸被磨的有些疼,这会子被冷风一吹,更是双眸泛红。
  但她这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落在郴王眼里,就是委屈。
  郴王只觉心口一阵绞痛,他痴痴盯着苏芩半响,然后突然吩咐队伍让行。
  就这样,满满当当看不见头的十里红妆,纷纷往侧边靠,替苏芩让出一条宽大正街路来。
  苏芩心满意足的放下帘子,心安理得的从沈宓的喜轿旁飘飘然而过。
  沈宓坐在轿内,听到外头婆子和丫鬟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原本便不大好的身子,更是被气得浑身发颤,几乎气绝过去。
  ……
  掌灯时分,苏芩被抬进了陆府。
  她坐在空荡荡的喜房内,上下打量。
  说是喜房,其实就是平日里陆霁斐常呆的耳房。长案上置一对龙凤烛,炕上摆置着厚实的大红色鸳鸯绣面被褥,清清冷冷的模样。
  苏芩坐了小半刻,便坐不住了,她起身,走到耳房门口,推开了门。
  “姑娘,您怎么出来了?”红拂和绿芜正守在外头,看到自个儿掀了盖头出来的苏芩,神色慌张道:“吉时还没到呢,您怎么就自个儿揭了盖头。”
  苏芩浑不在意的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道:“我饿了。”
  若她知道穿这身大红嫁衣,便要生饿一天肚子,才不要穿了呢。为了争个面子,委屈了肚子,实在是不知哪边更亏。
  绿芜将苏芩哄进去,红拂去外头替她寻吃食。
  “姑娘,奴婢方才听管家说,今日陆首辅在宫里,怕是回不来了。”绿芜犹豫道。
  幼帝登基,朝局不稳,特别是以郴王为首的苏派,举动频繁。今日清晨,幼帝被谋刺,受惊不小,陆霁斐带领锦衣卫,连夜固守皇宫,抓铺刺客。
  苏芩坐在炕上,抚了抚那缎面软被,点了点头,然后道:“既然不回来了,那就快些替我将这些东西卸了吧,真是累赘。”压的她脖子都疼了。
  见苏芩真是不在意,绿芜这才露出笑脸,替苏芩将身上的首饰卸了,褪下喜服,露出里头那件红娟衫。
  小心翼翼的将喜服挂到木施上,绿芜看一眼正在卸妆的苏芩,有些替陆霁斐感动可惜。
  今日的姑娘美的不似人,穿大红嫁衣的模样更是比那沈宓不知好看多少倍,只可惜他们家爷却没瞧见。
  耳房内烧着大炕,暖烘烘的很。苏芩虽穿的不多,但却不冷。她窝在炕上,眼睁睁的盯着红拂从耳房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小掐丝食盒。
  红拂放下食盒,与绿芜合力搬了一张洋漆小几来,置在炕上。
  苏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只待红拂将食盒里头的菜取出来,便忙不迭的用起来。
  “姑娘不知道,方才奴婢去厨房取菜时,那锅里头烧着的,小灶上炖着的,都是姑娘爱吃的。”
  苏芩一边吃,一边点头,想着这厮的口味跟自己还挺相近。
  吃饱喝足,苏芩洗漱完,倒头就睡。
  红拂和绿芜对视一眼,自去了外间。
  一夜无梦,苏芩喜滋滋的醒过来,看着外头的天色,觉得呆在这陆府也不错。
  “红拂,绿芜。”苏芩唤一声,歇在外间的红拂和绿芜赶紧进来。
  伺候完苏芩洗漱,绿芜替她梳了一个妇人髻。苏芩坐在梳妆台前左看右看,觉得有些奇怪。
  “姑娘,您这便算是嫁人了。”绿芜放下手里的桃木梳,说着说着,突兀眼角发红。
  红拂站在一旁,收拾着苏芩的袄裙挂到木施上,背对着两人,听到这话,不自禁喉咙里头也有些哽咽。
  两个丫鬟显然对苏芩做妾一事颇有怨言。
  反观苏芩,看惯了这妇人髻,觉得还挺清爽好看。她起身,道:“绿芜,去寻管家来,我要些东西。”
  当陆霁斐从宫里回来的时候,正是晌午。
  他穿着官服停在耳房处,蒹葭一脸难色的站在一旁,脑袋垂的低低的。
  耳房炕上被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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